“好，你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季斐把魏航的车子停在学校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奔驰CLS 500，一百几十万的车子不是他能买的起的。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想起要买午饭，就在混沌摊上打包了两份混沌，另一份自然是给魏航的，虽然还很生气他的轻浮行为，但对方帮他照顾达达，也没理由让他挨饿。

一进病房就看到魏航正憋着气笨手笨脚地给达达换尿布，小家伙乖乖地躺着一声不吭，季斐把手里的东西搁到桌上走过去，“我来吧。”

魏航松了口气，收回手的时候和季斐的手相碰，抬眼时两人的视线相撞，一个带着隐隐的笑意，一个略有些尴尬，“小孩子都是这么难伺候吗？”

季斐白了他一眼，“你小时候不会好哪去。”

“刚刚主任来看过了，达达情况一切正常，下午三四点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魏航转移话题。“看到你买吃的了，有没有我的份？

“恩，买了些馄顿，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不爱吃自己出去买别的。”季斐恢复平淡的口吻。

“虽然有点饿，但刚被小家伙刺激了一下，我等会吃。”魏航捏了下达达的鼻子。

“车钥匙还你，谢谢。”

19

吃完馄顿魏航就离开了，季斐继续抱着达达看小儿节目。

到了三点半的时候主任医师又来了一次。告诉季斐达达没事可以出院了。

季斐的心算是真正放下来，感激地向医生和护士道了谢，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发现有人提前把账结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两千多块钱，季斐不想欠他人情，准备下次见他的时候还他。

抱着达达走到医院大门口，正好看到那个男人把车停下来朝他招手，“我送你回去吧，你手里拿着那么多东西，还要抱达达不方便。”

季斐没有拒绝，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让达达躺在自己腿上，东西搁在另一边，“你怎么会来？”

见他上车，魏航笑了笑发动车子，“刚下班，顺道路过想看看你们回去了没有，正巧见你们出来。”

这么拙劣的谎言季斐懒得拆穿，他带的东西多的确不方便，打车的话还不如直接坐魏航的车，他不是那么矫情的人，推辞反而是觉得他在躲避什么似的。

魏航说的自然不是实话，他打了护士站电话，知道他们已经去办出院手续了才过来的。

达达认出了魏航，冲着他直乐呵，想从两个座位中间的空隙探过身去。

魏航见状就空出一只手来逗他，“达达，才几个小时没见就想我了？”

“小心开车。”季斐把小家伙抱回腿上，不明白才短短几天怎么达达就和魏航这么亲近了，连他母亲都没到这个程度，如果让赵锦知道更会嫉妒吧，“达达，坐好了不要乱动。”

“达达有惊无险，你这做爸的应该多疼他点才对。庆祝小家伙出院，我请客去吃一顿怎么样？”魏航收回手，提议道。

“不用，小孩子容易惯坏了。等会在我家附近的超市买些菜就可以了，自己做挺方便的。”

“那你家怎么有那么多泡面？””魏航小声嘀咕。

季斐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介意我蹭顿饭吧？”

“随便你。”季斐发觉他现在和魏航说话越来越自在了，就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对了，达达住院的钱我会还你，你把你的银行卡号告诉我。”

魏航正想说不用，突然想起之前买西装的事，生怕又生变故，立刻改口，“好，你等下。”说着从口袋里随意抽了张卡递给季斐。

季斐接过把卡号抄下来又还了回去。

超市就在季斐住的小区门口附近，魏航去停车的时候，季斐就带着达达进超市买菜，顺便在门口的自动取款机上汇了钱，他不喜欢把事情都拖着。

魏航来的时候季斐已经在结帐了，他买的菜不多，但足够三个人吃了。

到了房间门外，魏航比季斐先一步掏出钥匙，但他没有直接打开，而是拿到季斐面前，“这是我拿你家的备用钥匙配的。”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季斐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让他选择，究竟把不把钥匙收回去。

魏航没有催他，最先感到不满的人是达达，伸着短短的胳膊就要去够钥匙。

季斐拉回达达，有意无意地避开魏航的视线，淡然道：“你开吧。”

魏航勾起嘴角，等于是季斐同意把钥匙留给他了，至少证明他在他心里和别人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我去作菜，你陪达达一会。”收拾完东西，季斐把达达抱到客厅的软蒲团上就进了厨房。

躺在两人曾经缠绵过的沙发上，魏航的心情是十分愉悦的，此刻他有种“家”的感觉，可爱的儿子，做菜的“老婆”，自然他的这种想法是绝对不能让厨房里的人知道的。

有钱人的家里往往缺乏家的温暖，魏航就是如此，在他有印象以来，父母在家陪他的时间就很少，每天都是忙于工作，把他丢给保姆照顾，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毕业后能为父亲分担工作为止。

习惯一旦形成，要改变也不易，魏航与父母之间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在一起相处时间一长就有种无语的尴尬。魏航也不爱待在家里，不工作有时间的时候他宁可去酒吧，遇上看得上眼的人就一起去Happy一晚，魏父自知他们做父母的也有错，倒不是很苛求他，只要他不是玩得很疯，还记得工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达达，过来。”魏航朝达达招招手，小家伙就四肢并用地朝他爬去，也不懂地上脏不脏，手、膝盖都沾了一层灰。

魏航也不在乎，一下把达达抱到身上挠他痒痒。

季斐在厨房里听着外头两人的嘻闹声，也轻轻地笑了，家里很久没有这么欢快的笑声了。对于魏航最近的反常，季斐解释为他对新鲜事物一时的热衷，人往往会对刚接触的事物产生短暂的迷恋，时间久了，就会冷淡下来。他想着，顺其自然吧，以后也好聚好散，或许会留恋，但他绝不是放不开手的人。

20

季斐做的菜很普通，并非酒店大厨的山珍海味，但魏航觉得很好吃，有种平淡的幸福感，融在嘴里久久不化。

魏航抢了达达抱在身上，小家伙也乐意，没有像在乡下一样粘着要爸爸。

这让季斐觉得又可气又可笑，莫非达达粘人也看外表的么？很快把这个想法甩开，达达还小，他能懂什么，不过确实让他很不解就是了。

“达达，来，吃这个。”魏航夹着菜放到小家伙嘴里，然后又夹一筷子放到季斐碗里，“这个菜味道不错。”

季斐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菜哭笑不得，“我不是小孩子，自己会夹。”

“我看到达达，忍不住就想到你小时候的样子，呵呵，一定也很可爱。”魏航轻笑，自己吃了点，继续往小家伙嘴里塞东西。

季斐装作没听到他的话，耳根处却微微泛红，“达达胃口小，你别把他喂撑了。”

“是吗？我看他挺能吃的。”魏航不信，但喂达达的量明显变少了。

这是季斐和魏航一起吃过的最为舒心的一顿饭，不用去想两人之间的关系，此刻的他们就像是共同照顾一个孩子的家人。

晚饭后，季斐去厨房洗碗筷，魏航陪着达达在客厅里看电视。

有人按响了门铃。

魏航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头发很短，本来笑嘻嘻的脸在见到他之后露出诧异的神情，“你是？”

“你找季斐的吗？他在厨房。”魏航淡淡道，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和季斐有什么关系，也不想乱加猜测，还是等弄清楚了再说。

季斐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见赵锦和魏航杵在门口也吃了一惊，“赵锦，你怎么来了？先进来坐吧，我马上就好。”退回去之前还给了魏航一个警告的眼神，意思是别乱说话。

魏航退开几步让对方进来，看季斐的样子好像和这个男人很熟，一股莫名的不悦感上升起来，表情也冷了几分。“进来坐吧。”

赵锦也一直在打量魏航，他没见过这个男人，看装扮还是一副很有钱的样子，季斐的亲戚里应该没有这号人的啊，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季斐家里。

两个同样疑惑的男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赵锦的猜想在看到达达后率先抛到了脑后，“达达，好久没见，想不想干爹？”冲过去就把达达抱起来。

达达的视线在赵锦脸上转了几圈，仿佛是认出来了，对着他笑。

这时季斐收拾完了碗筷走了出来。“赵锦，不是跟你说了吗，达达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太麻烦，还特意过来看他。”

赵锦不满道：“明明是你不对在先，达达住院了都没告诉我一声，我好歹是他干爹，担心他是正常的，你存心让我在达达面前抬不起头来。”

“你……算了，现在看到达达真的没事，放心了吧。”

“恩，小家伙好像又变重了，养得不错。”赵锦掂了掂达达，在他嫩嫩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对了，这位是——”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赵锦，我的同事，也是达达的干爹。这位是——”季斐看着魏航想了想，正想说话却被魏航抢了先。

“我叫魏航，是他的远房表弟，前几年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来，想看看侄子就过来了。是吧，表哥？”魏航朝季斐眨眨眼。

季斐无奈，他能说不吗？但魏航的身份特殊，随时可能暴露在镁光灯下，这个谎言未免也太容易拆穿了，“恩，你们都坐吧。”

“达达，来，让叔叔抱。”魏航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小家伙看了看魏航，又看了看赵锦，最终把手伸向了比较年轻帅气的那个，乐得傻气。

赵锦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他想对方是刚回来见到侄子，让着他一点也是应该的，转而跟季斐说话。

“季斐，达达还在家里，那你明天的课……”赵锦问道。

“没关系，我明天早点把达达送回爸妈那去，回来还赶得上早上最后两堂课。”季斐淡淡道。

“对了，今天下午那个教授讲得可精彩了，把学生的心理分析得头头是道，按他那种教学方法一定可以提高学生上课的积极性……”赵锦一讲到这个就有些激动，以一个教师来讲，他算是很上进的那种，努力想要吸收别人好的方法。

魏航对赵锦说的事完全没有兴趣，干脆在一旁逗小家伙，难免也听了些，从他话里他猜出了季斐的职业。

季斐听了会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垂着眼不说话，那个教授，应该是他吧，想必他过得很好。算了，反正现在和他没什么关系，想这么多做什么。

赵锦说了会停下来，他也意识到自己老毛病又犯了，一说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话就特别多，现在除了季斐还有别人在，说这些好像不太合适，尴尬地假咳几声，“咳咳，我说远了。魏航，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赵先生是个很有趣的人。”魏航转过头来，他已经看出来这个男人和季斐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心里的芥蒂也就消失了，态度好了些。

赵锦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你直接叫我赵锦吧，不用那么生分。对了，我记得达达一向不太喜欢陌生人，你和他关系怎么这么好的？”

接下来几个人的话题几乎都是围绕着达达，小家伙能听懂些，一开始就在旁边乐，到后来困了就被季斐抱回房里去睡觉。

小家伙睡后，赵锦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季斐松了口气，魏航掰出个表弟的谎言，希望不会引出什么事来。

21

赵锦一走，魏航就走到季斐身后环住他的肩，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下巴轻轻地搁在他的肩上。

“你做什么？”季斐不自在地想要挣开。

“别动。让我抱一会。”魏航的声音在季斐耳边响起，“感觉真好，真想有这么一个家。”

季斐不再说什么，静静地任魏航抱着，想必他与家人相处的并不好，所以缺乏家庭的温暖。

时间缓缓地流逝，两个人谁也没动。

魏航柔和的鼻息喷在季斐脖颈间，痒痒的，搔的人心也不平静，靠得太近，隔着衣服季斐能感受到身后人的心跳，这种感觉很奇妙，很舒服。

“今晚让我留下来好吗？”魏航的声音轻轻的，不带任何欲望。

季斐点了点头，他知道魏航这几天一直想要他，却因为在医院的关系忍了下来，今天晚上是该补偿他了。“不过没有你换洗的衣服。”

在季斐耳朵上亲了一口，魏航心情很是愉悦，“没关系，我看到楼下超市就有的卖。走，你陪我去。”

“等一下，我要锁门。”季斐叫住他的时候已经被魏航拉着走到了门口。

两个大男人一起买内裤本来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可魏航好像是故意似的，缠着季斐问这个牌子怎么样，那个颜色怎么样，更夸张的是连型号都来问季斐，惹得旁边的超市小姐频频看过来。

“就这个，不合适你就别换了。”季斐忍无可忍，随便拿了一包扔到购物框里，不理后面跟上来的人。

“等我一下，睡衣还没买。”魏航叫道，可前面的人哪还愿意理他，魏航无奈，随便扯了一件就跟上，“其他东西呢？”

“毛巾、袜子什么的，我家里都有新的，不用再买了。”季斐看看了眼魏航，把购物框塞到他手里，“你先结账，我再去拿点东西。”

魏航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地去了收银台。

季斐过去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盒松花蛋，超市的客人不算多，他和魏航之间只隔了一个人，很快就要轮到他们了。

“季斐，你家有那个东西吗？”魏航突然问。

“什么？”季斐疑惑。

魏航指了指旁边架子上的安全套。

季斐不知道该不该回答，热气一下子冲到了脸上，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魏航竟然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大声问他这种问题。

见他不回答，魏航又道：“没有吗？那买一盒吧，这个牌子怎么样？水果味的，好像还不错，我们回去试试。”

这下季斐真的是说不出话来了，他要花很大的努力才能忍住不把手里的东西扔到那人脸上，在边上几个人怀疑的目光下快速地结账离开。

回去的路上任魏航怎么说，季斐都不理他。

魏航也知道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劲地跟在后面道歉说好话。

回到家，季斐把门关上。

“魏航，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一点，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我在乎，达达还小，我不想他在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下生活。”季斐的话里带着怒意，他和魏航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说话。

看到季斐真的生气了，魏航有些后悔，他忘了季斐和他以前那些情人是不一样的，他不该开这种玩笑。“对不起，下次绝对不会了，相信我。”

季斐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没打算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作为一个教师，他潜意识里把魏航当成了犯错的学生，只要知错悔改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魏航见他的表情软化下来，知道他不会像上一次一样直接说分手，松了口气，和季斐父子的相处感觉太温暖了，他舍不得这么快就结束。“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