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临时医药箱，把需要的东西拿了出来，开始抽药。“你把他翻过来侧着睡。”

魏航点点头，季斐的身体很烫，手脚却是冰凉得很，明明是看上去很成熟的男人，竟然都没有照顾好自己。

柳晋霖一把扯下季斐的裤子，露出半边臀部。

“你干什么？”

“打针自然是要把进针部位露出来，航，就算你这次玩真的，独占欲也不用这么强，我对他没兴趣。按着点，别让他乱动。”柳晋霖边说边熟练的消毒、进针、推药，拔针，动作一气呵成，“好了，他醒的时候让他多喝点温开水，还有拿温水毛巾在他的脖子、腋窝、肘窝等大动脉经过处多擦擦。”

看着柳晋霖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魏航不满道：“这样就走了？他烧还没退。”

“有你留下看着不是吗？若是还有什么问题，随时打我电话，我回去了。”柳晋霖用消毒液洗完手，就拎起药箱。

“夏威在你家？”魏航猜测，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什么是可以让柳晋霖急着回家的？

“对。”柳晋霖看了看手表，“我该走了。”

“有了情人就没了医德的家伙。”魏航低喃一句，不过他也相信柳晋霖，他认为不会有大问题，那就真的没什么事。

帮季斐盖上被子，魏航认命地去拿脸盆和毛巾。

迷迷糊糊中，季斐感觉有人在帮他擦身体，那人尽量放轻了动作，但虚软的身体皮肤异常敏感，轻轻地碰触就带来疼痛感，他皱起眉，想抬手阻止那个人的动作，可用不出力，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软绵绵的。

察觉季斐的反应，魏航停下动作，“斐，感觉好点了吗？”

“恩。”应了一声，季斐微微睁开眼，朦胧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自己是烧糊涂了在做梦吧。那个晚上，是他拒绝了魏航，魏航不会这么快来找他的。

“累了就再睡会。”魏航知道这个时候季斐最需要的是休息。

“恩。”微微地点了点头，季斐闭上眼睛，很快又睡着了。

魏航叹了口气，二十几年来，他还从来没这么伺候过人，不就是想成为恋人么，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肯答应，难道他表现的真的有那么差，在他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把毛巾扔回脸盆里，魏航从口袋里抽出根烟来，正想点燃，突然想到季斐不喜欢别人抽烟，又悻悻地放了回去。拿起体温表甩了几甩夹到季斐腋下，刚才出了一身汗，应该好些了吧。

31

再次睁开眼睛时，季斐已经清醒了不少，头没有之前昏昏沉沉的感觉，唯一的不足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他印象中在他昏睡的时候有个人一直在照顾他，他以为那个人是赵锦，“赵锦？你还在吗？”声音干涩沙哑。

“你醒了？”魏航一进房间就看到季斐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连忙走过去扶住他，“烧已经退了，饿不饿？我刚刚打电话叫了外送，十分钟就到。”

“水……”

一口水下去，干哑的嗓子总算好了点。“你一直在这儿？”

“恩。”手抚上季斐的额，“烧已经退下去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如此体贴细心的魏航让季斐难以面对，他微微侧开脸，“为什么来照顾我？”

“我再说一次，我爱上你了，想要和你一起生活下去。我说给你时间考虑，不是让你拒绝我，而是考虑到你也愿意接受我为止，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魏航的表情很认真，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季斐，他以前都是好聚好散，从来没有强硬的要求过什么，但经过上一次的分手，他知道，如果这次他再放手，那么他一定会后悔。

“我不想和男人过一辈子。”季斐的声音轻轻的，带着无奈地味道。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男人吗？别告诉我拟突然改变性向了？”魏航平时和同性情人进进出出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此刻自然也没意识到季斐的意思。

“我是喜欢男人，那又如何？”季斐闭了闭酸涩的眼睛，他不得不考虑以后众多的事情，“达达快懂事了，他能接受自己的父亲是个同性恋吗？他周围的人又会怎么看他？还有我的父母，他们都是保守的乡下人，如果被他们发现了，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你也有家人，他们肯定也都希望你以后娶妻生子，而不是整天抱着一个男人。”

“就为了这些理由，所以你拒绝我？”

“这些还不够吗？”

“你现在是拒绝我，还是拒绝所有男人？”

“有区别吗？”

“当然有，如果你拒绝所有男人，那你以后有需要时找谁解决？”

季斐尴尬地别过脸，“这个不需要你操心，我不年轻了，没有太多的需要。”

“是吗？我怎么记得我们每次做爱的时候你这里都很有精神。”魏航的手突然伸进被窝，隔着内裤握住沉睡的欲望，恶意地用了下力。

季斐痛苦地皱眉，却没有力气阻止。

“对不起，我忘了你是病人。”魏航意识到季斐此刻的状态，赶紧松开手，他不想趁人之危，让季斐讨厌自己。

季斐没有说话，慢慢地侧过身子，背对着魏航将整个人缩进被窝。

的确，他很贪恋和魏航在一起的感觉，和达达三个人相处时，甚至比没离婚时更能体会到家的温暖，但两个男人和一个孩子组成的家庭在别人眼里是异类，他可以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但他必须顾及孩子。

“我知道在你心里，达达比任何人都重要，但请相信我，他会理解我们的，如果他以后知道因为他的关系让你孤单一辈子，他才会觉得歉疚。至于家人的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我知道他们不可能马上接受，但如果不努力去尝试一下，那什么希望也没有。”魏航脑子里盘算着，季斐顾虑的无非是达达和父母，只要解决这两个问题，他就没有理由再拒绝了，他自己这边就没考虑过找个女人结婚的事。

门铃响了。

魏航去开门，是外送的人到了，付了钱就把东西拎进了卧室，他订了清淡的粥和几样爽口的菜。

“先吃点东西吧，你应该饿了。”

季斐任魏航扶起自己，温热的粥哺进口中，他看着魏航的侧脸，这是一个条件很好的男人，外貌、家世，而他呢，长的很普通，出身也平凡，更别提他年龄还比他大，他究竟哪里吸引他了？“为什么是我？”

“如果想听答案，就答应我。”

季斐沉默了。

魏航脱了鞋坐到床上，让季斐整个靠在自己身上，从身后抱住他，“斐，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心告诉我它里面是有我的。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

“你把所有顾虑都抛开和我在一起，如果三年后你还想离开我，那么我放手，否则，我们就共同面对以后的问题。这三年，我们可以瞒着所有人，包括达达和你父母，没有人会受到伤害。”魏航认真的说出口，这件事他也考虑了很久，三年时间充满了变数，但他坚信自己不会改变心意，也有信心三年后的季斐不会再拒绝。

季斐轻轻地颤抖，继续三年？他没有把握三年后他还拒不拒绝得了，时间往往会消磨一些东西，让人变得更犹疑不决。“如果我不答应呢？”

“斐，不要拒绝，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三年不会太久。”

不可否认的，季斐心动了，他承认自己的自私，明明想好了要彻底的拒绝，却还是抵抗不了诱惑，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很孤单。

“好，我答应。”

如果三年后他再拒绝，会不会对魏航太残忍？

32

因为感冒的关系，季斐这个周末没有去接达达，生怕把感冒也传染给他，这样一来，他的时间也就空了，魏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硬是腻在季斐家里不肯离开。

破晓时分，魏航先醒过来，看着睡在身边的男人，露出安心的表情，他梦见季斐突然不见了，经过几次的分合，他真的是确定了自己心意，他喜欢季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温暖安心，谁也不能给他这种感觉。

忍不住蹭过去些，亲吻他光裸的背脊，手也不安分地从肩膀一路滑到紧实的臀部。

再抬头时看到季斐正眯着眼看着自己，魏航愉悦地打招呼，“早！”

“你的手在摸哪里？”季斐的声音淡淡的，有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性感。

“我好像又有点饿了。”魏航故作可怜道，手上的动作没停下，在转向季斐的下腹时被无情地拍开。

季斐冷冷地瞪他一眼，“很抱歉，我没有能力满足每时每刻都想着发情的大色狼，这么欲求不满的话找你别的情人去。”然后把整条被子扯过去裹住自己，将魏航隔绝。

魏航苦笑，明明是一个不懂情趣的男人，怎么就这么爱上了呢？

“你不知道我现在就你一个了吗？”

看季斐不为所动，魏航又凑近些，暧昧地在他耳旁吹气，“斐，你能答应继续和我在一起真好。”

说季斐心里没有感觉是骗人的，虽然魏航从来不说什么甜言蜜语，但男人间本不需要这个，偶尔一句算不上动听的话都能让心乱上很久，就比如现在，所以他保持沉默，生怕说错话泄露自己的情绪。

“斐。”魏航推了推季斐，见他没反应，不死心地低头亲吻他的肩头，下身有了反应，美餐就在眼前，他可不想一大早就去冲冷水澡，“就一次。”

身体被翻过来，魏航的手很热，一路点燃季斐的热情。

忍不住呻吟一声，季斐的身体也热起来，明明随着年龄增加而淡下去的情欲，在魏航面前特别容易被挑起，暗自恼怒却又狠不下心推开他。

魏航仿佛受到了鼓励，将吻加深，被子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扯开，身体交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渴望。

正当魏航分开季斐的腿打算一举进入时，扰人的门铃声响起。

季斐清醒，想要推开魏航，“等下，有人来了。”

“不要管他。”魏航装作没听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可不想停下来。

“住手！”季斐挣扎着吧魏航推开，狠狠地瞪视他，他不是魏航，这个时候情欲早冷却下来。

魏航无奈下床，飞快地套起衣服，他倒要看看是谁敢打扰他的好事，最好是有什么非来不可的理由。

“你找谁？”魏航的口气很不悦，换成任何男人，在情欲被打扰的时候口气都不会好，尤其他不认识门口的人。

门口站着的也是个男人，三十几岁的年纪，不高，很平凡的相貌，看他的穿着，该是个有些钱的人。

杨国栋见开门的人是个二十几岁的男人，不禁有些疑惑，他相信自己没有走错地址，按理说季斐应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难道他看起来这么年轻？“你是季斐？”

“不是，你找他什么事？”完全是欲求不满的口吻，魏航簇紧眉，这男人又是什么人。

“我想和他谈一下季达的事。”

“恩？”季斐没有跟魏航说过有人想要达达，所以他听了不是很明白。

这个时候季斐也整理好出来了，看到来人他疑惑地同时也松了口气，幸好不是熟识的人，这样他就不用费心解释他和魏航的关系。“魏航，怎么了？你是？”

看到出现的人，杨国栋知道他才是季斐，“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姓杨，是玉芳的丈夫，想必季先生能猜到我的来意。”

季斐身体一僵，在刘玉芳出现没多久，这个男人也来了，除了要达达外，还有什么目的？“很抱歉，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达达是我儿子，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杨先生可以回去了。”

“我知道季先生很疼自己的儿子，但玉芳是他母亲，我也很喜欢季达，据说他心脏不是很好，季家的经济条件有限，我相信孩子跟了我们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作为补偿，季先生可以开出条件，只要我能接受的价格，我都答应。”杨国栋开门见山，他是个生意人，直说重点。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把孩子让给你们的。”季斐不是个情绪化的人，但此刻他真的很愤怒，这算什么，让他把达达卖给别人？

感受到季斐强硬的态度，杨国栋扶了扶眼镜，惋惜道：“本来我是想私下解决这件事，但似乎季先生不太乐意，看来我们只能通过别的方法交涉。季先生不怕那时给孩子造成更不好的影响？”

“你……”的确，一旦上了法庭，必定会有记录，达达也会成为众人背后议论的对象。

33

通过两人的对话，魏航已经大致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他上前一步把季斐挡在身后，“杨先生，钱不能解决所有事，也不能给孩子带来快乐。经济条件好又如何？你以后打算把孩子丢给保姆养着？”

魏航就出身在有钱却缺乏亲情的家庭，从小只有保姆陪伴长大，他知道那种寂寞的感觉，眼前这个男人怎么看也不像会陪孩子的类型，可以预想达达若是跟了他们，以后必定是没有亲情可言的，而且魏航知道季斐把达达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无法想象季斐失去达达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是谁？我今天是和季先生谈事情的，希望不要有外人插口。”杨国栋瞥了一眼魏航，他猜想这个年轻男子估计是季斐的亲戚或者朋友一类。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不同意把达达让给你。你说你经济条件好，可以更好的照顾达达是吧？要比钱多，我相信我不会比你差，你可以去查一下魏氏企业有没有能力照顾好一个孩子。”魏航的手伸到背后，悄悄地握住季斐的，想让他安心下来。

感受到魏航手上传来的温暖，听着他的话，季斐的确是安心了不少，如果是魏航的话，一定可以保住达达的，这么想着，手动了动，回握住魏航。

知道自己的心意传达到了，魏航微微侧头一笑。

“你……”杨国栋吃了一惊，魏氏企业他是听说过的，在行内有些名声，比自家的企业规模还要大，真要比起来的确是自己不如。

“我叫魏航，是魏氏企业现任副总，以后也将接管整个魏氏，相信我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的干儿子，用不着杨先生费心。”魏航直直地看着杨国栋，压住了他的气势。

“季达是你干儿子？”杨国栋不敢置信，他之前有对季家做过简单的调查，似乎没什么有钱的亲戚和朋友，所以他才拿这一点和季斐谈，他转向季斐，仿佛要确认。

虽然魏航把达达说成是自己的干儿子和实际不太相符，但以现在季斐和魏航的关系来说，魏航的确能算达达半个父亲。

“是的。”季斐轻轻点了点头，目前来讲，让达达留在自己身边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以后再考虑。

“杨先生，我想我们的意思很明确了，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要达达，我都希望你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对于杨国栋这样的人，想要动之以情是白费功夫，魏航干脆以谈生意的口吻让其明白得失。

“杨先生，这也是我要说的，对于达达的事，我是不会让步的。”季斐接口道。

杨国栋沉默了一会，他之前一直以为事情很好解决，季斐不过是个没多少经济实力的老师，就算谈不来，花点钱打场官司总没问题，没想到季斐身边还有魏氏的副总撑腰，怎么都对自己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