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边刚走,淑妃那里便有人来报,“娘娘,皇上去了御书房,福公公也跟在了身边。”
这边正在讨论用什么方法才能见到李静蓝的秀女们不禁喜形于色,在淑妃眼神的示意下纷纷行礼告辞。
“秋月。”淑妃唤了声正在收拾桌子的心腹丫环,“去把玉环叫进来,我有事要对她说,另外你再出趟宫,我有事要交代你。”
“是。”秋月应了声,凑近淑妃附耳听她的吩咐,然后出去把翠环叫了进来,人却没跟着进来。
“坐吧!”淑妃伸手一指身旁的凳子,对翠环说道:“刚才我正在休息,下人们不懂事,竟然没有叫醒我,让翠妃娘娘久等了。”
翠环行了个礼依言坐下,知道她说的话不尽属实,她明明才看到几位秀女从她屋里离开,但她却不敢有怨言,她知道淑妃恨不得她能死去,所以即使现在她们身份同等了,她还是有些惧怕这个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翠环听说皇上昨夜抱回了一个人,现在安排在了宜兰院内,不知淑妃娘娘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哼!”淑妃冷笑一声,看着翠环道:“翠环,想不到你做了贵妃后,说话也变的大胆了,竟然敢来质问我?”
翠环听到此话不禁感到一阵惶恐,以前的奴性令她双腿一软竟在淑妃面前跪了下来,“娘娘息怒,翠环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她这一跪倒是把淑妃给跪乐了,起身踱步到翠环身边,用手挑起她的下巴,诶叹一声,“翠环啊翠环,你还真是贱骨头,动不动就喜欢给人下跪啊!”
翠环不语地任由她捏的下巴生疼,眼泪经不住在眼里打转。
“算了,本娘娘今天心情好,就放过你这一次。”淑妃放开翠环转身又回到椅子上坐下,她没发话,翠环竟也不敢起身,“你问本娘娘知不知道宜兰院住了什么人?本娘娘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宜兰院里住的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位。”
翠环“啊”了一声抬起头,随后又觉得自己表现的过于激动,又把头低了下去。
“想去看他就赶紧去吧!若皇上再次将他囚禁起来,你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一面了。”
听了此话,翠环心里一颤,皇上竟然将少爷给囚禁了起来?慌张地起身,连礼都未行就转身要走。
“你可以告诉李静蓝,若他想出宫就赶紧下决定,趁此时宜兰院无人把手,本娘娘可以安排他出宫。”
翠环不禁打了个冷颤,想起淑妃以前借自己的手伤害了少爷,想她绝对不会有此好心,但她却没敢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道了一声谢,快步去了宜兰院。
李静蓝此时正站在屋门口,双手拉开房间的两扇门扉,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站着的众人,众多秀女也惊愕地看着他,不是说圣上抱回来的是个女人吗?怎么这会儿却变成了男人了?
淑妃聪明地只告诉她们宜兰院的人于皇上心中的地位,却并没有向她们说明李静蓝的身份,所以秀女们也就当李静蓝是那名女子的家人,虽然没有听说别的人也住进了宜兰院,但说不定是皇上悄悄地把人弄进了宫,探子们并没有主意到。
首先回过神的是怀玉,她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李静蓝,更加确定李静蓝是那名女子的家人,说不定是兄长之类的。
虽然有点不甘心做这人的替身,但怀玉却依然温和地上前行了个礼,“这位公子,姐妹几个听说皇上昨日抱回了一名女子,心中甚感好奇,今日前来想同里面的主人见见面,不知公子能否请那位姑娘出面一叙?”
李静蓝心中顿时明了,想必这几位就是龙御天新选的秀女吧!看着面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李静蓝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优。
几个秀女看李静蓝不做声,不由的有些沉不住气,其中一名秀女嗤鼻,“哼!屋里面的主人谱摆的未免也太大了吧?姐妹几个虽不怎么受皇上宠爱,但怎么说也是名正言顺的秀女,这位还尚未册封就摆起了架子,当真是给几个姐妹脸色看吗?”
另一名秀女也接着应道:“就是,即使被封为贵妃的淑妃娘娘也不曾给姐妹几个脸色看,屋里面的人也太不懂礼数了吧?当心以后失宠了,落下个凄惨的下场。”
“你们几个都少说两句。”怀玉出声阻拦她们的口无遮拦,毕竟皇上现在还是宠幸这屋里的人的,若她在皇上耳边说了些什么,难保她们这些人现在不会落下个凄惨的下场,然后又对着李静蓝行了一礼,“公子?”
李静蓝回神看看她们,冷淡地答道:“屋里并没有什么姑娘,几位还是请回吧!”然后就想关上房门。
怀玉上前两步,还想在说什么,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道:“少爷!”
李静蓝关门的手顿了一下,越过众人看向刚走进宜兰院门口的挺着大肚子的妇人。
秀女们平日里虽不将这个软弱的贵妃当回事,但该有的礼节却也未落下,向她福身行礼,让出了一条道来。
翠环驱身来到李静蓝面前,刚想要行礼,却有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身子硬生地僵住,只是双眼含泪地看着他,再次唤了一声:“少爷……”
李静蓝没有答话,只是身子稍微往一旁侧了侧,让出一点空隙,示意她进来说,翠环大喜,她还以为少爷会恨她,不想见她,忙提起群摆,上了台阶,侧身进了房门,李静蓝随即当着众人的面将们关上,留一竿子秀女在门外吹胡子瞪眼。
“少爷……”待门一关上,翠环便跪了下来,泪眼连连地哭了起来,口中来来回回就只有“少爷”两个字,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静蓝也不语,任由她叫够了,也哭够了,才弯腰将她扶了起来,“地下凉,小心身子。”听了这句话翠环经不住又想掉泪,李静蓝马上出声道:“你别在哭了,哭的我心烦,当日是我让你那样做的,我没有恨你。”
翠环忙收住泪水,压抑地呜咽两声,扶着李静蓝在桌子边坐下,又动手倒了杯茶水。
李静蓝一直旁边的凳子道:“你也别站着了,你现在身为贵妃,又不是我的丫环,有什么事还是坐着说吧!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翠环道了声谢,在凳子上坐下,看了看李静蓝的脸色,知道他当真不记恨自己,便开口问道:“少爷,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静蓝轻叹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看着茶杯里冒出的丝丝热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皇上想将我囚禁于此。”
翠环不像玉环那般灵透,不知道皇上与李静蓝之间的情谊,一时竟问了句为什么。李静蓝不语,只是眼底有些许的哀伤,翠环瞬间明白了过来,拿帕子掩住张大的口,惊呼:“难道皇上他对少爷……怎么会?我竟然没有发觉?”
李静蓝放下茶杯,却也没多说什么,开始问翠环在宫中的生活是否如意,可有受欺负之类的,家长里短地聊了半天,李静蓝也将宫中这半年来发生的事了解了个大致,然后又告诉翠环一些他与李卫亭等人的状况,甚至还说了他与玉环之间的婚事。
眼看天色已暗,翠环起身点亮屋内的烛火,踌躇了一会儿,想着该会翠微居了,李静蓝送她到门口,忽然开口问道:“翠环,你有办法将我送出宫外吗?”
翠环忽然想起淑妃说的那句话:“你可以告诉李静蓝,若他想出宫就赶紧下决定,趁此时宜兰院无人把手,本娘娘可以安排他出宫。”
但她对淑妃伤害少爷的情景一直谨记在心,觉得她此番必定没安好心,所以只得对李静蓝摇了摇头,在他失望的眼神中离开了宜兰院。
第六十三章 逃离(下)
等朝中的几位大臣出了御书房,龙御天这才发觉御书房内不知何时被掌上了灯火,看了一眼正在整理奏折的福寿,龙御天出声问道:“福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现在已经戌时了。”
“哦。”龙御天应道,端起桌上一冷的茶水喝了一口,突然脸色大变,“戌时?那岂不是已过了晚膳的时间?你怎么在这里?静那边可有人照顾?”
福寿整理奏折的手蓦然停住,看着一脸紧张的皇上忽然有点大难临头的感觉,“这……皇上没有吩咐,老奴也就以为没有再守着李公子的必要了,所以不知道李公子用膳了没有。”
“你,你真是!”龙御天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看着还呆立一旁的福寿又吼道:“平时看你挺机灵的,现在怎么这般愚钝?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御膳房传膳?”
“是,是,老奴这就到御膳房传膳去!”福寿擦着冷汗,一路小跑地去了御膳房,心中不由地抱怨,皇上只要一摊上这李静蓝,就没有给过身边的人好脸,只觉得不管怎样都是对李静蓝照顾不周。
龙御天揉了揉眉心,再把今天下午所议的事想了一遍,看来与赫锦皇朝的这一战势必是要打起来了,只是去请谦王回京的那批人马迟迟未归,不知谦王是否当真要举兵谋反?若东边刚和赫锦皇朝开战,谦王便在西边举兵犯上,圣龙国东西两面都受创,其他国家会不会也趁此机会向圣龙国开战?若真是如此,圣龙国大有灭亡的可能。
叹了一口气,龙御天只希望前去襄城的大臣能不辱使命,将谦王请回京城,看着空荡的御书房,龙御天不禁想起了古月,若此时古月在此,定能为他分忧解难吧?不过虽然古月此时不在,但他却寻回了李静蓝,虽然因为他一时的错误,再也看不到李静蓝的笑容,甚至连话都很少跟他说,但龙御天还是感到舒心,不管怎样,现在的他最起码是在自己的身边,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在心里道了两个就好,龙御天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准备前去宜兰院,却在准备开门时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身面对空气问道:“什么事?”
李儒生自一片幔帐后现身,单膝跪地对龙御天行了个礼,然后抱拳道:“皇上,属下办事不力,让李卫亭夫妇跑了,现在只扣留了玉环姑娘。”
龙御天皱眉,声音不禁抬高了几分,“跑了?怎么跑了?”
“一个时辰前,李卫亭的住处突然来了一个人,同李卫亭说了几句话,李卫亭和李夫人便同他上了一辆马车,因为他们什么也没准备,所以属下也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一直跟随着马车前进,谁知马车行至十里外,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将属下同几位暗影一同打昏了过去,等属下醒过来时已不见了他们的踪迹,属下不敢乱做主张,所以只好先回宫请示皇上。”
“那我今日上午让你派人看守宜兰院你可派人了?”
李儒生脸上一阵愕然,然后摇摇头,“属下今日一天都在小潭村,并未接到这样的旨意。”
龙御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转身夺门而出,也不管维持什么皇上的威仪,飞身上了房顶,用上等的轻功朝宜兰院掠去。
寒风刺骨,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一般,透过光秃秃的吱呀发出状似悲鸣般的呜咽声,今晚无月,天空被乌云遮盖的黑压压的一片,宜兰院内此时却是灯火通明。
禁卫军副领自从古月走后便被提升到了正位,此时由他带领的禁卫军正庄严地站在宜兰院内,每人手上高举着火把,火头被风吹的一名一灭,照在龙御天阴沉的脸上显得异常的阴森,那架势,仿佛是地狱里的阎王一般。
福寿搬来一张椅子让龙御天坐下,又拿来一个火盆在他面前将里面的炭火烧得旺旺的,不知是因为里炭火太近还是别的什么,一滴汗水顺着福寿脸上的皱褶滴落到火盆里,发出轻微的兹兹声。
在各自院落里准备梳洗入睡的秀女们忽然听到有人传报,说皇上召集众人前去宜兰院,怀玉等人心中立刻不安了起来,莫不是今天宜兰院的主儿向皇上说了什么?皇上为了给她解气所以才唤众人过去?但怎么说也不应该在大半夜啊!
怀玉换了衣服,将解开的发髻重新挽好,才带了个宫女去了宜兰院,此时宜兰院的空地上已跪了几名秀女,怀玉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皇上的脸色还有一旁的禁卫军,不由地心生惧意,也在一旁跪了下来。
地面虽然冰冷刺骨,众人跪的不禁腿脚发麻,但皇上不开口,她们更是不敢说什么。
终于,又等了一刻钟,再也无半个人过来,龙御天开口了,但他却不是对跪着的秀女们说话,而是对着仍旧在摆弄火盆的福寿问道:“淑妃呢?”
听到问话,福寿由蹲着也变成了跪着,“回皇上,老奴已差人去请了,但淑妃娘娘说她身体不适,早已歇息了。”
“哼!”龙御天冷哼一声,却也没说什么,众秀女心中不由地犯嘀咕,这怀了龙种的与未怀龙种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若她们此时敢不来,皇上怕早已将她们打进了冷宫了吧?还有素妃娘娘,皇上竟然都未派人去请,三个怀了身孕的贵妃也只有翠妃到了场,还不用像她们这样跪着,皇上竟在身边给她安排了一个座位。
其实翠环听到来人说皇上请她到宜兰院去一趟便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秀女们虽用羡慕与嫉妒的眼光看着她坐在皇上身边,但她却觉得自己宁愿是跪在那里,坐在这里更能感觉到皇上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森气息,让她不安地绞着手中的巾帕,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朕听说,今天下午你们众人中有几个人来了宜兰院?所谓何时啊?”龙御天的语气很平常,一点也听不出半点怒意,但脸色却又阴沉了几分。
翠环听得他突然开口,不禁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紧紧地撕扯着手中的帕子,连帕子被指甲划出了一道缺口都不知。
怀玉听皇上既然问出此话,便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她们来是来了,只不过说了两句不太中听的话,甚至连人都没见上一面,所以便不觉得自己有何过错,于是大了胆子抬起头,对着龙御天道:“臣妾今天下午来过,只是想见一见能让皇上动心的女子是何模样,但却未曾见到那名女子。”
龙御天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谁,因为她与李静蓝有几分相似,所以龙御天在众多秀女中还算是比较宠幸她的,连带也就记住了她的名字,“怀玉,朕本以为你是一个实大局的女子,怎知你也有糊涂的时候?你起来吧!回去收拾一些东西去冷宫吧!”
怀玉一阵惊愕,不解地看向龙御天,“皇上!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事?竟然被贬到了冷宫?皇上是明君,不应该轻易听取妖言,若皇上今日不给臣妾一个理由,臣妾定当不服!”
龙御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服不服,就凭你说朕听取妖言,朕就能将你打入冷宫!”
怀玉忽然起身,一把抽出身旁禁卫军的佩剑架在脖子上,“怀玉今日平白受辱,心有不甘,皇上若不给怀玉一个解释,怀玉今日就死在圣上面前。”
禁卫军想上前夺取她手中的刀剑,却被龙御天一个手势阻止了,怀玉看着龙御天冰冷的眼神,不由地心中一凉,脖子往前凑了凑,划出一道血丝,龙御天却依然未开口,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终于,怀玉扔下手中的冷剑,绝望地转身离去,却又忍不住含恨地向屋内看了一眼,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让皇上竟然如此对我?
第六十四章 亡(上)
皇上的无情,怀玉的离去,让跪在地上的秀女们不禁感到混身发冷,而龙御天却并没有就此罢手,再次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秀女们,龙御天开口道:“身在皇宫要懂得知分寸,不该自己好奇的事就不要去好奇,今日有谁来过宜兰院朕也就不一一过问了,识趣的人回去后收拾了东西自己到冷宫去,若让朕日后查出谁没有主动去冷宫,别怪朕以后不讲夫妻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