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幻世录 三——端华
端华  发于:2010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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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长得像那是当然的!”座上的贵妇哼了哼,“不然,她能是我生的吗!”

啊?!!!!!!!

晴天霹雳顿时在每个人的颅顶之上乍响!众人纷纷把目光移向慕容擒雪,此刻男子的脸上露出无奈,叹 道:“那都是我过去做过的错事,你何必用我女儿做饵引我来追究?颖红!”

月颖红倏地站起来,用右手按在心口上,答道:“她是你女儿,难道就不是我女儿?!十几年了,我真 後悔当时把刚满月的她送到你身边!原本以为你见了女儿以後就会回来的,结果你没有!”

慕容擒雪站立不动,也没有说话。

月颖红一步一步走下来,“当初你说你爱我,当初我年少无知就信了,结果呢,还没等到拜堂的日子你 就跑了!你当我是什麽!今天你给我解释清楚!不然,你的这个宝贝女儿从此姓月不姓慕容!”

慕容擒雪举起微微发颤的手捏了捏胡须,还是一言不发,任她斥风责雨。“还有,你带那麽多人来做什 麽?”她伸出手指指了指我们这一片的人,“是想把家丑宣扬出去吗!”

“阿……阿姨……”我小心翼翼地插了句话,想跟她解释清楚,谁想到马上遭到她杀人的眼光袭来,“ 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被劈头打一棒,我无奈,只好噤声,有我这开头做例子,众人也不敢随便发 声。

“颖红,你还是老样子。”沈默了许久,慕容擒雪才终於打开了话匣子。“你,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月颖红愣了一愣,竟然忘记了咆哮。慕容擒雪转过身背着手,“我年少的时候,因为怕你喋喋不休,所 以才离开的,当我接到女儿的时候,我已然後悔,但是根本没有脸再回头,”他伸手摸了摸文西的头, “这个女儿,自小到大,我从未打骂过她,因为她是你生的……”月颖红全身僵硬住了。

“现在知道她没有事情,我也该回去了。”

“你,你来找我的目的就是怕我把气撒在她身上?慕容擒雪,你太让我失望了!”月颖红握了握拳,朝 他的背影吼道。

慕容擒雪重新将斗笠戴上,回头朝她露出轻轻的一个神秘的笑,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好好照顾咱们的 闺女,还有,招待好我的朋友,过年的时候不要忘了去雁归屿见见家里的人。”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那 个院门。

月颖红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重复着他末尾的话,“过年的时候……去雁归屿见见家里的 人?”陡然啊的一声,急忙上前几步,冲着那消失的背影大叫起来:“相──公──”

“娘,别唤了,我爹已经走了。”文西拉住月颖红,“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月颖红咬了咬牙,发了低 咒,然後转身由文西扶着进到楼里,这时候的文西看起来怪巧了许多,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刚跨过门槛,月颖红就回头了,“你们,还不快进来,想在外面被冻死啊?”

听罢,众人对视了一眼,立刻欢快地尾随着奔进万观楼里。

在屋内真是暖和,不仅坐的是铺了软垫的椅子,喝的还是又香又热的羊奶茶,心里因此而欢乐不已。“ 喂,你是怎麽跟宫主相认的,以你的脾气,不会这麽快就接受这种打击吧?”趁文西过来倒茶时,我低 头偷偷向她传送私语。

她撇了撇嘴,“以後再告诉你,还有,本姑娘可不是那麽容易就受打击的!”

是吗……,上次是谁在雁归岛哭得死去活来的?

“原来你们是文西的好朋友,怪不得慕容擒雪会这麽照顾你们。”月颖红的声音这时突然哄亮起来,清 晰入耳。“哪里哪里,说来惭愧,像文西这麽好的朋友,我们未能提早认识,提早认识的话,心有灵犀 也好呢!”杨彬滔滔不绝地与月颖红说个没完。

惭什麽愧!这个词你还好意思说出来,还提早认识?恐怕你都被打得不成|人形只成肉球了!我坐於第三 个位置,用左手撑着腮,不停地翻着白眼,心忖。

聊吧,聊吧,聊个十天半个月都该叫人家做岳母大人了!

明王幻世录78

月颖红拉过文西的手,“这闺女任他父亲给宠爱惯了,难免会做出什麽过份的事情来,也难为你们了。”见她笑,杨彬也跟着陪笑几声。

我端正身躯,猛地扬起哄音,“其实,这丫头多半也像宫主。”月颖红愣了一愣,注意力陡然投|注到我身上,杨彬微微弓着的背部也由此惊吓得绷直了,他偷偷回过头冲我皱了皱,示意我不要乱胡话惹月颖红生气,我抬高下巴看着月颖红的位置,不理会他的信号,继续补充,“正因为如此,这丫头才千真万确是宫主的亲生女儿呀!”

月颖红展了展眉,脸上的神情似乎在向诸位示意‘那还有说’这句话语,浓烈的兴趣也随之扑来,讨问道:“怎麽说?”“这丫头活泼好动又鬼灵精怪,若非聪明怎会如此?再说她的身手和花容如此不凡,世上有句‘女子是母亲身上的一块肉’的俗话,综合起来,不正是这个结论吗?”

月颖红嘴角飞起满意的笑容,下意识点头赞同,杨彬瞪了瞪眼,又打出暗语,‘你比我还会吹’。我眦牙又咧嘴,斜眼递了个眼光给他──承让了!

“听说你跟我女儿有过婚约?”月颖红端起茶来啜了啜,吐出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这话一出,落到诸位耳里却意想不到地变成了吃人的炸弹,个个惬意的身躯又再度紧绷起来,瞪着铜铃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高堂上那位矜持贵气的女子,心脏隐隐开始加速,一砰接着一砰,似乎要跳出胸口了。

“宫主,那已经是……”我试图想解释清楚。明明是老伤,却总是在不经意之时被人强行撕破开来,将新鲜血肉暴露而出,一次又一次,总觉得好累。“我知道,你的意中人不是我女儿。”月颖红紧跟在我的那句未完话之後,面上依然那麽沈着平静。在我内心,十分庆幸的是,她说的是‘你的意中人不是我女儿’而不是反问我,‘是我女儿配不上你吗’。

“放心,我在这两边江山之上经营了那麽多年,我才不会向那老头子把女儿当成宝钗乱投人,我选女婿一向严格行事,你在我眼里还配不上。”月颖红挑了挑眉,淡淡的清冷流露,仗着自己是主人家之姿,打开天窗说起亮话,让眼皮底下的所有人个个都听清楚,捻捻自己的重量。

我尴尬一笑,心里实则揣着一个晴天霹雳,想说话的情致悄然暗淡几分,抬头偷瞄了一眼杨彬的反应,只见他绷得像根稻杆,双目瞪着不见动转,麻木如藕,不用说,最受打击的恐怕非他莫属了。唉唉……,我暗自叹了叹,何必呢?这样的女子娶不到又有什麽关系,天底下那麽多美女,这种火辣辣类型的也是一抓一大把,吊死在一棵树上实在不值得呐!

室内一群人叭啦叭啦聊到饥肠辘辘,月颖红才站起来吩咐侍婢备膳款待。我看着侍婢领命下去,第一个心下兴奋起来,数着漂浮在脑海里转个不停的各色美味佳肴,恨不得丢下形象直冲到客厅。

不同於摆在施家客厅里的饭桌,神宫客厅里的饭桌是异常滚圆的,待众人坐下来,侍婢便排着整齐的队伍,各自端着不同的菜肴上来,摆放在空空的桌面上,奇怪的是尽管摆上的是成套的青花瓷碟瓷碗瓷勺,精致的红色木筷,绕着桌子一圈的八分盒盘里铺着各种荤素,但所有可见的菜色均是生冷的。

就在大家质疑的时候,侍婢又将一个形状奇怪的锅子摆到了桌子中央,锅子里头则是喷香四散的已经煮烂的羊肉,有辣酱虾酱、碎葱、香油、生抽、黄酒等的味碟摆在其周围。众人屏息着,吃了几口很鲜的虾团子汤,然後争先恐後地竖起筷子直蹈锅汤中的羊肉。

看着李璇可怜巴巴地不能动筷,我只能一只手充当两只手,为他摄取食物,还要不停地问他“要不要蘸点味?”“你喜欢什麽酱?”“辣白菜要吃麽?”而他总是闷闷地出声,答话总是“嗯……”。好在那些姑娘们心肠不是石头做的,见我两张嘴相顾,忙得不可开交,都争着替我夹菜给小阿麟。

几个人一桌菜很快就被干光了,趁着肚子还有剩余的空间,大家又抓了麻花和果品吃。一旦撑饱了,即使不用端着火炉,人也暖烘烘得像进了火窖。我扶着他走出客厅,静静地坐在外面等待肚中食物消化,与我们天壤差别的是,那些姑娘们冲出来竟直接玩起打雪仗来,一个一个也不怕挨冻,捧着雪团就瞎投,笑容灿烂得比雪莲花的娆好更甚三分。

“喂──,你们当心着点儿!别胡乱投错了人。”我防备在先,冲着她们嚷道,然後坐在李璇的旁边,弯腰随手抓起一团雪捏了捏,回头就冲他笑了,“你想不想吃冰激淋?”

他扭头过来,冒号从脑後浮了出来,“冰激淋?”一见他那副表情,我下意识地明白又要亲身当一回解说员了,“拿奶油加些冰,然後再加些味道混合,就变得很好吃!夏天的时候吃最舒服!”

“冬天吃太冷,会冻坏肚子的。”他的脸上并没有浮现我所期待的那种带着惊奇的兴奋,而以平常教育别人的口吻答道。“吃一次而已嘛!夏天没有雪,最好的机会只有在冬天。”

他抚着我的手揉了揉,露出淡淡笑容,“好啊!不过一个冬天只许一次。”好耶!我兴奋地站起来,立刻冲她们大喊:“姑娘们!想玩新鲜东西的就过来报名!”

“什麽新鲜的东西呀?”霏儿头一个跑回来,满腹好奇地发问。“我们做冰激淋!快去借碗来把雪装了,再弄些奶油水果汁羊奶和砂糖!”话一完毕,纵然听不懂那东西是什麽意思,但只要是好玩的东西,霏儿都一马当先拔腿跑回屋内。

碗啦汤盆啦,只要是能装东西的食具都被拿来装了山一般高的雪花,和其他材料堆放在案上。我穿着围裙,撩起宽大的袖子,站在她们中间,一副大厨师的模样,向她们展示手艺。姑娘们睁圆着双目注视我的手,听我的指挥忙碌,小小的桌边洋溢起春夏季节的欢乐。

当从未见过的东西摆在她们眼前时,姑娘们挤在一起争先恐後地用眼睛赏玩着它,互相评论各自的作品,却没有一个人舍得用小嘴去尝。“真好看!”“闻闻,我做的最香甜了!”个个挤眉弄眼的,眼角边不时飞流而出点点滴滴欢悦。

“这是什麽呀?”小鬼陡然这时闲着没事做,随意溜达,看到三三两两的几个人聚集在桌边三言两语,便好奇地飞奔过来,靠着桌沿,初次见那晶莹漂亮又时不时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眼眸里放射出光芒。“门主说,这叫冰.激.淋!”霏儿故做博有学识,主动抢答,还把句末那三个字加上强调的口气。

羿天可不管那麽多,伸出指头沾了点,放进嘴巴里舔了舔,立刻吐出与众人不同的评论:“好好吃哦!”再次伸手挖那已经被他毁灭造型的冰激淋,“不行!”叶双双眼疾手快地捧起装冰激淋的碗,“你洗手了没有?这麽漂亮的东西,都要被你给弄脏了!”

小鬼嘟了嘟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然後胡乱在自己的衣服上揉了揉,径直伸手去抢叶双双捧在手心的碗,叶双双一个旋身,当下就带着冰激淋绕着桌子跑动,死活也不肯给,小鬼也不依不挠,追着她身跑,跑过我身边时,我伸出长臂揪住他的衣领才阻止了他,并递上勺子,“要用这个吃!”小鬼抓住勺子,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冰激淋。

大家被他那吃嘛嘛香的可爱样子招引,也纷纷拿起勺子在诱人的冰激淋上挖出了一块,放进嘴里,眼睛欢快地眯成一条缝,面部表情就如她们手里的可爱东西,充满香甜和幸福。

与室内截然不同,外面宽廊清静无比,只有落雪的声音才最为清晰。男子裹着厚棉袍站在宽廊上,有少许干裂的手扶在木护栏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藏在鬓发中若隐若现的两耳以警觉的姿态待命。

我捧着成品慢慢地向他靠近,跫音传到他耳里如一根正在传输电流的导线,男子很快回过头来。“久等了……”到他跟前,我把碗举起来让他闻闻,“石榴?”吸了一些飘至面庞的冷气,他皱眉想了一想,吐出两个字。“是石榴冰激淋!”我随後补充,挖了一块送进他嘴里。

“怎麽样?”我满腹期待地询问,嘴边含笑,准备接受表扬。只见他缓缓举起手,轻轻捂住嘴,神情平淡如常,一言不发。到底怎麽样?我微微张口愣了愣,直觉下意识地往坏处延伸,“不好吃麽?”

他揭开一点唇角,最终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冻到我舌头了。”

哈?

我惊奇地眨了眨两下眼睛,这点东西还能冻到那麽温热的软组织麽?我凑近他的脸,以一种不信任的眼光盯着他,抬起一根食指指着他的鼻尖,说道:“你没有耍花招?”郁闷当即浮现在他面庞,露出无辜的眼光,“我要耍花招还等到现在啊!”

也对哦……

我摘下他一直捂在唇边的手,“开嘴,我看看。”“有什麽好看的,只是被冻了一下而已。”他把羞涩的舌尖缩在齿贝後,硬是不让人窥视研究。瞅了瞅碗里的冰激淋,虽然闭月羞花的姿态已然消去大半,但勾人的风韵仍旧在不停地蔓延。

“那,还吃不?”难得做出来的东西,丢了怪可惜的呢!我搅了搅在寒风里被吹得快要结一层冰霜的冰激淋,耳边听到他轻轻的答语,“不吃了,我舌头受不了,你吃吧!”捣融了碗里香甜冰软的糕状物,我立刻挖了一块塞进嘴里,把它干光是此时此刻的终极任务。

一点体温从紧贴的脸肤在细小的毛孔之间互相传递,男子趁正在谗食的我不注意,忽然张开双臂搂腰倚肩,良久才憋出一句话语,“等你什麽时候看完雪景了,我带你回我家乡……”

“蓬莱谷不去了?”

“一定会回去的,等从那里回来了再回去。”

仔细想想,自己都未曾在令堂的墓前拜过,於是点了点头应下。

当夜,静如湖水的高空下起纷飞小雪,纯白的,轻如羽的无数雪花无声地骤降人间大地,美得惨凄。拉紧胸前的衣襟,我将窗户闭合上,转身一边合掌搓了搓,一边往软软的塌挪步。室内的金漆火炉源源不断地向四周供应热气,驱赶冰冷的气体,我拉上羊毛织的被褥到脖颈刚躺好,一只胳膊立马挂过来,它的主人侧着身,用另外一只手枕真自己的头,“沐浴前,公主找你做什麽?神神秘秘的。”

“什麽神神秘秘的!我之前询问过她一点事儿,她过来跟我说说那事儿也是很正常的。”我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地回答他,暗咒他神经过敏。“什麽事儿?”他越发有兴趣,凑了过来,呼出的暖息吹到我侧脸,“就是我们还没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详细内容你不会感兴趣的啦!”我咧咧地答道,不由心忖他真咯唆。

果然他听罢,翻身仰面平躺,连胳膊也一同收了回去,摆出全无兴趣的态度。

其实,那姑娘过来时只是说,她当时认娘也是稀里糊涂间发生的事情。那天早上,她起床,漱洗好了,和平常一样梳头戴钗,刚戴好耳环的刹那,铜镜里陡然出现几个衣着男装的年轻女子,她一看她们不像是廷阳王宫里的侍婢,立刻吓懵了,“你们是谁”如惯脱出。那几个不明来客却不急不徐,甚至连话也不答,只是那头一个缓缓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拔了红色塞子,把瓶口置於她鼻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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