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幻世录 一——端华
端华  发于:2010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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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来得好快呀!在下刚到西措不久,明王就到了。”广陵王柳缨荷笑着说道。听了这话,我顿觉得不好意思,说:“既然是可汗诚意相要,当然不能让人等得太久。”

“但不知广王来这是爲了什麽?”

“在下和明王的目的一样,是爲了杨彬而来!”

卓穆海雅於是解释说:“广王与我义子是至交好友,听闻我义子有难就赶来了。”

“杨公子有这样重义气的朋友实属难得。”

“哪里哪里,当务之急还是请可汗说一说当日发生的事情。”

明王幻世录42

“当日彬儿去往桃夏会友,不料在酒楼里被几个桃夏人当即抓了起来,说是彬儿对他们无礼,如今道歉不肯接受,只要寡人把廷阳最美丽的东西割给他们,廷阳最美丽的东西不就是雪岳山麽!这怎麽可以!”

短短的几句话,卓穆海雅说得颇爲激动,愤愤不平。

“那几个桃夏人说不准不是一般的平民,平民的话只要是看见钱了都会撒手,根本不会提这麽高的条件。”

“说的没错,如果不是贵族,是不会提那麽高的要求。”

“那可怎麽办!”卓穆海雅急得满面焦额,只剩没有一头往墙头上撞的份儿了。

“可汗不用着急,可听说了无双太子也被擒去做人质的消息?”我一面安抚他一面问道。“是听说了。”卓穆海雅点头回答。这件事情闹得这般大,当然人尽皆知。

“因此无双王也给我发了封函,邀我去无双国。”

“这……”

“廷阳的函是以建立外交爲由,我当然首先选择来廷阳会会可汗,不过,既然这两个事情的主使人同出一人,我们可以从颐王那儿找到线索,把杨彬救出来。”

“明王要去无双国?”

“可是这不是打草惊蛇麽?救得了无双太子,只怕杨彬有更大的危险!”柳缨荷说。

“正因爲如此,特劳烦广王亲身到桃夏一趟,打听杨彬的下落,待无双太子平安归国,我会立即赶往那里与你会合。”这样一来,杨彬的危险机率应该不至於上升吧。

其实在我看来,即使颐王东斌不愿意用孔雀石来换回小太子,那些人也不会把那孩子怎样,因爲那孩子毕竟也是一个很大的筹码,这个筹码能控制得住无双,并且……等到东斌年老死了之後,无双国只能依命于桃夏。

“好。”柳缨荷一口答应了。

“明王此去,不知几时能够回来?”卓穆海雅不放心地问道。

“可汗放心,我们一定会同杨公子一起回来,到时候还请可汗不要忘了要与雯国建立外交。”

“一定一定,雯国如此富饶,即使明王不说寡人也早已有这个打算!”卓穆海雅答,随後对殿外唤道:“来人!”命令一出,外面便依命进来两个年轻将领,一男一女,长相互相酷似。

卓穆海雅向我解释说:“这宴氏兄妹一直是寡人的心腹,爲确保明王的安全,寡人命他们与明王同行,途中有什麽事尽管吩咐他二人。”

“这怎麽可以这……那我恭敬不如从命。”见劝不了卓穆海雅收回意愿,我也只好接受。

“前往无双国的路甚远,明王若不介意,可以乘我的航船去。”

一下子获得这麽多好意,真叫人过意不去……

当晚,廷阳可汗设下宴席,宴席之上歌舞升平,舞姬不停地摆动着弯如水蛇的细腰吸引去腥说难酃猓磕潞Q耪馐焙蛐ψ欧⒒傲耍?ldquo;明王如果喜欢挑几个回去也没有关系。”

我一听,当场被猛呛了一口酒水,拍着胸口摇手说:“不,不用了……家有贤妻,家有贤妻。”应该是家有贤夫才对!李璇不禁翻了翻白眼。

“如此,算我会误了明王的意思。”

“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需要纳妾的不是我。”灌了几壶酒,我迷迷糊糊地连自己说什麽都不清楚。

“看样子明王像是醉了。”柳缨荷笑道。“醉了?我哪有,只是你们一个个晃来晃去的,叫我怎麽看得清楚?”我严肃起来,指着他们说道。

“好了,别闹了。”李璇把我的手收回去,扶住东倒西歪的我,向腥伺饫袼担?ldquo;失礼了。”然後将我带出气氛融融的宴堂。

“喂,你怎麽不早点告诉我你不能喝,让我顶替你?”

“这麽大的人情,不喝不行的。”

“那你也不能一个劲地喝这麽多,呆会可不能吐我身上呀。”

“谁稀罕你那件衣服。”

“我不跟你计较这个,你跟我说,你刚才对可汗说的话是什麽意思?”

“就字面上那意思,我想我可能有些後悔把明雯长公主给赶走了,如果当时你跟她成了亲,现在都可以当爹了,可惜陷入情爱中的人是自私的,没有想到往後的事情。”

“我说,你醉了。”

“我只是看不清楚,心里想说什麽还是很明白的,相公,我不希望你以後没有後人,男人不能生孩子只能依靠别的女人,老实说,看到别人爲自己的儿女担忧,我也想有一个继承人,只爲了这个而跟别人分享同一个丈夫的话,我也会愿意……”

“我不准你胡说。”他反对道,抓住我的手腕,用吻封住我的嘴巴不让我再继续说下去。

忽然我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母亲说她喜欢女孩儿,所以时常将我装成女孩儿的样子直到菊瑛出生之後。可是如今我却莫名羡慕起天生就是雌体的妹妹,长大了一旦嫁做他人妻,就能当母亲。

“有没有儿女都无所谓,我只爱你一个人,你非要这样决定我会很伤心的。”

他替我盖上棉被,在床头自说自话这些发自他内心的私语,然後直直地坐着一夜都没有与我共枕。

睡足了脑子,我被早晨的白光叫醒,睁开眼睛的刹那,觉得头发疼难忍,擡起上半身来不巧又撞到了打呵欠的李璇,顿时疑惑不解:“怎麽,你昨晚没睡?”

“不是,是没有在床上睡而已。”他伸出大拇指,用均匀的力道按摩我的太阳穴。

“还是不行,我看还是得喝醒酒汤。”

吃完早饭,几个人来到会客殿与可汗道别,送别的人群里不见了广王柳缨荷的身影,打听了才知道,他已经在未天亮之时,早早出发去了桃夏。

乘车往东行驶三天,便望见高原的尽头躺着姿态壮丽的西洛阳河。河的对岸十里之地就是广陵的地盘,书里说那是个连天神都眷恋并且向往的神府,平广而富饶,这一切都多亏了现今在位的广王。

来到码头,停泊的船有数十只,有的是来自黄渊、雯国及揎月,打着各家的旗号,船家说这只是小数目,到了兰丹国的边境就比这还更多。几个人平安的上了广王的御船,船刚起锚时,我回头无意中看见一只巨大的航船从旁边驶过,船杆顶端打着‘慕容’二字的旗号。

雁归屿慕容家的船……

“到了兰丹国,可不要忘了太后托付的事。”

我正惬意的站在甲板上放目远眺洛阳河上的景观,李璇立在我的身旁,对我说道。这话倒提醒了我,急忙伸手探进自己的衣服里取出那封被压得平整的信函,‘施家千金洛秋亲啓’,看到信还在我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太后好不容易写给娘家的信啊!这麽重要的东西可不能弄丢了。

不过,整件事情认真想一想也颇有奇怪之处,无双国小太子被擒爲人质表面看去的确是一桩很平凡的勒索事件,但勒索者似乎不急这一笔巨大的财富,难道勒索是次要,挟太子以控制无双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而且,杨彬失踪的事也发生得太巧了,我有预感:杨彬和无双太子此时正掌握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话又说回来……

“爲什麽这封信只写给我表姐呢?”离开娘家这麽久,应该想念全家人才对啊……

“你果然不记得了。”李璇叹气道。

“哎?”

“太后以前的身份——德文公主,虽然有贵族的称号地位却也一样低溅,即使到後来嫁给了瑞王爷,因爲她是婢女生的孩子,唯一不嫌弃她的出生而跟她在一起的人就只有国舅家的千金施洛秋。”

有那样被人冷落与无视的少年记忆,太后她到现在也一定还不甘心,甚至……心存阴影吧?

十一月的河水冰冷,飞溅到甲板上的同时也会落到站在那里的人。

“我们进去吧!生病了可不好。”李璇说。

“嗯。”我点点头。

他扶住我的肩膀护着我一起准备回船舱里去,忽然船下锚时的声音从船头那边传来。好好的怎麽不动了呢?发生了什麽事?我与李璇相互疑惑的对视。猜测无用,我们立即朝水手聚集的那一头奔去。

“怎麽了?”挤进人群,我问道。

“水里有个人。”水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水面说。

顺着他的手指,我扶住护栏望向下方的水面,隐隐约约地,一个小小的物体正随着水波飘过来。似乎是一个女孩儿,抱着残木昏迷不醒,在她的头顶上还立着一只白色的活鸟。

“还磨蹭什麽,赶快救人!”我急忙喊道。

听了我的命令,水手们这才手忙脚乱地开始救人。不一会儿,人被救上了船,是个年纪不到八岁的女娃,穿着很似黄渊贵族打扮的丝绸衣服。

李璇弯下膝来伸出手试了一下那女娃娃的前额,“怕是累昏了,加上饥寒交迫……得快点送进舱里才行。”说着,他把她抱起来,快步向船舱里走去。

换了干衣服,喂了点稀粥,在塌上静躺了半个时辰,那女娃娃终於张开眼睛清醒过来。

“醒了耶!阿弥托佛,我今天算是做了件大善事。”我兴奋地对身旁的李璇说,紧接着很关心地问刚醒过来的人:“怎麽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里的叔叔姐姐都是好人,不舒服的话要说出来哦,大家会帮你的。”

“爹!阿爹!”

我刚微笑的把话说完,只听见一声甜甜叫唤,那孩子立即高兴的扑进我的怀里,这样的状况令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而作爲她直接目标的我当场傻愣。

“你你……叫我什麽?”我不敢相信的问了一遍。

“爹!”那孩子不厌其烦的重复道。

老天爷啊!我只不过是心里有意愿希望李璇能有个後代,也不用这麽凑巧的从天上扔一个下来给我养吧?

“……”

“……”

“等等,这当中一定有什麽误会!”我急忙把她推开,扶直,解释道。妈妈的,怎麽在这个时候舌头打结。

“你好好看清楚啊!我这个样子怎麽可能是你爹~~”我几乎要哭出来。

那孩子摇了摇头,说:“不会弄错的。”

完了。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的头,要炸开了……

“你叫什麽名字?”李璇出奇冷静地抱起那孩子问道。

“相公?!”

“我叫麟儿。”那孩子回答。

“这个孩子的处境尚且未知,倒不如先把她收留,等到找到她的亲人再做定论。”李璇说。

“你还真有耐性,好吧。”我无奈的赞同道,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就。

打从那孩子来了以後,船上的气氛变得活跃许多,她跟我们在一起仿佛一家子似的,可惜的是,日子过去三五天了,无论带她到哪个码头的街市去询问,关於她的来历都未知如故。

该不会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她既然认定明王是爹爹,就当作是自己生的嘛!”宴珠说。

“就是啊,反正你们男人生不出孩子,养一个总比去抢别人家的好,再说了,养一个又不会死,她都快八岁了,能吃能跑碍不了大事。”这回说话的人是文西公主。

“唉,我是怕太后不同意。”我撑着鳃,一脸苦闷的样子说:“上回我把那几个顽皮的孩子骗给了她,没被穿帮已经是吉人天相了,这次又带了一个身份更亲的,这万一,搞不好……呀呀,越想越觉得恐怖。”

我捂住双颊,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是你多虑了。”文西公主一面说,一面端起春铃刚刚斟上的热茶。

她才喝了一口,水手就带来船行的资讯。

——丹江码头到了。

“这封信你只要送到王城施家府就可以了,劳烦你跑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歉意地对易烨青说。

“陛下吩咐的事情微臣怎能不从,还有什麽事请交代吧!”

“如果见到施小姐,告诉她我有急事现在不能前去,等回来了之後再到她家去拜访,请她多包涵。”

“是。”

目送易烨青骑上大马驰骋而去,我的心也轻松了一半。派信任的人去完成任务,哪样都比随便抓一个吩咐来得强,虽然那任务仅仅只是一封轻如鸿毛的信件。

“那个人不跟爹一起走了麽?”麟儿小手扶住刚平齐她脖子的护栏,出声问道。

“他有事要替爹去做,好了,外面风凉,我们进舱里去吧!”我牵住她的小手带她回去暖暖的船舱。

“重新起锚,出发!”宴俊在身後吆喝一声,水手们迅速把锚拉起,大船再次缓缓的别离陆地岸边,预备驶出内河,行入海里。

无边的海洋与陆地内河所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内河好比是一条细而弯曲的肠道,而海洋则是大到没有出口的布袋,也因此唯有海洋才能令人感到自由。

“怎麽不走了?玩不够的话,等太阳大一点的时候再出来吧。”

刚才样子还好端端的麟儿突然停下步子不想走了,直直的定住,眼睛凝视北方,张开嘴自言自语般,口中念着碎碎的词句:“北方……黑雾弥漫,红莲之火重生,此祸无可避免,汝等前去必有一人陨落,然,一切皆由命运所宿,星轮无逆转……”

道出这些话的时候,麟儿的额中隐隐出现一个很似瞳仁并有边纹围绕的金色图腾,连眼瞳也变得近乎半透明。这样子的她把我吓坏了,我急忙弯下膝来,双手扶住她弱弱的肩膀,冲她喊道:“麟儿你在说什麽,不要吓唬我!”

“璇!璇!这孩子是不是病了,竟说了些奇怪的话,连额头也……”随後,我大叫李璇,唤他过来瞧瞧那孩子发生异变的脸。

“你是不是看错了?明明很正常啊!”李璇轻捧麟儿的小脸,对我说。

“哎?”怀着不敢相信的心情,我再度瞅了一回,孩子的脸跟平常一样都好端端的,我纳闷极了,“真奇怪,我刚刚是真的看到她的脸变化……”

“旅途太累的人多少会有这样的幻觉,我看你呀真该喝点安神茶才是。”他拍拍我的头,然後抱起麟儿就往船舱里走去。

“喂~~”

哼!人家是真的真的看到了嘛……

“刚才的预言你一定要记住!如果无法弄明白它的含义,这段预言就会如实的发生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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