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幻世录 一——端华
端华  发于:2010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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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进去,陛下他正在……哎,公主!公主!”

刚收拾完东西,屋外面就传来说话声,随之是啪啦啪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後吱地一声,那是门打开的声音。“文西?!”我回头惊愕地望着从门外进来的人。已经好几天没见她来找我了,只是偶尔穿梭宫殿的时候远远看到过她的背影,今天怎麽不打声招呼就来了呢?

“十四王爷说,你要去廷阳?”开口就没头没脑的问这一句,这丫头果然还是野得很!

“嗯,因爲是邀请所以就……”

“带我去,好不好?”

“啊?”

“我说我要去!”

“呃……你父亲他兴许不会答应吧?况且,都是几个大男人,女孩子去不太合适啦!再说了,路上万一遇到野兽啊、坏人啊,多危险哪!”坦白说,坏人是会有,但野兽完全是编出来吓她的。女孩子一旦害怕了就不会说想跟着去了。

听到这些话,文西公主并没有动容,反而变得严肃,拔出腰上的配剑朝我直劈过来!危险的信号在脑子里鸣响,我本能的抱头蹲下来,良久,都不见头顶之上有任何动静,连忙立起身,看见文西公主正把剑入鞘,转头再看看桌子上的苹果,它已经被利刃劈得四分五裂。

原来劈的是苹果,吓死人了!

我抚平受惊的胸口,吁了一口气,她不管我感受如何,就直白的问我:“如何,是我的剑危险还是那些野兽坏人危险?”爲了我心脏寿命的保险,不得不服了她的脾气,说:“算你厉害。”

“那麽我可以去了?”

“随你!”

“哇~~表哥,我最喜欢你了!”她突然像个兔子一样蹦过来,张开双臂抱住我亲吻我的脸,然後放开。都说女人一高兴过了头就会作出疯狂的举动来,果然不假。沈云啊沈云,不要怪我恨你,当初你要是把她强娶了回去,说不定我今天就解脱了!

“不过路上怎麽说也得带个丫环去侍候洗衣什麽的啊。”

“文西……”

“对了,门口外边的小丫头看起来挺能干的,也一起带去侍候本公主吧!”

“文西!”

“不行麽?”

“随便你了,反正到时候出了事情我可不负责。”我交叉着双臂说道。她的话也没错,女孩子尤其是养在府里的千金小姐出门在外总需要有人照顾,把话说到底,女人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十一月上旬,秋初。应廷阳王的邀请,我携带家眷三名及能文能武的重臣易烨青一同踏上走访高原国都廷阳的旅途……

然而此刻,洋溢在夕阳黄晕光辉里的湘冬阁,院落的气氛却宁静得让人感到窒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湘冬阁,何笑的身体疲惫不堪,背上的伤明显成了飞奔时的负担。

湘冬阁这个名字在广陵国几乎无人不晓,它便是广陵最大的青楼,立在东州。可谁会想到,这个专门向男人提供色|情服务的地方竟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暮丰社分舵,而它存在的目的便是收集来自各方的情报。

和往常一样,何笑打了呵欠步入内廊,打算洗把脸之後再去正堂扮演提壶倒水的夥计,还没走多远,前方忽然出现的人影将他的去路挡住。“去哪里回来了?”那人问道。何笑闻声擡起头,见到珞荧立在前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何笑卷起衣袖从她身边经过,对她的问话不屑一顾。这种态度可把珞荧给气坏了,好不容易降下的火气又再度复燃起来。

“臭小子你竟敢无视老娘!”珞荧的手背布满青筋,折起纸扇,预备出手狠很教训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青年,持扇的手刚挥出去立即遭到阻拦。

上元贺香的艳容出现在黄昏的晕辉里,显得越发美丽与动人。“爲什麽拦着我!”珞荧嚷道。“如果你想要同样下场的话,尽管出手。”出奇平静的,上元贺香回答,并松开珞荧的手。

“哼!”珞荧把手收回袖中,带着怨怒转身离去。

不知道身後动静的何笑依然慢悠悠的行走在内廊里,猛然一只手从後面抓住了他的肩,叫他行走不得。何笑带着疑惑回过头,正好迎上流风那张好似精神萎靡至极点的‘鬼脸’。

“主公叫你,有事情。”声音也如那张脸一样,平淡的,毫无生气。

明王幻世录41

打开密室的门,男人摸黑走进无光的通道里,走至中央之时,刹那间,火团从挂在两壁的灯座里冒出来照亮整个通道,何笑停住脚步不动了,看着尽头的墙壁慢慢将反面旋转过来,露出人影。

见到了顶头上司,何笑恭恭敬敬地跪下,低下头对那个人唤了一声:“主公!”那个人一身素衣,肩上也只是批了件貂皮制的披风,他的脸上始终戴着那只红色的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那个人就是暮丰社的龙头老大——黄延!

面对眼下态度恭敬的下属,黄延不发一话,举起手不知道用了什麽功力,啪!随着清脆的响音,火一般的掌印便落在了何笑的脸颊上。“知道我爲什麽打你麽?”黄延打完那一计耳光後问何笑。

何笑捂着赤辣辣的脸颊一声不吭,他知道,定是有人在黄延的耳边说了什麽,而这个爱捅破别人底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嫉妒别人有心上人的湘冬阁老鸨珞荧。“我让你去打探仲御之门的消息,你却去寻花问柳,是不是不把老夫的话放在眼里!”“告诉我,暮丰社的第一条门规是什麽?”

“……不得与敌方结爲朋友,更不能对敌方的人动情。”何笑将规定一字不漏地诵出,藏在袖中的手跟着不由得握紧。“你明白就好,既然刑罚司已经对你做了处罚,我就不再追究了,不过——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次!”黄延警告说。“谢主公不罚。”

“哎呀,就这样放过他,老大你也太心软了!有些人呐,对他太过松懈反而会更变本加厉。”

珞荧摆着妖娆的风姿立在墙灯旁,眼里尽是看不顺意的神情出言对黄延说。她的话刚落下,带着反驳本意的回应从她的身後传来:“这句话可就不对了,珞荧美人儿!”

“一个人的心思是很复杂的,你既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又怎麽会知道他的想法呢。”

珞荧猛然回头,看见一个翩翩风度的年轻男子缓缓走过来。身後有人跟着自己却不知道,珞荧心下责备自己的大意,当定睛望了一眼那个年轻人,顿时被他美丽的外表吸引,忘了争执。

“参见黄爷。”顔涛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黄延卑尊屈膝,只是微微低下头说。“顔大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黄爷客气,你我不是一直都有联系的麽。”

“他们已经出发了麽?”寒暄完毕,正题立即转入,黄延问道。“是的,明王他们已经出发了,或许已经到达来欣,只是……黄爷您认爲那个男人很可靠麽?”顔涛回答,带着一种怀疑又问道。

“雯国十四王爷,这个男人在其年轻时就已野心勃勃,到手的果子吃不成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如果没有这个善於借他人之手爲自己铺路的男人‘帮忙’,吞并雯国的计划便不可能成功。”

“看来黄爷对我雯国依旧那麽眷恋,到时候可要记得人家哦!”娇气的女声从顔涛的喉咙里发出,顔涛如流言传说的那样,不知道何时又变成了雌体的顔涛。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妖怪’,在被家人因这个原因丢弃之後,他便向苍天大地发誓,永世活在黑道里,并向世人献上祭礼——灾难和死亡。

“我会给你酬劳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珞荧送顔小姐回去。”

珞荧点了点头,跟在顔涛後面离去。见两个人都各自归位,何笑立在一旁百无聊赖良久,打了个呵欠,也打算回到阳光下去做该做的事,转身才移动了两步,上元贺香的右臂笔直的伸出,将他拦截住。

“义父还有事情交代。”没有任何表情,上元贺香的语气是平淡与直线型的。

还有事情?何笑微带疑惑的转回去,此时黄延已从座位上起来,立在墙壁旁注视着墙体。黄延说:“红顔教教主裳烟华全因你的事而连伤我暮丰社子弟无数,这件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

“男子汉就应该有男子汉的作风,你曾经跟那女孩有过儿女私情,既然现在不喜欢了就应该放手,其实,你如果把她娶进门的话就等於爲暮丰社添加一副羽翼。”上元贺香说。

的确那样做对别人来说是立了一件大功绩,帮助暮丰社增添朋党,壮大其後备力量,可以何笑的性格,跟一个自己已经讨厌的人在床上过下半辈子他宁愿去死。

“我是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啊!可是她纠缠不清,我能有什麽办法。”何笑交叉着双臂叹息说。“做与不做,决定全在於你。”上元贺香说。这个男人在暮丰社里,是唯一一个在任务方面有选择的人,即使他不愿意干,黄延也不会强迫他。理由很简单,因爲他跟那个人很像……

“大小姐,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可爱。”

何笑露出嘻皮笑脸,随後转身迈着快步,嘴里一边唱着没调子的‘啦啦啦’离开了密室通道。

“义父,我不明白,义父爲什麽不直接再与桃夏合作,联合揎月一起出兵攻打雯?依三国的力量必有胜算。”上元贺香注视着何笑远去的背影,对黄延说。

“以香王爷对那对鸳鸯的仇恨,是会马上接受这个提议,但是贺香你不要忘了,雯国一旦陷入战乱,黄渊的宣王会静观其变不管麽?宣王一定会出兵压制揎月的军队!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此计虽绕得远,不过一旦成功的话,不仅能得到雯国,就连宝藏的钥匙苍天令也不在话下。”

“义父想得周全。”上元贺香听後,立即恍悟,服道。

赶了许多天路,我与李璇一干人来到了架在两国边界上的小城来欣,着实体验了一把两国不同风俗交错在一起的新鲜感。来欣没有客栈,远到而至的客人只能硬着头皮敲开当地百姓的家门请求借宿。

我们宿在一个廷阳老阿妈的家里,初进阿妈家,阿妈将她藏在沙土底下的香酒挖出来倒了一大碗给每个人,喝完之後我才知道,这是廷阳人招待客人的习俗。

因爲是坐落在高原的脚下,夜晚的来欣比雯国境内要冷很多,冷得所有人都直打哆嗦,阿妈笑着拿出她家的衣物分给我们,而那些衣服都是她亲手缝制的。阿妈说,它们原本是做给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的,可惜儿子在沙场上死了,女儿因病早逝,唯一的孙子现在养在亲家那里。

阿妈还说,北夷人时常越过边境与廷阳争水源和粮食,两国因此也发生多次战役,北夷是一个单民族国家,族名叫哈桑族,他们女人跟男人都一样野蛮,想要的东西总以抢爲先。

哈?不会连相公媳妇都是靠这种方式嫁娶吧?太夸张了。

我回头刚想要把这心里的想法对李璇用悄悄话说,发现暖哄哄的炉子边不见了他的踪影,正纳闷的望向四周寻觅时,看见易烨青翘起大拇指指了指门外面。在外面?在外面做什麽?我离开炉子边,打开门朝漆黑一片的外面瞧了瞧,不想他就坐在门口边。

寒风穿过一人高的门洞灌进屋子里,我把门掩着,微弯下腰低头问他:“你坐在这里喝西北风啊?很冷耶。”他手上忙着什麽,一直拿着匕首削着一根小竹棍,头也没擡,淡淡地说:“一会儿就好,你先进去。”听了他的话,我蹲下来,心里更好奇了。“藏着什麽秘密?还故意不让我知道。”

“想知道麽?”他终於肯把头擡起来,问我。我点了点头,他伸出食指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一点,这个动作立即让我翻了白眼。“自己对着镜子亲!”“喂,你是我媳妇,媳妇亲相公是理所当然的嘛!”可是如果媳妇不愿意,也等於是强|奸……

看在这些天在路上左右爱护的份上,亲一下也不必计较什麽。一吻下去,他相当满足,把小东西塞进我的手心。“这是什麽,头扁扁的,屁股圆圆的,木头冰糖葫芦?”我把小东西竖起来瞅了瞅,疑惑不解。

“是冰糖葫芦发插。”李璇纠正说。“爲什麽要送我这个?”我依旧疑惑着。“今天是双十一呀!你忘了……”他提醒道。双十一?不就是这个身体的诞日麽!“怎麽会忘呢,今天是我的诞辰。”我笑道。

再看第二眼握在手里的那个小东西,冰糖葫芦……记得小时候一家人冬季的时候到住在北京的阿姨家玩,那次在街上看到大串的冰糖葫芦,因爲没吃过就吵着要爸爸买。

爸爸……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死第一次的时候见到你。现在这个时候,爸爸一定已经在天堂安享千年极乐吧?

“怎麽了,不喜欢?”李璇的声音冒然扑进耳朵里我才醒过神来,摇头说道:“不,没有,做得跟真的似的,看了难免会叫人嘴谗。”

小圆果涂得那麽红,怎麽瞅都觉得会有蜜糖渗出来。我把玩着它,用手捏着小棍儿那端转来转去。好象挺好玩的。

“唔,你把寡人的诞辰记得那麽清楚,那你自己的呢?”

“……帝都里负责户籍的官员应该会记有吧。”

“有也只可能是李炫的好咩?”雯国管户籍的不可能那麽八婆去调查你芍乐国皇帝的生辰八字好咩!他说不过我,就乖乖地举起手,一下左手伸出两根手指,一下重复左手的动作继而伸出右手三根手指。

我直直盯着那几根变换的手指,慢慢将之译成语言:“二月……二……十三,二月二十三?”我不确定的重复问道。

“嗯。”

二月二十三,好象是双鱼座的哦……

“大凉天的,你们堵在门口做什麽,喝西北风啊!”身後传来文西公主的声音,本来面对她一个女孩子亲自出来找咱俩,我应该有些歉意,但听到末尾的话就不禁傻冒儿了。

‘喝西北风’——没想到这句话还挺热门的。

跟阿妈打听好了往西措去最便捷的路,次日几个人离开来欣这座小城,开始爬山式进发廷阳高原深处。这一段路让我联想起文成公主出嫁西藏时那一路的景象,仿佛在异时空里寻找脑海里长存的丝绸之路的遗迹,一路上我兴奋不已,在马儿的背上高歌不断。

由於沿途没有发生事端,几个人经过千里跋涉,终於很顺利地到达了廷阳的西措。

西措离雪岳山不算太远,进城之前举目远眺能看到它泛着雪白光泽的顶峰,廷阳人说那是他们的圣山,两个人如果是真心相爱的话,去到雪岳山许愿就会被祝福和得到吉祥。

真的是很美丽的山峰,再配上神话般的美好传说,那座山越发散发着圣洁的仙气。

“哎呀,明王来我廷阳时怎麽也不打声招呼,我好派人去接送啊!”进到王城里,廷阳可汗卓穆海雅一边满脸歉意地说,一边请腥私氲钪小?/p>

踏进宽敞及摆设别具一格的会客殿中,我立即看到了一位素衣高冠的年轻男子。那男子长得很秀气,眼眸里荡漾着不凡的气宇,薄唇。如果不是易烨青在耳边提醒,我会以爲他是可汗身边的一位皇子而险些造成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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