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奴——π
π  发于:2010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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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坐在床畔,我望着它在手心里一团澄绿,力气好像忽然散尽。
“你出来,你跟我说!你教我这些,教我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我又是个什么东西?你说啊!”
那簪并不会答我。我知道夜里只要燃起那柱龙涎香,不消一刻,他便会来。但是白天里却不成。我试过。有时候他便令我疑心便是这宅里的鬼。只有鬼才不敢出现在日光下,可是这里分明也没有光,我分明也就跟鬼没什么两样。是人是鬼?这话忽然堵得我心头贲涨。
我到底舍不得它。攥了一攥,还是放回原处。那些孩子虽然闹,却终究不敢进这屋里来翻看。
三.
这之后几夜,我再没来这处地方。
学堂里生涯忽然教我厌烦起来,原本我的事也不怕人知晓,现在知道大约是公开的秘密了,心里头倒也不见得有什么难堪,只是烦躁。这帮小学生有的已经不小,通人事的居多了,在课堂背后玩那等阴阳游戏的,想来只是背着我。从奇黎口里,我套了几次话,他却什么也不说。那倒也罢了,耳不闻为净。
只是我觉得,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那天又去药师寺参了会野狐禅,主持大师偏生闭关,跟那上香的小和尚调笑了几句,无聊而归。回来时晚了,我也不曾回房睡,直接摸上那厢房里去。没有点灯,摸黑上床时却惊觉被里有人。
我毕竟猝不及防,险些惊叫出声。
却被人连身子拥住,一只手捂住了口。我不敢信,第一句便问:“碧玉?”
能这般不动声色出现的,只有他,可他如何会来?
那人松开了手,划亮火石,点起灯来,竟是奇黎。
他闷闷不乐地看着我,似是打量我的神色。样子有几分古怪。
“你怎么会来这里?”他虽然不拒跟我一起,却从来是怕黑怕鬼,没我带他,他一向不愿入这个门的。我脱了衣裳,掀被上床,搂住了他,他只着了小衣,细细的身子有些瘦不盈骨。我抱紧,忍不住往他身上摸过去。他却蜷了一蜷,作出一点抗拒的姿态。
“怎么了?”我诧异。
他沉默,半晌,问道:“碧玉是谁?”
我失笑。“不相干的人。你身上怎么这样凉?”伸手便去扯他衣裳。他依旧挡开。我忽然有些不耐烦上来,口齿便刻薄起来:“怎么了?想做就脱了衣裳,不想便裹了一边去睡,做什么鬼鬼祟祟爬到人床上来,又装起清倌人来了。”
我任起性起来时,觉得比奇黎还要小,不懂事。
他果然没有作声,只抖抖索索脱了衣衫,钻进被来,将我上下搂住,便一动不动,似等我求欢。他身上冰凉,一刹那我忽然兴致全无,只抱紧了他,拿唇在他脸上摸索了几下,有几滴水渍落下来。他哭了。
“到底是怎么了?”我反复吻他的脸。奇黎只咬住唇,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我耐性快耗尽的时候,他却搂了我脖子,说他要走了。
“我爹要我转去别处。明儿家里来人替我取行李。再以后,不能上这里来了。”
我静静地听,替他揩去脸上泪痕:“所以你来我这里,就只图这一宿?”
他忽然止了抽泣,大声说:“我只想问你一句,到底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愣住,什么人?总之是人,不是肯与我为伍的。这话我却说不出。放了他,侧过身去,我疲倦欲死。
“无忌!”他抓住我肩膀,不依不饶在耳际哀求:“别在这里这样下去了。去赶考吧,我知道,凭你的本事,一定有出人头地的时候……”
“出人头地,于我有什么用?”我翻转身,抚住他脸:“这样子,又有什么不好?”
他说不出话,答不出。我笑:“傻孩子,我已经是这样了,你闻闻这周遭的气味,是烂的,朽的,我已经跟它们没两样了。你还早,走吧,走远些,离了我也好,有什么值得哭的。嗯?”
他发起疯来,“乱说,不许你乱讲!”一边来捂我的嘴。
我拿手缚住他臂膀,死命将他压下去,一番挣扎,到底把他制服。我终于抵到到他里面去的时候,他已经哭得气噎,眼泪长长地流下来,顺着那一阵疯狂的律动,他的哭泣声变成呻吟嘶喊,到最后嗓子都有些哑了。
这实在是我们在一起过的最糟的一夜,也是最后一夜。

奇黎走了。
我在学院的日子终于过到索然无味。有些东西它在的时候是看不见也不在乎的,譬如那个一直坐在首席的少年,他不甚明朗的眼角的余光,现在忽然失去了,心里头也空落落地少了块什么一般。
更何况剩下的那班鬼头鬼脑的小学生,越来越有惹人厌的趋向。我不关心他们背后捣的什么鬼,可是居然有一次,那个郭瑷居然又摸上我门来,一副食髄知味的模样,眼珠子上下乱瞟,我有一阵确想把他提到床上去狠狠操弄一把要他知晓厉害,最后却只一脚将他踢出门去了事。
一来这孩子惹我憎厌。二来,六道轮回里还有个畜道。衣冠底下那个兽字,总时不时蹦出来警醒我:我还不想彻底变成畜生。

我也该走了,只是没怎么下定决心。
因为要想想去哪里就事。奇黎说的也许对,我应该去赶考。那科举并不在我眼里,却不失为另一门营生的好法子。
我还未作好决定。那一夜,却终于出事了。
四.

我很久没召碧玉来了。
那老和尚想是见我瘦得厉害,无事便在我耳边叨念戒色远色,色是那般好戒的么?我瞧他天天作高僧得道之状,到了修炼之时,也要闭了眼睛冥思苦想,当真戒得了,便两眼皆空,四大皆空。入目全是皮相肉相,还要费那元神去参悟。这等的戒,我嗤之以鼻,却也不肯当面驳他。只恭恭敬敬作了规矩模样。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了我好。
不过,不见碧玉,却跟他没相干。
我有些怕见他,有些不想见他。
遇见他之前,我不过是个浮华放荡的败家子弟,遇到他之后,却觉得自己隐抑在衣冠下的兽性全释放了出来。他教会我那种百般蚀骨销魂的妙处,我却把这手段放在了自己的学生身上。勾引奇黎上床的时候,我想前世里我莫不是什么淫行放荡的畜类,多数便是个修炼老辣却遭了雷霹的老狐,吸了太多精气,所以这一世里给我这般姣好的面貌,却又是这样的身性。想着,便不禁失笑出声。奇黎是习惯了我常常失神的,半睁半合了双眼,开始还从下面问上两句,后来便依了我的狂,一力放纵起来。
奇黎……我闭了眼。怎么又想起他来?
一想起难免胯下又一阵血脉贲张,我定了定神,从枕下摸出那簪,端详着,心念转了数转,还是决定不见他。
在炉里燃了一柱安息香,静神凝气。不一会儿便睡去。
人跟畜生,到底还是有一道的区别的。

那香起了作用。一夜无梦,我睡得甘甜。
恍惚仿佛已经到了快天明时,忽然有人在我耳边唤我,身子也被他推搡。我朦胧睁眼,心想莫不是在梦中?可是方才不是想,这夜没做过甚么梦么?怎么眼前便是红光一片?
我大热,身上仿佛被火炙烤,处处都烫手。
再看推我醒的那人,碧瞳澄澄,玉貌雪肤,不是他是谁?

“碧玉?”我惊诧,伸手欲揽他。
却被他急急推开,卷了身上衣便拉我下床。“你睡糊涂了,还不快走!走水了!”
走水便是起火。我揉眼,果然四周那轰轰烈烈噼噼剥剥燃得急的,那红光,是着在大床四周的火。只我身处的这一块,还是安全的。
我惊惧地看着身陷火海,不知道该往何处逃去。心里隐隐约约有些觉得不对的地方,那一时半刻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别慌,跟我来。”碧玉沉着对我说。他的气息在这烈火里辟出一点清凉之气,我不禁往他身边靠了靠,他紧拉了我的手,往着火势最盛的地方走。我拼命往后退,这不是要我去赴死吗?我虽然惫赖,却还没想过要决然舍命。他的力气却惊人的大,眼看着一步步便要葬身火海,脚底下只微微一烫,我却已经出了那火场。
定睛看时,原来是我一个人站在院中。
周围大呼小叫的声音嘈杂不堪。有人持桶来回奔走。往火里扑水。我从昏昏然中醒来,但见周遭皆是熟习的人影。几个小学生爬了起来,穿得衣冠不整,鹌鹑一般,在院里箍成一堆。
来回奔走救火的是院里的学工。
我瞧见阿宝的样子,似乎在喊:“先生在里面,先生没出来。”模样颇有几分着急,我忽然心底一慰,这小丫头居然还对我有几分关顾。也不枉我一直对她和言悦色,厚待不薄。
只是这般站下去也没甚么意思。
我举步,待往前走,忽然发现这群人都没看到我。
“莫往前,他们瞧不见你。”身后有人轻轻说,如金声玉振,声音玲珑动听。
我听过这声音的。没有回头,我叫了一声:“碧玉!”
“我不叫碧玉。”他微笑着走到我面前:“叫我玉奴。”
我执住他的手,微凉。看着他翦水双眸,一阵的波心荡漾。我忽然知道了方才为什么觉得不对。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并不曾听他开口讲过一句话。
“莫往前走了,”他微笑着看我,只顾自说:“我使法术救了你出来,他们见不到你,都以为你葬在里面。这样也好,这里原不是你的来去处。你一直恨我害了你,却不知道自己种的前因后果。从今天起,我们去个新的地方,我带你走吧。”
我忘了诧异,只觉得他声音真是好听。
这一切发生得太不切实际,我骤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在梦里。
“碧玉……玉奴。”我颤着手去拨他的发,用唇去试他的脸。都是真的。我忍不住抱紧他,用力去探他口中,一个深吻,便欲纠缠下去。
他轻推开我,扑哧笑出来:“你这个淫行浪荡子,便是这时候了也不忘这些事。还不快走!”
就在他这一声里,我像做梦一样,离了那片火场,离了我这一世造下原孽的地方。
五、
小小的兰荪书院里少了一个姓郑名无忌的教书先生。去往洛阳的官道上却多了一个姓夏的书生。
我应该姓夏,这是玉奴告诉我的。为什么这样,他却不说。反正我对自己的名字原也无所谓。从被父亲撵出家门始,我本已经被夺了使用那姓的权利了。我用那姓,原也不过是继续羞辱门风。姓夏却也不错。
玉奴跟在我身侧,无论打尖行路,总是垂了头,不与路人相视。我知道他怕那双碧眸露了痕迹,其实在这乱世里,五胡交杂,生了胡人相的汉人并不少见。但是能见他在天日下行走,我心里甚是欢喜。原来他并不是鬼。
不是鬼,却是什么呢?
到了夜间,在旅店里歇息,我自是不肯放过他。
给我闹得急了,他也不恼,只温存地腻在了我身上,任我上下其手。温香软玉抱得满怀,到动真格的时候,我却常不是他对手。被他压住了,便大叫不从。他无奈,只含笑看我,说我真是生就的无赖。
“说给我听听,那天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趁他分神,我笑嘻嘻地反攻上来。缠住了他,一边亲嘴儿,一边探他虚实。
“怎么回事,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那天你说了很多怪话儿呢,我当时没顾上理会,可别当我都忘了。”
他“呃”地一仰脖,被我弄得颈窝骚痒,晕生双颊。
“那天……火起来,我见你睡得沉实,只好现了形,来叫你。这般简单……”
“简单?你不是一直不说话么,怎么那会子忽然开口了?”我逗弄他,拇指往他后庭扣去,他瞳孔一缩,被刺激得极了,两眼像汪出一潭碧水来。
“无忌,停停……”他哀告。身子却扭得我越发出火儿。
我其实并不非要知道他底细。打从认识他起,便直觉他不会害我,这次又是踏踏实实救了我一回,生死相交,也不过如此,就算他是妖是怪,肯害我,我偿他一命又有何不可?何况是这样一个尤物,能得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玉奴,玉奴……”我抚着他滑不溜手的身段,喃喃地叫。“我前世却是修了什么福分,得你相伴,也不枉此生。”
他咯咯笑起来:“你前世里哪有什么福,便是个坏人,坏了九世,着我缠了你九世,不是福,却是祸。”
“那么你便是个祸水妖精了。”我亦嘻笑反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日便认了吧。”我已是情动如火,再按捺不住,剥了他最后一件小衣,搂得瓷实了,就往床上放。
“无忌……”他喘着气勾了我脖了,星眸如醉:“你放了我。你要我不打紧,我怕我收不住,吸了你的精去,便是死路一条。听我话……”
我知他说的是实话,心头却不豫上来,难不成这样跟他一起,我便总是被压的主儿?长此以往,还有什么快活?
他看出我不乐,绽开唇微笑,勾住颈坐起来,顺势在我唇上吻了一遭,吻得我神魂俱飞不知所以,才慢慢将我放开,盯着我眸子说:“你要我也可以,只不过得辛苦些。刚才那种姿势是不成的。”
说罢,分开两腿,跨坐到我膝上,我后面便是床栏,往后一倚,便成了个怀中抱月的姿势。
胯下那物被他掇弄了半晌,早已经坚硬似铁,直竖竖地挺起来,正抵着他后庭菊穴上。他叹一口气,慢慢下腰,口里说:“你辛苦,我却也奉陪吧。无忌,你要专心,出精时不可放肆……我若真的吸了你枯干,却是罪过大了……”说到最后,脸上嫣红,一张宜喜宜嗔春风面,在我面前上下晃动。
我大喜。只坐着不动,他慢慢坐下去,竟不需要滋润,那孽根被他后穴一点点自行吞没,滋味之美妙,与平时床上缠绵翻滚,全然不同。
原来这浮世交欢,男女也好,男子也罢,不管是怎么个肉欲迷了心窍,有情无情,到底还是不一样。
从前跟玉奴交合,总得他技艺,不得他言语。梦里来,云里去,再怎么快活都也是虚的。现下忽然得了他一个真实有质的玉人儿,手把手,嘴对着嘴,操弄得恰到好处时,他却把柔情话儿一句句递上来,不时撩拨,撺掇得人心头火也一跳一跳,只恨不得将身子也化在他身上也好。
我抱了他,初时还由着他自上自下,图个轻松,到后来却收不住了,拢紧双腿,箍住了他身子,上下吮弄,片刻也不愿他离了身。捺不住火的时候,便忍不住要把他往床上按倒。他却抵死不从,双手围过我,捉住了身后床栏,死命的不松手。两个人相抗了半晌,那孽根在他体内磨得被火蚀了一般,我原还指望他能最后放手,却终于自己先坚持不住,骨头一酥,身上通窍俱开,便在他身子里泄了出来。
他吁一口气,身子一个寒噤,瘫倒在我怀里,后庭里兀自激灵灵抽了几下,那股热流沿着未曾弥合的臀缝里溢出一点来,我觉到了,扶着他喘息稍定,微微挪了挪身子。他半张开眼,脸上红晕渐褪散,依旧张胯坐在我腿上,娇弱不堪地说一声:“被你累死。”
我在他淡红唇上啄了一下:“这话是怎么说,不是你自己要的这个姿势么?”
“你知道什么?”他斜嗔我一眼,忽然翻身下去,往旁边懒懒一躺,“这般姿势,你尚难自控,若是依了你狠命地顽,只怕早已精尽人亡。”这“精尽人亡”四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正娇啼婉转。我虽然才泄了火,却也禁不住心痒难搔。扯过床边汗巾,去拭股间浊液,一边过去搀了他想替他清理,却愣了一愣。他那里干净白晳,只除了我的,自己却是滴水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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