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演义——万径人踪
万径人踪  发于:2010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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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和微尘差不多,就改了。”说完,我再也挺不住,合上了眼。灵兽真是个好东西!步伐稳健,毛皮柔软,睡着舒服的很哪!(作者:遇上你这种没脸没皮自来熟超级懒散的家伙,真是青狮的晦气!)
回到山里,师傅安排心弩去一氓的住地休息。我一路上睡的舒服,反倒精力旺盛,忍不住自己来到今言的竹屋逡巡。
在锻仞房中坐了良久之后,我来到竹屋的另一间房外,这间位置最西的房我从未进去过,也是没有门窗,估计和中间的那间卧室一样,是从重檐间出入的。
我的风云纵上上下下倒也还行,可要在毫无借力之处的半空中转折,就不行了。进去,可以,出来,就难了。
好奇心痒丝丝地爬上心头,我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蹿上屋檐,鬼祟地从重檐之间的空挡向内望去。今言应该不会知道,知道了也不会怪我吧?!
待看清楚了,我顿时明白了今言的抱负。这间房比卧室还大,地上是一个巨大的沙盘,是整个泷朝地形按比例缩小的沙盘,上面插了许多代表军队、城池的各色旗帜。
我缩回脑袋,正欲去锻仞房泡个舒服的热水澡,只听见心弩悠远柔润的声音渐渐近了:“尘儿——”
是在找我。我赶紧跳下地来,往来路迎去,只见竹涛引着心弩过来。
“尘儿,我想和你商量续脉一事,你可有空?”
我瞟了竹涛一眼,不自觉地向心弩靠近:“好呀,去我的松屋吧。”我有些不愿别人呆在今言的地方。
心弩见我亲近他,笑得很是温暖。
“竹涛,劳烦你了!我和师兄先走了。“我没再给竹涛跟着的借口,竹涛脸色黯然。
回到松屋已经是傍晚时分,心弩正了脸色,略有严肃:“尘儿,你的伤要用柳叶薄刀划开肌肤,找到经络,续接上放才能好。”心弩一顿,继续说,“只是过程会十分痛苦,虽有师傅准备的止痛丸,但此药不能多吃,且只能减轻一部分痛感。伤好后,腿上会留下一条长疤,我会尽量少划开一点,但疤是避免不了的。”
这简直就是外科手术嘛!我有些没有心理准备:“让我再考虑一下。”
“尘儿,续接的越早,效果越好,你可要早下决心!”
我口中不言,心里纷飞的却是以后今言见了一条长疤,会不会嫌弃?心弩见我沉默,也不再多言,转身出去了。
我心中想着今言回来见了疤会有什么反应,手里却不知不觉从怀里掏出随身的金属哨笛,放在嘴边。这个哨笛只有三个音阶,以前一直嫌它太过细小,从未吹过,一吹之下声音竟是低沉温婉,如泣如诉。
三音的哨笛令我想起召骅当初喜爱的校园民谣《青春无悔》,那是高晓松用一只断了两弦的吉他创作的歌。不自觉地吹上这个调子: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
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
最亲爱的你象是梦中的风景
说梦醒后你会去我相信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
不苍惶的眼等岁月改变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的斜
人和人互相在街边道再见
你说你青春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
你说岁月会改变相许终生的誓言
你说亲爱的道声再见
转过年轻的脸
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
是谁的声音唱我们的歌
是谁的琴弦撩我的心弦
你走后依旧的街总有青春依旧的歌
总是有人不断重演我们的事
都说是青春无悔包括所有的爱恋
都还在纷纷说着相许终生的誓言
都说亲爱的亲爱永远
都是年轻如你的脸
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
亲爱的
亲爱的
亲爱永远
永远年轻的脸
永远永远也不变的眼
一曲已毕,只听见清脆的掌声响起:“尘儿果真名不虚传!哨音悠扬动人,可惜调子哀淡了些。”原来是心弩拿了食盒回来了。
“哪里,师兄谬赞了。”今言不在,我确有几分惆怅。
“尘儿,叫我心弩好吗?或者,灵儿也行。”
“这……”要被今言听到,还不活吞了我?虽是故人,可也毕竟分别十年,即便有些好感,也不敢违逆了今言的意和他亲近。
“尘儿?可是为难你了?是为了今言师弟吗?”心弩有些忧伤,“不念旧人之情吗?”
我想了一会儿,故人总应无妨,总不能让心弩说我喜新厌旧吧!
“那,还是和以前在一方关时一样,叫你灵儿吧!”
心弩笑了:“明日我为你施刀,如何?”
我仍犹豫:“明日再说吧!”心弩只得作罢。
第二天起来,就被师傅唤了去,走到屋里,才发现心弩也在。
“尘儿,你师叔和为师商量过你伤的治疗方案,如今心弩已准备就绪,今日,你就让他为你施刀吧!”
原来,心弩怕我拖延不肯治疗,向师傅求助来了。
“是!”我不得不正视现实,鸵鸟是当不成了。
在忍受了几日的疼痛之后,我恢复的很快,已经能拄着拐棍行走了。伤痛令我对今言的思念更加强烈。虽然心弩一直很温柔体贴地照顾我,可故人的感觉和情人终究还是差了许多。
我又来到今言的竹屋前。仿佛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今言的气息。我坐在台基上,两腿垂着,又掏出哨笛来吹。自从上次发现它的音调和润低婉后,我爱上了用它吹青春无悔的感觉。
今言,你何日能回?
吹了一会儿,我隐隐听到远远有呜呜的回音,与我的哨笛遥相呼应。声音越来越清晰,竟和我吹的调子一模一样。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个曲子?难道是流光也来了这?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竹林里穿出一个黑影,目含星光,袖卷乾坤,不正是我的今言吗?
我呆呆地望着他,停下了哨笛,没注意到另一个声音也随之消失。
“尘儿,我回来了,可想我?”今言早已过来抱住了我。
“我……”没见人时,似有千言,真见了人,我反倒说不出话来。
今言拉开眼,仔细端详着我:“瘦了!是不是因为治伤的缘故?还是想我想的?”
我仍呆呆的,木在那里。
“你方才吹的什么调子?如此哀怨,真像是深闺怨妇的控诉!”今言调笑。
“去你的!”我终于回神,曲解成这样!“方才我听见有声音回应我的哨笛声,现在却没了。”我想起来仍觉得怪异。
今言脸色一红,不对,有猫腻!
“你知道是为什么?!”
“嘿嘿。”今言干笑两声,“我说了你可不许恼我!”说着从怀里掏 一件东西出来。
也是一个哨笛,和我的那个一模一样,这有什么古怪的?
“这两个哨笛是一对,吹奏其中一个时,另一个在十里之内都能产生共鸣,发出一样的声音。当日我就是靠这个在断崖下找到你的。”今言解释道。
好小子!一年前就给我安了个跟踪器!连共振原理都用上了!
我白了他一眼,却也板不起脸来。
今言讨好地蹭过来,抱起我:“你腿脚不便,要不,我替你沐浴补过吧!”说着,就往锻仞房走去。
十一、青春无悔
今言的侍侯确实无可替代,这几日虽有青狮驮我出入、心弩帮我起居,可还是终究比不得今言的温存。
今言光裸着上身,站在池内,扶我在池边坐好,小心翼翼地替我擦洗完后,盯着我右腿上的绷带瞧:“尘儿,让我看看你的刀口。”
“不要看了,灵儿说明日就可以拆绷带了。况且就是一条很长的刀疤,没什么好看的。”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灵儿?”今言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对心弩的称呼上,“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的?都叫上小名了!我怎么不知道?”今言的眼神开始犀利,“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和他怎么了?嗯?”语气中满满的是狐疑和醋味。
“哼!”我歪过头不理他。
“同尘!告诉我,你为什么叫他‘灵儿’?你是不是喜欢他?”
“是!我喜欢他!他早就在十六年前就认识我了,和我一起生活了六七年,你说我们的感情得多深!”今言的怀疑让我愤怒。我如此想着他,念着他,他居然怀疑我!
“我回去了!你自己慢慢泡澡吧!”说罢,我整了整衫,要起身走。今言急了,顾不得浑身水渍,跳出池就来抱我。
“滚!我担负不起你这样的情意。巴不得我移情是吧?我如你愿了。我喜欢心弩,他不会像你这般挤兑我。”我狠了心要他记住,爱人之间的无端怀疑是不可原谅的。
“尘儿,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今言见我不肯让他抱,急的眼都红了,拦在门口,连自己衣衫不整都没觉得。
“尘儿……尘儿……”我扭了头,不理他,今言还再想说什么,我拿了拐棍向门外走去。
哼,给了点颜色瞧瞧,你还开起染坊来了!情爱这个东西,就是谁爱的深,谁受的苦多!
今言声都变了:“尘儿,我,我……”想是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拿不准我是不是故意在气他,不是真的变心。也不敢强行拦我。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趴了心弩的青狮,这几日和我混的熟了,很是温顺。我骑了上去,正要叫它驮我回去,今言忽然提了玄剑拦在青狮面前。
我吃了一惊,以为他要杀青狮。
“尘儿,你别恼我了!你真生气,就刺我一剑消气。别不理我!我,我……我不再怀疑你和心弩的关系就是了……”说罢,今言掉转剑柄递了过来,光裸的胸膛竟抵着剑尖。
我呆住,握了玄剑,看着他积满无措的血红的眼,手哆嗦了一下。今言的胸口顿时被划开一个浅浅的小口子,血滴了下来,我烫手似的扔掉剑。
“我就知道你不舍得真伤我。你出气了?原谅我了?尘儿,尘儿……”今言很激动,一把抱住我,声音竟有些哽咽,“尘儿,我以后再不拿话迫你,你也别再这样对我,好不好?”
还是很心疼的,我不出声,任他抱着我回了屋,青狮低吼一声,却被今言瞪了一眼,关在门外。
“尘儿,只有我一个,好不好?”
“你觉得我有几个?”
“不是……”
“那你还唧唧歪歪什么!”
……
“尘儿,今晚住我这儿……”我不语,今言低了头来吻我,“我都受罚了,你陪我嘛!这些天,我为了早点回来见你,一路上都没歇息过。连师傅那我都没去回禀过,就来见你了。”
我被今言吻的软手软脚,哪还武装的起来?脸色绯红地由他抱了去卧房。
早上是在青狮的“呼唤”下醒来的。今言确实很疲惫,脸看上去瘦了一些,我不禁有些后悔昨天挤兑得太过了。今言抱着我,把头埋进我胸口,使劲吸气,亲了一口才起身。
来到屋外才发现,心弩和青狮都在。我有些尴尬,感觉像是被捉了奸。今言反倒神清气爽,甚至还有三分得意。
“二师伯唤今言师弟去回禀军情。同尘,今天该拆绷带了。”心弩开口。
今言揽了我腰,凑过来亲了一口:“我去去就回。你先去拆绷带吧!”说罢,也不理心弩就展身走了。
心弩过来,扶我骑上青狮,缓缓向松屋走去。
“尘儿,我也愿意。”心弩忽然没头没脑地说。我没听明白。
“我不介意有他。”心弩又补了一句。
“呃?”我似乎听明白了些,赶紧干笑两声,“灵儿,拆完绷带要多久能好?”
“唉!”心弩叹了口气,“也就三两天吧!”
回松屋拆完绷带,心弩又给我上了一层生肌补疮的药:“尘儿,你是不是也有些喜欢我?”心弩还是忍不住挑明了问。
“啊?”昨日我气今言时的话他怎么得知的?
“是青狮,它已与我心意相通,它感受到的,我也会感受到。我好象感觉到你昨日……”
啊?青狮感受到的心弩也会感受的到?那我前几日对青狮老是搂搂抱抱,和它蹭来蹭去地亲热,岂不就等于心弩……
“那是我故意气今言的。”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坦白从宽,“莫说我已与今言心心相许,即便没有今言,我每日换一个伴侣,换个十年,也不会换到你。”
“为什么?我在你眼里,竟如此不堪?”心弩低了头。
“不。正是因为你很好,又是我的故友,我才不愿意给你错觉,我不愿意你存了无望的念想痛苦一辈子。我只是不爱你,而已。”我坦然的说,这个发小太优秀,我可不想毁他。
“尘儿!”今言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听了我这一番话,按耐不住,飞扑进门,当了心弩的面就抱:“尘儿,我太欢喜了!你能如此待我,我……”
我腾地一下红了脸。真丢人,昨天还在蒙他,今天就被当面揭穿了,还告白的如此振振有辞。
今言喜得手上都失了控制,抱得我生疼。
“今言……”我轻轻戳他。心弩早已领着青狮出去了,我微微有些惘然。
“别为他失神了,尘儿,你有我。”今言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又吃起飞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看来昨天的课是白上了。我投降地叹口气,亲了亲他。
“嘿嘿!”今言回了一群响吻给我。
刀口很快就恢复了,心弩也没了待下去的理由,辞了师傅下山,去投奔成王大军。
我还是忍住了上前拥抱他的冲动,抱了一下青狮,和它蹭了蹭。今言也上前施了一礼:“谢过师兄!”
心弩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递了一瓶丸药给我:“这是我配制的几粒药,有治伤解毒之效,你收着吧!他日咱们成王军中见。”说罢,骑上青狮,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言现在经常泡在他那间沙盘房中,不断地推演成王进军的各种方案可能。我在练鞭之余,也偶尔陪了他讨论。
山中的秋天来的很快,天已经开始凉了。
这日傍晚,接到大师兄离风的信,说是已同成王大军行至隘关南三百里处了,不日将回山来拜见师傅。离风的信字字见刀锋,句句藏剑招,字体凌厉霸气的很。今言又拉了我去沙盘上推演起来。
天气凉了,我坐的有些冷,使劲掖了掖袍袖,卷成一团,靠在那里。
今言见我如此模样,道:“我倒忘了你畏寒,在我这竹屋住得嫌冷。要不,明日我在这附近帮你搭一间大一点的新屋住吧!”
“好!”我很开心。今言怕热,所居竹屋通风太好,除非他一直抱着我,我才不会感到夜凉如水。正好,可以盖一个特别的蜗居。
我还是喜欢小一点的房子,比原来那间略大些,够两人居住就行!没了今言的鼻息,入睡可没那么容易!我兴致勃勃地弄了枝笔,画起图来。
要暖和一点的房子,冬天快来了,这儿海拔高,会很冷的!
我折腾了一夜没睡的成果就是一套巢状土房的图纸。今言没料到他的一句话如同给我吃了千年人参似的令我精神亢奋,只好陪了我一夜。
他哪知道,召骅做了那么久的建筑师,却从未给自己盖过房子,兴奋哪!
匆匆画完草图,我给今言细细地讲解:土房用竹做骨架,搭成巢状,共两间……去南山挖那种粘性很强的黄土,加入新鲜松针和成土坯,摔打一阵后糊在骨架上,要两面糊……最后用火烤一下土坯表面……在室外一面用油脂涂抹一层……安上门帘……房子地面要架空,下面要做一个可以烧火的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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