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快二十後半了。」

「精神年龄其实跟国中生差不多。」

「说谎的小孩拿不到圣诞礼物喔。」

「罗唆──」

部下的吐槽如连环珠般。总觉得自己好像也见过类似场面。

「咳！……在玩家面前也给我点面子嘛！那小妹妹想说什麽？」

「叔叔的加减法好差喔，说是十二月也才十一个人。」雪花，是笑着讲这句话的。

「小妹妹我告诉你喔，那个怪大叔的算数程度跟国小差不多。」

「喔……好可怜喔。」

「好可怜喔──」

「小妹妹就算了，你们想集体留下来加班吗？」

同情兼鄙视的眼光，被小学生和属下瞧不起的人竟然是最高阶管理者……我们几个玩家也只能摇摇头。

「回答刚才的问题。之所以少一人的原因不方便与各位多说，不过……」

「现在十二人全聚集了。」

聚集了？

「玩家也只抱怨地理位置的部份，把这家店搬到市中心就解决了。此外诗莺的ID也要改罗──」睦月先生停顿一下後再次开口：

「『文月』，这就是你以後的名字。」

「啊……！」

诗莺小姐，真是恭喜你了！

「真的……！真的是很感谢大家的帮忙！」

「哈哈──老板娘不要哭嘛。」

「还要多加油才行喔。」

「十二月总务──文月，以後也会以微笑服务各位降神的玩家。」

与普通游戏不同，由网路所建立起来的牵绊，真希望可以常存，十二月GM，虽然个个都是奇怪的人，不过这样也不错……

如果是这群热血份子在努力维持游戏的营运……相信降神会越来越好，至少我这麽认为。

「嗯嗯！就是这份工作热忱。来那麽久了不吃点东西好像怪怪的，为了庆祝十二月的聚集，今天我请客！」睦月等不及看部下们感动的表情。

「哇……那个小气睦月竟然要买单。」

「不会是只出饮料钱吧？」

「罗唆──」

「那麽，感谢各位光临Millis！谢谢惠顾！」

■■■

「呼……终於告一段落了。」店里二楼的休息室，我摊成大字型躺在有舖棉被的地上。「喔？鸦，你还不脱掉布偶装啊……」他拿着木牌敲敲我肩膀，小熊布偶手上着木牌翻转过来写了一些字：

──给你猜猜看，假如游戏管理者是第三伟大的人，游戏创造者是第二伟大的人，那最伟大的究竟是谁呢？

「最伟大的……创造者还不够伟大吗？」比创造者还要伟大……

雪花趴在小熊布偶身上，「是公司董事长吗？」小熊大力摇头。

「AI？主电脑？」

「那些绝对不是正确答案喔。」艾儿在我旁边坐下。

「你知道？」

「嗯！」

简单的问题，想了半天我还是想不透。

柳生大哥看不下去而走到我背後，水烟管轻轻敲了我脑袋。

「是玩家啦，呆子。」

「没错──」鸦脱下布偶的头套，高兴地大喊。

花再多心血与金钱创造。

即使是划时代的科技产物，做选择依然是我们。

比拟繁星数量的眼睛正窥伺着这个世界。

体会它存在价值的正是站在世界不同角度的每一个人。

「嘿咻！」使力让身子离开地面。

这麽棒的游戏绝不能它白白浪费掉。

「一起讨论接下来的行程吧！」

旅团正式跨出第一步。

当祭典之火点燃时，故事增加了新的一页。

第二十六章 降神祭典 (老板－－再来一支－－)

祭典。

庆祝降神正式开放的活动，所谓的大放送时期，札克利的人潮有了微妙变化。经验值加倍与物品打折等早已不足为奇，最吸引人的事就属隐藏任务了。

「大家在这里分开吧。」

隐藏任务必须回各自所属大陆去，为此，十三人在广场分组行动，本属水晶大陆的有艾儿、洛因和我，但是洛因被雪花一句「琥珀大陆是舒服得令人想睡觉的地方」给拐走了。

距离最远的就是邱比属的翡翠大陆，大家以为只有邱比落单行动会觉得寂寞，意外的是她离开得很豪爽。

「人家想回翡翠想疯了啦──」

留下这句话後提早我们出发。

「她总是那样啦，不用担心。最近我跟邱比会比较晚上线，有事的话就邮件连络吧。」我简单应了刹那姐的话，希望不用担心。

「是、是这样吗？」

我的角色和以前比起来成长许多，大家到底是哪点不信任我？

「不要我们不在就被魔物吃掉喔，高等吃人的魔物例子很多的。」叼着烟管的柳生大哥说。

「吃人的魔物已经算小意思了……」不自觉地望向南方的伤心地。

「假如你被魔物吃乾抹净到时再给大哥好好安慰一下，有事连络。」背後被他用力地拍一下。

「呐。」没有直接接触，鸦突然与我拉近距离，面具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密语。

「……」

「嗯？」

「就是这样。」说完後便随大家离开。

一个莫名奇妙的讯息。

……

「小齐你不跟NAO走吗？」

待与其他人分开好一阵子，艾儿首先开口问我想问的问题，正确来说，问题本质差不多，从内容的差异便可知我对齐克的了解不够深。

「齐克不是要回钻石大陆吗？」玩家极少的人形机甲所属地，对我来说是个相当神秘的地方，据本人所言，那个不好出入的大陆，所以不想回去。但他的想法我始终难以理解。

「现在去找NAO的话还来得及喔。」艾儿反覆说着那让他动摇的名字，也确实达到效果。

「时间……一定……来不及了。」讲话断断续续的，内心挣扎中。

「开船时间我记得还有十来分钟……人呢？」正犹豫如何与他对话时早已不见人影。

「已经去港口了。」

「好快！」

艾儿回答得很肯定。「如果他们没一起的话感觉好怪说。」

常看他们在吵架，却默契绝佳，某方面来说那两个真的是……一对宝。

「只剩我们了耶。」

「嗯，剩我们了。」

难得两个人，不过预定计画不变，等琥珀大陆组回来水晶大陆接我们，再一起去紫耀与其他人会合，顺时针绕全大陆旅行。得告别亚鲁亚好一阵子，因为以迅龙为驮兽的除了水晶大陆外尚有翡翠和琥珀，相关事已经拜托好卯月小姐处理了，一切没问题。

「走吧！走吧！」艾儿拉着我的手催促着。好一段时间没看到他那麽有精神的样子，因异常兴奋而红鼓鼓的双颊，有女孩子特色的他显得更加惹人爱，心头涌现一股暖意。

「噫？手还会痛吗？」我短暂的停顿让艾儿感到困惑，原来他很在意手的事。

「不，本人完全康复了，肩膀也没歪，而且这是虚拟实境，不用担心有什麽直接影响。」

「喔……但是刚才应该有事想问吧？」我们边走边聊，一点点小动作都引起他的注意。的确有事情想问，关於伤的事情是怎麽知道的？当然我是直接问。

「因为真澄对什麽事都很认真嘛。」

「耶？」

跟我预期差十外八千里的回答，至於有没有说到重点就要听他後面说的。「虽然这个身体和自己肉体是相异的存在，但是神经绷太紧的话人家一眼就可以看出你的状态，不管是指肉体还是精神都一样。」不难理解的回答，我受伤的情形无意识地表现在虚拟的身体上了啊。

真是敏锐的观察。

用观察两字感觉有点太浅了，该说是直觉吗？

不就是与本能同等的东西，或许更……

「啊！皱眉头了！」艾儿音量加倍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双手拍拍我肩膀後说：「每次太认真的思考反而想做的事没办法与身体同步，所以放轻松点吧。」脑袋里纠结成一团的结瞬间被拉成直线。果然是我想太多才把无关的事弄混。

「嗯，我没事。」这回反而大步大步地走到他前方。「原来我这麽容易被摸透啊？」无奈兼开玩笑的口吻。没听过别人这麽说，那本性曝光率到底有多高？

「该要怎麽形容呢……」艾儿双手环胸，视线在地上停了几秒後才开口：

「真澄大概是连吐槽都可以很认真的人吧？」

哎唷喂。

不知道该怎麽回应这个吐槽我的笑脸。

■■■

──札克利郊外圣堂。

「原来城郊有这样的建筑啊？」仰了超过九十度角才能把那哥德式屋顶与蓝天的景色一并收进眼里，头顶上的小澄还差点掉下去猛扯我的头发。

有隐藏任务的期间竟没有任何玩家来挑战，足足三尺高的大门只为我们敞开，内部正如它外观所显现的，是教堂的格局和摆设。

「那是什麽……哇喔！」正前方某个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而忽略脚边的情况，硬生生地被绊倒了，摔得有够难看！

「噢！好疼啊……可以麻烦起来吗？」人声，绊倒我的确实是个人！

「对、对不起……」仔细想想，普通人不应该躺在走道中间吧？最後道歉的还是我？

「因为我在检查建筑的设计……」绑着头巾，妖精的盗贼，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脑杓。说是检查，彷佛这个建筑是他设计的。

「皐月──」

另一个女性的声音大喊，迎面踹了名为皐月的大哥一脚。

「啊！你是那个自爆开关！」不久前才看过，没错，也就是在Millis的时候，稍微转一下脑袋便可知──他们是GM！

牛奶瓶底般的厚眼镜和大大的双辫，活像是个偏执狂女科学家。「啊！真是抱歉，我们家皐月工作老是漫不经心的，啊哈哈哈──」一手拖着半死不活的屍体另一只手比了请进的手势。

走道的尽头，供奉着一尊不完整石像，沿着身体曲线来判断，是女性的雕像。

「欢迎来到维达圣堂，负责本次祭典任务的人就是本人──霜月，和十二月愉快的夥伴，皐月，既然昏死了就别理他吧。」

我一点也看不出哪里愉快。

「我已经准备好回覆你们的问题了，大概就是为什麽来没人之类吧，嗯？」霜月小姐徵求我们意见，想当然耳，她说的没错。「祭典隐藏任务仅开放给β版玩家，也就是你们两个，目前能踏入圣堂只有你们。」

β版玩家特有的……对其中的理由很好奇。

「接下来废话不多说！赶快帮你们办任务相关事宜吧！」霜月小姐要我们支付奖励点数才可换取任务情报。将点数兑换成两个大金币後投入石像前的小洞。

「蒂菈女神请您给予迷失旅人路标。」

不太像是祈祷词，可是无头石像散发强光真的是显神蹟吗？

强光过後是一阵烟雾，不，是寒气，石像冒出冷冽寒气且到处流窜，但没一会儿功夫又恢复原本的室温。

「喔！弄好了！」霜月小姐打开石像底部貌似盖子的东西。

「冰、冰棒！」

我和艾儿手上拿的东西是冰棒没错，神蹟是拿来制造冰棒的吗？

「牛奶的喔。不要用那麽复杂的表情啦，那石像底部本来就是冰箱。特效方面不错吧？比想像中还好哩！」

懒得去追究了。

接着霜月小姐把旁边的黑板拉我们面前，变成好孩子听故事的时间。

「咳咳，现在我来讲解一下吧，关於这个世界的事。」

「还真的素听故事勒……」咬着冰棒，含糊不清的抱怨。

「真澄同学！第一题就答错了！」她手上的指挥棒瞬间刺了我额头一下，然後继续说：「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故事背景，一切必须由玩家所创造，譬如战争啦、种族对立等等，而你们所见，现在的世界尚未成形。」霜月小姐再黑板上画的四个圈，并在圈圈间拉线。

Player、NPC、AI。

自Player圈圈拉的线指着剩下的空白圈圈。

「素材就是这些。」

「我有问题。」艾儿的嘴离开冰棒，向霜月小姐提问：「玩家之间合谐相处不正是代表世界正处於平衡状态吗？」

「艾敏同学！要好好看清楚黑板的笔记喔！」小小惩罚一下後接着听她讲解，「NPC与AI，相信不可能有人没接触过，其实影响这两个的关键是玩家，并非官方。NPC的分布大概就是魔物、城镇路人等，AI则是职业训练所、灯灵、任务和……关系人。」

关、关系人？听到这三个字我瞪大了眼。我的关系人──塞格勒斯！是高智慧人工AI？「那个路痴！」

「路痴？」

「噢，我自言自语。」

「那就继续吧。玩家可以从中取得两方的力量，以来保持游戏的平衡，当然途中一定有阻碍，像是暴动AI之类，最不好的就是出现玩家间的大势力相互对峙，易造成游戏品质下降，必须仰赖玩家与官方的合作。」

「有问题。」

「吃这麽快，你用咬的啊？请说。」霜月小姐看到咬着冰棍的我眯了一下眼睛，事实上我吃冰棒是习惯用咬的没错。

「那刚才所说的『蒂菈女神』是属於哪边？」

「不知道。」

「不知道？」这不该是官方人员的回答吧？

「属性推测偏AI，辅助主电脑运作的某种东西，游戏创造者遗留的遗物。」

遗物？最後一句话的意思令人费解。

「可确定的是，女神是仅次於主电脑的存在，世界唯一的神，而你们拥有与祂接触的机会。」

「是钥匙吗？」我问关於TV的优胜奖品的事，霜月小姐采取缄默回应。

「过程的最後会出现创造故事的必要条件，也就是祭典所进行的。解说部分大概就这些。还有一项给你们猜猜十二月是在图中的什麽位置？」

「第四个圈圈？」我说。

「线。」艾儿与我不同的回答。

「艾敏同学答对啦！」反之，我被处罚了。「联系与取缔违反游戏规则等等，结合以上四项因素推动进化。」

「喔喔喔──」

「接下来就看你们了，β版中的佼佼者，期待你们的故事。你们的团名不是有『追求』的意思吗？嗯嗯！我很中意这名字，假如现实无法达成的就在另一个领域创造吧！有句话说『人爲梦想而活』，失去做梦力量的如同死人一样。」

霜月小姐接着问：「那你们在游戏中想追寻什麽呢？」

与她的对话中，唯一只能从我们身上才能获得答案的问题。

「不是很确定……不过一定会找到的。」

没错，是一定。

「嘿嘿，我们会期待的。那你作为代表，收下礼物吧。」她塞了一叠东西给我，摊开来看一瞧才发现是很不得了的东西……

「GM的名片？」

一共有七张，常在公共场合出现那几位，诗莺……应该改名文月小姐，她的名片也在当中。

「不要误会啦，十二月所熟识的团队组织都会发，没什麽好大惊小怪的，其他人的就靠自己去搜集吧。」

「噫……那任务呢？」

「早就有了啊，不然怎麽会请你们吃冰棒？」

两人无法把冰棒和任务联想在一起。

「小澄头上有星星记号咪。」小艾可爱的声音打断对话。

啊。

「我中奖啦？」

「怎麽可能。」一秒否定再附上一百分职业笑容。

哎呀，有点小失望说。

「不是机率问题喔，从你们角色的数据读出来的结果就是你合格了，够格去解这任务，至於内容你的灯灵已经记录下来了。没被选上也好，去找关系人就有线索了，反正解完任务的还是得去找关系人，因为你们两个都有称号嘛！」

「噫！……」艾儿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是触发了什麽悲惨回忆吗？

「解完任务後不需要回来报备了，快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