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泪 第一部——耽为美
耽为美  发于:2010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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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痕侧目一瞪。却见被瞪的人笑道:“你只承诺自己不笑,又没说不准我笑。”

司尹难为情地搔着脸颊,也跟着嘿嘿地傻笑着,说:“这位恩公骂得有理。小民确实太痴傻了。”

“诶……这是大善之心啊。”陆痕又说:“能痴于万物才能知其苦,能呆若迂腐才能知晓天数啊。”

司尹慌忙一躬到地,敬谢道:“小人谨记恩公的教训。”

陆痕一把拉起司尹:“我的故事都还没讲呢。你记得快了一步啊。哈哈……”

司尹难为情地一施礼:“请讲。”

陆痕将那小玉瓶托在掌心,问:“司尹兄可知南海有一种神物,鱼尾人身。”

司尹惊问:“是鲛人?”

陆痕一笑,继续讲:“……相传,鲛人是青龙所生的,……每隔一百年,在望日之夜都会上岸一游。因这段期间相隔太远,人间往往已是沧海桑田。鲛人心地良善,不得人间疾苦,所以常常为世人落泪。……这眼泪一旦落地就会化为这七彩明珠。所以人称它为‘沧桑泪’。此珠入水即溶,入口即化,能治百病解百毒。常人若是能吃上三粒,还能延年益寿呢。”陆痕将故事说完,然后暗中观察司尹的神情。就见他时而喜时而悲,最后一声轻叹,竟然也落下了眼泪。陆痕暗自点头:善也。凤都兴盛之日可待矣。想到这儿,将玉瓶塞进司尹手中:“既然咱二人有缘,这瓶‘沧桑泪’就送给司尹兄留作纪念吧。”

司尹哪里敢收,慌忙摇头,急道:“恩公吓死小人了。这,这宝物落在小人之手,就糟蹋了。请恩公收回!”

陆痕皱眉,不高兴地说:“司尹兄这么说就不对了。天地万物必尽其用。司尹若能用它来救苦救难,又怎么会糟蹋呢?”

司尹再拜,恭敬道:“小人谨记教诲。”

“哎……呀……”陆痕一摆手,埋怨道:“别再‘小人’‘恩公’的了。我都叫了你多声司尹兄咯。你难道嫌我不配与你做异性兄弟?”说完,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司尹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是小……是愚兄高攀才是。”

“恩……这多好。……来,这瓶‘沧桑泪’司尹兄收好啊。”说着,将玉瓶塞进伊尹手中。然后用扇子打了个凉棚,眺望东方,言道:“天要亮咯。司尹兄,后会有期了。请。”

司尹躬身回礼:“贤弟请。”

陆痕与寒苍转身离去。二人又走了一段路后,寒苍才打趣道:“你又……说谎了。”

“你那个‘又’字,……语气真是‘特别’,是何处的方言呢?”被揭穿的陆痕不但没半点羞愧之意,反倒嘲笑起他那儒生腔来。说来也是好笑,满身煞气大魔头,居然一张口就是正宗的儒生腔调,咬文嚼字不说,还要抑扬顿挫地拽着儿音,也不怕咬到舌头。

寒苍呵呵一笑:“我这不是为了配合你的斯文吗?”

陆痕慌忙倒退三步,故作惊讶状:“闻君一言,我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心道,你寒苍也晓得讲斯文?

男人并不介意他的嘲讽,转而又问:“只是小小一段故事,真能提醒子焰吗?”

陆痕摇着扇子,笃定地说:“故事虽轻,但说故事的人够重啊。我相信司尹是那个能让子焰甫看到真正天下的人。”

寒苍略有所思地恩了一声,也不多言了。

……

司尹呆呆地目送俩人离去,不禁赞叹:“真非凡人也!非凡人也!”然后又端详手中的玉瓶儿。心道:此神物,不能对他人言啊。随即揣入怀中。然后又背起那捆儿柴打算入城变卖。殊不知这一入城竟然引来一场杀身大祸。

第十一章 假神医

四更锣声响过,凤都城门大开。司尹背着柴快步来到城内。一入城便是南北通向的大集镇了,也就是陆痕与寒苍看杂技的那条主街。街两旁的店铺已经陆续开板儿了,虽然这么早不会有什么客人,但是饭庄茶楼这类的馆子总是要提前起火的。司尹一边放慢了脚步走着,一边吆喝:“买柴生炉火咯~生炉子咯~”

凤都城内人人皆知司尹是大贤,所以也愿意给他生意做。没多大工夫这一大捆儿柴就卖得差不多了。掂量着手中的几枚大钱儿,司尹想:一会儿卖得了,就去买些细粮回家好给爹娘做顿好的。正这时儿,耳听一个尖锐的笑声由远及近,甚是恐怖。司尹忙抬眼观瞧,就见东街的春香楼下,一个妆点地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正向自己走来。那一身的香气顶风儿也能闻出去几里地。恩?司尹并不认识这妇人。见她眉飞色舞地扭着小步儿奔自己而来,吓得司尹连连倒退。忙问:“敢问这位大婶,可是要买柴吗?”

那妇人一瞥嘴儿,甩着粉艳的手帕埋怨道:“你看你,躲什么啊?我又不吃人。这街上人人都知你伊尹是个善人,想不到大善人也容不得我们这些苦命的女子。”

司尹答道:“大婶,您错怪在下了。在下没有不敬之心。”

那妇人咂着嘴儿,扭着小步儿围着司尹前前后后转了那么两圈儿,然后送了一记白眼儿,问道:“没有不敬之心?……你看你,侧着身子对我,连个正面儿都不肯给。低着头垂着眼,这不是傲慢轻视又是什么?”

司尹回道:“大婶儿您错怪在下了啊。羊羔跪乳尚且不敢僭越一步,何况是人。现在我以敬家母的礼节待您,又怎么敢心存傲慢轻视?”

那妇人听着,心中高兴,但面儿上还是冷着。言道:“少来这些好听的哄骗老娘。快些将柴卖我吧。我还得回去给那死丫头熬药呢。”

司尹答应了一声,将背后的柴解下来,放在地上。就听那妇人继续在那唠叨着:“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刚刚生意好些了,偏偏又来了个病秧子,整天咳嗽不止,赚的钱还不够给她买药呢。真是的……”妇人一边叨念着一边唉声叹气。想来,也不会有哪个风花雪月的场所大清早的生炉火就是了。

司尹听在耳中,不由得将手按在了衣怀上。小玉瓶儿就放在里面。他心道:想我那神人义弟将此‘沧桑泪’给我,无非是想让我救助百姓。如今有人生了重病,我何不用这药来救她?想到这儿,司尹问道:“请问大婶,那病人现在何处?”

“啊?……”妇人一愣,随即忙问:“你还会治病不成?”

司尹点头称是。

妇人喜道:“我先谢谢先生了。我们家桂儿病的重得很,起不来身,现在正在房中休养。”

司尹躬身施礼,道:“劳烦大婶带路。”

这时傍边一家饭馆儿也开了店门。掌柜正巧出来卸门板儿,无意中听到了他二人的对话,打眼儿一看,这不是卖柴的司尹吗?怎么跟那春香楼的妈妈搭上话了?连忙赶上来一把拉住了司尹。问道:“可是司尹公?”

司尹回头一看,原来是饭馆的掌柜,于是躬身施礼:“正是在下。”

不料那店掌柜连连摇头:“我说不是。凤都之内谁人不知司尹公大贤?又怎么会跟那些卑贱的人说话呢?”

那妈妈一听可气坏了,上来就骂:“你个老顽固,说谁低贱呢啊?”

司尹忙劝:“大婶别心急。我跟老掌柜解释清楚也就是了。”转而又对那掌柜说:“司尹先谢过老人家的好意。请老人家容我将前因后果说明。是方才,这位大婶前来买柴,我才得知大婶买柴是为给家人熬药。而我又略懂医术,所以打算前去为病人医治。”

店掌柜闻言连连点头:“是老朽冤枉了好人。”

那妈妈白了老掌柜一眼,气道:“我被骂骂倒也没什么,但是你不能随随便便诬陷好人啊?”

店掌柜连忙赔礼道歉:“是是是,都怪老朽一时失言。”

清晨街上人少,妈妈的嗓门儿又高,声音传出去老远。不多时便引来一群围观的人。大家弄明白始末缘由后,有的支持伊尹去看病,有的则劝道:“去不得啊。公名满凤都。人人敬爱司尹公的品德。公又怎能因一女卑而毁自身名节呢?”

司尹皱眉,正色道:“我虽然一身清贫,也知晓名节的重要。但是,如果能用我这一身名节换取一个人的性命,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众人闻言,都赞叹不已。有的高声道:“司尹公,您都舍得出一身名节,我们还有什么舍不出去的啊,干脆我们大家一起去给司尹公做证。你们说好不好?”

众人都觉得有理,于是纷纷自告奋勇,要与司尹通往。司尹感动得流着眼泪向众人躬身一礼,道:“司尹何德何能,劳烦父老乡亲?”

众人纷纷回道:“司尹公,您就可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我们也是想见识见识您之医术。”

就这样,浩浩荡荡几十人一同入了春香楼。这楼中烟斜雾横宛如梦境。楼又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是宽敞的大厅,中间放着几个大圆桌。靠着北侧的墙壁则是左右而分的两架楼梯,都朱着红沙。楼上是一圈儿珠帘粉墙的小室。

司尹坐在大厅里,说:“我在这里就行了。”

妈妈好奇地问:“可是要我把那丫头叫来吗?”

司尹摇头:“不用。大婶可有长丝线?”

“有啊。先生要来何用?”

司尹又说:“你将长丝线一端系在病人手腕上,另一头儿交我。我在这里就能为她诊病了。”

妈妈惊讶道:“这么神奇?先生真乃神人也。”说完,便匆匆下去准备了。

其实司尹哪里会什么悬丝诊脉的本事?他不过就是一个喜读书的打柴农夫而已。之所以要故弄玄虚,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见当下人多,难免口杂。若是将神药的事情传了出去,只怕会生出是非,也枉了义弟的一番心意。所以他打算先假意诊病,然后借着入厨煎药的机会再将‘沧桑泪’溶入水中。病人服了,自然药到病除。这样既救了人又不至于引来祸患。何乐而不为呢?由此可见,司尹不但孝贤而且有智有谋,绝非一个迂腐之人。

屋中众人对这种诊病的方法都甚是好奇,相互议论起来,都想看看这悬丝诊脉究竟能不能治好病人。就在这人群之中,有一青衫素带的公子正暗自观察着司尹。

第十二章 假神医2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春香楼的妈妈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了。就见司尹拿着长丝线的一头儿,闭上眼,装模作样地将另只手轻轻搭在丝线上,片刻后,睁开眼怒道:“线那端不是金器就是木头,无脉可诊。”

那妈妈闻言,立即跪地大拜:“先生是神人。请神人赎罪。是小妇人我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蠢事。……还望神人息怒啊。”

司尹点头,答道:“快将丝线接到病人手上。”

妈妈连声答是,又匆匆奔上楼去了。在场众人无不惊叹。其实刚开始大家也都是口上称赞但心中多疑,毕竟从来不曾听闻司尹会治病,如今他一下子就变成了医术高明的大夫,令谁也不敢相信。可见了方才那一幕,也都不得不心悦诚服了。这时的人群中唯有一人勾起嘴角,满目的不消。

话说司尹既然不懂医术,又是如何分辨丝线那段是否为病人呢?这个说来就不得不佩服司尹的观察力了。他早见那妈妈虽然面儿上一口一个先生的恭敬着,但眼神闪烁,多有怀疑的意思。待那妈妈首次下楼来,也是一脸想笑而不敢笑的样子。于是司尹断定妈妈在考验他,并未将丝线那头儿系上病人的手腕儿。而想来,屋中唯有木桌铜镜之类可系上丝线,所以他才进一步猜测线的那端系得是金木一类的东西。

……

妈妈系好了丝线后,忙又奔下楼来,恭恭敬敬答道:“神仙,我已经系好了。”

司尹见她神态恭敬,知她所言非虚了,便又装起神医来。诊了片刻,说:“我调一方药给她服下,病就能好了。”

众人惊嘘出声,都瞪大了眼睛想见识这灵丹妙药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就见司尹又道:“大婶,庖厨在何处?”

妈妈答道:“在后堂。”

“劳烦大婶引路。”

妈妈与司尹一前一后奔后堂而去。众人好奇,也都跟在后面。来到庖房外,司尹道:“可否劳烦大婶将疱人请出?我要亲自煎药。”

妈妈哪里敢问原因,慌忙应声,然后从庖房中将几个还在用早饭的庖人带了出来。司尹步入庖厨。房中三大趟炉灶都打扫得干净,旁边列着洗好的碗筷。他四周打量一番,见无人才将怀中的小玉瓶儿取出。兀自对着玉瓶言道:“小玉瓶啊小玉瓶。在下要借你腹中之物救一人性命。望你能慷慨解囊。”说罢,取下瓶盖。房中立刻幽香袅袅。司尹不敢怠慢,取了个干净的水碗,然后从玉瓶中倒出一粒七彩丹药用水溶了。

……

庖厨外众人屏息静待,良久才见伊尹走出。手中只端着一只水碗,却并见那碗上有热气。伊尹道:“大婶,把这药拿给病人。口服即可。”

妈妈忙伸双手相接,虽然新奇,却也不敢怀疑这药中有假。司尹又与众人一同回了正厅,坐在座位上等待消息。片刻,就听楼上一声惊呼,吓得众人好险没从凳子顶儿跌坐到地上。就见那妈妈张牙舞爪地从房中冲出,脚下磕磕绊绊走不利索,竟从楼梯上跌跌撞撞地滚到了楼梯下。妈妈以膝当脚跪爬到司尹身前。用头拄地,拜道:“神医神医!请受奴婢一拜。您是活神仙转世,真仙下界啊!”说着,连连磕头。众人见这情形也都跪在地上叩头。而方才那位神秘的青衫公子则先一步离开了。

司尹不知所措,慌忙求道:“大家快起身。这么重的礼,我受之有愧!”

众人不听,还是跪拜不停。就这样,司尹神医的名字很快传遍商邦了。

再说那神秘的青衫公子,独自在街上踱步,手捋鬓发轻笑出声。自言道:“恩……太虚华珠……师弟啊师弟。你让我找的好苦。哈哈哈”男子眼中时而凛冽时而幽情。他究竟是何方高人?口中所言的师弟可是陆痕?

第十三章 战群侠

“恩……属酒借问舟下客,徘徊不去是为何?”信步流泊在岸边,随着江水轻轻摇晃着。陆痕靠坐在船头,一边饮酒一边赏景,好不自在。一甩手,将酒葫芦抛给了卧躺在甲板上正在晒太阳的寒苍。

“……扶摇卷起千层浪,直上九宵书天册。”寒苍接完诗句,将酒倾入喉中,莫了赞了句“好酒。”

“好奇……”陆痕回了他一句。

“恩?”寒苍回问道:“你好奇什么?”

“我是好奇啊,……你为何就不能安安分分地潜水。非要上什么九宵书什么天册。”陆痕故作好奇的表情。

寒苍一脸神秘状地打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言道:“商,业,机,密。”

“哈哈哈……”陆痕被逗得大笑。回道:“你书了天册还怕天下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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