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泪 第一部——耽为美
耽为美  发于:2010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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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小如意委屈地叫着,刚要起身就觉得腿上一软。陆痕一个捞月将小人儿卷进怀里。“让吾儿久等了。”

如意噘起嘴吧,喃喃道:“下次要带上我!”陆痕点头。小人儿却不肯作罢,挑着小眉毛,逼问道:“说话算话?”言罢,伸出个小手指来。陆痕无奈地一笑,真是一对父子,连说话的腔调也是一样。“恩!”伸出自己的勾上那小小的手指。在他身后的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笑意。

如意得到了承诺,心里踏实了,笑容也挤上了眼角眉梢。随即将小手一翻,掌心朝上,道:“那就先兑现上次的‘一言为定’。”他所指得是陆痕临行前承诺给他的商邦特产。

陆痕听到这同样的话又从如意口中说出,竟一时忍不住笑出声来。抱着如意回过头看了眼寒苍。后者回赠了个无赖地傻笑。

“笑什么啊?我的特产呢?”如意追问着。小眉毛渐渐凝上了眉心。陆痕一脸苦相,他二人这一番上岸,将钱全部赠人了,哪里还买的起特产啊?陆痕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再偷眼观瞧,就见如意鼓起了小脸儿泪眼汪汪。

见这母子二人僵持不下,寒苍一笑,将怀里的那包从茶楼蹭来的特产拿了出来,在手里掂着,晃着慢悠悠的步子来到如意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如意一见,喜出望外,立即从陆痕的臂弯间挣脱出来,转而一头扑进了寒苍怀里,小脑袋在寒苍颈项间磨蹭着。“还是寒大叔最好了。”然后若有所指地回头看了眼陆痕。

“哈……”陆痕无言,只得苦笑地摇摇头。

就见如意扬起红润润的小脸儿,怯怯地望着寒苍:“我要是能有个像寒大叔这样好的爹亲就好了。”

寒苍笑看陆痕,长眉轻扬,神情间尽显得意之色。后者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独自赏起江边夜色。

寒苍移回目光,摸着如意的头顶,笑说:“那还不容易?一句话而已啊。”

如意聪明伶俐,一听就懂了这话里的意思,当即一把搂上寒苍的脖子,叫道:“爹亲爹亲爹亲!”

“好好,我儿最是听话。”寒苍宠溺地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心中暖了许多。曾几何时,对世人的骨血之情羡过也恨过,如今妻儿已在身边,夫复何求呢?又将目光痴痴地投向那抹素影儿。夜风中是一如既往的潇洒,淡定,不染丝毫的风尘,他就像是一朵云儿,白白的那种,偷偷飘落人间四处游戏,任你如何包裹,他也终要消散,因为他……不属于人间。

“唉……”一声唉叹,说不出的苦涩,道不尽的哀怨。

“爹亲,你怎么了?”如意看了看兀自赏景的陆痕,又看了看望眼欲穿外加唉声叹气的寒苍。大眼睛里一眨一眨的满是疑惑。

“我没事啊。只是累了而已。”寒苍揉着如意的头发,笑答。

如意慌忙逃出寒苍的怀抱,说道:“爹亲,我给你铺床去。”说着,叮叮当当地跑进了船舱。

寒苍缓步来到陆痕身后。带着几分恳切地唤:“痕……”后者并不做声,也不回头。“留下来吧。……若你不信我能改邪归正,就废了我的武功。……”寒苍声音悠悠,却等不到一个答复。

“爹~~我铺好了。”这时船舱内传来了如意的声音。

寒苍长吁了口气,转身离去前,像是自言自语道:“我等你到月圆……”

耳听脚步声已远,陆痕一声轻叹,因何世事弄人?偏偏我为陆痕,你为寒苍呢?

……

在陆痕的卧舱之中,两个大男人一脸惊愕地同看着眼前的卧床。一旁的小如意却欢喜地手舞足蹈。还追问着:“如何?我布置的好吗?”

陆痕上一眼下一眼地将自己住了六年有余的这张卧床打量了个仔细,就见红缎面铺床,上放两个龙凤呈祥的枕头,外加一张红樱樱喜洋洋的上秀童男童女抱红枣的大被——绝对是双人的!合起扇子,用扇骨敲打着自己的额头,陆痕已经彻底无语了。“如儿,可否向我说清这个?”言罢,用扇子指了指那张怎么看怎么像成亲时才会有的床。

如意疑惑地回问:“怎么了?”看了看自己布置的床铺,又眨着大眼睛追问:“不好看吗?这可是我去年在路过晋阳时特意挑选的呢。”

去年,路过晋阳时?难道是趁我回忘今山庄扫墓的时候,这小人儿跑去了集市闲逛,还制备这些?陆痕深感无力地问道:“你制备这些作甚?”

“当然是为了我将来娶媳妇用啦。”小如意一脸正经地回答。

一旁的寒苍实在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陆痕现在连瞪他了力气也无了,转而又问如意:“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如意一笑:“当然以爹娘的婚事为重啦。”

“婚事?”陆痕与寒苍一同惊诧的问。

第九章 司尹出世

“婚事?”陆痕一抖折扇,回头看向身后的寒苍。

“不干我的事啊。”寒苍带着一脸的委屈连连摇头。

陆痕无奈,又问如意:“有什么人说过要成亲?”

如意挠起脑袋,一脸疑惑不解:“娘,难道你和爹都不成亲吗?……不成亲怎么做我的爹跟娘呢?……是娘亲平日教导孩儿不可坏了天道伦常,倒行逆施的。”

陆痕无奈,按着眉心,问道:“伦常就有男男成亲这一条了?……你真是,胡闹!”

如意委屈地噘起嘴巴,喃喃地自言自语:“明明爹和娘都是男子,这又不是我的错……”

“你!……”陆痕气恼,待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寒苍拦了过去。

“诶~呀!难得我儿这么孝顺。爹跟娘亲心领了。……今后就委屈如儿睡我那间客舱。”

如意恩了一声,闷闷地离开了。见小人儿已走远,寒苍才道:“痕,你跟孩子计较什么?难得如意小小年纪就能这么懂事……”

陆痕越听越恼,指着床铺问道:“这也叫懂事?……他还真是你的儿。”一样的不拘世俗。陆痕送了一记白眼儿给对方,抖开扇子呼呼地扇着。其实真正让他恼得是自己辛辛苦苦教养了如意六年,却仍是改不了他身上的那股邪气。

“痕……”寒苍自然明白陆痕的心思,所以笑着凑上前去,一边用袖子帮忙扇风儿一边劝:“如意身上还有你那三分功体呢,怎么说也能随些你的性子。……还怕他跟我似的到处兴风作浪不成?”见陆痕仍是不作声,男人又说:“再者,正如你所说的,我沦落到今天也是情有可原的。若不是幼年多灾多难,我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儿。……所以,综上来看,如意虽然随性了一些,但还不至于会步入歧途。”

瞧着他那副讨好的表情,陆痕苦笑:“有你这个大墨缸,想不染黑,都难啊。”

“诶~呀!娘子赞谬了。”寒苍酸溜溜地一躬到地。陆痕无奈地一笑,此事也就暂且搁下了。

……

夜已深,陆痕悄然来在如意房中,伸手撩开幔帐,就见小人儿在睡梦中仍是噘着嘴巴,时而梦呓时而凝眉,想是还在气恼。陆痕帮他把被子掩好,又理了理他额前散乱的柔发,俯身在上面轻轻印下一吻。“儿啊,别让娘亲失望。”说完,陆痕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回到自己的卧舱时,就见男人还在桌前呆坐。“恩?”陆痕奇道:“你怎么还不睡?”

寒苍有些窘,闷闷回道:“我,怕你怀疑我有非分之想。”

“哈,要真是这样,我倒是省了不少心。”说着,往床沿上一坐,又笑说:“放心吧,我说过,不会再逼你。但是你也要尽快找寻除咒的方法。”

寒苍一侧脸,喃喃道:“我不想找。”陆痕知他又在执拗些有的没的,索性也不去理睬,转身往床上一倒,问道:“你睡不睡?”

寒苍侧目,半晌才道:“你往里挪些啊。”

……

红色幔帐在月色下悄然散落。船舱随着江浪左右摇摆,伴着水声咯吱作响。寒苍背冲里面朝外,直挺挺地只睡了一个床边儿,眸子盯着在那帐子细缝中跳动着的月影,心神不宁。

“喂,……睡了吗?”身后传来陆痕的问话。

“睡得正熟。”寒苍答得自若,却换来陆痕一阵低笑。

“你啊……”陆痕又往里挪了挪身子,说道:“再往里些吧,免得半夜里掉下床去,砸破了我的船板。”

“哈……”寒苍轻笑,一翻身正对上陆痕的侧脸,不免心波荡漾,险些情咒发作。陆痕虽然看在眼里,却没有言语。既然提也无用,又何必为难彼此?

“啊……”寒苍一声哀叹:“全无睡意!”

“你不是睡得‘正熟’?”陆痕笑着拿他打趣儿。寒苍却目光炯炯,半晌不言,直直地就这么注视着他。“喂……被你这样看着,我也睡不着了。”陆痕笑着埋怨他。

“诶呀~那怎么办?难得与你同床共枕,我是真的舍不得闭眼。”寒苍说得恳请,不带半点戏弄。

“喳喳……看来要枉费如儿的一片心意了。”陆痕说着,翻身坐起。拍了拍寒苍,道:“上岸一游如何?”

寒苍很不情愿地坐起身,问道:“三惊半夜的又能游到哪去?”

“诶……无聊人行无聊路。随意……随意。”说着,撩开帐子,下了床。后者也只得跟着起来。

二人整了整衣衫,来到甲板上。就见夜风之中的两岸,树影飘摇,似醉似梦,说不出的空明寂静。抬头望向东方,星斗漫天。

“去哪里好呢?”寒苍问道。

“恩……跟着脚走吧。”陆痕一笑,摇起折扇步上岸边。后者并不多言,只是默默地跟着。然后就见道者素袍一抖,在信步流四周布下了法阵。随即,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在九龙王朝,除天邦大国而外都是番邦小国,也不分什么都城郡县,通通就只有一座城池。凤都虽然较为富足,也是不例外的。城内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域,城外是一些农家散户所形成的村落。陆痕与寒苍就沿着一条崎岖的村巷,信步而行。两旁都是一些难以遮风避雨的茅草棚子,偶尔有几家带院落的,也是柴门虚掩。

“城内城外差的真多。”陆痕一路行来不禁感慨。

“财通神路,神路又能生财。这些无财无路人穷困也是正常。”寒苍对此倒是没什么感想。

陆痕感叹,想那子焰甫整天守在城内,所查所访的也不过是一城四域的民情,邻邦之中的国情。心中只想统一五湖的人,却看不见这四海万民之苦。啊……如何才能使他看到真正的天下呢?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前方村口上,好似有人影晃动。“恩?……不对劲……”陆痕道了声不对,身形一闪化光而去。

“你还真是个爱管无聊事的无聊人。”寒苍无奈,也只好从后面跟上。

二人来到近前,就见一农夫撑着一根竹杖正晃晃悠悠地前行,脸上身上净是汗水,却还背负着一捆儿干柴。陆痕上前一步,将人扶住。“你中毒了。”

那农夫见眼前突然翩然而至俩人,以为是神仙,慌忙跪拜道:“小民给二位神仙叩头了。”

寒苍无奈地一笑,心道:世间一庸人。陆痕将那人搀起,笑道:“疗伤要紧啊。”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玉置的,甚是精美——瓶盖一经开启立即散出淡淡的幽香。陆痕从中取出一粒丹药,递给农夫:“先服了这药。”

农夫受宠若惊,用双手相接,捧至眼前看了又看。就见一七彩明珠借着月色在掌心泛着光华。“这……”农夫惊诧不已。

“快吃吧。”陆痕笑着催促。

农夫恩了一声,将明珠吞下,顿觉一股暖流窜遍全身,方才中的毒也瞬间消散了。农夫欢喜的不能自制,啪啪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才确定不是在做梦。慌忙又要拜谢。陆痕伸手相搀,笑说:“小事一桩,不用挂心。”

农夫正色道:“诶……怎么是小事。您救了我,就等于救了我一家。……神仙老人家,您无论如何也得受了司尹这一拜。”说着又要跪。

陆痕将人拦住:“我不过是一过路的闲人罢了,不是什么神仙。至于这恩嘛。你更不该谢我,要谢就该谢这颗‘沧桑泪’。”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小玉瓶。

“这是?”农夫不明原因。陆痕才要一道着沧桑之泪的来由。

第十章 沧桑泪

陆痕用一粒七彩神丹救了中毒的农夫。农夫更是好奇这颗‘沧桑泪’背后的故事。陆痕却故意卖起关子来,学着书客的招牌式笑容,不答反问:“但不知阁下尊下大名?”

农夫连忙摇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一砍柴的农夫,那来什么大名啊。”

陆痕不高兴地说:“诶……说故事前,我总得知晓听故事的人是谁啊。”

农夫面带窘色,苦笑道:“小人姓司,名尹。”说到这儿,又搔了搔头发,难为情地问道:“敢请恩公赏下尊姓贵名。小人也好一日三炷香地供奉恩公!”

“诶~呀!司……尹……好名字。”一旁的寒苍不禁赞道。尹,治也。得名主,则可以尹天下啊。

陆痕用扇柄指了指自己的脸,笑说:“你先记下我这张脸,下次见面时我在告诉你。”

司尹哪敢多问,只好顺从地点头称是。

陆痕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司尹,不禁奇道:“恕我冒昧。我看司尹兄不像是闲人?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啊?还有这蛇毒?……”陆痕医术高超,借月光就能弄从司尹的脸色判断出他身上中的是江南的一种黄花蛇毒。

司尹敬佩道:“恩公不用号脉就知道我中的是蛇毒,真是神人啊。至于这详情还请听小人细细讲来。我家四代都住在这儿,无名无姓,更没有显贵的亲戚。一家老小可以说是食不果腹,衣难遮体。所以,我时常天不亮就上山打柴,实指望先入城一步多赚些银两好填补家用。……”说到这儿,司尹有些害羞地抹了把鼻子,继续道:“说出来,恩公莫要见笑啊。”

“诶……我不笑你啊。”陆痕用扇子面儿拍了拍司尹的肩头,笑说:“放心讲啊。我只是好奇而已。”

司尹恩了一声,又继续讲道:“刚才我打柴回来,走到村口时,看见路中间有条僵死过去的小蛇。我就想帮它舒活过来,结果却被它咬了一口。可能它也是怕生。”话音一落,就见寒苍朗声大笑起来,言道:“痴人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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