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来找我?不过,听到邱宇平的声音,贾仁还是很开心的。这是这个春节以来,贾仁最开心的时
候。
“喂!邱宇平,你等等,我在穿衣服。”贾仁高兴地应着,从床上一跃而起,忙着穿衣服。
“你小子怎么会来山寨?有亲戚么?还是来看我?”贾仁打开房间门,开心而又奇怪地问。
“我是专程来看你的,不行么?新年快乐!贾仁,在这山寨我只认识你一家呀!”邱宇平笑呵呵地
说,“对了,你妈和贾梅呢?”
“去我外婆家了。我不想去,留在家里特意为了等你。我就算准你小子今天会来。”贾仁一本正经
地说。
“少来了,你算准我今天会来?难道早上喜鹊在你家门前给你报喜了?还是昨晚周公托梦给你了?
”邱宇平调皮地笑着说。
“喜鹊报喜了,周公也托梦了。刚才我还觉得奇怪,不过,现在总算知道怎么回事,原来是贵人来
了。”贾仁说着,拉着邱宇平的手就往山寨小路走。
“去哪?”邱宇平问。
“带你到处走走呀!你可是第一次来。”贾仁边走边说。
贾仁带着邱宇平四处瞎逛。小小的山寨不多久就走完了,逛了一圈又回到贾仁家。俩人坐在贾仁的
房间漫无边际的闲聊。
“我们喝酒吧!你等等,我去拿碗。”贾仁说着跑进橱房拿了两个大海碗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壶米
酒。
“来,我们哥俩好好喝,一醉方休。”贾仁倒完酒,拿起碗对着邱宇平说,“来,干杯!友谊万岁
!”
“友谊万岁!“邱宇平跟着大声叫嚷。
望着满满的一大碗米酒,邱宇平怕怕的,先舔了舔,有点辣,酒气熏人。
“贾仁,我们慢慢喝,好吗?碗好大,酒好浓!一口没法吞下去。”邱宇平望着酒,又望望贾仁,
为难地说。
“没关系的,多喝几口就习惯了。在我们山寨,只有这种酒招待你,见笑了!”贾仁说着,不知怎
么的突然想起了远在山西的父亲,愉悦的心情遁逃无影。拿起碗,“沽咚沽咚”的喝下了满满的一
大碗。
“喝呀!邱宇平,是不是看不起我?”贾仁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酒,放下酒壶,又一饮而
尽。
“贾仁,不要多喝了,你会醉的。”邱宇平看到贾仁连喝两大碗酒,急着阻止。
“没事的,我哪有那么容易醉?陪我慢慢喝,好么?在家,好孤独!”贾仁望着邱宇平伤感地说。
“我知道,但是你得答应我别喝醉了。”邱宇平关切地说。
“不会的!放心。来!我们喝酒!”贾仁拿起碗,说着又一饮而尽。
邱宇平阻止不住也不阻止了,拿起碗,闭着眼睛,把酒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
“贾仁,你要醉,我陪你一起醉。一……起……醉……”邱宇平红着脸说,“来,我们再干杯!”
贾仁和邱宇平你一碗我一碗,不多久,满满一壶米酒就喝完了。
“来,贾仁,我们再喝,再……喝……”话没说完,邱宇平就吐得一大糊涂。
望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邱宇平,贾仁有点难过。为什么要让他陪自己醉呢?他根本就不会喝酒,
今天喝这么多酒,他一定很难受。贾仁想着,坐在床沿,用毛巾擦去邱宇平脸上的污物,并把热毛
巾敷在他额头上。
酒气上升,贾仁也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阵阵寒意侵袭而来。脱去鞋子,贾仁并肩躺在邱宇平身旁
。“冷!我好冷!”邱宇平闭着眼睛喃喃自语,被褥紧紧捂在身上,身体却依旧颤抖着。望着浑身
发抖的邱宇平,贾仁没多想,伸手把邱宇平紧紧抱在怀里。偎依在贾仁温暖的怀中,邱宇渐渐的睡
得平稳,进入了梦乡,贾仁也睡得很踏实。
(10)
春节过后,贾仁回到了学校。
一天,打开书桌抽屉,贾仁发现了一张没有署名的纸条,“贾仁,可以交个朋友么?我喜欢你。我
一直都在注意你,我的目光没有离开过你。你总是沉默着,拒绝所有同学的亲近。我想走近你,却
怕被你拒绝,不知道?你灿烂的笑容将温暖我孤独的长夜。”谁呢?谁会写这样的一张字条给我?
贾仁苦苦思索着。会不会是谁搞的恶作剧?然而,再次偷偷拿出字条看时,贾仁的脸依然红得像关
公,心依旧在“扑嗵扑嗵”跳个不停……那娟秀的字让贾仁联想到一个人——林雨,那个扎羊角辫
的,很活跃的女孩,他的相声搭档。但是不可能呀,林雨成绩好,人缘好,对谁都不错,不可能单
单对我这样的。我们虽说平日里较多联系,可也不至于这样吧,当时一起讲相声时,我怎么一点感
觉都没有,不可能是她,一定是人别人。会不会是胡萍?那个先脸红再说话的害羞女孩。她的字我
在作文薄上有看过,是这种娟秀小字,但是也不可能是她呀,她害羞,再说了,平时也很少接触,
只是上次讲相声排练时,她和邱宇平一直跟着看,没见她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该不会是同桌夏小雨
吧,老天,应该不会是她,那种人怎么会喜欢我这个不哼不声的人?不可能是她,但到底是谁呢?
贾仁一个个除排着,心里捉摸不定,想了半天,仍没有头绪,于是悄悄把纸条藏在铅笔盒的夹层里
,做贼似的东张西望,确定没有人注意他后,才匆匆走到教室外。
学校地处县城西台山,地势颇高,而且教室又处在五楼,临风远眺,小城的山山水水尽收眼底。贾
仁走出教室,站在栏杆前,望着远山近林,凝视着小城东郊那山形似古代法官头上戴的獬豸冠而得
名的冠豸山,思绪重重。冠豸山旱地拔葱,“不连岗自高,不托势自远”,映入眼帘,仿佛只是能
工巧匠在盆景上随手摆放的一块活石。看着、想着,思绪的雄鹰翱翔在无边无涯的苍穹。“谁呢?
会是谁呢?为什么会写这样一封让人耳热心跳的信……”班上女同学的影子一个个在贾仁脑海中跳
跃而过,仔细想一想,似乎都有可能,又似乎都不可能。“你灿烂的笑容将温暖我孤独的长夜”哇
!好肉麻,但也好感动!谁呢?居然还有这等文采。“啊!”贾仁突然面对天空大叫一声,又迅速
跑回教室,吓得同学们以为他得了神经病。
上课铃响时,教语文的罗老师已经走到五楼,他听到了贾仁野兽般的嚎叫时,吓了一跳,一路小跑
,他以为谁出事了。罗老师是个中年男人,长得不高,却很胖。从他爬上五楼气喘吁吁的样子就可
以看出他的体力不好。
“贾仁,你嚎叫什么呀?我还以为走错地方,走到神经病医院了。你这小子,这样惨叫,吓死人了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罗老师不温不火的责备了贾仁几句开始上课了。贾仁是罗老师心中的“得
意弟子”,他当然舍不得多骂,再说,贾仁一向都很自觉,偶然松泄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孩子嘛
,不可要求太高的。这堂课讲的是《一件珍贵的衬衫》,罗老师依然讲得口沫横飞,贾仁却是弯着
脑袋,想着自己的“情书”事件。
“贾仁!贾——仁”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叫,但贾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什么也没听见,当同桌
夏小雨轻轻地碰了碰他,才猛地转过神来,一截粉笔头已经迎面而来,准确无误地打在鼻梁上。“
哗——”周围的同学笑得东倒西歪。贾仁红着脸,站起身,喃喃低语:“罗老师,怎么了?在练’
弹指神功’么?”
“贾仁,你在想什么?不要以为你是语文科代表,上课就可以不听。小小年纪,哪有那么多东西想
,早恋么?”胖子罗老师信口开河,没想到一举攻重贾仁的要害,羞得贾仁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贾仁被罗老师无意说中心事,脸上一阵绯红,抿着嘴,什么都不敢回答。
“你怎么了?”前桌的邱宇平偷偷的写了一张字条展现在贾仁面前。“没有啦!”贾仁小声的回答
着,不再作声,他还真怕罗老师的“飞镖”再度飞来,那可是不好玩的。托着下巴,贾仁目不转睛
的盯着罗老师,他不敢再大意了。
一秒钟,二秒钟,三秒钟……时间“嘀哒嘀哒”缓慢的前行着。贾仁心急火燎,坐立不安。口袋中
的电子表捞来看又放回去,放回去又捞出来看。“妈的!见鬼了,今天的时间怎么这么难过,以往
一节课好象一会功夫就结束了。”贾仁呢喃着“哇!好漫长的一节课!”一遍遍的谩骂,一遍遍的
祈祷,然而时间却似故意作弄贾仁,一秒钟,一秒钟“嘀哒嘀哒”慢条斯理的前行着。
“铛——”一声悦耳的下课铃声划破空寂的校园时,贾仁的心情为之一振,“万岁!终于放学了”
。
贾仁疾步如飞跑到停车处,打开自行车挂锁,一溜烟就走了,他要赶回叔叔家,在自己的房间好好
感受这第一封信情书带来的骚动和狂乱,初恋故事的迷雾,他只能自己偷偷的拔散。
邱宇平望着神不守舍的贾仁在后面得意的笑,只有他知道,那张让贾仁意乱神迷的字条是出自他的
手。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对贾仁说,他怕会吓着他,怕他们之间的友谊到此为止。邱宇平呆呆的站
立着,思索着,心里莫明的漫起一丝悲哀。
(11)
贾仁匆匆回到堂叔家,躺在床上,心烦意乱。到底是谁呢?谁会写这么一张字条给我?有没有搞错
?看着那娟秀的字体,恨不得一口把那字条吃到肚子里去。如果吃下去后什么事也没有,那就干脆
吃了,可是……贾仁知道那没有用的。情窦初开的年龄总有无尽的快乐也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烦
恼愁怅,青春的情愫丝丝缕缕,扰得少年人年青驿动的心骚动不安。
贾仁翻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沉思冥想一会儿后,在日记本里龙飞凤舞地写下:“不要直接
去看太阳。
她会把你的眼睛灼伤
最好去看花叶上的露珠
你会看见彩色的阳光
人间
天上
一切美好的都在这里蕴藏”
望着自己的杰作,贾仁抿着嘴,露出得意的笑。我去问问邱宇平,这家伙人长得帅,肯定早就收到
了女孩子类似的情书,他是怎么处理得呢?可是,这种事情又不能直接的硬生生的问,他肯定说没
有,得想个法子,含蓄些、婉转些的问,贾仁双手托着下巴,考虑怎么套邱宇平的话。
晚自习时,贾仁用最快的速度把当天的作业做完了,拿出课本预习时,心里又开始乱,怎么也无法
集中精力看书。他偷偷拿出字条,暗暗拽测。看看字条,再看看邱宇平,他觉邱宇平今晚也怪怪的
,似乎也心事重重,不知所措。他怎么了?难道也和我一样收到了“烫手的山芋”?贾仁自言自语
。
晚自习结束回家的路上,贾仁和邱宇平骑着自行车,并肩而行。邱宇平因为写了那张字条给贾仁,
心里忐忑不安的,就闷声不响。贾仁因为还没想好怎么问邱宇平关于“情书”的开场白也不知说什
么。一路沉默,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快到邮电局时,贾仁忍不住了,先开口说:“宇平呀!你有
没有收到过别人写给你的字条?”
邱宇平红着脸,轻轻地说:“有呀!以前上课不是有传过字条么?”因为街灯昏暗,贾仁没有注意
到邱宇平的脸已经绯红。
“不是那种字条,是那种。”贾仁急得不知怎么解释。
邱宇站见贾仁发急,成心逗他:“哪种呀?字条还分几种?”
“有感情色彩的那种。”贾仁说。
邱宇站接过话茬大声说:“感情色彩?什么感情色彩?”
“别逗了!宇平,你知道的。是女生写给男生的交友信。”贾仁在邱宇平一再追问下终于说出来了
,说出来后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哦!有女生写情书给你?是谁?上次在全校大会上,校长还特意强调不能早恋的。说什么现在有
的学生呀,书不好好读,成天看什么‘生死恋’呀,‘在水一方’呀,对了,还有什么‘梦的衣裳
’,说做梦还穿什么衣裳呢?真是乱七八糟的,对了,你还敢呀,你不怕被人知道么?”邱宇平大
呼小叫。
“小声点你会死呀?那么大声干嘛!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问你的。看你那得意忘形的样子,早知
道就不和你说了。”贾仁有点生气了。
“好好好,我小声点。对了,你觉得会是谁呢?”邱宇平问。
“不知道。”贾仁说。
“你怎么想的?”邱宇平想知道贾仁接到字条后的真实心态,故意问。
“没怎么想,就觉得奇怪。再说了,大家还这么小,知道什么呀!我不会接受哪个女生的,只能是
同学。怪怪的,天天在一起,干嘛还要写字条,害得我茶饭不思,今天白天上课还出了洋相,气死
我了。”贾仁愤愤不平,滔滔不绝地说,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如果是哪个男生写给你的呢?”邱宇平试探的问。
“不可能的。男生怎么会写那样的字条给我。再说了,那字迹一看就是女生写的。除非是你搞的鬼
,对么?”贾仁很有把握地说。
“怎么会是我?别乱猜了。你准备怎么做?交给老师么?”邱宇平问,心里微微的不安。
“我才没那么无聊。你以为我是阮斌斌呀?专爱打小报告。大不了不理睬。万一是别人开玩笑的,
那丢人丢到家了。多难堪呀?再说了,别人女生要写出这么一张字条,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呀!对么
?所以只能不了了之了。”贾仁大气凛然地说。
“那就好,只能自己处理,这种事我可帮不上你的忙哟!明天见!”邱宇平笑着说,挥挥手向贾仁
道别后,骑着车回到自己家。
邱宇平笑得很勉强,怅然若失塞满了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他知道了贾仁看到字条后的真
实心态,有悲也有喜,可是,他能说么?他能告诉贾仁字条是出自他的手,喜欢贾仁的人是他么?
不可能的,他不会说出口。躺在床上,邱宇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迷茫中孤独地进放入梦乡。
梦里依然是形单影只孤独地行走在无涯的寂寞里……
(12)
邱宇平的心里总装着那件“情书”的事,闷闷不乐,日渐沉默,他暗暗喜欢着贾仁,关注着他的一
举一动。他们是好朋友,每天上学放学都在一块,依然相互调侃,依然嘻嘻哈哈的,只是躺在床上
,他就莫明的想起贾仁,满脑子都是贾仁的身影。
“贾仁,你知道么?我心里好难受,堵得慌,可是我该不该告诉你呢?”邱宇平自言自语,心里郁
闷得发慌。每个晚上,邱宇平总是在绵绵的思绪中进入梦乡,梦里依然有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