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兽——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发于:2010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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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该不该回来,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进这扇门。

李厚觉得,自己应该把门关上,而不是走进去。

姜阳不是没有带别人在自己过夜,但是这一次,就是感觉不一样。

不是针对人而言,只是一种感觉。

让我来打一个比方,你掏空腰包为女朋友买下她看上的一条名牌裙子,结果等到你把裙子拿到女朋友面前,你才发现她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在意那条裙子。

我知道,这是个不恰当的比喻,或者说,这个比喻并不深刻。

这只是一个比方罢了,我只想用这个不恰当的比方来体现李厚的心情----显然我是多此一举,因为他是什么心情,真的很好理解,或者说,很容易想到。

所以说,不用我作任何说明,我相信,你也能明白。

李厚最终将门关上了,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适合出现,他也知道,在杀了人以后,他不适合见到姜阳,他怕自己会掉眼泪,因为姜阳不会因为他愿意开枪杀人,对他有任何改变。

姜阳亲口说过:“你连林朝阳的影子都不是。”

是的,他其实什么都不是,对于姜阳来说,他就是一件工具,一条狗,死了也没有价值。也许他连这些低贱的身份都不是,或许他连让姜阳记住的权利都没有。

所以说,李厚活的太悲哀。

死亡不能很好解决这种胶着的现状,却是最有效的方法。

只是李厚不会选择。

爱情可以让人绝望,同样也可以让人拥有顽强的生命力。

死亡会使你永远见不到想见的人,死亡让你的爱情一文不值。

李厚从兜里将烟拿出来,继续抽,皮鞋轻轻的与水泥台阶相碰,夜深人静时刻更是清脆,他对自己笑了笑,暗自说:“李厚,你他妈真是好样的。”

出了楼道门,他的背影在只有微光的夜色里显出孤寂来,却并不悲哀,他想过了,爱一个人要用优雅而宽容的姿态,即使最狼狈的时候依然要保持微笑,他希望自己在姜阳眼中永远是个听话的孩子----至少还能保持这个印象----他觉得,姜阳就快要忘记他了,即使他几乎天天在姜阳身边。

只是李厚不知道,姜阳站在窗前,看着他离开,他的目光里看不出任何感情,也许他在意李厚,也许他不在意,只是这样看着,看着一个人,或者一样东西。

李厚回了酒吧,迟睿仍旧在里面无所事事,偶尔同一些人接洽一番,也不过是点到即止。起初李厚以为他做的是白粉,后来彼此熟悉了,迟睿虽然不辩解,李厚也多少知道他卖的不是那种见光死的东西,只是嘴上习惯懒得改,仍然是用卖白粉三个字来调侃翅膀。

李厚要了一杯苏打水,他习惯于一言不发,想自己的事情,或者是纯粹发呆。

李厚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的以后,等待不是办法,一言不发也不是办法,或许自己应该更加积极一些,但是他是一个徒有勇气而无运气的人。

他突然觉得累了,该好好休息一下。

迟睿在酒吧里转了一圈,收获颇为丰富。他是卖消息的,现在知识就是力量,比实体来钱快。迟睿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因为口碑好,从不掺假,也不搞批发,如今混到与姜阳平起平坐,也不算什么惊奇的事情。

李厚眼里没有迟睿,这如同姜阳一直拒绝李厚一样。

这是个死结,或许没有解开的一天了。

迟睿凑到李厚旁边,随便叫了一杯啤酒,问:“这么晚才来。”

李厚说:“睡不着,来转转。”

迟睿心知肚明:“又被姜阳那家伙甩了吧。”

李厚只是笑,不吭声,姜阳从没甩过他,除了肉体关系,他们压根就没在一起过。

迟睿已经懒得说他了,李厚这种死脑筋的人,你别指望能教化他。

李厚突然开口问:“你那里有什么活方便我帮忙的。”

迟睿一口啤酒呛在嗓子里,咳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末了,嘴巴大张,还有点结结巴巴的问:“你什么时候想开了?”

李厚笑笑,回答的很无所谓,“老板那里的活太累了,我想休息休息。”

迟睿听了冷笑,“感情你是想休养生息,以后继续蹲点儿,我告诉你李厚,这忙我不帮,是你自己说不后悔的,你现在又想……”

“我已经被逼的没有退路了。”

李厚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随便,不痛不痒。

然而他是绝不会把这样的话轻易说出口的人,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辛苦,放弃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难。

因为从未得到过,所以才会这么难。

但是如果得到了,是不是会更加难以放手。

李厚突然有一种感觉:我活不长了。

他觉的自己真的不能再奢望什么了,他不是姜阳的那盘菜,不合口味的东西,不能被强迫着喜欢。

合口的菜不能被拒绝,姜阳是李厚的菜,只是李厚吃不到嘴。

迟睿回绝李厚的求救,坚决却有些痛苦----如果他知道几个小时以前,李厚亲手杀死了两个人,他不会这样做。

李厚还是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像个未涉世的学生:“那就算了。”顿了一下,他在嘴边勾了调侃的笑意,“啤酒请多付50元服务费。”

忽略迟睿的咬牙切齿,李厚习惯性的摸出烟来,空的,原来不知不觉,新买的烟已经抽完了。

他伸手放到迟睿眼下:“借根烟。”

迟睿没好气的说:“少收50块就给你。”

李厚嘿嘿笑了两下,特自觉的往迟睿的衣兜里伸,迟睿的烟从来都是从烟厂里直接带出来的,白皮烟,好抽,馋的时候,李厚就自动从迟睿兜里拿,迟睿倒也从没在意过。

这次同以前不太一样,李厚的手刚刚伸到衣兜里,迟睿的手就上来,将衣服和他的手一起握住,李厚向后退了退,没挣脱,他抬起眼来对上迟睿的眼睛,没笑。

迟睿的吻探过来,覆盖在李厚的嘴巴上,牙齿轻轻的磕在上面,十分温柔。李厚的眼睛睁着,面前就是迟睿的脸,他该推开他,或者把眼睛闭上,而不是这样毫无反应。

迟睿放弃将舌头伸进来的计划,这个吻很短在,只那么一下,带给他的却是巨大的空虚,渴望,他感到强烈的渴望,他渴望着李厚,无论是李厚的身体还是李厚的爱情。

人的欲望永远是无底洞。

李厚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最后他眨了眨眼睛,已经没有束缚的手,熟练的将烟抽出一根来,点上,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迟睿破天荒的沉默,是的,是沉默,不是无语。

一根香烟的时间,足矣考虑很多事情。当李厚将烟蒂拧灭在烟缸里后,李厚说:“迟睿,我让你痛苦么?”

“不,我看到你的时候,会感觉愉快。”

“可是我看到老板时,就会觉得时日难熬。”

李厚在陈述,他不需要别人的回答。

李厚咳嗽了一下,声音有点哑,他对迟睿说:“我要放弃了。”

其实是很容易出口的一句话,到现在才说出来。

迟睿并没有吃惊,实际上,恐怕发生在李厚的身上一切时候,都不会再让他觉得吃惊了。

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叫李厚的人,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因为想看见他,就是因为看见他会觉得开心,就是这么简单。

迟睿说:“李厚,你仍然离不开他,你跟定他了,我帮不了你。只是这段时间你想去走走我可以安排,但你无法逃避一辈子。”

“我没想离开,因为赵斩要恨死我了,我还得等着他。”李厚莫名奇妙的说。

他自顾自的垂下头来,刘海将整张脸都盖住了,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应该长大。”

第十五章 (1)

李厚接到姜阳的电话,是在办完事的第二天早上八点,上班时间,李厚正在酒吧里跟酒保闲聊,这个时候生意冷清,他同酒保讨论龙舌兰和威士忌的烈性口感。

电话响的时候,李厚很镇定,等酒保把电话递到他面前时,他还微笑了一下,伸手把电话接过来,还没张嘴,姜阳的声音就传过来。

“事情办好了?”

“嗯。”

“需不需要出去避风头?”姜阳问。

“不了,还有些事情需要了结。”

姜阳在电话那头突然冷笑了:“阿厚,你不是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我看不上你么,我现在告诉你,你心里给赵斩还留着位置,这样的人,我要来不保险。”

啪,电话被挂断,急促的忙音,李厚看着电话没有笑,姜阳早该明白的在意一个人与爱一个人不同,其实还是姜阳不懂他。

李厚想说,“我给你留着位置。”

姜阳从来不会给他机会,他固执的不肯相信,因为林朝阳这个他从未得到过的人,封闭了他的正常感官。

所以说,人无完人,否则必然英年早逝。

李厚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将电话还给酒保,酒保没多问,将电话放好,随便问了一句:“厚哥,又有的忙了?”

“最近休假,要清闲了。”

酒吧柜台上的14寸小电视开始播放当地的九点新闻,往常都是些索然无味的东西,或者是XX会议召开,XX领导去贫困家庭慰问,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播放了一则凶杀案。

播音员对这则凶杀案进行了不到三十秒钟的报道,警方已将嫌疑犯逮捕。

酒保很解气的对李厚说:“金城这个人也该死了。胃口那么大,做生意也不够厚道,报应啊报应。”边说边愉快的擦桌子。

李厚说:“这报应还真重,看来坏事还真不能干。”

酒保附和他的发言,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贫嘴。

中午十二点,李厚接了个电话,是打到他手机上的,他看了来电显示,是赵斩,李厚心想,这电话终于来了,就是来的太晚。

李厚扬起手机冲酒保比比,酒保知趣的退到操作间,留一个独处的空间给李厚。李厚冲他点点头,略表感谢。

所以说他总是这样讨人喜欢,这个“人”字包括姜阳,没错,你没有看错,确实包括姜阳,不过是姜阳不愿承认罢了,人就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从未感觉珍贵,失去后,才觉得可惜。

“斩哥。”

“他死了。”赵斩的声音很平静,他应该痛苦或者仇恨的,但是他没有,他的平静使人如履薄冰,李厚知道,赵斩其实并不平静。

“斩哥,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悲伤了,现在已经抓到嫌疑人,金先生也可以瞑……。”

“阿厚,你同他们都这么说,一个字不差。”

“……”李厚沉默,那样的说辞最保险,最不容易得罪人或者触及别人的痛处。

“阿厚,我今天打电话来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还要在姜阳身边做事?”

话说到这个地步,那就是赵斩不要命了。

李厚轻声说:“斩哥,警方已经抓到嫌疑人了,跟我老板没关系。”

赵斩怒了,赵斩真怒了,都说邪不胜正,但还有一句话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正邪两立,金城就这样白白的死了?不,绝对不能这样。

他一直都看的起李厚,即使他害得自己现在还在隔离审查,他依然相信李厚本性善良仗义,没有被这个世界的阴暗面污染,他以为李厚只是不懂事,只是迷失,他相信李厚总有清醒的时候,并且他利用过李厚,对他也心存愧疚,所以他愿意相信他。

只是往往事与愿违,现实让他不得不承认,李厚与他越走越远,已经不可能是一条道上的人了。

赵斩声音变得很冷,他说:“李厚,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你学的也快,我要他妈上当我就他妈是你孙子。姜阳既然敢找人弄死金城,我就敢弄死他。李厚,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好好想想,你要是还帮他做事,我连你一块儿废掉!!”

李厚握着电话的手骤然用力,出口的话依然无动于衷,“斩哥,这事儿跟姜阳真的没有一点关系,我向你发誓,我说话有一个假字,我被崩死,你信不信我这句话。”

赵斩一字一句的说:“我不信。”

李厚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他的笑声很张狂,也很大声,他从来没有这样放肆的笑过,用一种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他悲哀的说:“赵斩,杀金城的人是我。他让人把我弄成脑震荡,三番两次的挑衅,赵斩,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这人记仇。”

只这么几句话,赵斩就信了,信这件事情跟姜阳没关系。

李厚当时被三个警察打成轻微脑震荡就是金城的授意,金城这个人太狠,狠的不适合当警察,李厚也狠,只是狠的隐讳,等他做出什么事情后,你还不能相信是他干的。

“赵斩,我这人容不得别人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要报仇就看清楚人来,我等着你来,要是命大不死,以后两不亏欠,你看怎么样。”

李厚得到的回答是电话的盲音,赵斩挂断了电话。

李厚一直在酒吧等赵斩,无论是一粒子弹还是一副手铐,他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人是会遭报应的,他明白,他等着。

赵斩没有来,或许他决定以后再来,或许他决定与李厚互不相识。

李厚拧灭手中最后一根烟蒂,看看酒吧的古董表,他的周围此刻十分嘈杂,午夜十分,正是群魔乱舞的好时候。

该是他回去的时候了,他不知道,今天是否还能看见一个漂亮的少年从姜阳的家走出来。如果是这样,他也不会像昨天一样落荒而逃,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或让人退却的。

驱车回去,站在门前,李厚仍然犹豫,有力的心理准备和接受事实的良好心态,仍然是不同的。

如果我是他,我会微笑着说,“我回来了。”

李厚也会微笑,可是他没法在微笑的同时说出这几个字。

喜欢一个人,就没法在这个人面前有力的虚伪。

他拿了钥匙开门进去,姜阳还没有休息,在走廊旁的简易吧台旁坐着,手边是空掉的酒杯,烟缸里有刚熄灭的烟蒂。

“回来了?”姜阳问,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在家里同李厚打招呼。

李厚点点头,将钥匙习惯性的放在鞋柜上,轻声说:“我回来了。”

姜阳笑了一下,“昨天怎么在门口不进来。”

李厚低着头,没有看姜阳的表情,说:“我觉得不合适,所以走了。”

姜阳嗤笑,“你不进来怎么知道是不是不合适,我昨天在家里等你,想问问,你的感觉怎么样?”

李厚猛然抬起头,看见姜阳淡漠的表情,他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冷酷,对别人的感受从来不关心,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李厚也笑了,扬起眉毛,“没有感觉,因为装了消音器。”

他也懂得幽上一默了。

姜阳伸手将李厚拽到身前,一只手掐住李厚的脖子,手上并没有用大力,但是足够人小心翼翼的呼吸,他说:“李厚,永远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李厚微微一笑,“是,老板。”

姜阳看着他的脸,心里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姜阳,你真他妈是个混蛋。

姜阳是个十足的混蛋,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越是喜欢一样事物,就越是要冷漠相处。

当年林朝阳他如此对待,如今李厚他依然死不悔改。

昨天晚上丞宝打电话来,告诉他李厚说的那句话----“赵斩会恨死我的”。

第十五章 (2)

听见这句话,姜阳几乎暴跳如雷,他讨厌自己自由掌握的东西枝节旁生,他讨厌自己的所有权受到任何威胁,所以他后悔,他后悔自己不该让李厚去杀金城,这件事情,使他失去了在李厚心中的优势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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