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兽——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发于:2010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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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灯是亮的,姜阳不在客厅。

与客厅相连的是阳台,李厚把鞋换了,到阳台看了看,果然看见姜阳在阳台上抽烟。穿一件家居的衬衫,左手抄在裤兜里,右手夹着烟,不知想什么呢。

李厚咳一下,轻声叫了下:“老板,这么晚了,不休息么?”

阳台上没开灯,姜阳手上的烟火星闪闪灭灭的,好像人要断掉的呼吸,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李厚的话,只是停了一会儿,他把手里的烟顺手丢在窗台上的烟缸里,没有拧灭,任那断火星苟延残喘。他从昏暗的阳台走出来。

李厚看清楚他的表情----他皱着眉毛,似乎有什么事让他觉得很烦乱----这真是奇怪,李厚从来没有见到过姜阳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即使说到林朝阳那个人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阿厚,我改变主意了。”姜阳说,他脸上的烦乱淡了些,指了指客厅的茶几,他说:“那个东西是你的,去看看好不好用。”

李厚笑了,摇摇头:“我刚才看见了,光看外形就知道是好东西,肯定顺手,老板有什么尽管吩咐,我去做就是了。”

姜阳脸上的最后一丝烦乱散尽,他伸手拍拍李厚的肩膀,“阿厚……”

“我真是个好孩子?”李厚把后半句话接了过去,他微微一笑,“老板,我只是个很听话的小弟,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当然得听你的话给你办事。”

李厚退了两步,回身去茶几上,把那把枪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他说:“老板,这重量用着正好顺手,谢谢老板你费心,老板你给个日期吧。”

姜阳盯着李厚的脸,看了一会儿,冷淡的说:“两个星期,两个星期以后,不再有金城这个人。”

李厚点点头,“我能问为什么老板突然又希望他死么?”

李厚以为姜阳不会告诉他,毕竟做小弟的本分他是知道的----大哥怎么说就怎么做,不要问为什么。

“金城这个人浪费我太多心血,隆昌面粉厂不需要他我也能弄到手。”

李厚没有想过姜阳会回答他的问题,毕竟在他们之间,更多的是沉默。他抬头对姜阳笑笑:“老板,你其实不用给我说这些,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姜阳的手伸过来,将他拉近一点,把他拉到身前,对着他的眼睛说:“这算什么,阿厚,消极的反抗?”

李厚本来是要说:“老板,只是在说我应该做什么而已。”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姜阳已经脱了他的衣服,手指掐在他的腰上,李厚的手松了,枪轻轻掉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厚捡起地上的衬衣,胡乱穿上。

姜阳在他身后笑了一声:“那是我的衣服。”

李厚看了看,果然是姜阳的衣服,于是开始解扣好的扣子。

姜阳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抓住他正在解扣子的手,他有些好笑的说:“错了就错了,不用换。”

李厚没再解扣子,起身的时候还是很痛,他皱了下眉毛,把裤子穿好。

李厚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姜阳的沙发很软,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做爱的时候只有肛 门痛而不是浑身都痛。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男人可以用以阴 茎插入肛 门的方式,使彼此都能得到快感,这得归功于前 列腺,使雄性之间的性爱不是单方而行的。

姜阳依旧在沙发上躺着,隔着衣服,他还能感受到这个人的体温,他知道的,能离这个人越远就越安全,他做不到,也不想这么做。

李厚用手臂撑在沙发上,正想要起身,被姜阳用力拽的坐回沙发上,他痛的咧了一下嘴巴。

姜阳的手从凌乱的衬衫下摆伸进来,用指甲掐在他的腹部,李厚的腰抖了一下,有点想将身体缩起来。他有些迟疑的说:“老板……”

姜阳没有回答,把他的衣服重新脱了。

第十四章(1)

李厚不是没砍过人,也不是没摸过枪,他的枪法,你别说还真有点牛X,你得承认,有些人就是生来有天赋。

不过往往有天赋的人,缺陷也很大,尤其是情商上的缺陷,这你不能怪老天爷,谁让你天赋异禀呢,长的好,又能干,这已经够遭人愤慨了,再来个抱得美人归,那绝对是老天爷找抽呢。

这种人啊,也就在单机游戏里面见识见识,算是长长世面,现实生活中……老兄,还是不要做梦了。

李厚背着一个浅蓝色的背包,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你知道,就是那种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装束,往人群里一扔找也找不出来那种。

用一把枪近距离将一个人的脑浆崩出来,这种事情李厚没做过,但是他不紧张,一点也不感到,这就好像一个题海战术折腾的神经疲惫的学生,考卷拿在手里并不会有恰感觉,分数似乎已经可以直接忽略。

心态好往往可以超常发挥,若是平常基础打的稳固,平均成绩一向不低,那就是三根手指掐田螺,跑不掉了。

李厚十分感谢姜阳为他配了一只顺手的枪,顺手的枪,可以节省子弹。

在这个城市,金城有三处公寓。作为一个卧底,并且还是一个拥有着比较高档身份的卧底,如果他没有婚外恋,实在是一件不太说的过去的事情,更何况他扮演着一个做了些并不光彩生意的商人,这种身份不黑不白的商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无论是他真的风流,还是出自于保护自己真正所爱的初衷,他得狡兔三窟,或者确切地说,金屋藏娇。

李厚做的事情非常简单,跟踪金城到他在禹州路的一处普通公寓----他在三天前已经弄到了这处公寓的钥匙。这处公寓是金城为情妇购置的,在这种并不算发达的城市,一百平方米,已经算是豪宅。

李厚在小区的外面,找了一家大排档,要了几个炒菜,还打电话叫了几个关系不错的人来喝酒,等到大概十点钟,正好是人散了回家的时候,李厚站起来,把钱付了,跟这几个人往回走。

他叫来的几个人里,有丞宝,丞宝对他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说起来是没什么交情的人。

李厚敬了丞宝一支烟,给他点上。

丞宝不客气,习惯性用手拢了拢火,将烟点燃,挑眉毛:“你不来一支。”

李厚微微一笑,“不了,一会儿办事,不能太兴奋。”

丞宝歪嘴笑了笑:“李厚,别太卖命,你那点心思就别放在老板那里了,除非你改个名字,叫林朝阳,不然哪,到死你都没戏。”

李厚还是特斯文的笑:“丞宝,不是我说你,你什么时候改唠叨了,被嫂子压迫的?”

丞宝低声骂了一句:“滚。”他扭头看了看对面的生活区,脸色有些凝重:“我今天开车来的,要不一会儿在这里等你。”

李厚说:“不用,路线我都看过了,你来了还麻烦。”

丞宝脸上表情变了变:“不识好歹的臭小子。”

李厚咧嘴:“丞宝,你回家去吧,我再等一会,”他伸出一根手指来,在丞宝面前晃了晃,“不是我吹牛,十分钟,就十分钟的事儿。”

丞宝把烟屁股砸到地上,用脚使劲儿碾了碾,继续骂:“妈的,用个个把小时,你还要不要命。”

李厚嘿嘿笑笑,拍拍丞宝肩膀。两个人在路口分了手。

李厚从一条小路走回去,这个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小路里十分黑,也没有人。他从小路里返回小区。

金城住在三楼,爬上去特别简单。从一楼阳台的防盗栏上登上去,二楼的防盗栏是吐出来那种,本着造福小偷或者爬墙人士的初衷设计,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

李厚摸出皮手套,顺着防盗栏爬上去。

李厚从阳台上跳下来,皮鞋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就是奢侈的坏处,把地毯铺的满屋子都是,这就是为谋财害命之人提供了非常优渥的条件。

所以说,有钱人死的也挺快的。

穷人死的原因特多,特复杂,情杀仇杀自然死亡病死饿死上吊死等等等等,这些情况,你肯定不能总结为,因为他穷。

但是富人不一样,富人就十分不一样了,不管他是怎么死的,大部分都跟钱有关系。

所以富人就是钱给造死的。

金城跟他的情妇睡在上面,俩人各占一边,显然是同床异梦。

男人真奇怪,花这么多钱,买个身体放在旁边,其实说真的,身体不是关键,技术才是终结者。再漂亮的脸蛋,没有技巧也是白搭,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就没有吸引力了。

李厚在那张床前站了站,将枪掏出来,对着金城的脑袋,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不用担心,上了消音器,声音不太大,但也足够把旁边的女人惊醒,李厚对那个女人笑了笑,手中的枪动了动,对准女人,在女人尖叫以前再次扣动扳机。

他对着床上两具短暂抽搐后寂然不动笑了笑,这个笑说不出来是什么意味,转身从原路返回。当他轻松的走在光明的光明的人行道上时,正好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他穿着铁灰色的外套,走进一家24小时营业超市,买了一盒情趣保险套和一包三五香烟。

收银员多看了他两眼。

长的斯文英俊的,看不出来也很喜欢新意。

第十四章(2)

李厚把买的两样东西揣进衣兜里,悠闲走出超市,伸手招了一辆出租,正要上去,一辆车停在旁边,车窗摇下来,丞宝的脸露出来,“哟,干嘛呢,深夜这里晃荡。”

李厚的嘴在棒球帽的阴影下勾出一个笑来,“烟瘾犯了。”

丞宝拍拍方向盘,“走,陪哥转转去。”

出租车司机看这情况,肯定没生意,把车开走了。

李厚弯腰将车门打开,坐进去,把背包随手扔在后面的座位上,从兜里掏出新买的烟,随手点上了,抽了半根以后,特冷的冒出一句来:“谁认你当哥了,你少跟我套近乎。”

李厚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冲,跟去办事前两个人似的。丞宝不在意,伸手拽下他头上戴的棒球帽,也甩到后座,方向盘一打,把车开回车道,他目视前方,说:“李厚,你别腻歪,既然做了,就认了吧,冲我发火没用。”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生气了?”

丞宝听这话的语气有点不对,分神看了李厚一下,终于觉出他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平常的李厚,多乖啊,白衬衫一上身,跟自己亲弟弟似的,看着就想好好疼的那种小孩儿,后来渐渐长大了,也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这会儿的李厚不一样了,眼神特别冷,表情特别平淡,他特别注意了李厚夹着烟的手,一点儿都不抖,跟平常没啥不同。

这不是丞宝所认识的李厚该有的的表情,绝对不是。

丞宝以为李厚至少会抖的不像样子,要不就得是一副特脆弱的样子,李厚一直都挺善良的,杀人这事儿他肯定受不了。

一切跟丞宝的想象不一样,他本来想着好好开导李厚的,现在看来,他是白忙活了。

李厚把烟蒂放进烟灰槽里,瞟了一眼脸色变了又变的丞宝,取笑他:“丞宝你学过变脸吧,瞧这脸上风云变换的,也是一历史大剧,改明儿都能上央视了。”

丞宝没接腔,由得他在那里乱贫,酝酿了五六分钟,丞宝张了嘴:“李厚,我问你个事儿……”

“杀人的感觉怎么样?”李厚挑眉,问的漫不经心的,手上已经点了第三根烟。他叹了一口气,把没抽完的第三根烟捻灭在烟灰槽里,平静的说:“没啥感觉,就是想,将来赵斩会恨死我的。”

他说这两句话的时候,特别稀松平常,好像在说“月亮挺圆的”一样,也就是说特别冷漠。

但是就这么一句话,把丞宝噎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难过,真的觉得特别难过。

其实真的还很年轻,还是个爱玩的、张扬的年龄,这个年龄的大部分年轻人虽然工作,仍然还靠父母供养,肆意挥霍宝贵的青春。

李厚从小就没体会过啥是潇洒,啥是挥霍。

他为自己找了太多包袱,把不该自己背的都背上了。

人不该太有责任心,顾好自己就行了,别替别人瞎操心,不然就得活的像李厚这么累,非得累死了才觉出什么来,李厚这样特别极品,特别根深蒂固的,到死都不会回头。

丞宝觉得,李厚说再多的话,都抵不过这句“赵斩会恨死我的”来的心酸。

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丞宝直着开,没拐弯。李厚奇怪:“走错了,要拐弯的。”

丞宝说:“李厚,我送你回酒吧那边,你原来住的屋子休息吧。”

李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丞宝的用意,无所谓的说:“没事儿,还是去老板那儿吧。”看丞宝还是一脸担心,“你怎么比我还紧张,我没事儿,别紧张。”脸上一本正经的很,“真没事儿,别瞎想,啊。”好像杀人的不是他一样。

丞宝打了方向盘,从第二个路口,绕了一圈,往姜阳住的小区那边行驶。他无话可说了,充当司机角色就够了。

李厚点了第四根烟,把车窗下的大一点,风刮进来,在脸上吹特别快意,好像自己是一代枭雄似的。他眯着眼睛,夹着烟的手指搭在下了一大半的车窗玻璃上,敲着拍子,嘴里模模糊糊哼着一首儿歌,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李厚突然觉出悲伤来。

李厚拎着背包上楼,摸了摸口袋,竟然没带钥匙。

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敲门,没人应门,打电话给姜阳,没人接。

他本来想着给丞宝打电话,让他送自己去酒吧那边的房子,后来想想,懒得麻烦,看看表,凌晨半点,可能姜阳睡了。

李厚突然觉得烟瘾又来了,楼道里漆黑一片,他点了根烟,从楼道的窗户向外开,外面也是阴沉沉一片,看不见月亮。

一口烟呛在嗓子里,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说起来他也是个资深烟民,烟龄好歹也有了10年,今天晚上却把自己个给呛了,跟第一次抽烟的时候似的。

他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抽烟的时候是13岁,从他爸烟盒里偷了一根红梅,那时候最便宜的红梅是7毛钱,特便宜。

他们家曾一度穷的连7毛钱的烟买来都觉得奢侈。

第一次抽烟的感觉,就好像处女要丢掉自己的第一次,感觉很神圣又很不安,很羞耻又很期待。

他第一次抽烟,把自己呛的涕泪横流,却感觉自己特别男人,特别爽。

李厚想想过去,自己跟自己笑了笑,自己以前,可真是幼稚啊。

手上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下了半层楼,李厚把熄灭的烟头丢尽垃圾道,回身上楼梯的时候,姜阳家的门响了一下,接着被推开。

李厚抬头看着门,走廊灯亮着,走出来一个穿着春秋外套的年轻男孩,耳朵上戴了三个耳钉,灯光下亮亮的。男孩的打扮很新潮,脸上有些红。

李厚知道那种红意味着什么。

他在上了一半的楼梯上,对男孩说:“不用关门。”

男孩脸上的表情迟疑,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对李厚笑笑:“我在路上遇见流氓,衣服破了,是姜先生救了我,把我带来换了件衣服。”说完,指指外套里面的白衬衫。

有点大,确实不是他的尺寸。

果然是一个专业的MB,懂得说完美的谎话,不给客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这个MB知道李厚和姜阳的关系并不平等,恐怕也不用费这些口舌。

李厚对男孩点点头,说:“谢谢。”脚步停了一下,与他擦身而过。

男孩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有点迷糊,不知道李厚是谢谢他解释,还是谢谢他没关门。

第十四章(3)

李厚慢腾腾走到半开的门,他本来是想进去的,但是看见走廊灯后延伸的那扇关着的门,那是姜阳的房间。他应该走进门里,放下背包,脱下外套,好好的休息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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