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风平浪静的背后是暗潮涌动，被表象迷惑的而不禁产生幻觉的人们，当残酷的现实使美梦破碎后你们如何再说的出全身而退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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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2年春，代表大工商业利益的吉伦特派掌权，成立了法兰西第一共和国。但由于不敢从根本上铲除封建制度，又袒护国王，并且在欧洲君主国家的武装干涉面前妥协投降，所以各地暴乱不断，令当局头痛不已却又毫无对策，虽然第一共和国成立了，但依它摇摇晃晃的样子谁也难保它不走波旁王朝的后路。

冬天过后就是春天，这几乎是孩子都知道的常识对我却意义非凡，至少这意味着我又熬过了一年,艰难的一年啊。自从唐侵犯我的那一夜在寒风中哭到晕倒后我便染上了严重的肺病，每年一到冬天就会咳血。不过今年的情况似乎很好，巴黎的天气没安吉那么冷，唐给我找来的医生也开了一帖良药，使得我整个冬天都没有复发的迹象。为此唐高兴得开了张大面额的支票，数额之大足以那个医生不必再行医也能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我们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我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回艾里的信，信来的很频繁，说的都是些学校和新朋友的事，不过最后艾里总不忘提自己是多么想我。

这些日子唐很忙，每天几乎要工作14个小时以上，连列斯戈都抱怨说最近一直没见到他，但我没觉得和以前有什么两样，每每夜里醒来时他还象以前一样缠着我睡的很死，只是有时连衣服都没脱就上床了，浑身弄得又脏又臭，我很想吼他，要是怎么忙的话就不要回来了，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睡就可以了。但我心里又不免庆幸他在身边，现在外面很乱，战祸已让许多人连最基本的生存条件都被迫放弃了，谁不希望被一双强壮的臂膀拥抱在怀里隔绝所有的不安和灾难。我一直骂唐是个卑鄙的小人，其实我自己才是，明明恨不得杀了他却又为了一己私利而利用他活下去。哼，真正的小人是我才对。

从古至今愚人越愚就越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愚蠢的底细。
为了昭示世人时势稳定，当局特地请社会名流观赏歌剧，唐作为当红议员当然也在受邀之列。
“一起去吧。”唐夜里搂着我说。
“……”
“衣服的话，我可以叫人帮你定做。”
“你不怕吗？”我支起身望着他。
“怕？！我为什么要怕？”
“难道你忘了，我可是一个贵族，一个公爵。哼，要是被你那帮同僚发现我的身份怎么办？到时候恐怕不仅你议员的位子而且连身家性命都会丢掉吧。”拿起挂在椅背上的睡衣披在身上我为自己倒了杯酒。舒适的皮毛领子驱散了早春夜里的寒意，这是唐专门请巴黎高级制衣师帮我度身定做的，有一批，全是厚真丝为主料加以貂皮的衣领、袖口和下摆做装饰的奢侈品。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唐也随意披了睡衣从床上下来，不悦地夺下我手里的酒杯。
“葡萄酒嘛，喝不死人的。”我伸手想把酒杯抢过来却被唐挡开。
“我不许你喝酒！我不要你身上染上酒臭。”唐将酒杯摆在茶几上一把拉我进怀里用他的下巴蹭着我的脸继续说。
“不要改变好吗，弗兰克？我的弗兰克只要永远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就好。”
“什么叫不要改变？改变我的人不是你吗？！现在再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虚伪了吗？”我挣脱开唐讥讽的说。和他处久我也学会嘲人的本事。
“那么，好啊！我就让你改得彻底一些！明天的歌剧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而且我还要把你打扮的光彩照人，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唐·卡洛斯有个贵族的男婊子夜夜侍侯我睡觉！！”唐举起酒杯向我稍稍行了个礼便一饮而尽，那个腔调就和古代海盗们处决俘虏时的狠样一样。

“我不会去的！那里的人各个都是波旁王朝的敌人！你休想借此羞辱我！这么做还不如杀了我更痛快！！”这些话字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强顶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不服输的盯着唐。是啊，太过平静的生活怎么使我忘了唐对于我的反抗向来都是无情的。

我看到唐的手紧紧地捏成一个拳头，黑暗里他的眼睛象野兽般发出令人胆寒的目光。
要打就打吧！我闭上眼睛仰起头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可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我张开了眼睛。走……走了吗？他没打我？！松了一口气才发现手不受控制，抖得厉害。
哆哆嗦嗦地爬上床拉紧被单却仍觉得冷，哦，对了，以前唐都会抱着我睡所以就算是冬天也不会感到冷。为什么我还要想他？！死命地摇头，竭力地否认那个懦弱的我，这世上没有谁少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事。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坚强但是还是在听到隔壁房间传出呻吟声后眼泪不自觉得流了下来。我到底算什么？没了我之后还不是马上会有人填补这个空缺？哼，床上的甜言蜜语听多了，原来会产生幻觉，以为，以为谎言就是事实。想到这我不由得笑了，笑自己太傻了，自以为和平的假象能掩盖敌对的关系。我是真的改变了，退去了保护色后我变得更敏感，易受伤，爱流泪。不要！我不要这样的自己！！把原来的我还来，把那个可以淡然处置一切心如止水的我还来！难道注定回不去了吗……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中午，由于几乎是整夜失眠所以醒来后头痛欲裂。我眯着眼睛发现列斯戈脸色苍白的坐在床边，从他那凹陷的眼眶看想必也是整夜没睡吧。
“有事？”我拢了拢头发，垂下头担心发红的眼睛会暴露我哭过的事实。
“大人！请你今晚和卡洛斯先生去听歌剧吧！！我求你！”列斯戈突然抓住我的手带着哭音的说道。
“怎么了？！他强迫你还是……”我吃惊地望着他，话却打住了。
“不！不，先生没有强迫过我，是我自愿的。大人，请别再为难先生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您啊！要不是他怕您待在家里闷坏了也不会提议带您去听歌剧的呀！先生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啊！请您也站在他的立场上想想！请不要太自私了，想到的只是自己好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应该，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最了解我的痛苦的。我们被那个混蛋欺负到这份上你还帮他说话！你……”我气愤地大喊大叫。
“我爱他，我爱卡洛斯先生。无论他对我做多过分的事我也不会怪他。”列斯戈被我骂得垂下双眼轻声说道。
“呃？”我象是听到回声般愣住了。姐姐那晚说过的话和列斯戈的话重叠了。
“你们……，你们都是笨蛋！都是！！你们就算为他死了，他也掉一滴眼泪的。曾经掏心掏肺爱过他的人如今却躺在墓地。这就是下场，你明不明白这就是下场！”这些话象说给列斯戈听的又象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可是，我还是爱他。关于这一点我从未怀疑和犹豫过。”列斯戈别过头停顿了下接着说。
“大人想要怎样的生活呢？如果对现况不满，光坐在这里等是无济于事的不是吗？”列斯戈的话一针见血地扎到我的弱点，连一点反驳的余地也没留给我。
“……”

“说了吗？”唐站在门口问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列斯戈。
“是的，按先生的吩咐全说了。”
“那么，他是什么反应？”列斯戈看着从未为他流露过紧张表情的唐说。
“我想……，他会去的。”我知道自己一直是个代替品，先生和我睡是因为公爵大人拒绝他，而我，而我这个代替品终有一天也会被别人取代吧。真正留在先生心里的永远是那位高傲冰冷的公爵大人……。

PS：下回预告
偶一直很喜欢歌剧，特别是法国歌剧，衣服华丽，布景精致^^。下回会出现一个重要人物，一个女人？！嘿嘿，大人们不要激动哦。

（九）

如果上帝执意让我堕落的话，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选择纯洁。被卷进历史洪潮的我只能拿起怒吼的剑毫不犹豫地斩断过去，所以……，所以请赐我能和以前的自己做诀别的勇气。能让我在寂静的夜晚，不再看你更不再想你。我要说，从此以后所走的路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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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歌剧还没开始所以受邀前来大人物的女眷们都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闲聊，而休息区正对着剧院的大门又是个观察来往人群的最佳场所。这时弗兰克和唐正好走进来，给这帮闲来无事又爱乱搅舌根的人提供了个好话题。

“站在卡洛斯议员身边的是谁？好漂亮啊！看那微卷的浅褐色头发、紫色的眼睛和优雅的风度。真是个美男子啊！”大商人之女罗琳惊叫道。不过真正让她吃惊是那人有旧贵族的遗风吧，用落入鸡窝的凤凰来形容他一点也不过分。

“不会吧！罗琳你喜欢那种弱不经风的类型？！太没品了！”汉森夫人猛她那把摇象牙扇不敢苟同地给了罗琳一个白眼。
“要说男子汉气概的话，我看整个巴黎都无人能及卡洛斯议员。他那黝黑的皮肤和野性的危险气味总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汉森夫人捂着胸口表情神往的说。早忘了自己已是个6岁孩子的母亲。

“不过那俩个人站在一起还真是，很怪异。”梅贝尔用扇子挡住嘴暧昧的笑着说。她的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颗小石子，立刻引起阵阵窃笑的连锁反应。

一进剧院就被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弄的心烦意乱，我明显的感到那些笑声是冲着我们来的。象有待估价的货物般被人品头论足让我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尽量地保持着置身事外的冷静，但那些女人的目光却老在我身上打转……

“不太习惯吧，不必理会那些三姑六婆。”搂着我腰，唐在我的耳边低语。
“都是你害的！谁让你把我打扮的象只花孔雀！”抬起头我略带怒意的说道。就算我答应来也没必要穿成现在这种累赘的样子吧！缀以苏琉的金绘上装，手工缝制的华丽披风，还有那颗该死的戴在腰际的霍普宝石，此时正被灯光照得流光异彩。

“弗兰克你真不该没照镜子就出门，你一定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多么的迷人。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立刻扑倒你，让这大理石地面印上你企求快感的媚态。”唐惟妙惟肖地学着偶尔在希腊露天广场上演的轻喜剧里反派角色的台词不知羞耻地说。

“你！你想让我当众扇你一个耳光吗？！你这个只低等动物！！”我拍开放在我腰上唐的手满脸通红的低声呵斥他。
“美人就是美人，生气起来也一样的美。”唐似乎没听到我的话似的心情很好的继续说道。
“！”正当我要发作时他却被人叫住了。
“嗨，这不是唐吗？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一个肥胖老头将唐劫去了。

要不是为了寻找救皇帝陛下的线索我早就赏唐一个耳光拂袖离开这个令人讨厌的地方了。脱下披风我没好气的交给恭后在一旁侍者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吓得缩回了手。
“德·内穆尔公爵大人。”那个侍者头虽然低地很低，声音压得很小但我还是认出了他是谁。要知道我很少出入巴黎成年后不是旅居国外就是长年待在吉安的卡夫塔城堡，就算曾有一段时间入朝理政也是甚少和宫中官员打交道，所以可以说我在巴黎几乎没熟识的人。但是他我还是认识的他是皇帝陛下的近臣--阿夏尔男爵。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而且竟然在这做侍者！！！

“大人你别说话保持镇静，听我说。”男爵接过我的披风背过身遮住人群。
“方便的话，请在明后天到海威蓝咖啡店找一个叫汤金的人，他会领你来和我们接头的。记住务必请一个人来。”最后男爵握了握我的手无比慎重地说。
“大人，我们需要你，皇帝陛下也需要你。”
“……”听到这番话我的心七上八下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早就忘了先前的不愉快只觉得这次能来真太值得了，阿夏尔男爵的一番话重燃了我作为波旁王朝一份子的信心。
“弗兰克你在那磨蹭什么？过来。”唐不耐烦地朝我走来。
“先生，请放心我会妥善保管你的披风的。”男爵看唐来了行了个礼便下去了。
“他刚刚在和你说些什么？”
“没……”我下意识的别过头。
“不要以为我是傻瓜。”唐用食指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直视他。
“你要是那么不放心的话，干脆把我拷住关起来好了！”对唐这种问犯人般的语气我也火大了，拨开他的手我冷言道。
“我又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为什么要处处受你牵制！”
“你当我不想吗？哼，小心肝，告诉你，我还曾想过砍断你的手脚把你关在那种高高的塔楼里，让你这一辈子只能依靠我，只属于我。”唐眯着眼表情严肃地说道。
“你，你这个疯子！”我惊讶地睁大眼，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等狂人。
“所以最好别骗我，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唐在我耳边嘶嘶地说。
抬起头望向唐，那是一张不为任何事牵动的冷酷面孔，既刚毅又极度坚强。可现在却闪烁着不安和急躁的神情。
“你不会的对我做那样残忍的事。”我笑着说。
“哦，为什么？”唐挑着眉也笑了。
“我知道。”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但我就是很肯定。
“哎，好了，我们入场吧。”唐无奈地苦笑。

皇家歌剧院还是那样的富丽堂皇，虽然几经易主但仍能保持它的身价。坐在包厢里可以清楚的看到过去只属于皇帝陛下的专坐如今却被一帮野蛮人霸占着。
“怎么了？你好象有点心不在焉似的。过来我这边，来。”唐示意我坐到他身上。
“不要！”本还在为刚碰到阿夏尔男爵并和王朝旧部取得联系而忐忑不安，却被唐大胆的提议搅得心情更坏了。
“不会有人看见，帘子都遮住了。快来。”唐伸手催促着。
“就算没人看见我也不要！”
“哼，更严重的都做过了还装什么纯洁！”不容我反抗唐一把将我拉进怀里。
“你这个……”我气得要起身却被他牢牢得按住。
“难得乖一次不行吗？”
“再乱动我就当场扒光你的衣服。”唐口气不善地说。
“你真是一个疯子！”威胁和利诱双管齐下向来是唐的拿手好戏。
“可能我真的是也说不定。”唐咧嘴一笑。
“你没事瞒我吧？”调整角度让我面对他。
“为什么这样问。”唐毕竟是唐，虽然他很精明但我也要设法与他周旋不能让他察觉到异常。
“从刚刚开始你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有事？”
“没，只是觉得累而已。”掩盖起心事，抬头看着他回答。
“不许瞒我什么知道吗？任何事都不可以。”看了我一会唐吻了吻我的发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