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椿又一椿迷样的悬案接连发生,
而每件事都像计划好般针对着南宫家。
南宫毓明知道身旁的秦重可疑,却仍是忍不住与之交心。
他知晓自己的行为很危险,但看着秦重的背影,
想起秦重对待自己的每一分温柔,都让他无法抗拒。
就算秦重真是骗自己的,他亦甘之如贻……
什么时候接近南宫毓的目的变了质的?
但在秦重发觉之时,他已经握紧了南宫毓的手,再也放不开。
就算明知南宫毓若是揭开了谜团后,定当不会原谅自己。
可就算是要付出惨痛代价,他也绝不让南宫毓离开!
……
第十一章
小舟靠岸时,早有一辆马车在等待。
上了马车,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小道,一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南宫毓隐隐觉得有点累,他干脆闭上了眼睛,秦重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让他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大概一炷香后,马车终于停下来。
阿晴带着秦重与南宫毓来到一个花园半掩着的后门,推门而进,里面有个小小的庭院:「你们就在这里歇一晚,明早自然会有人带你们去见庄主。」
南宫毓目光闪动:「李青呢?」
「你这么关心李青,小心有人会吃醋。」阿晴说完,还刻意望了望秦重。
南宫毓面色一凝:「阿晴姑娘,在下非说笑。」
「哎,既然你这么说了,老子还是实话告诉你吧——」阿晴叹着气:「李青就是老子,老子就是李青,根本就没有『李青』的存在,只有一个阿晴,老子好端端站在这里和你说话,还会出什么问题?」
南官毓皱眉。
李青与阿晴本应是两个人,可阿晴方才说话时的神态,语调,甚至声音,竟和李青一样。
秦重突然开口:「你别当毓弟是瞎子,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只要有眼晴都能分辨出来——胸部可以束起来,男人的喉结呢?」
「所谓易容,就是不但改变外貌,更可改变性别。」阿晴淡淡笑着:「当我需要装扮成男人的时候,便弄上了一块男性的人皮面具,喉结自然显露无遗。」
南宫毓淡淡笑道:「你不是李青。」
阿晴诧异地瞪大眼睛:「你还不相信?」
南宫毓又一笑:「不相信。因为陌生女人说的话,通常不怎么可信。」
「你非常有趣。」阿晴几乎笑出声来:「明知道我不可信,偏偏还对我解释为什么不可信,而且还用这个一个臭屁的理由,简直让人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南宫公子,奉劝你一句,只有白痴,才会认为陌生男人比陌生女人更可靠。」
秦重面色异常难看:「你一会儿说自己是李青,一会儿又扯开话题,究竟图什么心?」
「南宫毓是男人,有自己的想法,你这位外姓兄长不必老用一副保护者的脸孔对他。」
「阿晴姑娘,你大可不必再挑拨离间我和秦兄的关系,那没用。」南宫毓目光炯炯,面上带着一种淡淡的超然。
「只是想提醒你,人心隔肚皮罢。」阿晴微笑着叹气:「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给人的印象很糟糕。」
南宫毓叹气:「对不起。」
「连道歉都这么高高在上?」阿晴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南宫毓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发觉和女人说话,尤其和带偏见的女人说话,自讨苦吃。
「女人过于伶牙俐齿,可不是一件好事情。」秦重一脸厌恶地看着她:「休顾左右而言他,你的真实身分是什么?李青人在哪里?」
阿晴似笑非笑地望着秦重:「哦,原来秦公子也开始关心素不相识的李青?」
秦重面色阴霾:「毓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过看起来姑娘大概是不会了解『朋友』两个字的含义了。」
「按我说,朋友的含义就是意味着背叛和出卖,莫非秦公子还有别的解释不成?」阿晴抿嘴笑道:「只是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再胡扯些啥。跟你们说实话吧,我并非什么李青,而是垂钓庄的一个使女。」
南宫毓表情温和,道:「也就是说李青并非阿晴,而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人?」
「正是。」
「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有趣啊。」
「有趣?」南宫毓皱着眉头。
「看看在被人冤枉的时候,南宫三公子如何为自己洗刷冤情,如何把那群不可一世的门派的威风打掉。」
南宫毓在发呆,秦重脸一沉,说道:「你这叫存心陷害,落井下石。」
「秦公子说是存心陷害,落井下石,小女子愚笨,自然不敢反驳,可头顶三尺有神明,天老爷自然会知道我的清白无辜。」
秦重冷笑不已。
南宫毓握住秦重的手,转头望着阿晴,柔声说道:「请问庄主在哪?能否带我们拜见他?」
「我们庄主喜欢公平啊,所以应该会等到公子伤好了,才会与你相见。」说话的时候,阿晴的目光瞄着南宫毓腰间的冷月刀。
南宫毓微笑道:「刘庄主武功高强,在下是甘拜下风的。」
「你说这话,别说六大门派的子弟,恐怕连远在京城的南宫爷们听了都会吐血,除了你那满肚子坏水的二哥。」
抛下这一句话后,阿晴嫣然一笑,飘然离去。
若有所思地望着女子远处的背影,秦重转头问道:「毓弟,你可知道这刘庄主的来历?」
对于刘玄,他只想到用一个词——神秘。
幻影楼的情报网可算是上触官府,下通江湖,偏偏有几个人的资料收集并不齐全。
刘玄是其中的一位。
越神秘的人,越不好惹。
「——嗯,知道。」南宫毓点了点头:「刘庄主甚少在江湖上走动,名声也不大响亮,但武功深不可测。」
秦重知道南宫毓不喜欢撒谎,他既然说刘玄武功深不可测,那刘玄绝对是顶尖高手。
南宫毓蹙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
秦重看了他一眼,也不作声,反手一把将拉住他的手握住。
南宫毓抬眼看着他,唇边泛起一抹苦笑:「李青怎么会惹上他呢。」
「或许是一场误会。」
「不会是误会。」
猛然忆起那晚听到的段雄与李青的对话,南宫毓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定当和你共同进退。」秦重沉声说道,脸上尽是一往无前的决然:「哪怕是赴汤蹈火,务必把你的朋友救出来。」
南宫毓微笑着,用力握紧了秦重的手:「谢谢。」
秦重笑笑:「我们是兄弟,无论你干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南宫毓目光充满感激。
他的兄弟不少,除两个同父同母的兄长外,还有数十个同族兄弟,可从来没有一个像秦重这般,包容他、信任他。
既然如此,那他就该对得起他的信任。
南宫毓踌躇了片刻,便将段雄与李青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秦重沉吟,许久不语。
南宫毓心有点内疚。
他嘴巴一向很紧,这回破例把李青的秘密说出来,内心甚为不安。
秦重瞧了他一眼,搂着他的肩,柔声道:「刘玄不好惹,可我们也同样不好惹。」
南宫毓苦笑:「他不好惹,但真正不好惹的是他背后的势力。」
秦重看着南宫毓的脸容,突然明白为什么他的情报网在刘玄身上失灵——南宫毓接下来的话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南宫毓自然也不打算有所隐瞒:「他是肃王府的大总管,少林俗家弟子,师从慈恩。」
果然如此。
肃王府,朝中三大势力之一,其首脑就是肃王,当今天子的六弟。
沉稳的目光带着安抚专注停留在南宫毓的脸上,秦重扬唇一笑,柔声说道:「别想太多,你今天失血不少,应该立即休息。」
「我想洗一把脸才睡。」
「你待着别动,我去给你打一盆水来洗脸。」秦重急忙地起身,端起旁边的水盆径自走了出来。
看着秦重的背影,南宫毓唇边慢慢绽开了一抹笑颜。
果然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呢。
刘玄并没有急着见南宫毓与秦重,却让一个妇人每天早上带一些粮食,水以及珍贵的药物前来探望秦重两人,可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不言不语,把东西放下了就离开,无论秦重如何套问她,她都不理不睬。
对此,南宫毓曾笑着对秦重说了一句:「刘庄主是不会让他的手下泄漏任何秘密的。」
秦重不死心,经过几次的试探后,无奈地确定了一件事,这妇人是个哑巴,不折不扣的哑巴。
「哑巴啊,确实比一般人能够保守秘密。」
秦重万分感慨,因为不久之后他进一步证实了这垂钓庄的仆人甚多,但竟全是哑巴。
或许除了刘庄主和阿晴外,垂钓庄的人都是哑巴。
载他们而来的小舟也消失无踪。
他们的行动没被限制,但要想离开这小岛,虽算不上难于登天,也有相当的困难。
秦重自不会把这困难放在眼里,他顾忌的是南宫毓的伤势。
赵平那一剑伤的并非要害,但伤毕竟是伤。
幸好在药物的调理下,南宫毓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这天早上,老妇人没有来,来的是个眼睛很大、胸脯很高、腰身很细,年纪看上去很小的少女子。
她走进来,穿了件鲜红衣裳,秀发挽起,微风拂起衬裙,露出一双晶莹修长的玉腿和两只白皙灵巧的双足。
怎么看,都算美人一个。
南宫毓的表情却不像看到美人,反倒更像面前站着一个麻烦,他的眉头首先皱起,然后开始不停地摸下巴。
小姑娘瞪着又大又圆的眼睛:「公子下巴很痒?」
南宫毓轻叹:「下巴很痒,头也很痛。」
小姑娘满脸疑惑:「奇怪,听说公子是腹部受伤,而非脑袋受伤啊,头怎么会痛?」
「……」
「看样子别后的这些日子,你过得并不怎样。」
「多谢姑娘的关心,这两天我过得还好。」
「小伙子的嘴巴真甜,我虽然保养得不错,可夫人就是夫人,叫姑娘可不恰当哟,呵呵——只是被人冤枉杀人,腹部受了伤,还说好?」小姑娘笑得花枝招展:「看来你还挺看得开。」
南宫毓苦笑,对着一个明明是小姑娘,却硬充夫人的女人,他说不出话来。
秦重看着眼前的女子:「毓弟,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勾魂夫人?」
南宫毓又摸了摸下巴:「我也想说是,不过看上去似乎不是。」
秦重微笑:「看上去不是?」
南宫毓摇头,道:「她的眼神像极了前几天与我们一道前来的同伴。」
秦重叹息:「毓弟,既然有人喜欢装神弄鬼,你何必拆穿人家?」
「两位目光如炬,佩服佩服。」红衣少女咯咯笑着,伸手从脸上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丝毫不逊色人皮面具的俏丽脸庞。
秦重面无表情地望着:「你假扮勾魂夫人来这里,莫非也是因为有趣?」
「三公子因为我的眼神露出破绽而知道我是谁,那秦公子呢?」阿晴目不转睛地盯着秦重,仿佛要在他面上找出什么值得她期待的东西。
秦重神色冷淡:「你露出的破绽太多,眼神只是其中的一个。」
阿晴挑眉:「恐怕不仅仅这么简单吧。」
南宫毓叹气,他发觉自己愈来愈不明白这女子究竟想做些什么,或许他从来也不曾明白过。
「阿晴姑娘,你这回来莫非奉刘庄主的命令,考我们的眼力?」
「当然不是。」阿晴面向南宫毓,笑意盈盈:「南宫公子,我们庄主有请。」
南宫毓一愣,苦笑道:「荣幸之极。」
难怪有人说,女人变脸比换衣服还快。
「毓弟,我陪你去。」
「秦公子,我家庄主想见的人是南宫毓。」阿晴白了他一眼,加重语气强调了后半句话。
秦重用力握着南宫毓的手,冷眼斜睨着阿晴:「若然我坚持呢?」
阿晴皱了皱眉,她想不到秦重竟会如此。
心知秦重忧虑刘玄设下陷阱逐个击破,南宫毓侧头对阿晴道:「秦兄与在下是生死之交,可否请姑娘转告庄主,让我俩一同去拜见他?」
阿晴沉吟许久,方点头离去。
阿晴这天的第二次出现,带来了刘玄的邀约。
两人被请到一处布置得精巧雅致的偏厅,放眼望进去,中间是一张木桌,上面放着一些酒菜,木桌前早端坐了个剑眉虎目的高大男人。
秦重面带笑容,虽然他并非真心想笑。
他从不低估别人,更不会以名气去判断一个人的实力。
刘玄出身六大门派之首的少林,在江湖中寂寂无名,但并不意味着他好惹。
在很久之前,秦重就知道所谓的江湖排名实在非常可笑,只是当他见到他时,还是禁不住吃惊。
区区肃王府的总管,刘玄双目炯炯,顾盼之间,精光四射,身上那股慑人的气势,竟不弱于野心勃勃的赤离臧。
「阿晴,你下去吧。」
刘玄望向南宫毓时,眼中闪过一丝奇特的神采。
南宫毓抱拳行礼:「在下南宫毓,见过刘庄主。」
「你就是南宫家那从未露面的三公子南宫毓?」刘玄直勾勾地打量他,目光蕴含着玩味。
南宫毓淡淡笑着:「正是。」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刘玄扬了扬眉,站起来缓缓走近南宫毓。
「曾听二哥提过。」南宫毓点了点头,笑了笑。
刘玄面带惊奇:「他怎样评价我?」
南宫毓想了想,道:「果敢强悍,冷静谨慎,从不轻易出手,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刘玄摇头:「错了。」
南宫毓笑笑:「错了?」
「那家伙高估了我,其实偶尔我也会轻易出手,干一些莽撞冲动的事情。」刘玄笑得意味深长:「——例如现在。」
刘玄出手很快,快如闪电。
他的左掌虚晃,右掌却从左掌下穿出:「呼」一声,直向南宫毓胸膛拍去。
这下的突生变故,让秦重皱了皱眉,判断了一下刘玄的掌风力道,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帮南宫毓的忙。
眼看手掌就要沾到南宫毓的衣裳,南宫毓身形一闪,竟自他袖底滑了过去,左手化掌为刀疾劈,右腿微曲腿向左斜踢,借这一劈一踢之势,立即反守为攻。
刘玄毫不退让,竟自硬生生转了身,意守丹田,气凝于指,右手拇中指微微曲起,打算来个后发而先至,对准对掌心点出。
南宫毓长笑一声,斜步蜷身,一下子欺到刘玄的身边,掌刀变成了拳头,击向刘玄的肩胛。
「好。」刘玄脱口称赞,刚才南宫毓那一招连消带打,攻守兼备,更是武林罕见之妙着,时间与部位拿捏无一不准,让他不由得另眼相看。
「刘大人更胜一筹。」
嘴巴虽然动着,手下可没闲下来,两人瞬息之间交换了十来招,端是快速迅捷。
秦重看着两条身影在自己跟前绕着圈,一动不动,眉宇间却不紧张。
南宫毓身法轻灵,刘玄掌风生威,一时间难分高下。
你来我往又过了几招,南宫毓瞅出了破绽,一掌击向刘玄的胸口,刘玄不慌不忙,举掌相迎。「澎」一声,两股内力相交,两人踉踉跄跄的向后退开。
相互看了一眼,两人便笑起来。
「刘大人武功高强,在下甘拜下风。」
「在你的冷月刀没有出鞘前,我们还算旗鼓相当。」刘玄哈哈大笑:「南宫家又出一豪杰,真是可喜可贺。」
南宫毓微笑:「能够得到刘大人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刘大人?」刘玄嘴角微微含笑:「我与秀既为同僚,更是好友,你叫这声刘大人可真见外。」
南宫毓愣了愣。
二哥与肃王府过从甚密,他向来都知,但由刘玄亲口道出却又不同,一时间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刘玄静静地看了他很久,淡淡笑道:「习惯这张脸孔整天挂着的笑容,今天竟看到别的表情,真有点不习惯。」
「二哥与我相似的只是容貌。」
「容貌相似,性格相差天渊之别。」刘玄的眼神闪过几分复杂的光彩:「我离京三个月有余,你二哥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