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子默
子默  发于:2010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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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明苦笑:“如果我喜欢你,你会不会守着我一个?”

紫陌看着简明,抚摸简明英俊的面孔,沉默一会儿,叹息:“不知道,你试试?”

 

八,血色

简明回到家,立刻瞪大眼睛:“上帝!”

紫陌笑:“不过换个窗帘什么的,至于吗?大哥,既然合住,当然得有点合作精神,你看,我只换

了地毯窗帘,墙与家俱没有换。这才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


简明呻吟一声,挥挥手:“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我的书房卧室没改,无所谓!”

简明推开卧房的门,再一次惨叫:“啊!”

紫陌跟过来,歉意地:“只是换了个床罩,如此而矣。”

简明惨叫:“如此而矣!”

原来最正常不过的床罩变成了粉紫色丝绸,看起来活脱似高级舞女招待客人的房间,简明呻吟着:

“你没动我的书房,是不是?快说,给我个心理准备!”

紫陌吓到了:“没动没动,我替你订的新书架还没到。”

简明抱住自己的头,半晌:“紫陌,多谢你这些年在外面住,你救了我的贱命!”

紫陌笑:“就是就是,你想想,如果我一直住在这里,岂能容你做这种青灰色装饰!”

简明擦汗:“可是,那也不必粉紫色,如果是白,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紫陌笑着拍拍简明:“那要怪你,你看这种灰色如果不加点紫粉,多么的冷清诡异,来看,我的主

卧,就很清爽。”紫陌说着推开客房卧室,里面一片雪白,简明马上道:“我住这里!”见鬼去吧

,谁爱睡那粉紫床罩,谁就去睡好了。


紫陌笑:“你自己选的,不要怪我。”

简明道:“不怪不怪。”

 

简明看了看时间:“我出去一下,有人来,打电话给我。”

紫陌道:“人家煮了法式蜗牛!”

简明大惊:“不必了不必了,我有事,我在外面吃。”

紫陌的手艺他又不是没领教过。

紫陌这女人,相貌家势学问本领,什么都好,就是不适合娶做老婆。好在紫陌也并不热衷于做他老

婆,感谢主。

 

简明回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没有看到花开。

简明站在门口,凭空觉得这个房间的空气如此的诡异,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房间的味道不对,这里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简明低声:“花开!”没有回答。

高声:“花开!”没有回答。

简明走进去,在外面还不觉得,走近去,脚下觉得湿,觉得地毯是湿的,因为是灰色的地毯,猛一

看以为是水湿的,然后脚下觉得发粘,再一看,竟是一大片腥红,简明倒吸一口气,再上前一步,

原来屋里的地毯上床上到处都是血迹,简明惊骇,一个人的身体里原来能流出这么多血吗?流了这

么多血的人,还能是活人吗?


简明蓦然觉得心口一痛,好似被人狂击了一下又猛地挖去心脏一般,他踉跄着后退,告诉自己,没

关系,那只是一个昨天刚拣回来的野小子,他根本连他的真名也不知道!


可是胸口那痛又好似真的,简明痛叫,一边弯下腰来骂自己,我他妈这是犯的什么贱啊,我爱他什

么啊?只是因为他好看吗?

吸毒同性恋男妓,这下子还自杀!

可是简明嚎叫着扑出去:“花开!花开!花开哪去了!”

林枫从走廊一边跑过来,把他一把抱住,差点没用手捂上他的嘴:“活着,他活着,你他妈闭嘴!

你疯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变态吗?”

简明这才喘息着恢复理智:“他妈的,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照看他的?”

林枫竖起眉毛:“简大人!好歹我也是个主治医,我是给看兔子的?”

简明双手拎起林枫的衣领:“你听着,不管你以为他是什么,我告诉你,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很重

要!你明白了吗?”

林枫先是愤怒,而后悲怆地看着简明,终于无奈道:“我明白了!简明,你完了!”

简明慢慢放开林枫:“我不管,他怎么样?”

林枫道:“在重症监护室。”

林枫带路,简明跟着:“怎么回事?”

林枫咳一声:“是这样的,你走之后二三个小时,他按铃,要我再打一针,我告诉他这个剂量已经

很大了,如果能忍就忍一忍,忍不了再找我,他沉默一会儿,说要出院,我说那是不可能的,他又

沉默。然后他问简明哪去了,我说我不知道,然后他说没事了。我就走了。一个小时后,特护说他

在外面听着声音不太对,我让他强行打开门,花开用一把小刀,用刀尖,把整条动脉血管从手腕里

挖出来割断,血喷得到处都是。”


简明暴怒:“你为什么不早给他注射!”

林枫也暴怒:“你他妈的是让他戒毒,还是让他再染上杜冷丁的瘾啊!”

简明再一次拎他的衣领:“你听着,混蛋,如果不是受不了,那小子是决不会要求再打一针的,混

蛋,他痛昏过去都没出一声,你记着,只要他要,你就给他打!”


林枫这次面容冷冷:“简明,请你记住,我是医生,我知道剂量!”

简明轻轻松开林枫,点点头,给他整整衣领:“是,你是知道剂量,可是并不知道那有多么痛苦,

是不是?否则,你也不会逼得你的病人自杀,如果他死了,你内疚不?或者推脱为病人本身太脆弱

?我靠,咱都是太平盛世饱食终日的人,谁他妈也不是英雄,凭什么要你的病人熬酷刑啊?你是医

生,除了治病救人,也要解除痛苦吧?”


林枫这次青紫着脸,不出声了。

简明哼一声,自重症室的小圆窗看花开,苍白得象一张白纸似的花开。

林枫忍不住道:“你那么关心他,又不守在他身边。”

简明叹息一声:“你知道个屁,我家四个老人精要视察我与紫陌的婚姻,我总得回家看看!唉,你

没见我家现在那个惨样!”

简明想起那猩红的窗帘与纱发直觉得,紫陌这些家饰换得真是不吉利透顶。

简明在窗外良久,终于见花开动弹一下,林枫进去看看。简明见花开嘴巴张合,等林枫出来问:“

他说什么?”

林枫道:“简明简明。”

简明心酸:“让我进去!”

林枫道:“不可能,他一激动没准就死了,再说,他下一句说的是,不要好痛。”

简明好似被人迎关泼了一盆冰水。

 

九,许然诺

两天之后,花开才从监护室出来。

简明不知该说什么好,除了不得不回去同紫陌过‘夫妻生活’以及处理公务外,一直都腻在医院里

,搞得林枫十分的奇怪:“简明,你的狐朋狗友呢?”

简明懒懒地:“不就是你吗?”

林枫道:“你把那些小朋友都淘汰了?只留这一个?”

简明怒了:“我什么时候有那些?”他是有过几个床伴,不过都是短短的,玩玩就算了的,而且同

一时间从未有过复数。简明不觉得同一时间与几个人上床很有意思,他觉得那样象娼妓。


林枫也不争论,他只是听说,见识到简明的小男孩儿,这还是第一次,不过林枫经过观察觉得简明

的这一个小男孩儿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首先,这个男孩儿真漂亮,其次这个男孩儿有自尊心,当

他的眼神轻慢时,那男孩儿沉默不语,不肯出声哀求。


林枫现在只奇怪这样一个男孩儿为什么会沦落到简明手里:“简明,你从哪儿把他拣来的?”

简明无聊地:“街上,从街上拣回来的。”

林枫认为简明在敷衍他,所以,只是切了一声,便不再问了。

 

花开出来时,简明在门口迎接,花开想不到一出监护室就会看到简明,他苍白地笑笑。心里觉得,

外面有人守着的感觉,还是比没人理好啊,虽然简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个世界,有好东西

吗?他自己也是一个并不比简明好的脏东西啊。


回到单间,医护忙乱一番终于退了出去。

花开微笑:“你的胡子都长出来了。”

简明轻轻摸摸自己的下吧,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心中,有一点内疚有一点心痛,有一点委屈

与悲愤,他不知该如何表达,或者象花开那样,若无其事,即使内心已烂成蜂窝,表面上还是若无

其事。


或者,花开对自己内心的感受与漠不关心吧?

简明问:“为什么?”

花开侧头:“一时想不开,忽然间觉得没有必要再活下去了,生活是不会改变的,即使形式改变,

内容也不会改变,对这种存在方式觉得腻了。”

简明听得懂每个词每句话,可是听不懂花开在说什么:“花开,用浅显一点的语言再解释一遍。”

花开看着简明半晌,笑了,轻声道:“如果你从没见过水,我是无法向你解释什么叫湿的。”

简明道:“你指的是,你对生活绝望了吗?”

花开道:“绝望?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更确切的说法是,我对生活没有更多更好的,值得忍痛活

下去的希望。”

简明道:“干你娘,那不就是绝望吗?你想把我搞糊涂了,我就不会揍你了吗?”

花开听了这话,倒笑了,而且笑得很好看很温暖的样子:“简明,你会为这件事生气吗?为什么?

简明气得握紧拳:“为什么?如果你死了,我手上岂不是有一条人命?”

花开问:“你介意吗?”

简明道:“废话,是人就会介意啊!”

花开问:“然后呢?”

简明诧异:“然后?然后,然后就得找个新人,过新生活。”

花开笑:“你的性格真可爱。”

简明大吃一惊:“我?真的?我?”头一次有人说他性格可爱,简明诧异之下,细看花开,他怎么

觉得这话又象是讽刺呢?可是花开的脸上一派真诚,可是这真诚,让简明觉得这一定是天底下最恶

心的讽刺。


花开轻声道:“多么坚强。”

简明哭笑不得:“呵,坚强,那倒是真的,我是一个坚强的人,绝对。”

花开伸出手:“来,给我一点坚强一点冷漠一点粗线条没感觉。”

简明轻轻花开的手,苦笑,然后说:“我还不至于是你说的那种人。”

花开默默不语,简明问:“告诉我,你为什么自杀?”

花开望着简明,为什么?花开苦笑了:“简明,如果你有一天发现自己已沦为娼妓,且毒瘾难戒,

会不会有一时软弱,希望离开这个世界呢?”

简明道:“一时软弱,可是下狠手把自己的血管挑出来割断,可不象是一时软弱啊。”更象一种激

愤,一种深入骨子里的恨,恨谁?恨什么?

花开笑了,过一会儿:“不太难。”

简明不得要领,知道自己实在算不上是花开的知已,花开的不肯倾诉也是可以理解的。

半晌简明问:“怎么才能让这样的事不再发生?花开,是因为我的原因吗?我愿意做一定程度的让

步。”

花开慢慢垂下眼睛,沉默一会儿:“简明,我虽然不能算喜欢你,可是我不会因为你自杀的,你只

是个陌生人。”

简明愣了一会儿,他有一个强烈的欲望,就是把花开从床上揪起来,胖揍一顿,然后——然后重复

他前两天做过的事,一边做一边问:“我,对你来说真的是个陌生人?”


花开垂着眼睛,他的神情有点钝钝的,好象沉迷于自己的内心世界,也许是吧,也许不只是因为刚

认识没多久,也许多年以后,即使肉体再亲密,在花开筑起的心墙之外,简明仍会是个陌生人。


花开象是一个自闭的灵魂,他已经把真正的花开囚禁在内心深处,当他沉默与独处时,内心的那个

灵魂出来审视自身,觉得墙外那个微笑的花开不配活着,所以微笑着,充满愤怒与憎恨地,将手腕

上的血管挑出来。


医生来换药,打开纱布,花开与医生一起,认真地审视伤口,一大片紫黑色的淤青,皮肤上只缝了

两针,可是内部血管是在显微镜下缝起来的,那淤血肿涨紫黑,全不象同一躯体上的东西。


简明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想吐。

花开专注地看着医生把污血沾去,上新药,包扎。

可是一贯地沉默不语。

 

半个月后,花开终于出院。

简明问他:“想去哪里?”

花开懒懒地侧头:“你不管吗?”

简明问:“愿意去我那儿吗?”

花开笑,懒懒地:“简明,你会许诺一生一世吗?”

简明愣了,一手开车,车子一晃,那震动,就象简明灵魂里的震动,如果他是真的爱上一个他不认

识不了解的人,他会许诺一生一世吗?

半晌,简明道:“花开,告诉我,你的过去。”

花开慢慢闭上眼睛:“不,不许半夜起来点着蜡烛看我的真面目,蜡烛会滴在我脸上,把我弄醒,

然后,我会大怒而去,再也不回来。”

简明用拳头狠敲一下方向盘,发出一声可怕的嘶叫,他骂:“干,不许用这种奇怪的话来愚弄我!

花开笑了:“好好好,我三岁进幼儿园,六岁上小学,然后上初中高中,我品学兼优,不过我喜欢

画画,被人目为异类,故意考了低分,上了我喜欢的某美术学院,在学校里遇到吸毒的颓废伪艺术

家们,同他们在一起,学会吸毒,然后在快毕业时父母遇车祸身亡,我无法自控,失学,开始使用

海洛因,没有钱,卖淫。然后,有一天遇到你。”


简明微微恻然:“是因为父母的死而难过?”

花开轻声:“差不多。”

简明道:“这样的打击,也难免。”可是简明总觉得好象还不够。

花开叹息:“有点惨吧,可是这样的惨事也平常,只不过当事觉得特别的痛,在别人看来,也平常

。”

简明终于伸手。轻轻搂一下花开的肩膀:“花开,戒毒吧,我们试试能不能一生一世。”

花开侧头,轻轻在简明的手上贴一下,叹息:“你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我一直渴望一双温暖滚热的

手。”

简明怜惜地轻抚花开的柔软长发:“这样也好,是不是?我只有你,你只有我。”

花开微笑。

 

十,失踪

简明收到短消息:“马上滚回家!”

他打电话回去,是他亲爹接的:“你在哪儿?打电话有什么事?找紫陌吗?”

简明一脸苦涩,不得不说:“我在办公室,快回家了,让紫陌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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