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回旅行社,却只得到老板外出的消息。眼看时间快到,风生只得出门赴约。
来到那个五星级酒店的法式餐厅,李风生终於明白可以没有客人照片的原因。
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名男子,正侧头俯看窗外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他穿深黑色西装,即使采坐姿也能看出个子颇为高跳且气宇轩昂。他的头发乌黑浓密,手指修长而乾燥,一望便知绝不是鸡皮鹤发的老年人。
偌大的餐厅里灯火通明,安静得能够清晰地听到侍者不小心将银制的刀叉碰到瓷盘发出的声音。
因为,整个大厅里就只有一桌客人而已。
李风生走过去,迳自坐在那人对面。
侍者递来餐单,风生刚一打开,客人就已经殷勤地推荐:『前菜的话,今天的醺鲑鱼沙拉不错;餐前酒我已经点了White
Martini,你不满意可以自己换。』
风生微笑着对待者说道:『那就醺鲑鱼沙拉好了。』
话音刚落,又听客人道:『他们有今天刚运到的阿尔卑斯牛肝菌,加在risotto里极其美味。』
忍无可忍,风生不得不和这位客人正视:『周先生,不妨告诉你,虽然我不讨厌西餐,却根本吃不惯义大利菜,尤其是会加醋的沙拉!』
『啊!』周岚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对不起,我不知道。之前我们在丽景吃意粉的时候你并没有说过不喜欢,我还以为……』
『那是因为我们的服务宗旨是尊重客人的选择……』风生说不下去了。
这不等於自己搧了自己耳光吗?一向从容淡定不以物喜的他屡屡在周岚面前破功,实在令他感到懊恼至及。
人到无求品才高,自己是仰人鼻息的那一个呢!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玩格?
只得抬头问待者:『吃risotto你们推荐什么酒?』
或许是因为觉得这两个客人的关系太过奇怪,侍者看了周岚一眼,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偏偏周岚有了前车之监悻悻然,平时一向伶牙俐齿的他不敢再多嘴。
风生只好继续落矮桩,掉转头问周岚:『你可有点餐酒?』
周岚当然也不是不懂得打蛇随棍上的呆瓜,赶紧回答:『Domaine Larouche
Chablis,一九二六年份,是最醇厚的红酒,再也找不到比之更配菌类的。』
气氛终於又活络起来。
餐中,两人也间或有些对话。
『风生,我在落霞道那边买了一层小房子,等会带你去看好不好?』
风生却顾左右而言他:『你竟敢把餐厅包下来?好嚣张。为了一己之私损害大众利益。』
『风生,我原本准备在香港待半年就返美,但是前天,我已经徵得爷爷同意,留在本地做出入口生意。』
『广东省近日调整了猪肉价格,只怕香港也会受影响,不好拿到代理权吧?』
完全纯粹的鸡同鸭讲牛头不对马嘴。
周岚啼笑皆非:『风生,出入生意那么多,我不会去成吨地买卖猪肉。』
风生不答,暗自冷笑,不错,但是你会买人肉。然后一凛警醒,怎么能有这样凶恶丑陋的想法?周岚是客人呢!而且总好过那些肌肤如破棉絮兼有体臭的老年男色家一万倍吧?可是……
刚见到周岚那一刹,他受到过剧刺激,一点心理准备也无。客人为何会是他?只怕个中曲折须得去问蓝玉。
也想过掉头便走,曾经相处的一个月非常愉快,何不就让其成为美好的回忆烙印在彼此心里?但想到弟弟,时不我予,两条腿不由自主迈过去,心中自我安慰,既签了卖身契就回不得头,不如调整心态坦然面对,好好侍奉金主。
左右不过是个客人,还有谁谁谁的区别不成?
两人用餐完毕,风生主动问:『你可有订房间?』
周岚一愣:『为什么要订房,我们会一起生活很久不是吗?我要给你一个家。』
啊!风生猛地有了事件的真实感,他已把自己长久地卖给了眼前这个人,犹如过了河的卒子,木已成舟。
当晚,在周岚的带领下,李风生来到了落霞道上的那幢小洋楼。
房子位於街尾,很清幽,下车后,但见斜斜一溜两旁遍植月月红的石板路通向房门口,路尽头的凤凰树上悬挂着一块小铜牌:风生楼。
风生顿时感觉鸡皮疙瘩几乎掉满地。回头看向周岚,却见那厮呵呵傻笑一张面孔。不由暗自摇头,堂堂昂扬一米八多的个子,亏他做得出如此肉麻的事。
取出门匙打开门,周岚不由分说地将风生拉上二楼露台,指向一个方向:『你看!』
风生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啊!原来这房子建在小山坡上,那边是斜斜一带绿地,一直延伸至海湾,隐隐可以看到湾中是一个小码头,泊有几艘游艇。
彼时月亮刚刚升起不久,尚有未谢幕的晚霞徘徊於天际,更兼滟滟海潮折射出点点波光,美得宛如莫奈的印象派大作。
风生惊叹,没想到最最伧俗的香港也有这样的景致。
周岚略带炫耀得意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屋主最近投资失败,只得低价售屋套现。我来踩点时,无意中走到这里,极目望去,哗,真真是『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於是当即就付了定洋。大概全香港,就属这栋楼最配你。』他本想带风生回祖宅,转念一想在长辈面前要肆无忌惮吃豆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决定另觅住所。
风生闻言低头不语,心中五味陈杂。欣喜之余想到周岚本是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的大少爷,却在他这样一个男人身上花尽心思,实在替他不值得;再一想此金屋虽美,未来居住的矫客却是自己这个老皮老肉的男子,不免又有些好笑。
正沉思闻,他被周岚扳过身子与之相对。风生抬起头,看到周岚黑漆漆的眼睛定定睇着自己,好像夜空中的寒星,其中闪着晶晶的光茫,名为欲望。
自己好像砧板上的肉呢!风生淡淡自嘲。却听周岚很礼貌地问他:『我可以吻你吗?』
『周先生,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停止吗?』
『嗯……』周岚煞有介事地蹙眉沉思:『今天应该会,以后就不敢保证了……你不可能一直说不可以吧?』
风生哭笑不得:『周先生,我不过是你买下的商品,怎样使用是你的权利,根本不需要询问我的意见。』
『……』周岚心中对风生的自嘲感到一丝恼火,眼前这个人儿之於他,意义重大,怎么可以自比为商品?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可笑自己一步步费尽心机,终於达到想要的目的,真正看到了心仪的人儿时,却屡次言行闪失。平日的自己少说也算伶牙俐齿,偏偏在李风生面前就诚惶诚恐不知所云。
见周岚没有反应,风生索性主动拉下他的头,送上自己的唇。
不用说风生的技巧有多么高明,周岚自然也不是弱兵,两人的吮吻磨擦出了让四周空气也随之升温的高热。
良久,终於分开,连风生这样的老手都不得不深深呼吸几口以理匀气息。
和弟弟的吻……完全不同。
谈不上有噁心或销魂的感觉,他与客人接吻,一向入戏。
只听周岚说:『风生,你打算这么多年都称呼我为『周先生』吗?』
风生闻言抬头,对他露出勾魂摄魄的笑:『岚,我们还要在露台赏多久的景?』
卧室里有一张欧陆中世纪风的大床,一层层的幔帐直垂曳地,还点缀着流苏并绣满玫瑰,香艳得简直夸张。
风生骇笑着望向周岚,只见他尴尬地挠头:『来不及换掉……不过也别有一番风情不是吗?』配上香槟色的灯光,像煞销金窟。
风情?看着豪华大床的顶篷,风生联想到酷爱玫瑰的法王宠姬蓬皮杜,这里就是自己将要渡过『初夜』的地方,听说痛极,不知是真是假。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少顷,周岚沐浴完毕自卫生间出来,他腰间裹一条浴巾,赤裸的上身挂着些水珠,从宽阔的肩膀到细瘦的腰腹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倒三角形,纵然一向知道他外型出色,风生还是忍不住开玩笑地赞叹:『岚,你若是我的同事,会抢掉我真爱第一的位置。你有让女士痴迷的本钱。』
『可惜似乎不能令你痴迷。』周岚笑着坐到风生身边,一边轻吻他的脸颊一边轻佻地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我心里一直有个龌龊问题,这样瘦削且充满禁欲感的你,是怎样令那些女客人满足的。』
微抖的手泄露了他迫不及待的心绪。
呵,紧张的可并不只风生一人,他也仿佛回到了初尝禁果的少年时代。
风生抓住最后的时机,握住他的手制止他道:『岚,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对我这样执着,但请你考虑清楚,我是否值得这个价钱。』
换来周岚的嗤笑:『不要在这种时候说煞风景的话好不好,相信我,你是极品。』说话间褪下他的衬衫,单手抚上他的侧腹。
风生的骨头圆而细,所以虽然看来很瘦,却不至於峥嵘嶙峋,正是所谓的瘦不见骨。周岚抚摸着他那均匀滑腻而富有弹性的肌肤,为这美好的手感深深着迷。他褪下风生下身的衣物,左手已握住两腿间那柔软的物体,细细把玩。
风生的性器形状和色泽都相当完美,的确堪称极品。
周岚的力道控制得宜,对敏感带的触碰也恰到好处,风生感觉酥麻感自体内渐渐升起,於是慢慢放松下来。
『啊……』
风生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因为周岚已将他的男性纳入口中。
说来惭愧,风生这二十多年来还从未尝过这种被人服侍的滋味,在床上,他一向是服侍别人的工具。
所以他吓得直起身推周岚的肩:『不要这样,好脏……』
周岚抬起头,不以为意地笑:『如果不让你彻底放松下来,等会你会很痛苦。』
『啊……啊!』
风生能够感觉到体内高热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向小腹下方集中,他低头看到周岚宽阔的背脊和乌黑的檀发正在自己的双腿间不断起伏,微微的噁心感混和无与伦比的视觉刺激直达感官,令他的阴茎瞬间又涨大了一圈。
『嗯啊……』
『啊……啊!』
周岚柔软的舌尖滑过前端的细缝,惹得风生的腰向前弓起,将精液释放在了他的嘴里。
周岚坐直身子,嘴边挂一丝乳白色的黏液,显得分外淫靡。
他侧头晈一下风生的耳垂,右手扶住他微微急喘的背,左手伸向下方,握住那发泄过一次尚未完全萎缩的小东西,附耳笑道:『现在我终於知道,你的宝贝是何等令人销魂。尺寸在东方人中绝对不算小。』顿了顿又说:『你的声音也清清冷冷的很好听,让我嫉妒起那些听到过的女人来。』
色情的话令风生红了脸,他怎么可能在女客面前发出这样的声音?但是他当然说不出口,只是轻斥道:『同志在床第间都是这样下流吗?』
周岚呵呵笑地反问:『难道男女之间从来不说这些增加情趣的话吗?』言毕他已将风生放躺下,拿出早已放在枕边的润滑油。
看到那支小小的软管,风生苦笑,有时会碰到特别乾涩的客人,为了以防万一他也会随身带上一支,谁能料今天也会用在自己身上。
周岚将一个靠枕置於风生腰下,分开他的双腿,用手指掰开他蒜瓣一样圆润的臀。
然后便看到那个粉红色泽的小穴微微开合,诱惑至极。
不愧是未经开发的处女地。
在手指上倒上大量润滑剂,周岚将一根食指小心地探入,却仍然听到风生轻轻抽气的声音。
他停下动作,紧张地问:『把你弄疼了?』
风生摇头:『只是不习惯。你不用管我,继续就是。』
周岚一边努力将动作放得更柔,一边不停地亲吻风生,这段前戏就几乎要持续到地老天荒那么长。
终於风生的身体适应了三根手指的进出,周岚抽出手指,换上自己早已擎天的昂扬。
一个挺身,没入龟头部分。
『啊——』
陡然被一个比手指粗长得多的东西填满甬道前端,风生忍不住低叫一声。
好……痛……,激痛向上下扩散,直传到头顶和足尖,身体更仿佛被分为两半。平日耳濡目染,风生也知道要将自身的伤害减至最低,唯有尽力放松一途,可是知易行难,肌肉越发不听使唤。
察觉到他的僵硬,周岚强忍住自己的欲望,一动不动地等待他适应。
风生看到他忍得满头满睑全是汗,心中一阵感动,微微抬起臀让自己好受点,对周岚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得到风生的首肯,周岚终於开始狂猛地抽插。
当然他不会只顾自己快活,还会用手爱抚风生前端的性器,并寻找他的前列腺刺激点。
渐渐风生也有了感觉,痛之外更觉得全身发热,嘴里不禁发出销魂蚀骨的轻吟。
『不……啊呀……』
『嗯啊……』
尤其当周岚的肉棒摩擦过内壁上的那一点时,会产生令全身酥麻腰部融化一般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而前方因被搓揉着而再一次勃起的阴茎前端,偶尔会与周岚下压的腹部接触,产生出颤栗的电流。
两具男性驱体合成出的高热弥漫了整间卧室。
『呼……我……快不行了……』
惹来周岚的坏笑:『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投降。』说罢低头咬住风生粉色的乳头。
『啊呀!』
胸口的刺激令风生再也坚持不住,眼前白光一闪,欲望利时喷薄而出,溅上周岚和自己的小腹,同时后庭一阵紧缩,使得周岚也在肠道中射出一股股热流。
『呼……呼……』
激情过后,风生大口地喘气。
周岚把手臂放在风生的身体两侧支撑住自己,以免身子伏下去压到了他。他的欲望还未得到满足呢!但是考虑到风生第一次做受很辛苦,还是将自己的阴茎从销魂乡中抽出。
『啊……』这个动作引起风生一阵发抖,射精的余韵混合着排泄感,让他忍不住又呻吟出声。
周岚翻身在他旁边躺下,长臂一伸搂过风生,在他汗湿的肩头和锁骨落下细碎的吻,说道:『等会我抱你去浴室。』
『我自己去就好……』风生下意识拒绝,蓦地想起自己腰部以下全然使不上力,声音不由低下去。
周岚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略带兴奋地说:『风生,我自然不是什么玉洁冰清的角色,很小就发现自己更喜欢男孩子,大学时也和几个学长上过床,可是从未有过恋爱的感觉,后来渐渐觉得与别人做和自慰并无分别,也就索然无味了。可是今天,你让我体验到什么叫性爱。』
是吗?风生在心里笑。他不否认这场之间的性事并没有他想像的难以度过,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肉体天生淫荡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对象是年轻俊美的周岚的关系。但是后遗症……想到自己会发烧和腹泻,不寒而栗。
任由周岚将自己抱进浴室,风生在心中安慰自己:第一个男客是周岚,绝对是不幸中的大幸。
翌日清晨,李风生是被鸟声闹醒的。
十坪空间也要挤下三个成年人的东方之珠怎么可能还有飞禽生存得下去,风生一时好奇,下床察看。
却发现不过是一个类比鸟声的电子闹钟,想必也是前主人的对象。
昨夜周岚为他清洗完身体后重又抱他上床,然后极绅士地去客房就寝,让风生大大松一口气。
之前有时客人在性事过后寂寞已久的心中会涌出些少女情怀,要求用风生的手臂作枕入睡。肌肉的酸痛是小事,最恐怖的是第二天清晨,那些中年女客精致的化妆早已糊掉,又没有了夜色的掩饰,松弛的皮肤下垂的嘴角晦暗的脸色简直惨不忍睹。於是风生只得继续装睡,直到客人起身妆好扮妥后再起床。
所以风生一直这样想,以后若是能够结婚和某位女士共同生活,一定要分床睡,保持各自精神上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