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雨也端了水进来"哎呀,早知道我可不敢戳你的头了,瞧你哭得跟被雨沤烂的桔子似的。"
"呵、呵、" 永阳王笑了起来。
"看你,吓死我们了!"相梦给他擦擦脸,伺候他睡了才又出来,心想"哎,他再机灵还是个孩子,三皇子怎么忍心这么挤兑他,他们皇家可真不是个东西!"
许是昨天哭痛快了,许是昨晚做了好梦。永阳王一早起来就神采奕奕,跑到书房接着研究。不一会儿,鸿玄他们也来了。
鸿玄说道"王爷,现在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了!"
永阳王想了想问道"这东风可是惜妃的那只狐狸?我先向惜妃禀明此事,她现在有求于我,定会听从。这样,这计划如若不成也可全数推给他母子二人!"
鸿玄笑道"王爷与我想到一齐去了。"
沈长遗又与他们商讨一阵后就进宫去求见惜妃,可当值的太监却说惜妃娘娘身体欠安谁都不见。永阳王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只好悻悻地回府。走到半路上,永阳王越想越气,撩起轿帘喊道"去顺天府。"
一行人不多时就来到了顺天府衙。
顺天府府尹一听是永阳王到了,忙出衙恭迎。
沈长遗示意他们不用多礼,笑道"带我去瞧瞧三皇子吧!"
"这....." 顺天府府尹遭了难,心说"你俩不对付打起来再牵挂到我,我才刚升的官儿!"
永阳王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道"本王怎会为难大人,只是想看看三皇子过得好不好,并无他意。"
顺天府府尹无法,只好引着沈长遗来到了大牢。
"啧,啧,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唯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三皇子真是好悠闲、好雅致!不过,三皇子这份悠闲、雅致可是因我而来,你可要好好谢谢我哪!"永阳王唰地一声打开折扇,扇了两扇,笑道"就是这味道不好,一股子潮气跟霉气,府尹大人,麻烦你先出去,我想跟三皇子叙叙旧。"
还未说完,顺天府府尹飞也似的跑了,跑到后面求佛祖保佑俩人千万别打起来。
刘昭看着沈长遗神采风流,资容俊秀,心里竟不恼也不气了,反而觉着他没事就好了。突地冒出的这个想法连刘昭自己也吓了一跳,我被关傻了么?
沈长遗见刘昭不吭声,以为他恼了,心下想,还得用他不能逼他太紧。于是笑眯眯道"三哥莫怪,小弟刚才是跟三哥说个笑话!"
刘昭惊道"你叫我什么?"永阳王平时不是称呼他三皇子还是三皇子,什么时候叫得这么亲近过!
"叫你三哥啊!"永阳王还是笑眯眯的,顺手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三哥是嫌弃我吗?"
"你怎么有牢门的钥匙?"刘昭都有点儿应接不暇啦!
"我怎么会有牢门钥匙。自然是从顺天府府尹大人........."
"他给你的?"
"自然是从顺天府府尹大人那儿偷来的。"
刘昭气结,你不好好的去请旨放我出去,却上这儿来偷,真真是气死人!
11
沈长遗看着刘昭气结的样子暗中欢喜不由得面上也笑得甜蜜,欢快地说道"三哥可千万别动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在牢里可找不着太医!"心中大乐"看你在牢里再怎么金冠玉带,养得丰神如玉也痛快不起来了吧!顺天府的大牢能有皇宫舒服?"
刘昭见沈长遗笑得得意就更气闷了"他上这来究竟要干什么?"
人和人啊是最最不好相处的。他舌灿莲花,你又怎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笑靥如花,你又怎知道他是在装疯还是卖傻??!!谁都有脑子,谁都觉着自个儿最精明,可你要是拿着你的聪明去揣测别人,甭管那个人是你的爹娘还是兄弟,总是一个字--错!
刘昭穷尽文韬武略还是没想出沈长遗要干什么,反正不会是来叙什么"兄弟之情",也不会是要放他出去。最后只好无奈得屈尊下问"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到底要做什么就直说吧!"
沈长遗合扇拍手笑道"好,还是三哥爽快,既如此我就跟三哥实说了吧!"说着紧走两步伏在刘昭耳边。刘昭坐在桌旁万没想到沈长遗会半趴到自己身上,一时心如擂鼓,一抬眼两人相距不过寸许,那精雕细琢的脸庞就在眼前,发丝牵绕,真真正正是耳鬓斯磨了!刘昭心里一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甜甜的又带着涩,就像是11月里的柿子。忽地刘昭觉着不对,"我对着这臭小子心跳个什么劲?"慌忙使力推开了永阳王。
沈长遗没防备差点儿就被推倒在地,亏得功夫过硬,身子轻轻一旋又站得稳稳的。刘昭不由得在心中赞道"好俊的人,好俊俏的功夫,怪不得......"
永阳王被推得狼狈不堪,气急败坏地骂道"你发什么疯?"
刘昭定了定神,眼波流转,淡淡一笑道"怎么,脸谱撕下来了,不唱戏了吗?若论虚情假意可是没人比得过你永阳王。"
永阳王挑眉冷冷一笑,了然道"你还是在记恨呀!等我说完这件事,你再算旧帐也不迟。"说着沈长遗又要靠过去,刘昭不由伸手一挡,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情"行了,就这么说,做什么非要靠过来?"
"你又不是女子当我很希罕吗?你不怕隔墙有耳我还怕被你这蠢才连累了性命。"沈长遗气愤不已,心道"我还没嫌你被关在牢里一股子霉气、晦气,反倒嫌起我来了,我身上又没跳蚤,躲个什么呀?"他哪知道刘昭不是嫌弃他,而是嫌弃自己怎么对个臭小子动心!
"一点子小事你也能掀起淘天巨浪,瞧摆出这毁天灭地的架势给谁看哪!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刘昭叹了一口气。
长遗被气得浑身直颤,心道"你可真是会倒打一耙!还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当本王是什么?是强抢良家妇女的万恶的老恶棍吗?好、好,今天我暂且给你记下,等我忙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想到这儿,沈长遗强忍着气,笑道"三哥不喜,小弟怎会强人所难,方才是小弟莽撞了。"
刘昭奇道"看你做小伏低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紧事,倒叫我新鲜起来了!"
沈长遗坐到桌旁也不理会他话里有话,心想,"若再斗下去怕是到半夜也说不完"。因此只把该说的压低声音与刘昭细细的说了。
刘昭听了大惊失色"趁着这事儿挑拨太子与我的关系,引我们兄弟争斗,这不是要造反吗?"他明白永阳王为人聪明能干绝不会拿着这个寻开心。
沈长遗闲闲地扇着扇子,自斟自饮地喝着茶,顺手又扔了块点心到嘴里,最后才不慌不忙道"怎么不是哪!还有,你小点儿声!"
"你还坐得住,还不快进宫禀报!"
"江山又不是我家的,我急什么?再说,刚去见你母妃你母妃也不见我,能让我怎样?"
刘昭看了看沈长遗,忽然明白了这个人怎肯为他人做嫁衣?于是笑道"你想要什么尽管直说,还绕什么圈子。"
沈长遗板起脸,一派肃然道"三哥此言差矣,君子为义,小人才会为利,我熟读圣贤之书怎么会做出借机要挟取利之举?"
刘昭笑道"诶,话怎能如此说,永阳王精忠报国理应嘉奖,赏务速而后有功嘛!"心中了然"假正经,分明是小利你看不上眼,还在这儿惺惺作态,你是不会做出借机要挟之举,我看你是要敲竹杠!"
"既如此,小弟也不瞒三哥,前几日已定下了一计,但尚须借三哥一臂之力。"
刘昭笑道"这个自然,喏,这是我的令符,母妃见了自会相助。"
"那就多谢三哥了。待到功成时..........."
刘昭站起身来,洒然一笑道"待到功成时,你沈家平反,兵符也自会由我手中回到沈家!"
沈长遗也站了起来,笑道"好,君子一言...."
刘昭豪情满怀"驷马难追,击掌为誓,若有背弃,死无葬身之地!"
沈长遗听得是眼花缭乱,心中纳罕"我跟你有什么背弃不背弃的?再说还死无葬身之地,这个誓也太毒了吧!"
沈长遗却不知道,盟友之间要发誓,心爱人之间也会发誓表忠心哪!
12
沈长遗与刘昭二人击掌为誓,定下了盟约。沈长遗心中有鬼怕应了誓言,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刘昭知他甚深,微微一笑道"我已发了毒誓,该你了。"
沈长遗见刘昭面上似笑非笑,流光溢彩,更加衬得他资容绝世,俊美非常,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出来"本以为他跟这儿关着怎么着也是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没成想养得羊脂白玉似的不说还处处跟我作对!这蠢才不知道誓言就是用来背弃的吗?发这么毒的誓,我吃饱了撑的咒自己啊!"
刘昭看长遗半天无语,戏谑的笑道"难不成你是知道自己日后会毁誓言怕受天谴,不敢了吗?"
沈长遗被说中了心事,不由面上一红,干干笑道"殿下说笑了,君子贵在交心,何苦学凡夫俗子一样发毒誓表忠心哪!若是真心自是什么都能做到,何必多此一举!"
三皇子冷冷哼道"要是连发个誓还让本宫三催四请的,还说什么真心?"
沈长遗也恼了,扬起下颚,气势汹汹道"真心如何,假意又如何?办成此事后你我互不拖欠,发这样毒的誓消遣自己吗?"
三皇子冷嘲热讽道"沈长遗啊沈长遗,枉你是少年英雄多年征战,怎么,杀人多了怕遭报应?亏你还想要回兵符,胆子这么小还怎么领你的黑衣军?"
沈长遗气急败坏,脸上也不露出,心道"不就发个誓吗?本王就不信背了誓言还真能应验。"想到这儿,永阳王冲三皇子俏俏的一笑,重重地说道"殿下吩咐,臣自当从命。"说罢,撩袍跪在了地上,朗声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永阳王沈长遗在此立誓,如若有一天背弃殿下就让我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三皇子听了冷冰冰地问道"如若有一天背弃殿下?是哪个殿下啊,是东宫的太子殿下还是颖王五殿下?"
沈长遗本已起来,听罢只好重新跪倒在三皇子面前,一字一句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永阳王沈长遗在此立誓,如若有一天背弃三皇子殿下就让我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永阳王特意把三皇子几字念得咬牙切齿,刘昭仿若没有听出,笑眯眯的扶了沈长遗起来,开解道"你我君臣名份早定,再闹吃亏的也还是你!"
沈长遗心中不屑道"是吗?我倒不信呢!"
刘昭见沈长遗但笑不语,以为他听进去了,不由心情大好,说道"你既拿到了牢门钥匙............"说着刘昭就要拿沈长遗扔在桌上的钥匙。沈长遗一惊,忙快走两步到跟前,按住了刘昭,笑道"殿下,现在可不成!"
刘昭也不恼,搂过沈长遗,反手抓着他雪白的手指把玩,在沈长遗耳边轻笑道"那遗儿到底什么时候让我出去啊?"
沈长遗也有样学样反抱着刘昭在他耳边笑道"等你正常点了就放你出去!"随即使力甩开了他,哼道"你可真是阎王的脸一时三变,刚才还嫌我嫌的身上有跳蚤似的这会又跟没了骨头似的,你要是去唱戏一定会大红大紫哪!"
刘昭阳扬唇一笑"就知你会记恨,让你还回来可比窝在心里强不是?好了,你多关我几天出出气吧!"
沈长遗横眉怒道"你当我是在报仇?你要是出了顺天府的大牢他们还会以为咱们别着劲吗?扳倒了汝阳王,你自是大功一件,谁还敢再关着你,做什么急于一时!再说你在这过得不是挺好的,还不知足?"
"其实倒不是因为这个,关几天也没大碍,只是我给了你令牌,总要有个礼尚往来吧!"
沈长遗扯下身上的暖玉扔了过去,撇了撇唇角,满脸不屑"我还会贪你的令牌不成?小家子气!"
刘昭接住了暖玉,笑道"不用发火使暗器的手法扔过来吧?我也是先小人后君子有什么不对。"
沈长遗被堵得哑口无言,一团恶气在胸口翻腾,直闹得他站不稳也坐不住,全失了往日的沉着冷静。他本拿起了茶杯,心思一转后又重重的放下,暗想再待下去非得被活活气死不可,忙道了一声"叨饶",又把牢门锁上,才急急走了。
刘昭从没见过长遗这副忍着气不敢吭声神情,不禁大乐,玩着手中的暖玉自说自话道"你发了誓可就跑不掉了!"
忽然,不知怎地从暗角处冒出个黑衣人单膝跪下道"殿下,永阳王不可信!他是怕连累太子与皇后才会与殿下您联手。"
"申正,刚才你已全都听到了,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当初本王去平南王府寻衅也是为了让汝阳王借机生事,从而除掉他的势力。只是没想到成了这样....."刘昭苦笑道"已成定局倒不如顺水推舟,不管怎样都是同样的目的,不会错的。"
申正不甘道"殿下,咱们为了搜集证据花了多少心血,死了多少死士,难道要便宜永阳王吗?"
"永阳王做事一向谨小慎微,他断不会冒险把未成之事全数揽到自己身上,进宫也会借母妃向父皇禀报此事,他心思活络定会说是与我共同定下此计,不然干吗跑这一趟。"刘昭顿了一顿,笑道"他呀,必然想若是出了事也好拿我抵挡一阵,却不知不仅不会出事还一定会成功!申正,你去暗中护着永阳王,有什么事可直接调动夜卫军。"
申正不安道"殿下,你全都知道还帮........"
"好了,你刚才不也说了是联手,我不是在帮他我是在帮我自己。"刘昭摆摆手,下令道"快去,还有,别让永阳王发觉。"申正无法只好领令去暗中护着永阳王,他们却不知道这时永阳王正在拿顺天府府尹出气。
沈长遗坐在中厅,一肚子没出去的火全都冲着顺天府府尹烧了过去"大人,怎么有人近了你的身拿了大牢的钥匙你都不知道,你的官是怎么当的?怨不得百姓说天下官吏明贤者绝少,愚暗者至多。"
顺天府府尹心道"还不是你拿了大牢的钥匙,我敢吭气吗?再说百姓要能说出这种话来就能上刑部坐堂了,你受了气就来找我的晦气,真是倒霉。"嘴上却不敢分辩,只好应道"王爷教训的是。"
沈长遗看到他唯唯喏喏的样子更加有气,直想跳起来把他痛殴一番,忍了半天才复又坐下,说道"大人能知道本王的苦心也就是了。有一件事还望大人相助,三皇子在牢里一举一动都在大人眼下,不如..........."
"哎呀,哎呀。"永阳王还未说完,只见顺天府府尹陆上行抱着胸口满地的打滚喊叫。外面守着的衙役应声跑来。永阳王傻了眼,站起来指着问"这是怎么回事儿?"早有人回道"王爷,我家大人的心痛病犯了,一疼起来不滚上三四个时辰是不会好的,请王爷回吧!"
"好吧,让你家大人好好养病,我改日再来探他。"沈长遗厌烦的甩了甩袖子,心中明白"好啊,一个个的敢跟我放刁,你的病在兜里揣着不成,说拿就拿出来了,行,这回先饶了你,下回可没这么好运了。"顺天府府尹边打滚边想"你可别再来了,我可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