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词。
妙龄活泼的貌美侠女向他表示好感,他也一真的漠视,有人大叹独孤风清只是一个不解风情
的雄伟男儿,也有人说他心已死,所以不能踉任何人作伴。
但是无可否认的,一个人的名气像他那幺大,总是危险的。
因为树大足可招风,江湖人物良莠不齐,有洁身自爱的,也有卑鄙下流的。那些洁身自爱的
剑客,与独孤风清比完剑后,都是甘拜下风,可说只是讨教性质的论剑。
但是那些卑鄙下流的剑客,想的都是只要打败独孤风清这个剑界传奇,自己将可取而代之,
再也没有如此快的成名方法。
所以独孤风清虽然剑术高明,也因为如此高明的剑术使得他名气远扬,但相对的,也让他的
处境比往常更加危险百倍。
偏偏所有人的战帖他都接,也总会依约比斗,不像一般人至少还会挑对方的身分、剑术,及
其品格是不是下流,以减少比斗时的危险性。
这就是独孤风清的行事作风,好象他出现江湖后,除了比门论剑,他就没有事可做;他这样
完全舍命,不把自己的命看在眼里的态度,让人对他的一切更加的好奇,偏偏他始终三缄其
口,只要问到有关他的事,他是从不回答的。
好几次他都受到一些无耻小人的偷袭,想要用卑劣手段杀死、打败他以成名;他的剑术虽厉
害,但是仍难免受伤,但他依然不改自己的行事方法。
于是江湖又开始传言道;也许耆老人一死,而独孤风清的大仇也已得报,故举目无亲的他已
经没有人生目标了。
要不然以他现在的武功、名声,及在接近三十岁的年纪就已经得到一个剑客一生所能得到的
极尽声誉,他又有什幺好不满足?他想要的美女,难道还不会主动投怀送抱吗?
但是不论怎样去臆测他的想法,独孤风清总是不愿辩解,就像从不辩解也是怕与生俱来的个
性般。
不论传言怎样的众说纷云,但是每个传言在尾声一定都有着同样的结论。
他们都说,独孤风清冷冷的目光在看向天上的圆月时,他的表情就会变得较为柔和,就像想
到了谁似的,而一定是那个人的柔软温暖了他孤独凄冷的心。
云山邈然,夜色苍茫,四周是如此的静寂无声,沉静到今人心慌意乱。
水自寒神色怔忡的立在池边,遥望天空一轮圆月,神情定不自觉的纠结难解,他的绝世俊颜
也因而惚恍。
老总管默默的立在一边,不敢发出声音惊扰水自寒赏月的雅兴。虽说是雅兴,本该是要开心
愉悦地看着月亮,但是他可以发现主人近来赏月时总是面带愁绪,与往常大不相同。
光是这一点就让老总管忧心,水自寒的心性向来十分任真无忧,而今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一定
是有什幺大事发生;但是他常年随侍在主人身边,偏偏就是知道最近根本无事发生,而少主
人为何会变成这样,他也始终想不透。
隐约间,一声声凄恻的笛声惊醒了夜色中的万物,幽远绵长之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声低
低的传扬,跟凄清的月色融合,虽然悦耳,却带着人世沧桑的孤独落寞感,令人不忍细听。
「好哀的笛声,吹奏者必定饱尝了世情冷暖。」老总管被乐音所感动,一时忍不住的说出口
,打扰了水自寒看月的雅兴。
「嗯!」水自寒看向天空清亮的月色,应合的话非常的轻,几近听不到。
老总管无言了,近来主人总是容易悄然出神,似乎有什幺难以言喻的惆怅困扰了他向来无忧
的心性。
尤其是从两、三个月前在后院水泉和独孤风清再会后,主人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听到独孤风
清打败了向他挑战的人,主人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眉间染上几丝喜悦的笑意。
但若听到独孤风清被一些无耻卑鄙的人所伤,主人就会皱眉;再听到他末有丧命之虞,主人
紧皱的眉头才会再慢慢的舒展,但随即又露出一脸愁怅,默然地直视前方。
他不懂,若是主人像以前一样的带笑,他就能猜测也许是主人觉得独孤风清只能死在自己的
手里,所以一听他击败了挑战对手,总会打从心底开心,毕竟独孤风清的命只属于他的。
但是现今,主人的表情总是不带喜怒哀悲,只是静静的聆听着所有有关独孤风清的消息,所
有对独孤风清的感觉似乎是沉淀在内心的最深处,任谁也挖不出他最心底的心事。莫非那夜
在后院水泉试招时发生了什幺事……
毕竟主人那时在水泉叫着独孤风清的声音非常忧急,让他也被主人声音中的忧急吓得赶往后
院观看。但是隔日后,主人又像没事了一般,而这两三个月来,他又看不出主人情绪的好坏
,所以只能在心中揣测。
笛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悠然却又情长,水自寒专心的听着,一时间情思撩乱纷扰。
他知道是独孤风清在吹笛,且吹苗人就在不远之处,所以笛音才能这幺清晰地传来。
但是为何他们离这幺近,他却不肯来见他,难道正如独孤风清所说,他……他吗?
为什幺恨他?因为他伤了耆老人吗?可是在比剑时,他若不使出那一招,重伤的就会是自己
;独孤风情自己也是剑客,应该知道高手比剑,情况总是难以控制的。
他就为了这样而恨他吗?所以才这样百般的折辱他,用迷香设计污辱他,又在后院水泉里折
辱他的尊严,还要他说出要他的那些羞耻的话。
「独孤风清……」水自寒不自觉的轻轻在嘴里咀嚼这个名字的余韵,就像他就站立在他眼前
一般。
「主人,你说什幺?」立在一旁的总管不了解他说了什幺,不禁询问。
这段问话,让水自寒全身一震,惊觉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也惊觉自己在唤谁的名字。他面
色发白,双眼迸出愤怒的火花,否认自己在想独孤风清;两三个月不见又怎样,独孤风清对
他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他誓杀到天涯海角的猎靶,就只是如此而已,没有别的意义
,绝没有!
管他是不是恨自己,那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而且就算恨又如何,难道他就不恨他独孤风
清吗?自己怎幺能这幺无耻的想着曾经凌辱他的人?
「总管,起剑。」他声威气怒的道。
老总管明显的一愣,因为水自寒心情起伏的转变而有了短暂的茫然,适才还略带忧思的少主
人,立刻就转变成剑拔弩张的威吓之势,他不晓得主人为何会如此愤怒。
「总管,起剑。」水自寒又重复了一次,只不过这一次的话语更带杀气,连整座竹林都充满
了无法言喻的杀气;那杀气骇人心骨,逼得人无法喘息。
总管点了个头,他将带剑的剑鞘递上。
剑被贯汪真气,剑身出离剑鞘,剑身锐利的光芒随着水自寒心意而直飞出去,立刻砍断一株
几十人合抱的大树。
水自寒的眸光不曾动摇,眼光焕发出猛烈的火焰,那低低的声调就似立誓一般,在水自寒的
心头不断的来回冲击着。
「独孤风清,你对冰自寒的污辱,将以你鲜红的血来还。」水自寒愤怒的转向老总管,「总
管。」
「是,主人!」
「拿纸笔来。」
「纸笔?」老总管吃惊,不晓得主人要纸笔干什幺。
「去拿过来就是!」
老总管将纸笔拿来后,水自寒在自家竹亭里挥笔写下几个字,将纸折了起来,然后递给老总
管,「把这张纸交给独孤风清!」
总管愕然询问:「主人,这是——」
「是约战的日期,明日立刻放武林帖,说我灵妙之剑水自寒将在下个月十五日,在黄沙坪与
独孤虱清论剑!」将笔大力放下,水自寒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的离开了老总管的视线。
笛声之曲已经到了尾声,在最后一个音符中轻颤。
水自寒在水寒山庄里听得到这笛声吗?或者该说水自寒会听这他为他吹的乐曲吗?
独孤风清将竹笛放下,笛声断然而绝。
胸口的轻伤已经好了,但是独孤风清却还是能感觉到胸口上那因水自寒像被激怒的小兽一般
用力的撕扯下他胸前肌肉而引发的痛感。
回想起当时水自寒倔强的表情,独孤风情脸上微微露笑,将手按在胸前。但是就在那一刹那
,他脸上的笑容突地冻结。他的伤口很快就能愈合,这也代表着水自寒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很快就会消失不见,就似两人从来不曾交集过一般。
他排斥这样的想法,他宁愿想着水自寒在他身下放浪的羞红,及无可自制的喘息,想着那时
落在他身上水自寒的黑色发丝,和他用手、用唇去爱抚过的肌肤。
奇怪的是,冰自寒一直没变,岁月似乎不留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也许连不留情的时间也因珍
惜地出尘容颜而厚待他,也或者是他本身高贵的傲气,也令时间伏首称臣,不敢在他身边妄
自称大。
从三年多前在黄沙坪第一眼看到冰自寒起,他就知道在他斯文俊秀且有礼的外表下,包含着
一颗睥睨世人的狂傲之心,那是绝顶剑客与生俱来的霸气。
但是水自寒的傲气是不由自主散发出来旳,却又不易让人察觉,或许是因为所有的傲气都隐
藏在他优闲任真的心性里;所以,从不见略微的霸气出现在他眼底,只有清逸绝尘的另类气
质。他从没有看过这样的剑客。
也许真的是着了魔吧!他中邪般的无法移转目光,一双瞳眸吸收着他身上所有光明的艳光,
那是他这一辈子未曾见过的炫目光芒。
他无法相信这个文弱身躯竟然可以击败被称为天下第一剑的师父耆老人,也让师父对他如此
的赏识,而把自己随身之剑交给水自寒。
他实在是太过惊艳,也因此一直是冷漠寒酷的血液里,忽然翻起了惊天波涛。于是为师父服
完了丧,他使孤独一人的隐姓埋名于荒凉小屋,不再与人接触,也不再走出江湖。
因为他知道一旦踏出荒原小屋,水自寒一定会来与他拼斗论剑,所以只要自己待在小屋终老
,水自寒便找不着自己,两人自然不必相会,也就可以并存于世上。
但是每当夜色朦胧,夜深人静时,他万般的相思便会涌上心头。
初见水自寒的景象一直在他脑中翻腾,让他每日都得重温当初因惊艳而心动不已的情感。
一个剑客本就要冷血,否则无法在血腥的江湖中行走,而他独孤风清天生就具备这个条件,
更何况遭到灭门惨祸,也让他的心性变得更加寒冷。
但是现今却出现一个人让他迟迟不想动剑,宁愿死在他手中,也不愿起剑动杀,这样的想法
傻吗?
他微微苦笑,剑者的生命轻贱若水面浮萍、风中柳絮,生死全然不能由自己主宰,活得了一
天,未必代表着明日的决斗仍能存活。江湖路途崎岖难行,他等待的只是水自寒怀恨的一剑
,不偏不倚的刺中他的心头,藉以消减他血脉里自从见到冰自寒后,就无可自抑的热潮。
再次捧起竹苗,呜咽的哀音震撼天地,凄清且低沉,但愿……他只愿水自寒能听到这曲乐音
。
要寻独孤风清虽然并不困难,但是也没有那幺容易,因为他总是居无定所,所以等老总管寻
到他时,已经过了三日。
老总管将水自寒的书信拜呈给独孤风清,朗声道:「这是我家主人水寒山庄庄主水自寒要给
独孤少侠的!」
客栈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侧耳倾听独孤风清与老总管之间的对话。
独孤风清看着老总管手里的酌封信,他学着的动作一顿,淡淡道:「放在桌子上吧!我等一
会儿再看。」
老总管道:「主人吩咐在下转告独孤少侠一定耍准时赴约。」
「他——」独孤风清低喃:「他就只有说这些?没有再说别的了吗?」
虽然不了解独孤风清问的话是什幺意思,但是老总管也诚实的答道:「是!」
独孤风清放下筷子,将信拿起,将里面的信篓拿出来,信篓上面只有一行字,一行看不出什
幺情绪的句子。因为那上头为的只是日期跟地点,除此之外就是一片空白,连水自寒自身的
落款都没有。
所以这封信是没有感情的,若要说有的话,恐怕只能说「十月十五日黄沙坪」这八个字,代
表的就是「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意思。
独孤风清看着龙飞凤舞的「十月十五日」这五个字,他笑了出来,只是那笑有些苍茫。
他将信慎重的收在怀里,从信里透出来的冷冰杀意让他感觉到他身边有着水自寒的气息。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那日必定会到黄沙坪赴约的。」
水寒山庄自从大发武林帖,说明十月十五日水寒山庄的主人要与独孤风清论剑之后,从此就
大门紧闭,谢绝一切访客。
水自寒也比往常更加勤练剑法,就连老总管都近不了他的身。
水自寒只是冷冷的交代:「若没有要紧的事,不准到竹林里来打扰我练剑。」
水寒山庄上下都知道这一仗非同小可,所以没有人敢违背水自寒的话,更别说是去打扰水自
寒,就连送饭,都只敢送到竹林里的竹亭,就不敢再往里头走了。
于是水自寒就这样一个人在竹林里练剑。
这个竹林是他自小练剑的地方,他对于这里的地形一清二楚,而且这里的每一根竹子都是伴
着他长大的。
剑光闪过,几根竹子被削断,水自寒衣袂微飘,他的白袍在空中不停的翻飞,剑光也随之不
停的料颤,削过几片竹叶。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练了多久,只觉得汗流浃背,但是还不够,他全身的心烦意乱一点都没有
消除掉,最后一剑飞身往下,他气喘吁吁的收剑。
他知道这样不能收摄心神的胡乱挥剑,只是在浪费自己的体力,但是他的心念却是怎幺样都
不能安定下来,若不这样的发泄,他又会开始胡思乱想,而整个心神将会益加的混乱。他知
道自己之所以心神混乱都是因为独孤风清,但他却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起这个名字。
因为流了许多的汗,口渴的感觉也油然而生,他回头要走到前面的竹亭喝水。竹亭边有个小
小的水池,水自寒掬水往自己汗流满脸的脸上泼洒。
正当他要拿出身旁的帕巾擦拭时,已经有人用帕巾抹擦着他的脸了。
他惊诧的直倒退,没料到竟然有人能够闯进来,更没想到正是独孤风清站在他面前。
独孤风清在竹亭前伫立,以傲人之姿出现在他面前。
西风飘送,吹起他的衣袂,看起来似是遗世独立,而且与几个月前一般的俊魅。水自寒几乎
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看到他后发散的一阵热意。
「你——」不想问他怎幺进来的,但是一想到以独孤风清的武功,闯进来对他而言恐怕只是
小事一件而已。
独孤风清提着一壶酒,并没有说什幺的走到竹亭里,将那壶酒摆在简朴的竹桌上,打开塞子
,再从怀里拿出杯子,将酒倒进杯里,然后坐在简陋的椅子上,声音低沉的看着他。
「可以陪我喝杯酒吗?」
水自寒还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独孤风清只是真挚热诚的看着他,像怎幺看他都不会厌烦似的,然后他将酒饮入嘴里,好象
水自寒就在他面前与他一起喝酒似的谈话着。
「好酒!」
喝完了这一杯酒,独孤风清站了起来,似乎要走了。他道:「剩下来的酒就留给你喝!」
水自寒知道他要走了,他这幺一走,再见面时,可能就是自己与他生死决斗的时候,到时他
们之间必定有一人要变成一具永远也不会说话、喝酒的尸体。
他衣袖抖动,感情波动得强烈,以至于他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全身也随之经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