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孤光残照
孤光残照  发于:2010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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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你!”
封天魈刚伸出手,文勍又是习惯的一侧头,勘勘的把他伸来的手空在半空,很明显的,封天魈俊美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戾气,再次伸手一把将文勍拽了起来.
“呃,干什么?!”
“不准躲开我!”
“嘎?”
“我说,不准躲开我!”封天魈收拢手臂一把把他抱在怀中,垂首覆上由于诧异而微张的唇……

小店中,掌柜只是目瞪口呆的望着不远的前方拥吻的身影,喃喃的开口,“原来那位小哥,是个姑娘啊。”
声音不大,却是被秋风一字不漏的送入文勍耳中,由于封天魈高大的身影将文勍纤细的轮廓完全挡了去,所以掌柜的没有看到文勍本来就已经石化的面孔上,再次出现被五雷轰顶般复杂的表情……

松开手,封天魈似乎很满意的转身朝昨日分赴店家在附近农舍购得的两匹快马走去,利落的翻身上马,朗声唤到,“小白,启程了。”
“杀了你!”
“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给我站住!”
“哈……”
两人身影消失在驿道,很久还依稀随风送入二人朗朗笑声……
秋意更浓了。

一行数日,封天魈似乎也顾及什么,不再与路上艳丽女子调笑,但是深邃的眸子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文勍身上,若有所思。
“看什么看!”如坐针毡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自在。尤其是封天魈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独占欲望,“我是男人你知不知道!”
“我没说你是女人。”
封天魈不紧不慢的开口,伸手一把把文勍从并行的马背上捞了过来拥在怀里,仿佛自言自语的开口,“其实应该只要一匹马才对。”
“胡说什么!”文勍脸上一烫就准备翻身下马,却被他一把捉住,再次用在怀中。
挣了几下不见挣脱,文勍索性靠在他温暖宽阔的怀中,不再言语。这一路,问了他无数次的为什么,封天魈只是轻轻的笑,不做回答。当一切就要被当作一时闹剧淡忘无痕的时候,他会再次提起,用一个温柔的吻,抑或一个深情的拥抱……


风轻轻的吹过,微微有些冷。
文勍缩了缩肩,侧过头看向渐斜的夕阳,低低的叹了口气。“喂。”
“嗯?”封天魈垂下头,伸手为他拉严了方才由于挣扎微微敞开的衣襟,暖暖的大手停留在被冷风吹得冰冷的脸颊上很久,直到感到丝丝温度才松开。
“为什么吻我?”
封天魈没有回答,只是仿佛在想什么似的簇了眉。
“真狡猾。”文勍知道他不想回答,干脆卷了衣服靠在他怀里享受难得的静谧与温柔。
“悠然是谁?”
沉默了许久的封天魈突然开口,冷冷的,没有丝毫的波澜和温度。文勍却如同惊弓之鸟般苍白了面孔转头看向凝视着自己的男子,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好像风中飘摇的落叶。

雾气渐浓。
林中有什么鸟凄厉的叫了一声,如同被绷紧的弓弦突然断开一般,整个空气都颤动了一下。
“悠然,是谁?”封天魈收回凝视那张如同绝望般清冷俊雅容颜的眼,看向前方,依旧平静的开口,“他是你的谁?”
他是你的谁?
文勍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适合的词语,半天,终于轻启血色全无的唇,轻轻开口,“故人。”
“……”
“你怎么会知道悠然?”
“我不要再见你为他落泪。”封天魈勒马停下,再次垂下头来,侧头在那张苍白的面孔上轻轻落下一吻,凝眉敛去惯有的微笑,“无论是不是在梦中,从你属于我的那天起,你的一切包括感情和心,只能属于我一人。”

“……”
“我于你来说,是什么?”
“……”封天魈凝望了他许久,微微摇头叹口气,“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的感情,真是失策。”
“……”
“听好,我只说一次。”封天魈低低笑着开口,“你是我的……”
“什么?我没有听清!”最后的几个字,轻轻冷冷的被突如其来的风淹了去,听得不甚清晰,文勍着急的回身捉住他的衣襟,“再说一次,一次就好!”
封天魈却只是摇摇头,策马急驰而去。

10
眼看越来越接近京城,官道开阔,明驼宛马,络绎不绝,路上商旅行人熙熙攘攘,而文勍也益发沉默起来。封天魈看在眼里,心中多少有些闷却也不想开口询问,眼看远远可以望见城门,两人的对话更是少到屈指可数。

还未进城,宽阔的官道上早有衣着整齐,面容肃杀的几个高大男子等在路旁,见封天魈的身影刚欲行礼,就被他以眼神制止,淡淡的说了一句,“回别庄。”
“是。”

文勍有些奇怪。
根据这些年闯荡江湖的经验来说,身后几人无论从身形眼神还是气度行动上来说,绝不像封天魈口中所说的寻常家仆,而是身怀绝技的江湖中人。
虽说与封天魈相处两月有余,但对于这个人却知之甚少,或者说根本一无所知。但不知为什么,文勍就是不愿意去探究他的真正身份,若他说是商贾,那就是商贾罢……

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个激灵!
自己的这种怪异的心情,好像从来不曾有过。身为逍遥楼首席五大杀手之一,对于人性的阴暗狡诈,多少见识过一些。对于成为杀手的那日起,重楼冷漠无情的话,至今记忆犹新——

想要活下去,就牢牢记清,杀手的世界没有永远的信任。
所以从执行第一个任务开始,除了当初将自己拣回来的岳秋寒及传授自己武功的其他四人,他就再没有相信过任何人。不知为什么,会这般笃定面前这个魁伟不羁的男子,是值得自己信任一生的人。

一生?
文勍坐在马上突然哑然失笑,如同阳光驱散了阴霾,微风拂柳,柔和中带着眩惑的美丽。回头看他表情的封天魈突然见他发笑,微微簇了眉,“笑什么?”
“笑自己。”文勍有些俏皮的侧头,猫儿一样灵动的眸子闪耀着某种情愫凝视着面前的男子,“你为什么吻我?”
声音不大,但却依旧让身后随侍的几个人听得真真切切。不过不愧是训练有素,虽然听到却依旧面色不变,沉稳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如果我问你悠然是谁呢?”封天魈侧头望了文勍俏皮的面孔,冷冷开口。
“……。”
“不想回答?”
“故人,仅此而已。”
“好个故人。!”封天魈非常不喜欢文勍在听到悠然两个字时所展露出的脆弱和无奈,也只有在谈及这个只从文勍梦呓时才出现的名字,他才会敛起素来倔强无畏的表情,变得沉默起来……


封天魈口中的别庄位于城郊,依山傍水风景如画。
门外仆人想是知道主人归来,齐齐站在门口侯着,表情谦恭至极。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灰白的老人,虽年事已高但却目光如炬身形挺直,一看就绝非等闲之辈。
“晁叔。”封天魈下马笑着将缰绳递给一边的仆人,直直朝老人走去。
晁庆刻板的面容上终于展开一丝笑意,拍了拍站在面前的封天魈,“小主人两年不见,结实了不少,回来就好。这位公子是……”
封天魈看了下马站在一边四处打量的文勍,浅浅一笑。 “小白,我的仆役。”
“哦。”晁庆一丝不漏的把封天魈的表情看了去,“这位公子的房间……”
“就在沧凌阁好了,我们不会久留。”
“沧凌阁?”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差异,却依旧谦恭的可以,“好的,老仆这就去安排。”
“唔。小白,过来见过晁叔。”封天魈满意的点点头,朝身后唤到。
文勍正四处张望,听到那人再次唤自己小白,起到头上冒烟却又碍着人多不好发作,恭顺地走到老人面前唤了声,“晁叔。”
晁庆上下将文勍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阿皂,小五,带白公子偏厅休息。小主人这边走。”

“有劳两位。”
听到别人唤自己白公子,文勍差点没笑到抽筋。随手解下身上包裹递给前来招呼自己的两位唤作阿皂,小五的仆人。却不想那二人互看了一眼,撇撇嘴值当没有看见,小五更是懒洋洋的牵过马大摇大摆的从文勍面前走过,丝毫不见刚才随封天魈下马时一口一个公子的热络。

文勍倒也不介意,心里却又是七七八八的把说自己是仆役的封天魈诅咒了一万次。
封天魈本来正随老人在前面走着,却倏然回过头来望向不远处的身影,冷冷开口,“我不想再见他们两个出现在封府。”
声音很平淡,却带着寒风一样刺骨的味道。
“明白。”晁庆微微点头,转身朝二人说道,“阿皂小五,去账房领两个月的俸禄,两个时辰内离开封府!”
“啊?”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天才反应过来面无血色的跪在地上,依旧一脸茫然,“小的们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这……”
封天魈转过头来,深邃的黑眸里闪着寒光将二人吓的抖了一下赶紧垂下头来,“小白,过来。”
“你这个混蛋!早和你说过我不叫小白!”文勍瞥了二位家仆一眼疾步走到封天魈面前,“你不要一直小白小白的叫!”
“小白比较合适你。”封天魈看到他生气而泛红的面孔,突然笑了起来,如同春风融化了千年寒冰,带着沁人心脾的柔情。文勍虽早已看惯那张冷峻的容颜上挂满各种笑意,心却依旧不受控的剧烈跳动一下。

而看惯封天魈冷酷无情的表情,所有站在一边的家仆们全部都被他的笑容吓得不轻。所以文勍不知道,在他离开京城后封天魈的这一笑成了封府的一个传奇,而在这个传奇中另外一位天人绝艳的主角,就是自己。

“哼。”文勍也懒得计较,只觉得赶了一天的路饿得头晕目眩,索性把头抵在封天魈胸口,“什么时候用餐?”
“饿了?”
“唔。”
封天魈看了晁庆一眼,恢复了以往冷漠的神情,“吩咐下去,准备些清淡的食物,叫人去买些‘檀华轩’的冷梅香和七碟酥送到沧凌阁。”
“是。”
‘檀华轩’的冷梅香和七碟酥?
文勍微微抬头看了拖着自己穿过月牙小门的男子,心中一暖。数日前自己无心一语,只是提及最爱‘檀华轩’的冷梅香和七碟酥,他便记到如今么?
发觉文勍在打量自己,封天魈微微垂下头来,“在想什么?”
“呃,没什么……”倏然红了脸,撇过头。
封天魈眼神微微一暗,也不再说什么牵了他的手朝‘沧凌阁’走去。

鲍鱼汇珍珠,淡菜虾子汤,蘑菇垠鸡,鱼脚煨火腿,油泡蜗牛, 游龙戏金钱, 玉翠银芽, 海鲜黄瓜卷, 丁香牛搌, 酒醉冬笋, 松仁香菇, 金钱鸡腿……
还有,西域进贡的陈年佳酿。文勍咽了一口口水,拿着手中咬了两口的七碟酥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这是,所谓的清淡食物?”疑惑的望向前来布菜的漂亮婢女,“我的晚餐?”
“是的,公子请慢用。”
“你确定没有送错房间?”
“公子说笑了,封府不常有客人。这些菜是主人亲口吩咐老奴准备给您的。”晁庆挥手叫婢女退下淡淡开口。
“哦。”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老奴就先告辞了。有什么吩咐,直接找老奴就是。”
“哦,”文勍巴不得老头赶快闪人,快速放下手中糕饼笑嘻嘻的点点头,“有劳晁叔了。”
晁庆转身走了两步,回头望了一眼举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文勍一眼,垂目摇了摇头大步离去。

残羹冷炙,酒意微醺。
封天魈前说有事情要办,从进了这铺设华丽的房间便很快离去了。离开前吩咐自己在此等候,看他一脸严肃的表情知道必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即便这里人际生疏,也不好去打搅他的正事。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起细雨来。
放下杯中琼浆,掂起一方冷梅香,放在鼻尖轻嗅,许久以前发黄的记忆此时又悄然而至,当年“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的阴郁似乎已成过眼云烟。
随着岁月流逝,年轮转动,当初纠缠的千千心结,不知何时已被轻轻放下,过站不停的旅途中,一切都已云淡风轻了。
深秋寒夜,冬意渐浓。
不知家中那株老梅树,还在么?
绽放的雪梅,是否还如果去般冷香沁人?
‘檀华轩’的名号,在中原已是尽人皆知,人人夸赞。创出这冷梅香,悠然哥,你究竟想要如何?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淡烟流水的一道笑容,一个回眸,都泊在了过往的回忆,韵短而味长。轻举起酒盅,清风流转,披散在肩上的发丝亦被卷上夜空,洒洒扬扬,唇角挑起淡若烟华的笑意,望向穹苍。

敬风,敬月,敬你。
我曾经深爱的人……

“在想什么?”
身后一个温暖的大掌握住已经落满雨痕的手握在掌中暖着,低沉持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文勍倏然回过头来,酒意朦胧的眯眼轻笑,“你回来了啊。”
细细打量着站在身后的男子,灯华跳耀中,原本随意披散的黑发束上头顶,乌金冠,紫玉带,一身腥红锦袍将他高贵冰冷的容颜更是衬托的邪肆非常……
“不会喝酒就少喝。”取过纤手掌中青瓷酒盅放在桌上,抬手将他微敞的衣襟合拢,簇起眉峰,“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多穿些。”
“唔。”仰头靠在宽阔的怀里任他揽着,望向窗外秋雨连绵。突然仰起头抬手扯住封天魈衣襟,迫使他垂下头来,在紧抿得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绽出一抹笑来,“封天魈?”

“嗯?”
“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
“可不可以?”很执著的,扬起脸望着垂头凝视自己的黑眸。
“可以。”
“你呢?”
“……”封天魈看他灿烂如波的眸子,良久,终是敛去笑意,“你醉了……”
“我没有。”
窗外秋风细雨,夜掩霜华。

“叮当……”,酒杯碎裂的声音传来。仰头单手扣住他的颈,仰头吻上冰冷的唇。酒液漫溢中带着清冷的梅香……
“喜欢你……”
烛光中迷醉的眼,驮红的颊,清冷中带着轻颤的声音,让这场沉沦更加彻底。雪白的床幔落下,拢住床上纠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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