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孤光残照
孤光残照  发于:2010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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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想通了,可以到岳阳楼找我,等你三天哦。”
文勍微微停了一下,回头冷冷一笑一语不发的转头离去。

3

不愧为被称坐八百里洞庭的壮丽风景。
暮色夕阳,粼粼波光,渔帆点点,芦叶青青。喷薄的烈日失去了午时耀眼逼人的热力,沉寂于水天之间。金红耀紫的晚霞衬着洞庭湖烟波水色,如画江山。
文勍一身极其朴素的蓝布衣衫,将一头发用黑色发带松松系在头顶,斜靠在船舷边,晚风掠过吹起吹在颊边散发,轻轻拂荡。纤长的睫毛在温润的容颜上落下柔和的影,微翘的唇角,悠远清澈的眼眸。船夫回头望他,入眼的,就是这样美丽的景致。夕阳漫天,晚霞绚烂,修长的身影,介于少年的青涩与青年的沉稳间的绝丽容颜,和煦如风。

优雅而淡薄的气质,与刚上船时跋扈张狂,洒脱开朗的少年公子,差去了很多。
文勍侧头望着天边一排飞过的欧鹭,恰巧瞧见呆在一旁的船夫,微微一笑,“船家,不知现在去君山可还来得及么?我会多付你银子。”
“呃,君山啊。距离这里不远,可是天色……”
“我会付足你船钱。”
“不是不是。”生怕面前这位气质捉摸不定的少年误会了自己是那眼中只有钱财的势力之徒般,船夫连连摇头,“我怕天色太晚,公子去了君山怕是难以找到歇脚打尖的地方。”

文勍望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眉没有回头的指了指距离不远的华丽画舫,“只要帮我甩了那船就好。”
船夫回头看了看那艘从这位公子上船就一直跟在后面的船,有些为难的开口,“小人这艘船,怕是……”
“那就罢了,去君山。”
“好,小的这就送公子过去。”船夫见他闭上眼不愿多说什么的神情,有些不舍的敛去视线朝船尾走去。

文勍侧过头,一眼就望见画舫上那高大魁伟的黑影,莺歌燕舞,群美环绕,好不逍遥。几天前心中就把这个害自己连等死的心情都被破坏殆尽的男人的祖宗问候了不下十遍八遍,现在更是升到了连生气都是多余的境界。

三日前,刚离开破庙下山路上,就发现了追上前来的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那人总是出现在距离自己不足十尺的地方,一语不发阴笑的让人看到就怒火中烧。
住客栈,他在隔壁招歌唤妓。
去酒馆,他在旁桌美酒佳肴。
走官道,自己步行他骑马。
搭客船,自己船尾他船头……
一怒之下去了烟花酒巷,准备做个风流鬼,没想到还未踏进美人的温柔乡,怀中美人已经被此人九魂勾去了七魄……
这样不算,连叫花落脚的破庙草沟也不得安身,刚找个地方躺好,突地呼啦啦来了一群人,自己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七手八脚的把除自己落脚的地方以外的角角落落打扫的一干二净,熏香软榻金盆玉盏的摆放停当后,又全数撤离,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此人鸠占鹊巢.

毒是昨天半夜开始发作的,浑身痛的如同被什么锋利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剜着,深入骨髓的疼.
生来就怕痛的自己死命的将身体缩成一团不停的落泪,但为了不在这个笑着靠在一边望着的男子面前屈服,只能死命的咬住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以前的这个时候,寒总会把忍不住哭泣的自己抱在怀里,清冷的面孔上,总是淡淡的笑.恶毒如苍和无殇,虽然口中说着取笑的话,冰冷的眸子里也会泛着淡淡心疼...,虽然身上的伤口很痛,但是心中却是暖暖的,甜甜的...

不像....
不像现在!这个可恶的男人!笑吧,小爷作鬼也不放过你!

可惜天公不作美,一晚上以后,痛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文勍心里很明白,不是解了毒,而是,转到更深的地方去了...
或许明天,或许今夜...也许就在下一秒,毒性再次反噬的时候,就真的是最后了.今天早上写了信要人送去太湖畔的司玥坊,无论怎样,至少要寒他们能找到我的尸体,替我安葬吧....

转头望向同样在望着自己的男人,可惜,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然,寒他们一定会要他死无全尸!这个xxxx#%$#@....[脏话,请忽略]

正在脑海中招呼着某人的祖宗十八代的时候,船突然晃了一下,停住。
“公子,君山到了。”
“呃。”文勍微点一下头,从怀中掏出一足锭银子放在船头,足间一点跃下船头,刚落地脚步突然踉跄一下,仿佛很痛苦似的捂着胸口喘息,将船家吓了一跳,连忙跟着下船伸手欲扶。

手还未触及那素兰布衣,那厢人儿已经回过头来,凌厉的眸子摄的船家退后一步,呐呐开口,“我只是怕公子身体不适,所以……”
“无妨,有劳船家了。”
微微抬头望了泊在不远处的画舫,清冷一笑,转身,拂袖,头也未再回过。
“公子,要小人在这里候着么?”
“不必!谢了。”
清清朗朗如同月夜清风,带着沁人心脾的冷香自人影消失的地方传来。船家恍若丢了魂一般,望着迂回的竹林小道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也不知这公子打哪儿来,怎就生的这般神仙……”

刷!
从画舫那边突地掠出一道黑影,点着湖边竹叶从船家身边一跃而过,那船家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回头的时候黑影已经消失在竹林深处了……
“今天莫不是撞了邪,叫我遇到这些个奇奇怪怪的人物……”

眼看暮色落尽,月华初上,小道上竹影斑驳.
这君山本是洞庭名景之一,古有诗云‘帝子潇湘去不还,空余秋草洞庭间,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早些时候来游玩还是一片青葱翠郁,现下已然秋色凄清,满地的枯叶残竹,很是萧瑟。

文勍一人悠闲的走在小道上,秋风袭面而来,微微的有些冷。盘桓在竹隙中的夜风卷上他一头乌发,拂拂洒洒……
月色下俊秀美丽的面容温润如玉,唇角挂着浅浅笑意,看似温厚无害却冰冷的紧。
“你到底要怎样?!”话是对身后的男人说的,虽未回头,但对于话音的冰冷程度,倒是让听者体会了个十成十。
“听风,观月。怎的,不可以么?”
“……”文勍顿了一下转过脸来,对于面前这个和无赖别无二致的男人,生气无非是拿他的可恶惩罚自己,索性由了他去。胸口四肢自骨髓深处渐渐扩散而出的痛,已经消磨去了他大半的神志和气力,多说什么只是让那人开心而已。

“好兴致。不过可否请阁下移步他去?还在下个清净。”
男人靠在竹边打量着班驳月色下漂亮出尘的面孔,高深莫测的一笑,“不可以。”
“……”见他这般无赖,文勍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朝不远处的朗吟亭走去。
朗吟亭遥对岳阳楼三醉亭,传说是神仙吕洞宾在三醉亭喝醉了酒,“朗吟飞过洞庭湖”,落到君山朗吟亭上。晴日艳阳登朗吟亭,放眼远眺洞庭水天一色美景,把酒临风,心神清朗。而今月色银光下,浩淼洞庭映月波光,到也别有一番韵味。

“可惜了,没有带些酒来。”文勍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座了,将头靠在亭柱上轻轻合上眼,割肉刮骨般的痛楚让他无法再保持气朗神清,想是那龙涎香再次发作了吧。
可惜了,可惜在这世间才活了十八载,这样死得不明不白,还真是心有不甘。

“喂。”轻轻缓缓的开口,却已经耗去了大半气力,望向男人的眼却傲然依旧,丝毫不见痛楚之色。
男人笑着靠坐在距他不远得亭栏上,将那修长的腿伸平了,怡然自得的把玩着手中竹叶,漆黑深邃的眸子却瞬也不瞬的盯着对面的文勍,看似十分关切,出口的话却调侃轻佻如常,“怎么,想通了?”

“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
“那是为何?!”
“好玩。”男人站起身来,靠近文勍蹲下,抬手转过文勍的脸对上他的眼睛,“你当真以为救命之恩是这么容易还么?”
“我没有求你救我。”
“是没有,但是我救了。”男人轻轻一笑眯了眼睛,“然后你后悔了,所以我再取走而已啊……”
“那么阁下可否帮人到底,送佛到西呢?”
“怎么说?”
“一副棺木,为我入殓。”
“可以。”男人挑了挑眉,“你拿什么来还?”
“七百两银票,够了么?”
“买副棺木绰绰有余,但当我的酬劳,未免少了些……”
“……”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话,更不要说挣脱那只轻佻的手。文勍终是合了眼睛,单薄修长身体已是缓缓的倾倒下来……
男人见他一语不发的靠了过来,冷冷的松手侧过身,看他侧倒在青石地面,发出咚的一声。乌亮柔顺的发随着主人的动作在月下划过一丝清冷的辉光,丝丝缕缕的散在蓝布衫上……

“喂。”
用脚踢了踢他的身体,笑着开口,“这里可不会有别的人来欣赏你的表演哦。”
“喂!!”男人蹙了眉紧紧盯着侧卧在一边的人儿,若是平素这样对他,怕是他早就扑将上来分个高下,如今……
心下一紧,飞身上前将那颀长瘦弱的身体揽入怀里伸手在他项上一探——脉象紊乱,气若游丝,大限将至的征兆。男人神色怒极,拂开披散在那张绝丽容颜上的青丝凝神瞧了许久,“怨不得逍遥楼如此名动天下。”

从怀中掏出一粒小丸嚼碎了以酒哺入他口中,将他扶正靠在亭栏上,温厚的掌贴后背渡入内力。约摸半柱香的功夫,文勍张口喷出一口黑血,仰面倒下被男人轻轻接住揽入怀里……

“果然还是个孩子,痛的落了泪,为何还要逞强?”拥了他坐在栏边,拉了宽大的衣遮住了秋夜的凉气,抬手轻轻拭去眼角晶莹剔透的泪水。“害我也有些舍不得让你死了。”

骨节分明的手,滑过秀丽的眉紧阖的眼,温润柔和如玉的脸颊停留在有些干涩的唇上,缓缓俯下身……
原本调笑般浅尝辄址的吻,不知怎的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待怀中人微微有些响动男人才停止突兀的举动。深邃冰冷的眸子将文勍月下苍白明丽的脸望了很久……

4

天色微明,洞庭湖烟波浩淼,依稀可见点点鱼帆。
文勍微微睁开眼,皱眉看着身上黑色长衫呆了好一会,突然觉得颈项有气息传来,脸色一变,挣了两下未能脱开紧扣在腰间的手,正在思索如何对身后人动手时,腰间的手突然松了开来——

啪!
以一个极为不雅的姿势摔在地面,痛的他捂着鼻子泪眼婆娑的站起身来怒视面前神清气爽一派逍遥的男人好一会,哼了一声转身朝亭外走去。
刚没走两步,突地觉得身后一道利刃破空之声传来,忙侧头闪身,右手轻抬将那暗器夹在指尖,竹叶?!好身手!
心虽一震,面色却依旧不改,头也未回的冷冷开口,“阁下还想怎样?”
“你的命是我的。”
“取走好了,小爷决不还手。”
“哦?”男人笑着从亭栏上一跃而下,缓缓的走至文勍身后,取过他夹在指尖的竹叶放在鼻尖清嗅,笑道,“我可舍不得。”
文勍瞥了他一眼,清澈眉眼不怒而威,口中语气却是轻轻冷冷,“那就后会无期了。”
刚往前走每两步,却被那人闪身立在面前挡住了去路。饶是再好的脾气遇到此人也按耐不住,何况天生傲气狂嚣的文勍——
“你莫要欺人太甚!”后退一步,握拳站定,眸中杀气更炽。
“怎么,要与我过招么?”男人微微眯了眼。“昨夜你可是比现下乖巧很多呦,哭着缩到我怀里……”
原本见他再次挑起那抹诡异的笑容时,文勍就已经怒火中烧,现在更是恨的咬碎银牙,“xx的!你给我住口!接招吧!”

逍遥楼众杀手,武功名震天下。
但若要真论起来,除众人谁也未曾见过的‘欢颜’外,其他人招式各有千秋。‘吹愁’岳秋寒长于短剑,其剑法轻灵,身形飘逸,更有造诣极深的魔音索魂;‘忘忧’文勍精通易容之术,轻功更得名家真传,踏雪云丝,落水无痕;‘冷情’万俟苍长于内力刀法,重攻轻守,玄铁长刀舞动生风,内力更是少人能及;‘无心’傅无殇惯用长剑,但剑法招式怪异狠戾,完全不于同中原,一柄通体透红的赤锋剑更是当年名震武林的魔教震教之宝!四人之中,若论武功当属‘忘忧’最弱,即是如此,其身法天下少有几人真能伤得了他,况且他一贯以女子容貌出现,俏丽可人,出任务从来未曾失手过。


男子笑着闪过文勍招式,身形微晃一把捉住文勍拍来的掌,顺势将他拖入怀中,垂下头在他耳边轻语,“你当真想与我过招?”
“放手!”
“好!我就陪你几招。”男子轻轻松开手跃出几步,“来个协定如何?”
“说。”
“若我败在你手下,要如何全部随你,若是你输了……”微微一笑语调轻顿。
“哼!”文勍傲然一晒,“我若输你,只要在道义之中,允你三个要求,火海刀山为奴为仆决不言悔!但我若赢了,你马上给我走得越远越好,决不准再出现在我视线里!”

“哈哈哈哈哈……那要等你赢了再说。”
电光火石间,话音未落招式已至,虽是轻描淡写般的一掌,却夹着万钧雷霆的气势!文清丝毫不敢怠慢,轻巧如猫的身体微微一侧躲过。
掌风夹着戾气掀起地面残叶,飘洒舞动,飒飒生风。几招过后依然难见高下,男子虽招招迫人,但均被文勍擦身躲过,不禁眼中闪过激赏收式站定,“怎的?只会躲闪么?”

文勍挑了挑眉,轻甩衣摆刚欲开口,却突然面色一变,温润柔和的面孔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神色,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扑倒在地——
“小心!”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接,却不想文勍脚下一晃移到男子身后,右手已然食指抵在男子颈后轻轻笑道,“你输了!”
“你使诈?!”
“兵不厌诈,输就是输。”
“那可不一定。”男人哈哈一笑微微眯了眼,文勍还未反应过来突觉眼见人影一闪,腹部瞬间传来一阵剧痛——
“呃……”
“输的,是谁?”
文勍捂着腹部抬头望着在自己面前笑的极为嚣张的面孔,冷哼一声侧过头。“解开我的穴道!”“认输了?”
“不服!”
“哦?”
“你想做什么!”眼看他越来越贴近的带着邪笑俊美面孔,文勍不禁心中大骇。这里虽谈不上荒僻之地,但位于湖中孤岛,且朝阳未升,自己又受制于人,万一面前这个男人变态起来,岂不是比被毒死还要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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