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要挤进他的身体里。孟云衍握住他紧扯着自己衣服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部
。
整整折腾了一夜，孟云衍也开始有些后悔，看到天亮了就马上把万青叫了过来。
“用报警吗？”这是万青看到冷聿说的第一句话。
无论如何，万青还是尽心地给冷聿作了检查，临出门时叫上了孟云衍。
“又怎么了？”孟云双端着杯牛奶靠在走廊的墙上。
“我建议你送他到医院检查。”万青严肃地看着孟云衍。
“没那么严重吧。”孟云衍的声音闷闷的，也有些感冒。
“什么没那么严重！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了，再加上之前那一场病，你也看到了，普普通通一
个发烧在他身上多难恢复。好不容易好了，你还在房事之后带他去冲冷水澡，你是不是疯了
！”
“不是吧大哥！”孟云双怪叫一声，被孟云衍狠狠瞪了一眼。
“你打算留他多久？”孟云周不知什么时候也过了来。
“一辈子。”孟云衍扬头，挑衅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似乎谁敢说不行，他就马上扑过去。
“随你。”孟云周叹了口气，“不过昨天我见到康叔，他明里暗里都在暗示，如果冷聿在这
里，你最好好好对他。还有，据我所知，荣夙晖前两天也在铺天盖地的找冷聿，这两天已经
有人在外面守着了，看样子似乎也已经确定冷聿在这里，至于他想干什么我倒不清楚。”
孟云衍不肯送冷聿去医院，万青只好用药效强一些的药给他顶着，还好冷聿的烧总算是退下
来了，不过似乎出现了更严重的问题，这两三天冷聿什么也吃不下去，确切的说，是吃了就
会吐。
“冷聿，你这样可能是神经性的，你试着不要想你会吐，也许……”
万青的话还没说完，冷聿已经推开他跌跌撞撞的跑向洗手间，孟云衍无奈地看了万青一眼，
摇摇头，跟了过去。
“难受吗？”孟云衍轻轻抚着冷聿的背。
“还好。”
“还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冷聿苦笑着摇摇头。
“要不要出去走走？”孟云衍问完也不等冷聿回答就给他套上了两件衣服，把他带了出去。
孟云衍房间的阳台上就有一个通到楼下的楼梯，下面是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伸向房子后面的一
个小花园。
“你这么久都没吃饭，还有没有力气？”孟云衍笑着问冷聿，眼里有一丝狡猾。
冷聿靠在他身上浅浅的笑着，“还好吧。”
“我背你下去怎么样？”
孟云衍说着已经蹲在了冷聿的身前，冷聿犹豫了一下趴在了他身上。
孟云衍背着他下了楼，走过那条小路，踩着花过了那个花园，在花园最里面的一个椅子前停
了下来。把冷聿放下来，嫌椅子太凉，非要他坐在自己腿上，冷聿拗不过他，别扭僵硬的坐
下。
“刚才在想什么？”
“嗯？”
“被我背着的时候在想什么？”孟云衍吻了吻冷聿发凉的脸颊。
冷聿笑了笑，阳光在他脸上反射的却是苍白。“我在想……如果我一直吃不下东西，还能活
多久？”
“胡说八道！没事想这个干什么。”孟云衍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冷聿的额头，“万青也说了
你这可能是神经性的，你别胡思乱想，乖乖吃饭就对了。”
“我觉得我们都快疯了。”
冷聿抬头望着灰白的天，好像要下雨了。刚才从孟云衍背上下来的时候就觉得瞬间一阵冷风
滑过前胸，现在那凉意似乎已经内外交加了。
孟云衍扳过冷聿的脸，亲了亲他的嘴唇。“冷聿，我没疯，我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嗯。”冷聿点点头，“你一下想要我，一下又不想要我。”
“你原来不会这样说话的。”孟云衍有些伤感的用脸在冷聿的颈肩蹭着。
“我不是说给你听，我只是想让自己看清自己究竟算什么。”冷聿晃着腿踢着地上的一根小
草，“我原来不说是不想在你面前显得那么被动，是我自己没想明白。事实就是这样，说不
说出来又有什么改变呢？”
看着冷聿突然的自暴自弃孟云衍只能叹气，为什么他从来没想过的伤害会已然加诸于爱人身
上，他不想放手，可如果无法给他快乐难道就真的这么纠缠下去？有些结果，他根本不敢想
，所以干脆拒绝……
“你怎么回来了？”
“我就不能回来了啊，回来过过单身生活也不错嘛。大哥是不是也回来了？我在外面看到莫
羽了，来找大哥的吗？”孟云青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打孟云衍的房门，“大哥，我在……唔…
…”
还好孟云双眼明手快捂住了孟云青的嘴，把他连拖带拽的弄到门外。
“唔……”孟云双已经松了手，孟云青还自己捂着自己的嘴，“大哥床上……”
“冷聿。”
“那莫羽……”
孟云双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孟云衍一整个下午都和冷聿待在房里，晚上才听孟云青说了莫羽的事，结果孟云周晚上回来
说并没有见到莫羽，也就以为他已经走了。不知道他为什么找过来，孟云衍心里多少还是有
些愧疚的，只想着有空和莫羽见面好好谈谈，也就没再多想，毕竟和冷聿的事已经弄得焦头
烂额。
没有想到的是孟云周早上起床晨练居然看到莫羽还在，没有在门口，而是在几百米远的路边
坐着。想到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孟云衍突然有点心里没底，抓起衣服和车钥匙就往外面走，
一边走一边不忘朝孟云双吩咐。
“帮我照顾一下冷聿，万青上午会过来。”
“他就是吐中午也要让他吃点东西。”
“还有，中午记得让他睡觉。”
“没事别吵他。”
人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过头来，“呐，话说在前面，别碰他啊！”
38
孟云衍把车停在莫羽身旁，莫羽低着头坐在路边，身边还放着一个小包。看他只穿着一件单
薄的衬衣，还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孟云衍不由得皱皱眉头。
“来找我吗？”
孟云衍站在他面前，莫羽缓缓抬头和他对视，苍白的脸有些透明，发梢还挂着水滴。“没有
。”莫羽低低回了一句就垂着头站起来打算绕过孟云衍。
孟云衍拉住他手臂，“我送你回去。”
“不用。”莫羽赌气的想甩开孟云衍的手。
“莫羽！”扯住他的手臂，孟云衍拧着眉，“别闹了！和我回去。你这一身湿嗒嗒的还想往
哪跑！”
莫羽扭着身子硬是挣开了孟云衍，明亮的眼睛瞪着他，“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用管我。”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人都这么别扭，孟云衍真的一瞬间有转头回去的冲动，但最终还是没有
，打开车门把莫羽用力推了进去，莫羽不依的往外挣，孟云衍把他放在外面的脚踹进去，锁
上了车门。
“你放我出去！”莫羽明知道不可能的拍打着车门，用力扳着车门上的把手。等孟云衍坐了
进来又转过身一边喊着一边摇晃孟云衍。
孟云衍也不理他，发动了车。
谁知开了几十米莫羽突然疯了一样去抓方向盘，“你停车！停车！”
“疯了你！”孟云衍狠狠推开莫羽，刚才那一下吓出他一身冷汗。
没想到莫羽毫不迟疑的又扑过来，这次没有去把方向盘，而是握住孟云衍的胳膊，“你停车
，停车，求求你，停车，我的包……那里有妈妈给我的东西……求求你，我的包……妈妈不
在了，妈妈留给我的东西……”声音慢慢变成了哀求，眼泪顺着莫羽苍白的脸流了下来，再
也不见刚才的倔强。
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敲在了孟云衍的心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了车。
莫羽推开门就往回跑去，孟云衍把车掉了个头追了回去。
抱住蹲在地上的瘦弱身子，感受着怀中的颤抖，孟云衍把莫羽紧紧揉进怀里。
“妈妈不在了……妈妈不在了……我都没看到她最后一面……就不在了……”莫羽背靠的孟
云衍哭着，眼泪一滴滴落在孟云衍的手上。
“别哭了，莫羽，别哭了。”孟云衍胡乱吻着莫羽的头发，徒劳的想给他一些安慰。“乖，
别哭了，我们回家。”
孟云衍走进浴室，莫羽紧紧地跟了进来。
“我给你放水，把衣服脱了先洗个澡。”
莫羽听话的脱衣服，目光不转的看着孟云衍，好像一转眼孟云衍就会不在。
试了试水温，孟云衍看向莫羽，愣了愣随即恢复了自然，“过来洗澡。”
一丝不挂的走近孟云衍，莫羽刚哭过的眼红红的，嘴唇也被他咬的嫣红，和脸色形成鲜明对
比。没有走进浴缸，而是环住孟云衍的脖子，仰头去亲吻他的嘴唇。
被发抖的唇瓣贴上的那一刹那，孟云衍无法拒绝，他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知道是
什么时候发生的，无法想象这几天莫羽一个人是怎么过的。轻轻搂住他冰凉的身子，温柔的
吻着，“对不起，莫羽。”
莫羽手伸向孟云衍胯下的时候还是被孟云衍推了开。抱起莫羽，把他轻轻放在浴缸里，给他
一条毛巾。“多泡一会，免得生病。”
“你要走吗？” 莫羽拽住孟云衍的衣袖，像个受惊的小动物。
“不走，我给你叫外卖。”孟云衍抚了抚莫羽的头，看他还是不信，用自己的小指勾了勾他
的。
“我晚些回去，帮我照顾冷聿。”
“你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吧。”
“那怎么和冷聿说？”
“就说……就说公司有事。”
“他能信嘛。”
“让孟云周去说，你去他当然不信！”
“怎么我就……”
孟云双还没说完孟云衍就挂了电话，额头阵阵的发疼，大脑一片混乱。
莫羽裹着睡衣从浴室出来，头发上的水不停地往下滴，孟云衍把他拉到沙发上，给他擦头。
“宝宝呢？”进门时没觉得，现在才觉得这房子似乎少了什么。
“死了。”
孟云衍的手停了下来。“什么时候？”
“给你打电话那天。”
一下子，莫羽那天的声音就跃入耳畔。
“云衍，你快点回来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拜托你，拜托你快点回来，好不好？宝宝它……”
坐在莫羽身边，孟云衍揽住他的肩，“对不起，我不知道。”
莫羽把脸埋在孟云衍胸前，“嗯。”
早饭送来后两人谁也没吃多少，孟云衍让莫羽睡觉，他死也不肯闭眼，两人相对无语的躺在
床上直到中午。吃了午饭莫羽还是不肯睡觉，不论孟云衍去哪里，他都紧紧跟着。
“莫羽？”孟云衍终于忍不住挑眉。
手指在身前绞缠，莫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不想一个人。”
孟云衍无奈叹气，“我答应你不走，你安心去睡会觉，好吗？”
“永远都不走吗？”莫羽突然抬起来头，琉璃样的眸子里闪着某种期盼的光，随着得不到回
应而慢慢寂灭。
孟云衍正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莫羽却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朝地毯走去，孟云衍看他从地毯上
拿起一根金黄色的毛放进了茶几上的一个小方盒子里，那里面似乎已经有很多。
莫羽蹲在茶几前转头看他，扯了一抹难看的笑容，“宝宝的毛，我舍不得扔，这几天我连地
都不敢扫。”
孟云衍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还清楚地记得最初见到的莫羽，害羞，热情，温顺，
坦诚，爱流泪，就像一个率性的孩子，笑得那么漂亮。第一次见到他就舍不得伤害，忍不住
就想去爱他，想给他幸福。他爱了，也给了，又亲手取走了。对冷聿也一样，为什么他想爱
的偏要让他伤得千疮百孔……
孟云衍走过去抱住莫羽，莫羽还笑着他却已经流泪，“对不起，莫羽，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对
你说抱歉，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到。不要你原谅，只求你坚强点，像原来一样坚强，好不好？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莫羽有些木然任孟云衍抱着，不动也不出声，也不哭……
39
晚上孟云衍还是没能回去，莫羽从下午开始就一句话没说过，让他睡觉他就会乖乖闭眼，但
是只要孟云衍一有动静，他马上就睁眼，有些警惕，更多的是害怕。他害怕孟云衍走，孟云
衍也说不出离开。
躺到半夜莫羽突然爬下床，孟云衍一直没睡，悄悄随他走出去，看他进了凉台。
听不清他在嘀咕些什么，孟云衍看他从兜里拿出一个红绳串起的玉坠，那是他妈妈临终前让
他妹妹带给他的，看他把手伸到了栏杆外面，似乎要把那东西扔了，不及细想孟云衍敢忙跑
过去把那东西抢下来。
“怎么了？上午还拼了命的要拿回来，怎么又要扔了？不是你妈留给你的吗？”
莫羽的手被绳缠着一同握在孟云衍手里，“小屏给我的时候说是妈给我求的，妈说，这能保
佑我幸福。既然不能幸福了，为什么还要要它？”他歪着头看着孟云衍，若不是孟云衍知道
他在说气话，一定会觉得他现在天真的样子很可爱。
“你妈给你的东西你就这么扔了？”孟云衍有些后怕，莫羽要是扔了以后一定后悔。
“我妈都没了，我要这东西干什么！”莫羽狠狠从孟云衍的手里抽出自己的，被绳子刮出几
道血痕。“我要一个东西干什么！”
孟云衍疲倦无奈的看着他，这个问题他答不出。把那个玉坠重新放在莫羽的手里，他轻轻叹
了口气，“如果你不需要，想扔，就扔吧。”
看着莫羽，清楚地看着他脸上伪装的平和一一溃败。
“我不想要这个，我只想妈妈好好的活着，我能和你一起。妈妈不在了，你也走了，难道我
攥着它就能幸福吗？我真的不想要它，不想要它……”
莫羽迷惑的样子看的孟云衍心疼，托住他的后脑，按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臂紧紧地抱住他
，想把他牢牢地箍在怀中，颤抖的余地都不留，然而胸前的湿意却无法自欺欺人。
“云衍，别走，别走了，好不好？我们在一起也很幸福，为什么你一定认为和冷聿在一起能
更幸福？我什么都没了，我不想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