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周毅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道上的老前辈们更是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果然是

后生可畏！而且人们无一不说苏选是个天才，他甚至比他那个天才的弟弟还要厉害，不仅

学东西学得特别快，待人接物更是别有水平，察言观色的本事、处理纷争的能力，只需前

辈稍作提点，便能游刃有余，完美达成。

林素看着苏选走进来，有那么几秒钟的失神。他没有见过苏选穿正装，只见过他穿T恤牛

仔的样子，那样的苏选看起来年轻而活泼，像个邻家的大男孩，给人的感觉温柔而又羞涩

，略带了点木讷和寡言少语，让人忍不住看到他就想要关注他。

可是现在的苏选看起来却刚毅冷漠，很有些黑道大亨的那种感觉，板着一张脸，也不笑，

很冷的样子，让林素觉得恍惚——难道自己真的在做梦吗？原来的苏选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那些激烈的、炙热的感情、性**爱，不过都是他自己的美好想象。得不到周毅的感情，

成不了他挚爱的人，于是便做一场梦，虚构一个完美情人出来，让自己过过瘾，然后一切

很快又幻灭了。

“林，”苏选来到林素身边，轻声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从容落座。他坐在林素对面，宽

大的茶几把他们分开。以前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不曾公开，但是私底下只有他们两人时，

却是很亲密的，甚至可以说是火热，而现在苏选的态度却不咸不淡的，看起来如同官方的

客套。只不过他又称他为“林”，一个亲密而暧昧的单字，让林素觉得心中抽痛。

“苏先生，好久不见。”林素慢条斯理地道，“看样子你最近过得还不错。”

林素的冷漠让苏选有些怔忡，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淡淡笑了笑，闲适地翘起了二郎

腿：“林，我们来谈谈交换条件吧，龙社对此非常有诚意。”

“我们也是如此。闫先生是我们的座上嘉宾，我们给予他的全都是贵宾级的待遇，希望这

些举动能代表我们的诚意。”林素极客套地说。

“多谢周老大，那么，我还想知道一些有关……有关舍弟的情况。”苏选道。说到苏凉时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适时露出关切的神态，让林素觉得有些目眩。

“苏凉很不好。那天晚上回去后他一度企图自杀，割腕，流了很多血，昏迷了一段时间，

现在才有了一些起色，苏先生你不知道吗？”林素道。

“凉凉他……”苏选的表情变了变，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冷静地说：“林，他会这

样做，恐怕也是拜周老大所赐吧？”

“关周毅什么事？”林素冷笑一声，“周毅简直宠他都快宠上天了。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受

半点伤害？那天晚上在公海上，他为了救苏凉自己也受伤了，你又不是没看到。”

苏选没说话，只是显得有些尴尬。林素盯着他，继续道：“说起来我们这边周毅受伤，也

是拜龙社所赐，不知苏先生您打算如何赔偿我们这些损失？”

“你们提出的合理要求我们自当全力满足。”苏选道。

“之前周毅给你们的，我们全都要再拿回来。”林素冷道。一说到正事，他立刻迅速恢复

成了那个冷静精明的林二当家的样子了。

“没问题。“苏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是专注到了极点一样，甚至回答问题的时候都有

些心不在焉，就好像他只是想看着林素，其他的都不想再管一样。

“三号码头那边，我们希望你们能让出一个码头给我们。”林素又道。

“行。”

“第十街区所有的酒吧、KTV、夜总会，我们希望龙社能全部撤出去。”

“林，”苏选这次没那么干脆，而是无奈地笑起来，“听闻周老大要金盆洗手，经营正当

生意，没奈何现在却狮子大开口，连酒吧、KTV的生意也跟我们抢？”

“哪里是抢了？”林素冷道，“苏先生，闫先生、苏凉两个都在我们手上，周毅也因为你

们而受伤，我提出三个条件，合情合理。”

“周毅是心甘情愿喜欢我家凉凉的，跟我们现在谈的条件没有关系吧？”苏选笑得极温柔

，看着林素时表情里甚至还带了一点宠溺而专注的意味，让林素的心突突跳个不停，几乎

失去了正常的节拍。

“若不是因为苏凉，周毅会受伤吗？”林素忿忿地问。

“这是周老大心甘情愿自找的，没人逼他。”苏选笑道。

“那么，苏凉受伤，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咯？当时若苏凉中枪，对你来说就跟打中路边随便

哪里来的阿猫阿狗都一样，是这样吗？”林素冷道。

“瞧你说的，凉凉可是我弟弟，和别人不一样。”苏选笑道。

“可你一样欺骗他，就像欺骗路边随便哪个阿猫阿狗一样。”

“林，”苏选打断了林素的话，轻声说，“我虽然骗了你，但是并没有把你当路边的阿猫

阿狗，你应该知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苏先生真是抬举我了。”林素冷笑道，“你偏偏是龙社的人，这就已

经够了，我倒宁可是阿猫阿狗，都比被苏先生骗得团团转的好。”

“林，对不住……”苏选说着，但是立刻便被林素打断了。“好了，苏先生，我已经很明

白了，只是我有一点搞不懂，既然苏凉对你如此重要，那你当初怎么舍得把他一个人抛下

，去替人顶罪呢？你就没有想过，他会遇到闫建国那样的人吗？”

苏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定定地看着林素，看得他觉得头脑发昏：“我以为你应该明白，

林，大丈夫不拘于情感，要能拿得起放得下。苏凉虽然是我弟弟，但是如果我当初没有做

这个决定，或许我们俩都不会有今天，可能早就饿死了。那种时候，是感情重要还是性命

重要？”

“你不得不承认，苏凉是你成功的绊脚石，对不对？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他，你很可能会有

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未来。苏选，你承不承认？”林素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苏选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兄弟俩能过上好日子，凉

凉他早晚会明白的。”

“那么我再问你，如果你没有这个弟弟，是不是就能更加成功？你承不承认，你曾经这样

想过？”林素紧追不舍地问，“又或者，你是因为对你弟弟有不一样的感情，所以才会这

么在乎他？你所做的这一切，已经超过一个哥哥所能做的了！”

苏选顿了顿，沉声道：“林，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林素轻笑：“我只想知道，你对你所谓最重要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还有，我在你心中

到底是个什么地位。我只是想让我的心理稍微平衡一点。”

苏选盯着林素看了好一阵，林素憔悴不堪的样子让他觉得心疼，但是他们属于不同的社团

，这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最开始并没有想过招惹他，但是情之所至，并不是可以随

意控制的。所以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做个了结，让他不要再为自己痛苦了吧。

苏选这样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轻声道：“的确，当年最困难的时候的确有这样想过，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那么怎样都无所谓的，但是我有苏凉，他身体一直不好，我得抽很多

时间照顾他。每次他生病，我都得绞尽脑汁筹钱，所以真的很绝望。因此，我急切地想要

摆脱这种生活，我不可能拒绝龙社，那样不现实。”

“你当年想过，如果没有这个弟弟就好了，对吗？”林素又问。

“想过，人在绝望的时候什么想法都会有的。”苏选坦然道。

“你有没有爱过他？爱你弟弟？”林素又问，他的眼圈已经有些红了，这是苏选第一次见

他如此失态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时那个云淡风轻的样子。苏选心痛万分，但是不得不与他

做个了断，因为他们属于不同的社团，不共戴天的仇怨，真的没办法在一起的。因为这个

想法，苏选不得不说：“他是我最最重要的人，任何人都不能取代他在我心中的位子。没

有人可以，因为……”

“行了，我知道了。”林素说。

“因为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重视的亲人”，这句话苏选没来得及说便被林素打断了。而且

林素笑得有些狠毒，这让苏选觉得有些纳闷，但是这时候他却看到林素冲后头的屏风喊了

句：“苏凉，你都听到了吧？这就是你亲爱的哥哥，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吧！他爱上

自己的弟弟，真恶心！”

这是一个雅座，周围全是绿植，后头有个巨大的花卉屏风，照理说这里保镖们应该事先就

进行过确认，但是苏选怎么也想不到林素会来这一手。

苏凉瘦了，脸色也不太好。他从屏风后头走出来的时候甚至需要一旁的保镖搀扶。苏选愣

愣地看着他走出来，失神地看着他略带悲伤的表情。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他这是上了林素

的当。林素故意把话题朝那个方向引，就是为了让他上套，好让苏凉误会他，让他们兄弟

反目，以报复他对自己的欺骗。

“好了，苏先生，第三个要求我们可以给你们龙社三天考虑时间，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请你们好好想想。”林素冷道。他脸上虽然还挂着一丝笑容，但却冷得如同寒冰，这是

苏选从未见到过的狠绝薄情，里面甚至带了点儿痛恨的意味。

“苏凉，走吧，我带你回去。”林素拉了苏凉一把。苏凉目不转睛地看了苏选几眼，转身

跟林素走了。林素把他交给了走在前面的夏川，自己走在了后头。苏选不由分说地拉住了

林素的手腕把他拖过来，让他一个趔趄差点就跌进了苏选怀里，但是他很快扶住了墙壁，

自己站稳了。

“林，你究竟想怎样？”苏选强压住火气问他。

“苏先生，龙社和我们的仇不共戴天，我想这件事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林素冷冷地说

着，从苏选手中挣脱出来，又道，“这些话不是我逼你说的，是你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你

这个，变，态！”

“你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苏选沉声道，“不是那样的！”

“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做！你爱你弟弟，其他的人你全当阿猫阿狗，这已经很清楚

明白了不是吗？”林素冷笑道，但是他眼睛里有某种东西在慢慢弥散，让他看起来绝望而

悲伤，他把自己推到了绝望的悬崖边上，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以此来断绝和苏选纠缠不清

的关系。

“你知道我爱谁！”苏选吼道。这时候苏凉已经走出了咖啡厅，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俩

。苏选愤怒得如同一头受伤的狮子，但是他却也是毫无办法，因为两个人的身份已经注定

他们不能在一起了。

“你爱的只有你自己。”林素冷道，“说什么为了苏凉好，不过都是借口。你自己想出人

头地，所以连自己弟弟都不顾。像我这样的阿猫阿狗，当然照骗不误，说什么你爱谁，说

得好像是真的一样。你到底爱谁，问问你自己的心吧！”林素抬手在他胸前狠狠地戳了两

下，戳得苏选连连后退，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十九章

苏选在咖啡厅又呆了一会儿，他有些气闷地走来走去，显得比较烦躁。雨已经越下越大了

，窗前的玻璃都被雨水模糊，苏选站在窗前，用手指擦干了眼前的一小块地方，朝楼下看

去。苏选看到楼下林素他们的车了，这时候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白色休闲外套的男人，那个

男人闲适地从车上下来，不是周毅，又是哪个？

苏选冷笑。看样子刚刚林素演的那出戏已经达到预期效果了，不仅让他们兄弟俩反目，还

让周毅很好的扮演了“护花使者”，实在是一箭双雕。周毅这个时候出现，对于还未从震

惊中缓过来的苏凉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温柔体贴的情人。而且人在病弱的时候，没办法清

楚的考虑事情，所以刚才林素那样迅速而急切地说出那些话，更容易让苏凉产生误会。而

且生病时人特别容易心软，需要依靠，周毅这个时候出现，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林素

啊林素，你真是太狠了，对周毅竟然忠心到了这种地步！

苏选狠狠地砸了玻璃一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的林素，眼睛里简直想要喷火了似的。好

一会儿，他才将目光转到周毅那里。苏选看到周毅返回车上取了两件外套，一手拿一件，

迅速地由保镖撑着伞走到咖啡厅门口。周毅把一件外套递给林素，另一件则自己亲自披在

了苏凉身上，然后替他把衣服紧了紧。苏凉虽然显得有些尴尬，但是周毅却仍旧厚脸皮的

拉住他，不顾他的躲闪搂住他的肩膀往外走。这在苏选看来简直异常刺眼，仿佛这一切就

是周毅故意做给他看的一样。那意思是，他周毅不屑于跟龙社谈，几百上千万的生意他根

本就没放在眼里，他宁可谈恋爱陪情人，也不愿意和你们谈。

苏选放在玻璃上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他把目光移到林素身上，一瞬不瞬地看着走在周毅

前头的林素。这个人手段太狠了，狠下心来甚至对他自己都十分冷血，真不知他的心到底

是什么东西做成的。

正当苏选失神时，他看到走在周毅前面的林素轻轻晃了晃，人慢慢地扶着墙壁软倒了下来

。最先发现他不对劲的是苏凉，他伸手过去想要搀扶林素，但是他久病未愈力气不济，根

本扶不住，眼看就要跟着林素一起栽倒，周毅眼疾手快拉了苏凉一把，然后及时扶住了林

素。林素被周毅搂在怀里还挣了几下，摆摆手想要自己走，可没等他站稳便一下子又倒了

下来。周毅手忙脚乱地把他拦腰抱住送到了车上。这时候苏选再也按捺不住了，一下子冲

出房间朝门外跑，可是当他跑到门口时，却只看到周毅的车绝尘而去。

“选哥……”一旁的手下犹犹豫豫地提醒他，“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苏选看着车开走的方向，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四下看看，发现自己竟然失态地站在雨里，

早已淋成了落汤鸡。他轻声地，反复地问：“林素，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这句话在

滂沱的大雨里，就像在自言自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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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是劳累过度，休息不够，并没有什么大碍，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清醒了，还条理异常

清晰的回答了医生的问题，并且处理了一些公司的事情，到后头在药物的作用下才渐渐迷

糊了过去。周毅听医生说，他可能连续很多天都没有睡觉了，所以身体才会撑不住，开点

药回去吃了，按时作息就会没事了。周毅跟医生说了一会儿话，又回林素的房间坐了一会

儿，然后去看苏凉。苏凉手腕上的伤已经好了，今天在医院拆线。

苏凉所在的病房在林素楼上，周毅吩咐保镖在林素门口值班，然后就朝楼上去了。到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