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工呼吸。医生年纪有些大，需要人协助，而周毅恰好又会急救，所以主动承担人工呼

吸的责任。他按照医生的指示，一下一下往苏凉嘴里吹气，完全顾不得自己腿伤已经绽裂

，血已经湿了裤脚。林素几次提醒他，他却浑然不觉。由于情况过于危急，林素忍了忍，

只好作罢。

急救反复进行了很久，但是苏凉的心跳仍旧没有起色，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让人错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医生并没有放弃，而周毅更是做得一丝不苟。只不过他的

表情已经有些慌乱，眼眶甚至都有点红了。

“宝贝儿，来，呼吸，呼吸，听话……”周毅喃喃地说着，一遍一遍配合医生进行人工呼

吸，他轻轻拍着苏凉的脸，一次次在他耳边说，“快，听话，呼吸，呼吸，算老子求你了

，亲爱的，小心肝儿，小宝贝儿，我发誓再不为难你了……”

周毅一直在说，一直在做人工呼吸。时间似乎特别漫长，让人觉得焦心到了极点。血已经

止住了，但是心跳还是没有，林素都已经不敢看了，但是周毅还是没有放弃。终于，苏凉

张嘴哼了一声，像是缓过来一口气一样，心跳和呼吸都恢复了过来，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竟然全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妈的，你个混蛋吓唬老子……”周毅骂骂咧咧地说着，想要站起来，但是他腿上的血

已经流到了地上，地毯上一滩暗色的血都凝固了。他暗骂了一句，对一旁的夏川吼道：“

你他妈没长眼睛啊！快过来扶老子一把！”夏川吓坏了，胆战心惊地走过去扶起周毅坐到

一旁的椅子里。周毅脸色很差，显得异常烦躁，医生吩咐护士过去给他输液。

“别动我！先去看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给我小心些！特别是你夏川！当初老子

怎么吩咐的？啊？当耳边风啦！”周毅吼起来。

“好了，别说了，不要吵到医生了。你也歇一歇，流了那么多血，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

你要是倒下了，谁能做得了主？”林素劝他道。周毅气急败坏地在口袋里胡乱掏了几把，

拿出烟来想抽，但是又揉掉了，冷静了一下便说：“把我那间房收拾收拾，然后联系一下

圣维罗医院那边，尽量调一点好一些的设备过来，从今天起他跟我睡一间房，我要亲自看

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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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凉因为失血过多，加重了肾脏的负担，而苏凉的肾脏却又十分脆弱，所以情况并不乐观

。周毅吩咐林素从圣维罗医院调来的国内最先进的医疗设备。着名的专家级医生时不时地

出现在别墅里，让这里俨然成为了一座小型的医院。

可是苏凉却一直没有真正地清醒过来。医生说他的求生意识并不强烈，反而是一再地想要

求死。甚至在他第一次清醒时，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他还试图要拔掉身上插着的管子，引

起那些尖端而敏锐的机器尖叫不已。那个时候医生正在会议室里会诊，跟周毅汇报治疗方

案，当他们听护士的叫喊时，一群人呼啦啦的跑过去，急救、输液、打针、心脏起搏，所

有人都聚集在苏凉的床头，盯着他，在他身上插上各种管子，研究来研究去，而苏凉则像

是放在案板上待宰的鱼，动弹不得。

周毅站在门口没能进去，因为房间里的人太多了，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忙碌。他没有想

过苏凉会用这种决绝的态度和方式来了断自己。这不是他应有的举动。他的眼里从来都是

坚毅和顽强的神色，从来都像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充满了斗志和毅力，无论周毅怎么捉

弄他，他都会嬉笑怒骂着，想出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对付周毅，有些手段甚至让人哭笑不得

。在闫建国把他送上周毅的床上时，他被闫建国卖了，却还能冷静地思考，斟酌，最后还

能向周毅妥协，虽然心不感情不愿，但也还能做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来接受。这才应该

是苏凉应有的样子，他应该把喜怒都表现在自己脸上，不爽周毅时就冷嘲热讽，知道自己

落于下风时就阳奉阴违才对，怎么可能用输液针挑断自己手腕上缝的针，甚至连韧带都挑

断了，刺出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呢？怎么可能呢？这不应该是苏凉的表现啊！他不应该像

橡皮泥一样，随便怎么揉搓都不介意吗？

周毅觉得惶恐，他当老大已经很多年了，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那些被打

成马蜂窝的尸体都不曾让他感到恐惧，但是现在，周毅却有些害怕了。

“周先生，我们需要启动自杀预警方案才行了。他根本没有求生意识，我们必须采取一些

措施才行。这个房间必须有人二十四小时看护，必须二十四小时摄像头监控，不然我们也

无法保证能让他活下来。”带着眼镜的医生严肃地告诉周毅，苏凉的情况很糟糕，他甚至

必须依靠机器才能维持心跳和呼吸，可以说是一只脚踏进了阎罗殿，就看人们有没有能力

把他拉回来了。

第十五章

“我去找苏选，让他想想办法。”林素坐在周毅对面轻声说。已经四天了，苏凉一点起色

都没有，各种各样的药物、营养剂流水一样输入他的身体，却无法让他保持清醒。周毅这

几天也是焦头烂额，因为心情不好，直接影响到他腿伤的恢复，医生说的话他全都当成了

耳旁风，甚至还会无缘无故地对着无辜的人破口大骂，他那间书房的东西，也未能幸免，

都被他砸了个遍。

“找苏选没用。”周毅冷着脸道，“闫建国被我们扣押着，龙社肯定会让他有个交代。苏

凉在我们这里，等于又是一个把柄，龙社不会让他轻易和我们接触的。这样等于自暴短处

。”

“我们可以主动找他。”林素也脸色阴沉，社团利益虽然要放在第一位，但是周毅现在这

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而底下的人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开始有些人心

惶惶了，这样下去，龙社一旦有什么行动，说不定就会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你如果不想让苏凉死，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叫苏选过来，”林素继续道，“当然，我们

能再做出点牺牲，再向他们妥协一点。”

“让我再想想……”周毅拿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手肘撑在腿上沉思着。他其实只不过想要

和苏凉正儿八经的谈恋爱，没有想骗他的意思，更没有想要利用他，实在是天大的冤屈。

这一切的错都是闫建国和苏选造成的，关他什么事？可是现在他就是冤大头，得为这个事

情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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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的犹豫，还来源于对苏凉现在精神状况的担心。他已经认定苏选欺骗了他，让他觉得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所以周毅不知道如果苏选这个时候来

，会不会让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周毅犹豫不决，而那边林素也烦闷异常，这时候天气也开始与他们做对，连续的阴雨，让

气温骤降，阴沉沉的天，让人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周毅在房门外徘徊了很久，却一直没有进去。这间房原本就是他的，当时他还说要跟苏凉

睡一间房，亲自看着他，但是现在他好像已经被医生护士从这里给赶出去了，把这里变成

了苏凉的专属病房。护士进出了两趟，为苏凉更换药水，见到周毅后都偷偷瞄他几眼，然

后怯生生地躲开了。周毅站在窗前苦笑，绵绵的细雨轻轻拍打着窗户，从玻璃上可以看到

半开的房门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苏凉。周毅看着那个倒影半晌，终于转身走了进去。

这是自苏凉割腕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

周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整个房间只有窗户上雨点滴落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机器运作的

声音，刻板而单调。周毅记得以前，两个人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吵架，苏凉的嘴很恶毒，骂

人骂得精彩，像一只闲不住的八哥，唧唧歪歪能说半天，而现在他却一言不发，让周毅多

少觉得有点无聊。

其实周毅也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说白了就是有些性格缺陷，这是他从小在那种家庭的教

育和培养下形成的，没办法改。而在外头，人家对他周老大的评价都是惜字如金，桀骜不

驯这样的形容词，有时候他不用说一个字，就能让人感觉出他强大的气场，就好像当初苏

凉第一次见到他时所产生的那种感觉一样——如同一个贵族。而他和林素之间，更是不需

要言语，只需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但是苏凉则不同，一方面周

毅心疼他以前的遭遇，另一方面，他又对苏凉的性格十分欣赏。那种不屈不挠不肯放弃的

性格，说话时眼里流露出的坚定，总会让周毅产生心动的感觉，这是周毅从来没有接触过

的类型，很新鲜，很有意思，于是他那骨子里的优越性，让他过分地苛责苏凉，其目的，

不过是想要引起苏凉的注意罢了。

周毅长叹了一口气，挪到苏凉床边，苏凉的手背因为输液都快被扎烂了，加上手腕上的伤

，所以现在已经改到手肘的位置进行输液。他细瘦的胳膊露在外头，苍白的肤色看起来十

分刺眼，手搭在床沿边，手指微蜷着，偶尔还会轻轻动一动。

周毅的心莫名柔软，他伸手覆上苏凉的手指，用自己的手心温暖他冰凉的手指，然后伸出

另一只手捋顺了他额前的头发。苏凉的头发比第一次见他时长了很多，从那次见面他们俩

就在胡折腾，苏凉也没去理发，一直留着，到现在刘海都能遮住眼睛了。周毅把他的头发

别到耳后，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小而薄的耳垂，据说并非福相，难怪他小时候会受那么

多罪。周毅嘴角弯了弯，心道，你到我这里来，我或许强势，或许不讲道理，但是还没让

你受过罪吧？就连强吻都不曾有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还这么讨厌我呢？

周毅用手指抚了抚他的脸，巴掌般大小的一张脸，精致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比电视上那

些男明星男模特都漂亮，实在是尤物。周毅摸了摸他暗淡无光的嘴唇，忍不住低头在他耳

边说：“苏凉，我喜欢你好几年了，你听到了吗？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一时兴起从闫建国

那儿借来玩玩而已。你以为我逗你呢吧，但这都是真的。其实老子原来也纯情过的。当年

第一次在闫建国身边儿见到你，老子就喜欢上了。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啊，你怎么能拿我

撒气？你奶奶的……”

这句话原本温情脉脉，但是说到中途就变了味儿。周毅本来是想表白，但又觉得太肉麻了

。何况还是对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实在是像个神经病一样，所以说到后头他干脆觉得

有些生气了，开始爆粗口，原本那种深情的样子，一下子就没有了，连端着盘子进来的护

士看到他对着病人破口大骂都被他给吓了一跳，站在门口不敢动。

“周……周先生……”护士结结巴巴地把背贴到门上站得笔直，周毅咳嗽了一声调整了姿

态，坐到一边示意护士进来。小护士慢慢走进来，一边往后瞟他，一边准备新的药剂。两

大瓶新的液体挂到了输液架上，替换了原来的药瓶，护士又鼓捣了一阵，令躺在床上的苏

凉微微地哼了一声。周毅听到声音立刻站起来走到床前，盯着他问护士：“是要醒了吗？

要醒了对吗？”

“这是正常反应，”护士紧张地解释，“有些药物会产生不适感。病人现在处于浅昏迷状

态，对疼痛还是有感觉的。”

周毅的脸沉了下来，显得有些失望。等护士走出去，他又看了看苏凉露在外头的胳膊，盯

了一阵，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胳膊放进了被子里。他心里酸痛异常，忍不住又显露出温柔

的一面，俯身下去亲了亲苏凉的额头，轻声说：“小心肝儿，小宝贝儿，给我乖乖的好起

来吧。我是说话算话，绝对不会再为难你了。别人都骗你，我可是从没骗过你半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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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苏凉清醒了过来，一清醒，他便有开始有激烈的举动。这时候周

毅正在会议室开会，林素在房间里，护士要跑下去找周毅，但是林素阻止了他。

也不知是林素最近心情太差，还是他真的为苏凉的举动感到生气，他近乎粗鲁地拉住苏凉

的手腕绑到了床柱上，按住他的身体，夺过护士手里的镇定剂扎到他身上，然后一把把针

管掷到了地上。林素暴怒地对苏凉吼道：“苏凉，你给我听好了，不要仗着周毅喜欢你就

胡来，你当所有人都像他那样在乎你吗？你以为你是谁？！所有人都必须听从你将就你吗

？你哥不过是没跟你说实话，你就要死要活的，做给谁看啊！你他妈又不是娘们儿，一哭

二闹三上吊，像什么样子！”

苏凉被镇住了，停止了挣扎，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素看了很久。林素冷道：“你知道周毅是

真的喜欢你，所以才这么大胆子胡作非为，对不对？你知道，周毅对以前的那些玩具从来

不像对你这么有心。你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你这样不觉得丢脸吗？利

用他的感情胡闹有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苏凉紧抿着嘴没吭声，表情却是强忍着悲伤，忍得连嘴角都在抽动。林素继续说：“有什

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些陈年往事，就让你觉得你哥骗了你。可是受骗的又何止……”林

素停下来，他扭过头去，从苏凉身上下来，苏凉没有错过他眼里闪过的那丝泪光。

“你他妈的，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死要活，值得吗？你昏迷这两天，周毅连自己受的伤都

快顾不上了，哪里还有一点当老大的样子？你不过被你哥骗一下，又怎么了？我跟你哥…

…”林素顿了顿，有点说不下去，他看了看苏凉，见他在镇定剂的作用下表情已经有些恍

惚了，才叹了口气，轻声说，“我跟他连床都上过了，但是他有没有为我想过一丝半分？

苏凉，你够好运了，我这辈子就喜欢过这么几个人，但是他们心中我都不是最重要的，我

都不曾伤心难过过。苏选只不过没有跟你说实话，但是他心里还是为你考虑过的，你该知

足了。可是他现在是龙社的人，我们俩就必定势不两立，甚至可以说，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我又说过什么？”

第十六章

周毅听下人说林素在楼上跟苏凉吵起来，听到这个消息他几乎立刻就撇下一屋子的亲信朝

楼上跑了。刚跑到门口，他觉得有些不妥，于是转身回去说让大家留在别墅吃饭，下午继

续开会，这才调整成正常的步伐出了门。

病房里医生们还在，围着苏凉忙碌着，好一会儿才有人看到了周毅，纷纷转身过来跟他打

招呼。周毅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然后坐到一旁的沙发里看他们忙活。刚才他着急朝楼上

跑没觉得什么，现在坐下来才觉得腿上的伤钻心的疼。他坐了一会儿，掏出止疼片吃了，

这才关注前面医生的活动。他偶尔能看到苏凉的侧脸，疲惫地眨着眼睛，吃力地开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