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干什么。”周毅斜眼瞥着闫建国抱在苏凉腰上的手，双手环抱胸前淡淡地说。自从灯亮起来，闫建国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定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而周毅则慢条斯理地围着他走了一圈，像打量一坨屎一样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闫建国，一来，我没有硬抢苏凉过来，是他自己说要跟着我的。二来，苏凉已经跟你分手了，你认为你现在还有立场站在这里抱着他吗？”周毅冷冷地说着，语速很慢，但是没个字都透出一股阴冷的气息，让苏凉都觉得浑身发冷。

“你告诉我，”周毅平淡地说着，走到一个保镖面前，伸手从保镖腰间拔出一把黑亮的手枪，一下子指到闫建国头上，慢慢地，一字一句说，“你有什么立场，站在我的地盘上，抢我的人？”

这是苏凉第一次在如此近距离下看到传说中的武器，小市民如他，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而那把枪正好离他不过十公分的距离，黝黑发亮的枪身，可以说是极漂亮的，但是苏凉却抖了一下。

“毅……毅哥……”闫建国也傻眼儿了，盯着周毅讨好地说，“有话咱们好好说……”

“我已经给你很多机会了，闫建国，你当我说话在放屁是吧？不要忘了，是你把苏凉送到我手里的。我给你的够多了，你还想要什么？就是一条狗也应该知道给喂它吃食的人摇尾巴，你呢？你他妈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从我这里把人偷走，你当我周毅是二百五吗”周毅面无表情地训斥着，眼里的狠厉神色苏凉一览无余，这样的周毅看起来就像是个嗜血的暴君，实在是有些可怕。

“苏凉。”周毅叫了一声。苏凉愣了愣，脑子还处于短路状态，傻了似的看着周毅，周毅瞪他一眼，拿着枪的手朝后挥了挥，示意他离开闫建国。苏凉木木地朝后退了几步，退到周毅身后，乖顺得像个小学生似的。

“闫建国，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你自己犯贱。”周毅说，“我给你的那些东西，我要全部收回来。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闫建国没吭声，眼眶却是红了，他看起来憔悴而又疯狂，因为周毅的这番话还有指在他脑门儿上的枪而有了那么一点绝望。反正都是绝路一条，他索性抬头直视着苏凉，眼里的某些东西，让苏凉心中莫名的难受。苏凉不禁想，要是刚才他能快点说服闫建国让他早点离开，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如果闫建国就这样死了，那么苏凉就是周毅的帮凶！

“刚才你那只手抱着他了？”周毅又说，身边的保镖适时地走过来把闫建国一脚踢翻在地上，踩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到在地板上，疼得他“嗷”的一声怪叫。

“我三番两次跟你说，苏凉是我的人，你就是不听，好了，我得给你个教训。”周毅说着，举起身边的一把凳子狠命地朝闫建国那只被保镖踩在地上的手上砸去，木头椅子应声而裂，随之而来的是闫建国凄惨的叫声。苏凉浑身僵硬着站在那里，他不敢发抖，因为周围那么多保镖，还有周毅都在这里，都在看着他的反应。他如果发抖的话，就会透露出自己的惊慌失措，只不过闫建国的叫声实在太凄惨了，让他的鼓膜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尖锐得让他的脑袋都疼了起来。

第十七章

“苏凉，跟我上来。”周毅极具威严地对苏凉说。他站在厨房门口，拉了拉衬衣的衣袖，接过保镖递来的毛巾擦掉了闫建国溅到他身上的血，并没有回头看苏凉，但是那种气场，比苏凉第一次见到周毅时更为强大。苏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大脑还未运转，腿已经迈出去了。

或许是因为震惊，苏凉的脚步有些虚浮缓慢，周毅有些不耐烦，待他刚走到跟前，就拉住他的手往楼上拖。苏凉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头，在上楼梯的时候重重地撞到了楼梯柱子上，一下子就跌倒了，膝盖磕得生疼，但是周毅根本没有理会，一把扯了他往楼上拽。一股子邪火上来，周毅几乎算是踢开了卧室的大门，把苏凉搡了进去。

“你要干什么！”苏凉拉住门框大声问道。因为害怕，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刚才闫建国的遭遇还历历在目，他真不知道被周毅关到这间屋子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而周毅一直冷笑着看他，让他觉得浑身发抖。苏凉看到周毅额头的青筋在跳，知道他可能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以为自己会被打，但是没想到周毅并没有动手揍他，而是走过来捏住了他的手腕。周毅是练过的，这一捏下手极重，苏凉痛得叫起来，手一松便被周毅拖着扔到了床上。

“周毅！”苏凉大叫着，“你搞清楚，我没打算跟他跑，你看不出来么！如果我打算跟他跑，也不会等着你在厨房抓我了！你看不明白吗？”

因为害怕，苏凉都不敢说脏字，生怕会惹怒周毅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周毅依旧是笑，但是即使笑，也显得极为生气，他说：“苏凉，我想我有必要给你上一课，免得你蹬鼻子上脸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不要以为我几次三番容忍你，你就可以恃宠而骄。而且不用我提醒你你也应该知道，你和你哥现在都在我手里，我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捏死你们。我之所以一直没把你拖上床操你，是因为我想和你谈真正的恋爱，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我周毅是谁？是下面那群人的老大，在外头好多人都得叫我毅哥，都得恭恭敬敬待我。你以为我是闫建国那种货色吗？不是！所以你应该给我面子，给足面子！即使我对你再好，但是让我丢脸的事情最好少做。苏凉，我已经容忍你很多次了。即使这一次你是真的没打算跟闫建国逃跑，即使我真的不生你的气，你都得受罚。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下面那么多人都在看着，我必须在我的手下面前树立威信。”

周毅虽然看起来很生气，但是说话却是极理智的，他对苏凉，可以说是容忍到了极限，而这一次，这种挑战他威严的事情，却让他再也不能纵容苏凉了。

苏凉被一下子搡到了床上，周毅重重压到他身上，一把撕掉了他身上的衣服，苏凉本能地伸手去阻止他，可是周毅力气很大，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一扯，就让他仰躺到了床上。周毅跪趴在他身上，一把扯住他的衣裳强行脱了下来，苏凉感到自己的手臂都快被掰下来一样的疼，他不由得大叫起来：“周毅！你他妈放开我……”还没叫完，就被周毅用扯下来的衣服堵住了嘴巴。

苏凉呜咽着往后缩，在挣扎中塞住嘴里的烂衣服掉了出来，他抖着声音对周毅说：“周毅，周毅，你饶了我吧……我再不跑了……”他徒劳地想要躲，可周毅根本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而是捏着他的脖子像提小鸡一样抓住了拧回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现在求饶，晚了。苏凉，我不止一次给你机会，你就是不珍惜，到现在才来求我，真贱啊你！之前你不是特牛吗？敢冲着我大喊大叫，还敢忽悠我，现在怎么怕了？怎么蔫儿了？还低三下四地求我饶了你，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苏凉已经是红了眼眶，他极力地忍着，嘴角抽动着，眼眶里布满了血丝，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就是不肯落下来。实在忍不住了，他便咬住嘴角拼命压抑，一直咬得嘴唇都烂掉了，血丝渗出来也不肯松口，还扭过头不去看周毅，不愿让他见到自己如此伤心脆弱的一面。周毅看了他一眼，停下了动作。说实话，周毅不是没见过人哭，但是像苏凉这样儿的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苏凉这个人，还是他自己亲口说，想要追求他，想要和他做恋人的的。

难道说，强 暴是追求恋人的方式吗？

周毅愣了一阵，然后慢慢从苏凉身上爬了起来，他坐到床沿上没说话，从床头柜上拿了烟点燃，沉默地抽了起来。他的烟瘾还挺大，简直像是烟囱一样，几口就把那根香烟抽完了，弄得屋里全是烟味。好半晌他才开口道：“行了，我不弄你了。但是苏凉，你要好自为之，不要再尝试挑战我的威信，这样不好。如果你肯乖乖的，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你想清楚吧！”说完，他捻灭了烟头，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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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凉是真的害怕了，周毅走了之后他一直蜷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他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膝盖瞪大眼睛望着窗外的夜空。黑色的夜空里星光闪烁，因为是在郊区，街边稀稀落落的路灯散发出昏暗的光，四周特别安静，偶尔有鸟叫和虫鸣声传过来，却越发显得静谧，就好像刚才屋子里的吵闹完全没有发生过，仅仅是梦镜一样。

树影婆娑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苏凉觉得自己的眼睛酸胀不已。原本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只需要按照计划进行就好。那么完美的计划，苏凉策划了两年多，苦苦准备了两年多的，只需要寻找一个机会，离开闫建国，就可以到没有任何人认识他的异国他乡，过一种全新的生活。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没有人知道他不堪的往事，他可以全心投入学习和研究，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会有人强迫他，不会身不由己，可是现在这一切又算是什么？离开闫建国，却来到一个禽兽身边，而且这个人跟黑道还有关系，单看他对付闫建国的手段，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多么狠厉的人。这样一个笑面虎，虽然在他面前总是像个傻逼一样，但是当他真的生气了的时候，却变态到令人恐怖的地步。能从这里逃走吗？还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吗？还能吗？

苏凉把拳头塞到嘴里，忍住几乎快要决堤的泪意，他竭力瞪大眼睛，想要把那些眼泪逼回去。自从苏选被抓紧牢里之后，他就慢慢地学会了不流泪。流泪是懦夫的表现，他不要当懦夫，不要让人瞧不起，不要把自己的软弱和无助呈现在别人面前，换回廉价的同情。他做闫建国的情人，出卖自己的身体，交换他需要的一切，因为他要活下去。他比别人都聪明，可以有更好的前途，所以他只需要暂时的忍耐，就能得到想要的生活。这是他一直以来坚持下去的理由。

可是现在呢？现在这一切又算什么……

黑夜里有点点微弱的光亮在天空漂浮着，那是一只只萤火虫从草丛里飞起来，那些小东西一生仅仅食用很少很少的花粉和露水就能维持生命，发出微弱却美丽的光芒。如此艰辛，却顽强地生存下去，能够自由地飞翔。在这种时刻，这些原本不起眼的小东西，却让苏凉觉得心中悲凉。

原来母亲取名字这么有预见性，苏凉笑起来，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下来，顺着脸颊迅速滑到枕头上，一会儿，枕头就湿了。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蜷缩在一起的姿势直到天明。

第十八章

第二天是星期天，苏凉要去看望苏选，然后周一回学校复课。（注，在这里，像苏凉这样申请到了国外学校的学生放弃出国机会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学校读书这个事情灰没有考证过，所以这里纯熟虚构。）

苏凉早上一大早就起来了，实际上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在卫生间用凉水敷了敷浮肿的双眼就出门了。时间还很早，这么早就走，不过是因为他想避开周毅。现在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

车子进了圣维罗医院，保镖跟着苏凉到了病房门口就停了下来，苏凉推门进去，看到苏选正坐在病床上等候医生检查。一旁站着的，不是林素又是哪个？

“你怎么在这儿？”苏凉问林素。林素笑着说：“你哥在这里的事情都是我安排的，他今天拆石膏，我当然得来看看。”

“嗯，谢谢你。”苏凉说着，看了看苏选，正瞅着他乐呢，一点也不关心他自己会不会瘸腿。

折腾了好一阵，医生终于停了手，苏凉向他询问情况。医生扶了扶眼镜，没有看他，看着林素说：“没有太大问题，但是还需要系统复健，这样才能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

苏凉招呼着医生到外面去，又问了一些情况，确定一切正常之后才往病房里赶。从他得知苏选受伤到现在，他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到苏选了，心里自然很担心，也觉得愧疚。但是这些情绪在昨天那些事带来的无望面前比起来，还是显得微不足道。

因为心里有事，苏凉在病房外站了好一阵。苏选这下是真的自由了，以前他在牢里，不必担心他知道自己和闫建国的那些事情，而且当时想的是，等他出狱自己都已经在大洋彼岸了，苏选哪里会知道那些过往？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和闫建国的那些事情可以瞒着还在服刑的苏选，可是他现在恢复自由身，而周毅又那么强势，加上身边的那些保镖，或许想要再瞒着苏选那些龌龊事，就很难了吧。

一想到这些烦恼事，苏凉就觉得头昏脑涨。和医生说完话转身回房那一阵他就有些头晕眼花，脑子里像是有人拿棍子在搅拌一样，周毅那个乌龟王八蛋就在里头撒欢儿，来来回回全都是有关他的一些事情，实在是让人都快烦透了。

头疼越来越强烈，脑子已经快要被变身怪兽的小乌龟给搅成一团泥了，苏凉扶着墙壁站了一阵，调整了一下不适的感觉，这才慢慢打开了门。

苏凉进了病房，愁眉苦脸的他还在思忖怎么对苏选说，可是没料到对方这阵正和林素在说说笑笑，脸上的表情开心极了，笑容极阳光，简直比外头的太阳还耀眼，只不过这种耀眼，在苏凉看来，就有点刺眼了。这家伙，别人还在为他担心，他自己倒好，笑得没心没肺的。

“凉凉，你回来啦？”苏选笑容满面地说，“桌上有水果，是林先生带来的，你自己吃啊。”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因为不适，苏凉的口气不善，说话也带刺儿，“你现在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小心长膘！”

苏凉说完，自己也有些后悔，而林素更是愣在了一旁，还是苏选好脾气，呵呵笑着对林素说：“林先生不要见怪啊！凉凉就是性子直了点儿，他这是担心我不能保持健美体形，哈哈哈……”

“谁担心你了！”苏凉反驳道。

“好啦，不担心不担心。”苏选继续笑呵呵地说，“这是在监督我，怕我不能好好复健。我会有分寸，也会积极配合医生进行锻炼的。”

“腿还痛不痛了！”苏凉没好气地问他，打断了他的唠叨。

“还好，不那么痛了。”苏选老实说，“自由了，心情也好了，所以当然不痛啦！”

苏凉白了他一眼，看了看依旧有些发愣的林素，缓和了语气轻声说：“林先生，我跟我哥就是这样没大没小的，你别见怪。你要不要吃水果？吃的话我拿去洗。”

“我拿去洗吧。”林素笑着，柔声说，“你很久没见你哥了，你们好好聊。”

“那就麻烦你了。”苏凉笑眯眯地说着，拉住苏选企图阻止的手，目送林素出门。回过头，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严肃地对苏选说：“你以后少跟他来往，这个人不简单！”

“凉凉，你太没礼貌了，人家好心好意来看我，你怎么还支使别人干活？”苏选不赞同地道。

“他跟你说什么了？”苏凉开始盘问。林素和周毅是一伙儿的，所以来历肯定非比寻常。而且这个人总是和蔼可亲，温柔有礼的样子，从来不发火不生气，实在是让人心中疑惑。就好像周毅这样的人，看起来跟个傻逼似的，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就特别恐怖。所以苏凉不免对林素心生警惕。

“他和我说他是你朋友，你前段时间病了没能来看我，所以委托他来照顾我。林先生是个好人，凉凉，你应该感谢他，如果没有他多方奔走，我现在还在牢里呢。”苏选说着，细心地打量着苏凉，轻声说，“凉凉前段时间身体又不好了？严重吗？现在好了没有？确实是瘦了，脸色也不好，身体不舒服就要好好休息，不用来看我了。就快要出国了，要好好调养才行。不然到了那边没人照顾你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