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傻笑,早死晚死怎么死,还不就是个死,吓我也没用。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又被他瞪了一眼。
这几日被风管得死死的,看来那次吐血是吓坏他了,连走个路都前后不离的跟着,若不是确定自己是个男儿身,怕是被人都误会有了身孕,后来还被若烟以此事为由讥笑了许久。幸好,吐血的事被谈衣用个小小的借口瞒了过去,饶是这样,风还观察了好几日才肯罢休。
“啪嗒,啪嗒”地数着数,百无聊赖的听着朝臣们鸡一嘴鸭一嘴的讨论使者被杀事件。有时吧,就觉得自己也是这众多小丑里的一员。愚蠢?别逗了,能当上高位的有几个笨蛋?藏拙罢了。藏啊藏的,恐怕自己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若真说没一个人能预料出出使景国的人的结果,鬼都不信。等被杀了才来一个个的大放厥词,不稍嫌晚了点吗?
愤慨归愤慨,一说到打仗,刚才还嘈杂的朝堂立刻安静了下来。不禁撇了个白眼,就算你们不打,景国也绝不肯善罢甘休。人家把个没用的皇家子弟派来为的不就是找个借口能光明正大的占取一方领土,为祸一方霸主。现在可算找到机会了,还是个这么好的借口,哪能不趁机揩点油走,泰国这块肥肉估计早就瞄了很久了,怎么还有松嘴的道理,那使者出了使就别打算回来了。
不用想,我都猜出来过程是怎样的。使者诚惶诚恐的解释楼夜之死乃逆臣赤征所为,为了挑起两国战争,请陛下万勿上了奸险小人恶当;君主微笑点头;当天夜里,使者一梦永恒,被“喀嚓”了。回复上说那叫什么?哦,对了,大不敬。真亏他们能想出这么蹩脚的借口,总之这仗是打定了。
猛然间又想起,赤征几天前的夜里,一脸奸笑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情景。
狞笑,“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风立刻下意识的把我挡在身后,这也没办法,谁叫我空有脑袋,手无缚鸡呢,遇着这么个拎着凶器的,自然是识相的躲人家身后去了。何况那变态说的话很叫人浮想联翩。
事实证明,是我自做多情了,人家指的压根不是我,那家伙想要的,从头到尾也就只有王位了。他口若悬河的说出自己杀了监国使的事实,狞笑着说,我得不到的宁肯毁去,大家都别想要。我知道他故意说给我听的,他家伙其实也挺聪明的,看出来楼夜的功用,可惜,还是被我利用了。
他说得兴起,手中巨剑一挥,“啪嗒”一个花瓶粉碎。我心里那叫一个委屈,暗骂两字:败家。五千两的花瓶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事后,赤征当然是又被抓了起来,也被立刻以篡位叛国外加越狱斩立决了。我家风力擒反贼,居功至伟,被封为“第一将军”。呃,当然这称号跟我脱不了干系,也有点引起满朝上下正五品以上武将的不满,可那又怎么样,抓了赤征,皇上高兴,封号已经下来了,谁爱抓狂谁抓去。
“喂,我看你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说这话的不用猜就知道是恋爱中毒的某人,打谈衣肿着眼出现在我面前后,他就一直没给过我好脸色。
“你说,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景国会攻打这里。”他语气冲冲的质问着,他能想到,一点也不奇怪,把我先前交给他的任务稍一联想就能猜出来了。
嘴里扔了一颗花生,脸上又带着据说是很欠扁的微笑,“不止我早就知道,就连赤征都是我放跑的。”确实是我放跑的,若人人都能轻易的从天牢里晃荡出来,那天牢直接改为观光胜地算了。
看得出若烟已经被我训练得很有水准了,听了这话居然没有一拳挥过来,实属万幸。话说回来,他要是真的动手,别说拳头,哪怕是一根手指都能要了我的命,现在这身体可经不起折腾了。不怕死是一回事,可能活着干什么非想死,我又不是被虐狂,更何况我还有这么多事要做。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赤征一人入狱,可他身后的势力并没有消失。与其叫他们在无主的状态下,分散开形成更大的势力,不如将他们聚集一处,一网打尽。赤征逃狱后人单势孤,必定要先找到自己以前的部署,准备东山再起,这样一来,叛军必定集结,我们以逸待劳就可以轻松获胜了。”
“说的倒是容易,最后还不是叫赤征跑了。”若烟仿佛打击我上了瘾,不屑的开口。
“恩哼,楼夜为何会死?”我好心的问了他一句。
“因为你没能抓住赤征。”他以白痴的眼光看我。
“错了,”我笑嘻嘻的卖了个关子,见他有些着恼才慢悠悠的开口,“因为我想他死,所以他死了。”
“你!”见他诧异的张大嘴巴的夸张样子,我好心的说了声“喂,苍蝇跑进去了。”
“你想灭了泰国?”
“如果我想灭了它,何必花这么多心思。非灭乃夺。”我解释。
“以泰国现在的实力,是打不过景国的,这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叫你带着轻雷在淮口待命。”
“你想用轻雷支持泰国军队?”他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不,我要你在景军快到之前洗劫淮口附近洲城。”
“你疯了?你要我洗劫自己国家?”他大叫。
“没错,而且要化装成景军的样子。”
“为什么?你这么做,泰国输定了。”
“就是要让他输,这前几仗必须输。”
“为什么!”
“因为,云想要的并非顾命大臣,而是皇位,我说的对吗?”我还未说话,令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抬头一看,若烟笑得温柔。谈衣泡了两杯茶,端给我,细看眼睛有些红红的,似乎是没睡好。叹了一口气,知道他又为我操心,想说什么,最后也只着落在两字上,“谢谢。”
“泰军刚和武国打过仗,人力物力消耗甚巨。跟景国一战,是必输的局面。现在国库空虚,若我没猜错,云你大概是想,集中几个城的人马和财力,以备最后之战对吗?”谈衣轻轻的问。
“没错。”我深思了一下,觉得还是全盘托出比较好,“百姓成了流民,若想谋生,除了乞讨,就只剩参军。我只不过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罢了。”
若烟一脸的黑线,问我,“这句话是这么解释的吗?你不是抢了自己百姓的,再用在军费上吗?”
耸了耸肩,“做人何必这么计较。”
“就算那些人全都参了军,也只不过是些松散之辈,就好象一盘流沙,你真以为凭他们能斗得过景国吗?”
“我并没指望凭他们取胜,这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吸引景军的注意。”
“什么?”
“没了城池的支撑,再加上人马的耗损,我军是无赢的可能了。”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大大的叹了口气,表示遗憾。
“你叹气的脸上最好不要挂着微笑......”若烟吐槽。
“其实,我军若连败,景军必定轻敌,这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我笑眯眯的顿了顿,“恩,这次领兵的人我也不太喜欢。”
“清除异己?”
“新皇刚刚继位,大军便连败,面临城破。陛下体恤民情,严于律己,下‘罪己昭’让位于贤,真是个好皇帝啊!”我一脸赞叹,听的两人一脸黑颜。
两人同时一叹,“就知道不会怎么简单,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你有把握拿到皇位后,凭手上这几张牌退敌?可不要到时玩过了,弄得灭了国。”
“我是谁?”
若烟黑线,“凌宵。”
“还有呢?”
“......流云?”
“流云又是谁?”我又问。
若烟抓狂。
谈衣突然恍然,“风前几日是去了燕国?”
我见他眼中流露出了然的神色,也站起来,匆匆道,“晚了,回家,睡觉。”
谈衣在我快踏出房门时,急急说到,“云,你怎知赤征必杀楼夜?”
我回头淡淡一笑,吐出两字,“译文。”
105、威逼利诱
回到府中的时候,还未进到大厅,厨房的厨子就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匆匆忙忙的赶来,发自肺腑的说了句:“大人,您可回来了。”
风正在烧菜,油烟把他的脸熏得有些黑,看起来怪怪的。我楞了半天才反映过来,刚要出声,风就硬着嗓子说,“不许笑。”见状,我很识相的闭了嘴。
“我见你最近身体不好便想给你做点饭,谁想到......”风环顾了一下现在只能被称做瓦砾的厨房,“呃,不如去外面吃吧。”
“你还真是个将军,做顿饭都跟打仗一样。”虽然我的厨艺也很烂,而且好象没资格说他。
“凌儿!”他有些着恼的叫着我的名字。
“饭少一顿无所谓,不如陪我喝一杯如何?”我笑盈盈的望着有些显得手足无措的风,啧啧称奇,很少,不,几乎没见过这样子的他。
他一口驳回,“你的身体不能饮酒。谈衣刚嘱咐过,你就忘了?”说完,还狠狠瞪了我一眼,似在责怪我不爱惜身子。
“你先下去吧。”我对身后的厨子使了个眼色,他识趣的退下了。
我见风还僵在那里,便伸手拉了他往外走。
“去哪里?”
“不是说去外面吃?”
酒楼里
菜上得很多,单靠我们两个是吃不完的。风今天有些奇怪,只静静的看着我吃,什么话也不说。
我皱了皱眉,“怎么不吃,叫了这么多,莫不是想把我喂成个大胖子?”
他手划过我脸颊,半饷才说,“是不是很累,看你脸色这么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没有的事。”我挺挺胸,扬眉反驳道,“我脸色一向都这么白,这叫面如冠玉,只能说我生得好,跟身体好坏没关系。”
“是吗?”他怀疑的看了看我,又追问到,“那你的嘴唇也这么白,又是因为什么缘故?按照正常的漂亮标准,好象应该是唇若涂朱才对吧?”
“我又不是女孩子,嘴唇要那么红干吗?”
“那眼圈呢?为什么有点黑黑的?我只过听过眉如浅黛,可没听说过眼睛也该这样哦。”
我被问得有些哑口,不觉地耍赖道,“你成心是不是,没事研究我什么长相?我可带着面具呢,你看得出来才有鬼。”
风听了怔了怔,脸上渐渐露出个笑容,“这才是我认识的凌儿。”
“风?”
“每天见你奔波劳碌的,恐怕连怎么哭怎么笑怎么生气都不会了。凌儿,倦了,就歇歇,有我陪你呢。”
尽管他柔声说,我还是从他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内疚,紧紧覆住风的手,“有你在,就够了。”
风,幸福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你在,我就满足了。
酒温得很热,小小的火苗摇曳着,平时见那些武侠书中所写的什么‘煮酒论英雄’甚感羡慕,今天难得也叫我潇洒一把。
酒当然不是给我喝的,也不是风的,所以,我们在等人,叫了这么一桌子菜,若是只有两人分,实在浪费了。
我的吃相不是太好,这点我很有自知之明,民者,以食为天。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有些人,宁愿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别人吃东西,稍叫人难以理解了点。
“那么近的距离,如果出招,我必死无疑了吧?”不会武功,可不代表我是傻子,那么大的杀气若是装作没发现,那这个人不是傻子就是已经死了。
“你知道我要来?”他终于走了出来,风凝神注视着他。我则笑了一下,斟了杯酒递了过去。
酒,没有喝,也没有洒。还在装它的杯子里,那杯子也还在我手里。人,静止不动。空气,凝结沉滞。
“为什么?”
似乎,有些没面子。傻笑了一下,缩回手臂。“请人喝酒还要问为什么么?”
“不要揣着明白装胡涂,我为什么来这里,摄政王大人应该心知肚明。”
陌生的称呼叫我的反应慢了半拍,楞了楞才想起来,今早在殿上,自己的新头衔。位子还是留给了正统,即便是连吃败仗,更甚至灭了国,有些根深蒂固的偏激想法还是改不掉的,血统大于一切,哪怕那坐在位子上的是个白痴。想来在有心人眼中,我这个摄政王也应该是个标准的‘狭天子以令诸侯’的卑鄙小人了吧。
“你早知我要来?”明知顾问的一句话,酒都煲好了,不是等你莫非还是喂猪不成?
“泰王早就对我说过,陈公可以是最忠心不二的贤臣,也可以是最大逆不道的反贼。当时我还不明白他说的话的意思,现在终于明白了。”
“......”
我见他沈默是金,本想故作深沉的也跟他玩玩比眼神的本事,但想想还是正事要紧,尽管没人答腔是沉闷了些,还是耸耸肩,一笑置之。算了,他装他的,我说我的。
“泰王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他早就看出,你效忠的并非是皇上,而是泰国。”我故意顿了一顿,果然见他眼底异光一闪而没。有反应,就好办了。
“凌大人还能这么冷静的说话是有把握我不会动你呢,还是对陈某不屑一顾?”他挑了挑眉,和平时所见的完全是两种模样。随着他的话落,庞大的杀气四散开来。
风下意识的握紧我的手,我攥了攥他手心,回头冲他一笑,表示没事。当然,其实我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把握,陈公的一切都是我从泰王那里听来的,我知道他会武功,可没想到这么强,强得我这么个‘练武奇材’都能从迟钝的感觉中领略到他的杀气。
风很强,我知道,做为一个将军,不论远攻还是肉搏都该拿手才是。但是,如果光就武功而言,恐怕还真不是陈大侠客的对手。难怪人家说,武林朝廷,江湖天下,两种概念。
眼下的场面本该紧张万分,我却突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一部当时在我看来烂得可以的片子。不知道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还能想些有的没有的。眼前人物就突然放大,陈某人变成一袭黑衣的狂傲侠客,紧紧盯住他的目标,区区在下鄙人我,冷笑一声,厉声问道,“大王可知十步一杀?”
黑线......嘴角抽搐了两下,“英雄?”都是电影惹的祸......
想当然的,对于我明显的走神,有人不满了,连风的脸色都有些不善,我识相的转入正题。对笑得狰狞自信的陈某人晓以大义一番。
结果是非常理想的,如果忽略完他听完我的话后由白变紫,由紫变黑,再由黑变红的彩虹般的面色之后的话。
“你卑鄙无耻。”不用怀疑,这是对我的指控。
我看怒气冲冲的人一眼,默了半饷,用力的点了下头,赞同道,“我肮脏下流。”这下,连风的脸色也变了。
很明显的,我的安慰没能使冲动中的人冷静下来,难怪人家说,理智,高于一切。
我跟陈公深情对望着,无数情感交流着。
咬牙,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吗?
挑眉,我知道你不怕死,你老婆你孩子呢?
怒瞪,你以为我若真要杀你,你能抓得到我?
眯眼,我知道你有上天入地之能,那你杀我啊,然后带着你们全家遁啊,我看你能飞到哪去?带着一家子,小心没飞上去掉下来摔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