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 上——爆琦
爆琦  发于:2010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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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行云微一思索,想到船上与战无痕相对无言的情形也便应允。
水夜如见战行云点头甚是欢喜,伏身去拾她早用布料盛裹、放在石下的一包红红野果。战行云见她如此忍不住举步上前弯身替水夜如拾取──
这样一来,提运那包果子的任务自然而然便落在战行云的身上。
眼内掠过一抹淡淡的异色,水夜如抿嘴轻翘唇角没有再说话。
 
他二人不一刻便来到前面的农庄,入门就嗅到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想必水夜如之前打赏颇丰,向着他们迎来的农人招呼得很是殷勤。但他们见着战行云时未免目中止不住露出惊讶之色──
毕竟像战行云这般容貌俊美的青年世所罕见,便是见惯场面之人也极为赞叹更何况是这山村之地的质朴农人?
不过这些农人见着水夜如先前只身前往,外出之后便与战行云结伴而回,大都认为他二人乃一对爱侣,打量他们的眼神中竟是忍不住透着些羡慕与了然。
战行云心中坦荡,仅当水夜如是一位刚刚结识的面善普通友人罢了,所以也不将农人们憨厚暧昧的笑脸放在心间。但水夜如却是笑逐颜开,神色间虽不似在意却难掩其欣悦之色、时常与农人们玩笑甚是开心。
此地主人所烤之肉比战氏兄弟夜宿那晚确要味美鲜嫩太多,而野果甘甜多汁用以佐肉而食果然极为可口,这一餐用下来气氛甚是轻松融洽。
战行云眼见农人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妯娌姊妹间亲厚无比,虽是生活清贫但一家人说说笑笑极是温馨,当下不禁颇感羡慕。就算他现下锦衣玉食,但这种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他如今却没有享受过──
不过若推及以往,在初入无双城那段与战无痕在一块的时日确是相当快乐......
战行云拧起眉头,收回神思。他发现最近这些日子他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脑子里那些几乎遗忘许久的往事与感觉他竟都一一回想上心来?
"怎么?"水夜如见战行云难得脸色有异不禁关切问道。
"天色已不晚,我们还是回罢。"蓦然间想到哥哥,战行云心里竟有点莫明惦念那张太过熟悉的容颜──尽管他接着又本能地反应那不大可能。
"也好。"水夜如点头,起身与农人们告别,二人便向巨舟那边走去。
一路上相对无语,战行云想到农舍里那团熊熊的火焰与张张爽朗的笑脸,心中顿生温暖脚下步伐不由加快。行走跳跃间他不免感到有些好笑,这样急着回转却又是为了哪般?
然而刚近得巨舟附近,轻缓的风声里隐隐传来些节奏欢快又颇为奇特的曲调。
战行云脸色稍变,身形立即在水夜如暗觉奇怪之下弹身展开,很快便跃到舟上。入眼,即是一片异常热闹的场景──
便有如在无双城内一般,战无痕的左右四下围满了嘻笑逗乐的人群,船沿四周的栏上皆插着燃烧的火把照得甲板上灯火辉煌,与飘扬的醇酒香味相得益彰。
正中被无数面红耳赤、酒至半酣的男人拍手嘘叫着围成的圆圈内,一位美艳的金发胡姬正顺着古怪欢畅的击乐轻盈转圈将其纤细浑圆的小腰显露无遗,她身上坠着的无数亮光闪闪的珠片与击拍的音乐还有男人们的鼓掌声遥相响应,演奏出极其繁促的乐调。
随着曲声催促,她的舞蹈却是越来越急速,每每眼光略为转至此间的主人身上时,勾魂的碧眼里自然便带出万般风情,红润唇角荡漾的动人笑容亦更甚。
战行云实在很难相信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战无痕竟然令人请来了专攻胡乐音律的歌舞技班,而且还‘顺道'邀来了一群根本毫不相识的酒友?就连船上的舟子也凑乐在外围观哄笑?
行云狠然咬牙,抬眼怒视手执翡翠夜光杯,懒散斜躺在长椅内品尝美酒的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战行云逼近间,沾染怒意的双眸印上哥哥杯中那泛着宝石光泽的西域佳酿之中。
"如你所愿。"战无痕懒洋洋地将手中之杯递给舞停走上前来的胡姬手中,顺势将她揽入了怀里:"你不是希望我不去接近你那位新认识的朋友么?"
"所以你就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战行云一怔之下心中愈怒,眼前所见只让他觉得先前急着回赶的心情竟是那般愚蠢!!
"行云,我以为你会相当开心我这个做哥哥的、特意成全你与那位漂亮的水姑娘定情交心呐!"战无痕说着,手掌缓缓在胡姬身上游走,很快便让个性豪爽的胡人女子嫣笑出声一个转身坐在战无痕腿上,伸出两条挂着无数细小银环的的粉嫩玉臂,温柔地搂上了男人的颈项,同时另一只戴有几枚精致金铛的纤长坚韧小腿却从飘坠的裙摆中穿出,一下便勾住战无痕结实的腰椎。
看得出来,她相当满意战无痕这个男人,尽管不排除男人的慷慨大方这个原因,但世人尽知:合眼缘却是敢爱敢恨的胡人女子选择情郎的首要考虑因素。
"那么,你忙你的罢,别来扰我好事......"战无痕似对怀中的美人满意之极,竟是眼也不抬对着战行云轻声笑道:"莫非你与她接下去的相处还需我指点么?"
"......"战行云沉默不语,森然昂首、转身扫视还在嘻闹的人群──
只一眼,便让这群醉眼朦胧的酒徒全身泛凉,酒意立刻醒了几分。一群人本能止住玩笑,一时间噤若寒蝉。
"滚!"战行云说出这字时,晃身上前粗鲁地一把扣住战无痕的肩膀、将被香风柔柔包裹的哥哥扯下椅来,随后面无表情地瞪着那胡服盛装的半裸美姬,跟着斜眼回转望向身后一船呆若木鸡的醉汉。
见着这群人好似呆滞般不动,战行云再一眼瞧着跌坐在甲板上的胡姬那赤裸在夜空下的雪白肌肤,心中怒气登时全然勃发。
他用单手操过诛天抡抬朝天一枪拍下,枪身重重击在甲板上顺势一挑、顿使所立之处裂化出无数断层,使得船身亦剧烈晃动,跟着战行云回臂脱开扣住哥哥的那手一连排出数掌,气流过处舟上一干人等顿时站立不稳纷纷惊呼着坠入江面。
所幸巨舟靠岸而泊,这些人虽落得水中就算不识水性之人亦性命无忧。但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式,一个个面色惊惶、终于忍不住再次大呼小叫起来。
回身冷冷地瞟过由水中狼狈爬上岸的人影,战行云上前拽住战无痕的手腕,两人晃身来到岸边,船上舟子虽上得岸来但眼望他兄弟二人目露惧色不敢上前探视。
脚方站定,战行云便狠狠甩开哥哥的手,拧身大步离去。
战无痕目中笑意更甚,不看随战行云前来却眼见这一切而怔在岸边的水夜如一眼,昂首与她擦肩而过却似甚是快意。
水夜如默然:这船是无双城主所买,如今毁了他自不心疼,倒是战行云的反应却让她有些意外,因为她确实不知道战行云为何突然暴怒?这对兄弟果然都不是容易揣摩的角色。
舟船既毁,战氏兄弟与水夜如只得投宿客栈。但此时天色已晚,各大客栈均已满员,好容易才拍开一家不大不小的店来,但也只有一间上房。
战行云有意让给水夜如,但女孩子说不大好意思让他兄弟二人再劳神,与战行云道别之后便随即动身去先前的农人家借宿了。
兄弟二人同投一房,尽管铺位分离,但也不免四目相对、面面相觑。战行云想到之前所见心中余怒未消,暂且不想开口。
"行云,如今可都是按你的意愿行事,你还待如何?"但战无痕却心情极好,神色淡淡如同不知其弟此刻情绪一般不愿就此沉默下去:"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做事别太过火。"
"什么过火?你明明就是故意那般、那般......"
"那我的行云究竟在恼什么?"战无痕看着腾地起身的弟弟,习惯地扬扬眉,之后便舒舒服服坐在床上悠闲地伸了伸懒腰。
"我什么时候是属于你的?"战行云狠狠瞪着对他行为毫无悔意的男子,只恨不得将对方那张充满戏弄的笑脸重重一拳击碎。
"行云,你真是奇怪:难道你认为只许你与旁人温存,却不容我行乐吗?"战无痕突然一收笑颜,正色双眼凝望余怒未消的战行云淡淡说下去:"这样岂非很不公平?"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何曾与人暧昧?" 战行云闻言微怔之下俊美的面容即刻罩上一层寒霜,他欺上身去见着男人眼中那熟悉的玩味之意脑中莫明怒意更甚:"我不喜你这种玩世不恭的做法,如果不是真的需要......你为何一再去招惹他人?"
"哈哈哈!"战无痕闻言放声大笑,直至战行云忍无可忍伏身狠狠压在他身上扣住他的双肩才勉强止住笑意:"没料到我的小云儿还是与你幼年时一般可爱。"
"住口!不许这样叫我!"战行云咬牙,他最恨的便是战无痕以这三个幼稚的字眼如此唤他:"我此刻并没有与你在说笑......"
"那么,你以什么身份干涉我的事?你又凭什么管无双城主人的私事?"战无痕说着,笑容再次消失在他英俊绝伦的脸上,他语气中虽稍带讥讽之意但双目却是眨也未眨直直逼视与他近在咫尺、面容相贴的战行云。
凭什么?战行云满腔的怒火却只战无痕这一句轻描淡写的问语化为乌有,涌上心来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茫然。
他从未曾思考过为何他不喜见着战无痕与旁人缠绵温存的感觉,而此次出城以前他似乎仅是颇为不屑战无痕的放浪、每每看到便心生烦躁顿觉碍眼之极,但如今与男人数度亲密之后,这掩埋心底的不快便越发不能控制了。
但,似乎战无痕说得也有理:这个拥有太多的男人几近完美,天下再无出其二。自己凭什么或又以什么身份来约束管教于他呢?长年以来,他与哥哥之间可不都是互不干扰、各行其事的么?
然而,当战行云见着因他一时语塞而久不能答战无痕的问话时,哥哥眼中那愈来愈浓的讥笑却立即激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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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你那些歪理!我只要让你明白:你的率性之举太过可恨!你既招惹到我今后便休想再去伤害无辜!"战行云恶狠狠地拎着战无痕的衣襟吼道:"此后你若再搞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来,休怪我......"
"行云,你这般替他人设想,真的──很是温柔呢。"战无痕接着一声悠悠低语似的叹息打断了战行云激奋的话语。他颇为奇怪这般傲慢狂妄的哥哥在听到他的斥责之后竟然毫不动气?转念之余不由垂眸望下去。
而与此同时,战无痕却伸抬双臂缓缓抚上弟弟的双颊轻轻摩挲:"什么时候,你也将你的温柔稍稍均分一下呢?"
战行云愣住,怔怔地看着神色在这一刹那间转变得无比柔和的战无痕,心中奇怪的感觉仍在衍生。
"好罢,我便应你刚才所言。"战无痕说着,指下用力攀过弟弟挺拔的鼻梁与刀刻般的漂亮薄唇,就在战行云顿觉面容酥麻正欲开口再斥之时却听着男人又柔声问道:"还有什么要我所做之事,现下一并说出来罢。"
"哼!"战行云听着哥哥此话又有几分调笑的意味,心中刚升不快忽然脑中想到一事,当即愤愤说道:"此番回城将你房中那些姬人一并打发婚配了事。"
"哦?"战无痕饶有兴致地停手,看着弟弟难有怒形于色的俊颜不禁掀起了嘴角。
"给我正经点!难道你不舍么?"战行云见状眼中冷芒闪现,手下压扣力道不自觉瞬间加重:"你这人喜好奢侈又无耻之极,房中已有数名婢女却仍豢养那么多姬妾,莫非你想得到与战擎天同样的下场?"
"有理、有理,没料到行云如此替我着想?"战无痕失口而笑,捧着战行云阴云密布的脸庞,如同哄着一个正闹着别扭的蛮横孩子那般温言:"你若喜欢,回城后此事便交由你办罢。"
战行云听到此话,心中怒意方才稍平。然而他一低头看见战无痕脸上那望向他似笑非笑、微带宠溺的神色,心中猛然一惊:这时才觉他平日的冷漠与沉着竟在刚才与哥哥说话间荡然无存?怎么他如今仍被身下这个男人像幼年时那般轻易地挑弄起情绪来呢?
看来,他这个哥哥,真的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怪物!
一念至此,战行云不禁觉得气闷;他拍开游走在面额之上的手掌翻身倒在床上。但身子刚陷入柔软的铺位之中背后却是一暖,却是战无痕从之前所躺的那张床上跃到他这边,伸臂将他揽搂在怀中。
"做什么?回你那边床上去!"战行云冰颜微烫,对于战无痕突然之举似颇不习惯。但他回身打算推却时发觉男人双臂甚是用力,而在他发火前,身后之人就抽腾一臂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这般的举动让战行云虽张开了口却喝斥不出声响,他因战无痕这自然之举而砰然心悸,脑中本能回想初入无双城他择床而睡之时,身后的哥哥便是这般拥着他抚慰着自个儿入梦。
如今事隔多年后,战无痕的怀抱温暖坚厚如昔,身上那干爽醇烈的味道却是丝毫未变。战行云坚如盘石的心肠蓦地一软,也便由着背后之人温柔抚慰。
战无痕微笑着凑身上前轻轻在战行云耳后吹了口气,终惹得刚刚打算隐忍下来的青年用力转身,恨恨地瞪着他。兄弟俩忽然面容挨贴、四目对峙之下,不由都是一怔。
"你可要记得:你曾应诺过什么!"看着战无痕眼中滑闪而过的明亮光芒,战行云咬牙沉声说道竭力保持住冰冷的神色,狠狠回搂住男人的腰椎用力一折,一动不动任由男人拂开了自己额前的头发,将他那饱满的双唇轻轻贴在了自己双眉之间。

一夜再无话语,他二人就此相挨相拥整晚睡得竟是极熟;醒来之时,心中竟似微微泛着甘甜,但这念头生得如此自然都让战行云深觉纳闷。好在战无痕没有再取笑于他,这才让战行云胸中郁闷之气稍缓。
只是战行云瞧着战无痕甩着麻痹的手臂时,眼内的冷霜却不自觉又减少些许。
就算是哥哥那样的绝世高手,用他的手臂给自己当枕整晚也定会血行不足罢?但这男人为何却反似乐在其中甚是开心?
或许这次出城,脑筋不清楚而疯狂的人并非他战行云一人罢?
兄弟俩梳洗完毕下楼用完早点,走去码头发现那群舟子还在原地巴巴等候。战无痕散金令他们再行购得一船,但此处虽繁华却仅为船队暂停港口,无法再购有像巨舟这般豪华的私用船只,战无痕无法亦只得吩咐众人先行修补。
回去之时路经一座精致酒肆,战无痕兴致颇好信步入内叫人备下美酒送于客栈,战行云在一旁听着哥哥对那店家说着些酒名一时接不上口、顿感烦闷便抽身向客栈走去。
这一路走来,战行云止不住深思他与战无痕之间近段时日诡异的相处。什么时候事态演变为超出他控制与预料之外了?
想着奇异心事不觉回到投宿的客栈门口,战行云看见水夜如站在柜台处转过身来。
"战公子。"水夜如见着战行云之后略一沉吟便移步上前笑道:"方才掌拒相告已有空房,所以我也暂以此店安身。"
战行云见她说话时气息虽不喘但双颊晕红却未退,偶尔还伸掌轻拭面鄂,衣衫下摆亦稍染尘埃,不禁略感意外。
"易家人的甚是难缠。"水夜如见战行云如此神色当下连连苦笑:"他们武功虽不济,但却是极有耐性。"
明白此姝之前定有一番恶斗,战行云礼貌性地对她点点头,他知以水夜如的武艺自保定然无忧。
"昨日......"水夜如眼见战行云眼中露出去意,忍不住轻启樱唇说道:"你那般动怒却是为何?"
战行云摇摇头,他自己尚不清楚是何原因当然更加不能回答水夜如的疑惑。
"那敢情好,我只要知你此刻心情不错便行。"水夜如又是嫣然一笑:"今早农人送我几片当地的好茶,可有兴趣到我房中品尝?"
战行云还未应答,水夜如跟着又柔声张唇:"若你尝了,觉得不坏也可顺便捎带给战城主尝尝,免得他老拿白眼给本姑娘瞧,我又不是没付船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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