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之月满南安寺(出书版)+番外 BY 冷音
  发于:2010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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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话语令听着的青年唇角淡笑勾起,眸光亦随之转沉。
“分进合击么……这‘天帝’可正是遂了我的意呐。”
面上搭着的仍是李列的脸孔,可这神采、这笑容,却是属于白冽予的:“详细的情形呢?


“合作一事已大致抵定。之余详细的盟约和及进一步的计划,则待端阳面会时再行商议。


“地点?”
“天方提议在洞庭湖上举行,船则由我方负责派遣。”
洞庭湖是擎云山庄和碧风楼于水域势力上的一个分界。但与远安的三不管不同,双方在这

片水域上是处于一种互相制衡,暨合作又竞争的状态――甚至可以说,在白冽予同东方煜

相识之前,多年来擎云山庄和碧风楼的交流便只局限于此地。
如此地点倒也还在白冽予意料之中,故仅是略一颔首后,便将心思移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对方可能派遣的人选呢?”
“天帝为展现诚意,打算让‘四鬼’中的一位作为谈判的代表。而又来使的口风听来……


说到这里,关阳笑了笑,“或许您有兴趣猜猜这个人究竟是谁?”
说是让他从四人中猜猜,可“四鬼”中真正有那个能力作为谈判使者的,却只有两个人。
所谓的“四鬼”,就如同漠血的“天榜”,是天方的王牌杀手。而四鬼之首,便是当初潜

入擎云山庄的“青龙”严百寿;居次的,则是以使毒、易容见长的“朱雀”。四鬼之中,

便只此二人有和地位相符合的智计参与谈判。
白冽予清楚这一点,也清楚关阳之所以这么问他的理由……幽沉眸子微凝,似是无意地,

他抬掌轻按上了心口。
“是朱雀吧。”
回答的语调很轻、很淡,“虽然……我比较期待同青龙见上一面。”
过于平淡的反应瞧不出分毫情绪。可那以掌轻覆住胸口的举动,却让对坐着的关阳心神一

震。
作为冷月堂的骨干,他对当年的事虽称不上一清二楚,但也知道得不少……其中,便包括

当年不过九岁的主子,因那“青龙”而受了多么严重的伤这点。
那无暇右掌所覆的胸口,据说就曾为青龙用剑如今其名,一位羞耻……
在真正见过白冽予之后,关阳便将这些流传在冷月堂内部的事当成了过于夸大的谣传。毕

竟,以主子眼下的实力,又有谁会相信那等事情确实在他身上发生过?更别提他身上根本

见不着一丝伤痕。
但眼下主子那应是无心的举动,却等同证实了一切并非谣传……
思及至此,关阳呼吸已是一窒。心头痛楚泛起,因为震惊,因为不舍,也因为心底……那

过于深刻却仅能压抑的情感。
而白冽予察觉了他的异样,由那突然一窒的吐息间。
幽眸因之轻移,而在望见下属眸间隐隐流泄的不忍时,扬唇淡淡一笑。
那是个迥异于前的……不带分毫冷意的和缓笑容。
本按于胸口的掌,轻轻地移了开来。
“看来,你对那件事倒是挺清楚的。”
“……仅略知一二而已。”
青年的反应让心绪仍未平复的关阳有些尴尬,忙刻意以恭敬的语调这么回了句――可一应

方罢,望着眼前依旧淡笑着的青年,本该就此咽下的话语却已情不自禁地脱了口:
“若是我,绝不会让您遭受到那些……!”
话一出口便知不好。未待主子反应,关阳已忙压下心绪一个行礼:“是属下僭越了。”
“……我便说了不是‘僭越’,恐怕也不能改变你如此想法吧?”
“这――”
“问题的答案,你仍未公布。”
“便知您所推测的,使者应是朱雀无疑。”
虽知主子一向弄得有些无措,但关阳毕竟不是寻常角色,听他已将话拉回正题,旋即便稳

定了心绪如此答道。
“虽不是青龙,可对二爷而言,这个结果应该更令您高兴不是?因为您的目标……不只局

限于青龙一人。”
“……是啊。”
回应的语调淡淡,眸光微沉,白冽予面上依旧见不着一丝情绪,却也因而更显难测。
“他一向能忍,可这么多年过去,他忍住了,作为‘主子’的天帝却不见得能忍得下这根

刺。”
顿了顿,“这洞庭之会,我会想办法抽身前去。”
“您是指……以‘白桦’之主的身分?”
“不,以‘李列’的身分。白桦之主的角色,便由你担当吧。”
“……那么,需要同天方事先泄露些口风吗?对于‘李列’隶属白桦旗下之事。”
“等天方知晓‘李列’已再次现身之时吧。这事儿也算个好引子――尤其是漠清阁。”
“有什么不寻常么?”
“只是个直觉而已……我有预感:此趟成败只在一线之间。而真正的关键,就在于漠清阁

本身。”
语音初落,本自歇坐着的青年已然起身:
“我也该准备同他会合了。除方才交代的事外,其余一切照旧吧!”
虽未说出名字,可那一声“他”所指的,自然是东方煜了。
瞧着青年面上一瞬间隐添的一丝柔和,关阳心头一紧,却终只是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一切便交给你了,关阳。”
如此一句罢,投给下属一个信任的目光后,青年已自转身、离开了房间。
目送着主子的身影渐远,这一日里的二度分别换来的,是关阳眸中更加添了几分的苦涩…

…以及,叹息。
第四章
江陵,杨府。
于偏厅里歇坐等候着,白冽予长指前探,轻拈了块桂花糕送入口中。
十分普通的动作,可衬上青年闲淡自适的情态、以及周身隐隐流泄的出尘气息,便有了足

以掳获他人目光的魅力。
若东方煜在此,定会为之瞧出了神……只可惜,这个善于交际的俊朗男子眼下正在内堂同

可能的“事主”说明对付练华容之事,自是无缘得见。
不大不小的偏厅里,便只青年一人独坐其间,煞是悠闲地品茶、用点心。
到达江陵也不过是半个多时辰前的事。在此之前,白冽予同东方煜连日急赶,便是为的能

在练华容下手前先行警告杨家,并布设陷阱擒杀这凶残淫贼。是故由远安启程至今,他还

是头一遭有这样品茗的闲情。
至于东方煜么……他的应酬手段本就高明,更是杨家的热门姑爷人选――东方煜从未提过

此事。这消息还是他方进城时,由一旁的三姑六婆那听来的――说明二人来意、计划重责

大任,自只能由他一肩担起了。
听着那隐隐约约由内堂透出的悦耳嗓音,回想起这一路行来的种种,白冽予容颜轻垂,深

凝向杯中碧绿的眸子已然添上了一丝笑意。
先前在深山密林里还没什么感觉……这几日同东方煜沿道赶路下来,着实让他深切体会到

有对方同行的好处――不但无需烦恼沿途食宿安排,还能在不影响行程的情况下尝遍途径

各地的美食。如此照顾、安排虽是有些过了头,可眼下诸事缠身的白冽予而言,却不啻为

一大助力。
一路上,他除了响应东方煜偶一为之的搭话外,便是潜心思考那一箭三雕之计的后策,以

及种种情报的应对之法……连着几日细想下来,仍称得上困扰的,便只剩得师弟凌冱羽的

行踪而已。
“凌少爷同聂爷争执后取了‘碧落‘私自下山,眼下应已到达荆楚一带。”
这是当日离开长生堂前,长生堂掌事、同时也是二十八探之一的“刘宓”告诉他的消息。
白冽予闲淡了解那个师弟,自不会对这样的消息感到太过意外。自是不知人心险恶的师弟

就这样贸贸然拿着“碧落”入世,若让师叔以前的对头遇上,怕是吃不完兜着走了。更何

况凌冱羽今年不过十五,正是年轻气盛之时。以他单纯却又喜好仗义行侠的性子,想来没

等麻烦找上他,他已自个儿找麻烦去了……
思及至此,青年不由得暗暗苦笑――总是让东方煜和父兄挂心不已的他,这会儿也因个和

他同样乱来的师弟而悬念若此,真可说是现世报了。
师弟身手虽好,却毕竟习武时短,平时又不甚认真,和所谓的一流高手仍有相当的距离…

…眼下,便只盼着师弟能以一贯的机灵和好运趋吉避凶、一路平安吧!若他真往荆楚而来

,在这作为必经的江陵,他师兄弟二人或许真有机会在此一见。
――虽然,要真见了面,师弟认不认得出他还是另一回事;就算认出了,有东方煜在旁的

此刻,他师兄弟二人要想相认,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却在此时,嘹亮鹰鸣乍响,中断了思绪。
这声绝不该在这江陵城内响起的清亮鸣声令青年神色微变,却旋即敛了心绪屏息细聆……

但听鹰鸣初过,熟悉的振翅声由远而近。白冽予方回眸,便见一道褐影凌空而下,径直俯

冲入厅。
眸间笑意几不可察地闪过。他右臂轻抬,任由让那只离乡背井的鹰儿熟练地停到了上头。
细细痛楚自被鹰爪揪上的臂膀传来。青年神色略缓,柔和中带着些怀念的眸光凝向臂上鹰

儿……杂褐色的翎毛光泽丰盈,一双利眼更是明亮清澈。两年不见,便连这鹰儿,都让人

觉得分外怀念。
“锅巴!你在哪儿?别到处乱飞啊!杨姐姐的兔子不能吃的……锅巴!”
心下正自缅怀间,少年清亮的嗓音入耳。那熟悉而精神的语调听着的青年放下了早先悬着

的新,唇角亦已是一丝淡笑扬起。
可这笑容却只一瞬,因为那逐渐接近偏厅的两道足音,以及那回应着少年的、有些耳熟的

女子音声:
“这样一只威武的鹰儿,你非要叫锅巴,也难怪它会不听话到处乱飞了。”
“净姐,锅巴这名字是它从小就用的,哪有理由突然就不听话了……而且锅巴一向很乖的

,我也不晓得它怎会突然――”
脑海中二人身分浮现之时,白冽予神色一敛,瞬间已然变回了那个冷漠难亲的“李列”。

也在同时,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由远处直奔厅前,而在瞧着厅中的情景时,讶然。
这两人,便是凌冱羽和湘南剑门的桑净。
凌冱羽没见过师兄的易容,眼下又只是初见,自然认不出对方。他之所以讶异,是因为一

向认生的“锅巴”竟然停在一个陌生人手上,还一派亲热地轻啄着对方……他和锅巴自小

一起长大,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事。
而桑净不同。她见过李列,更对这冷漠却有温柔的男子有着相当深刻的印象。此时见着传

言中早已殒命的人,少女惊讶之余已是喜色泛起,瞬间亦已罩上了一层薄薄泪光。
“李……大哥……”
樱唇浅张一声轻唤罢,无视于身旁少年疑惑的神情,桑净已然微颤着抬步入了厅:“真、

真是你么……李大哥?”
“……好久不见了,桑姑娘。”
知她多半未听闻“李列复出”之事,白冽予淡淡应着,心思,却有好一部分给放在了一旁

的师弟身上。
只见急忙跟进的凌冱羽闻声微讶,神情间虽仍带着疑惑,眸中却已捕捉到什么似地,一丝

喜色飞闪而过。
明白他已察觉了什么,青年并不传音解释,只是起身略一抬臂,问:
“你的?”
“嗯,它叫锅巴……锅巴,来!”
凌冱羽本就十分机灵,见对方并无任何表示,心下疑心虽起,却仍是顺其话意简单应过,

并招呼锅巴回到了自个儿肩头。
锅巴似有些不舍,又啄了啄白冽予几下后才回到了主人肩头。而“伙伴”如此举动,自然

让少年的疑心当下又更加深了几分。
但怀疑归怀疑,深怕坏了师兄大事的他终究还是忍住了疑问与好奇,转而轻扯了扯一旁仍

自怔着的少女,问:
“净姐,你识得这位大哥?”
“嗯……是我失态了。”桑净毕竟不是寻常女子。一经回神便即镇静了心绪,简单同二人

介绍了对方:“李大哥,这位是我的结拜弟弟凌冱羽;小冱,这位便是我以前提过的‘归

云鞭’李列李大哥,近年来江湖上最受期待的年轻高手。”
眼下的白冽予仍是“李列”,虽对师弟被桑净收为义弟的事情感到有些讶异,面上却只是

木着脸同少年略一颔首示意。凌冱羽也不在意,一双清亮的眸子自瞅着青年,既高兴又好

奇:
“久仰了,李大哥――我可握握你的手吗?”
之所以这么要求,便是为的确认眼前青年的身分。
可桑净不知此间因由,着实给如此问题吓了好大一跳。她知李列性子冷漠,十有八九不会

同意,忙抢在青年回答前插开话题道:“没想到会在此遇上李大哥……李大哥是来找杨世

伯的吗?”
湘南剑门和江陵杨家本为世交,故有此言。
白冽予也听出了这点,却只是淡淡道:“不错。”
肯定是肯定了,却没有半分接下去说明的意思……眼下他“李列”身分固然是个理由,可

主要的原因,还是内堂里似已告一段落的对话。
果然,还没等桑净出言回应,东方煜和那石雕名家杨绿松的足音便已由远而近。沉厚嗓音

随之转为清晰:“前辈,李兄弟实力高超,又曾花了好一番功夫研究练华容的案子,有他

在,定能为擒杀练华容之事更添胜算!”
悦耳如旧的音色,搭着的,却是稍嫌急切的语调。
东方煜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故不仅白冽予,连偏厅里的桑净和凌冱羽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凌冱羽初入江湖,对此自没有太大的反应;一旁的桑净则是听得俏脸刷白,声惊呼:“

‘辣手摧花’练华容?”
这一声惊呼之时,二人也正好步入厅中。没想到桑净和凌冱羽在此,杨绿松先是一阵讶异

,然后才问:
“净儿、冱羽,你们不是在院子里下棋么?怎么过来了?”
他十分疼爱桑净和这个机灵聪慧的少年,故连询问的语气都显得相当温和。
“方才锅巴突然飞走,净姐和我一路追着,便来到这儿了。”
凌冱羽首先出声答道:“对不起,打扰了伯伯的客人。”
他虽对那个和伯父一道入厅,似是同“师兄”一伙儿的俊朗青年十分好奇,可眼下厅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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