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之月满南安寺(出书版)+番外 BY 冷音
  发于:2010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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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而这么做,对如今生意已多少受了影响的漠血无疑是一大伤害――如此推想而下,倒

似那漠清阁另有打算了。”
“不愧是成爷,与二爷推测完全一致。”
一顶高帽子送过去,却已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窗外:
“只是李列自复出以来一直都与柳方宇一起行动,漠血之所以不下手,也可能是因为这一

点……又或者,如此示弱不过是漠清阁引君入彀的伎俩,意在将你我双方一网打尽……”
如此话语,搭上那么个望向窗外的动作,意下所指自是十分明显了。明白这点,听着的朱

雀心下暗凛,这才完全摸清了方才那番试探的用意:“所以,明二爷才刻意泄漏这趟会谈

的风声,藉此探探漠清阁的反应罢。”
“正是。”
“那么,阳三爷所谓‘肯定了原先的猜测’是指+?”
“如您所见――那船虽着了火,船上众人却是都得以顺利逃生,也未曾遭遇暗袭。由此可

知,漠清阁只想对结盟之事稍作警告,并没有就此扼杀的打算……或者,余力。”
“多半是另有图谋,不想在此时另外树敌吧?”
顺其所言接了话头,心中虽已对那“明二爷”的能耐更添了分戒备,面上却仍一番笑赞:
“若漠清阁的韬光养晦是引君入彀之计,便不会‘稍作警告’打草惊蛇。明二爷此番试探

,着实当得上‘算无遗策’四字呐!”
“能得成爷如此称赞,二爷定会觉得十分荣幸。”
客套的一句回应罢,关阳神色一端、语气忽转:
“既然肯定了漠清阁有所图谋的事实,要想将之除去,自然便得由此着手了。”
“攻其不备――阳三爷是指这点吧。漠清阁行事既谨慎小心若此,便代表他们所图谋的事

绝非寻常。若能弄清其目标,则漠清阁行动之时,便也是我方端其老巢,各个击破之时。


“不愧是成爷,二爷所交代的正是如此。您既已清楚,这话说起来自也容易多了――情报

方面会由我方无偿提供。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同样的,我们也希望天方

能将行动计划全盘以告,并让我方适度地参与。”
语调客气一如先前,可那“无偿提供”后便绕着接了句“适度地参与”,自然让听着的朱

雀暗叫不妙。
结盟既然是天方主动提起,自也算准了对方会有所要求。可“参与行动”这点,却多少有

些出乎意料之外。
白桦毕竟是情报组织,不以武力见长,要求参与行动自有些匪夷所思了。况且那“适度”

二字未免太广泛了些,若白桦真“适度的”事事插手,岂不……
思及至此,朱雀开口的音调已然带上了几分为难:
“所谓的参与计划,是指实际行动……亦或是行动前的计划、分派等?此事牵涉甚大,视

情况还可能得回去请示天帝才行。”
这番话虽是提问,却也婉转地表达了对白桦如此要求的困扰。
可关阳并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道:
“说起来,不论天方还是白桦,这暗杀与情报,说穿了也不过就是买卖而已。既然是作买

卖的,不论买卖的是人命还是情报,在商言商,讲求的都是‘利’字。如何尽可能地获取

最大利益,才是你我双方真正关切的――不是么?”
“不错。”
“贵组织之所以想与我白桦结盟,自是认为这么做将能给天方带来最大利益吧……?同样

的,我方之所以同意这趟结盟,也是认为这么做的话,所获得的利益将比继续屈居于‘清

风’之下来得多。”
“……确实如此。”
“既是为了追求各自的最大利益而合作,不论计划还是行动时,自然都得考虑到双方的利

益……我方之所以要求适度地参与,便是希望天方能在计划和行动时能确切的考虑进我方

的利益――当然,是在不损及天方利益的情况下。同样是做买卖的,成爷想必很明白我的

意思。”
“这倒是。”
嘴上应归应,朱雀整个脑袋却已给对方接连的几个“利益”绕得有些头昏脑胀了――这阳

关说了半天,还是没让他搞清楚白桦的“适度地参与”到底有所适度。倒是那“在商言商

”四字体会真切:这阳关说起话来,当真实实在在的一个奸商。
虽不至于揉揉有些发疼的额角,可他还是将杯中的凉茶一口饮尽,藉此冷静一下有些混乱

的脑袋。
朱雀本是用毒高手,自然不担心对方在茶水中动什么手脚。
瞧他虽装得一派冷静,眉间却已是微蹙,关阳微笑不变,主动给对方斟满了原先已空的杯


“成爷也清楚,我‘白桦’不过是个情报组织,搜集、散布情报还行,动刀动枪什么的可

就不大在行了。咱们希望的,也不过是计划行动时,贵组织能多少考虑我们的建议――当

然,是在能让双方同时获得最大利益的情况下。如果贵组织的计划较好,我方自也会无条

件地予以支持。”
终于算是正面地答了过,却又暗藏了一分威胁。
朱雀虽察觉了这一点,可一来提出结盟的是天方,说起话来本就矮了一截;二来关阳所言

确实在理――要合作,行动上自然得顾及双方的利益。要能顾及白桦的利益,计划时自然

得考虑到白桦方面的意见――如此考虑下来,这“适度地参与”虽有些让人头疼,却也不

至于那么难以接受。
况且,白桦若干涉过多,到时行动起来也是双方一并受害。以阳关“在商言商”、凡事以

利为重的作法,显然不至于做出如此蠢事。行动的主力毕竟还是在于天方。白桦的武力不

足,就是想干涉,怕也没法真正影响到什么……
一番思量后,朱雀一个颔首:
“合作的基础便是‘互信’。若不同意这个要求,倒显得我方底气不足、不够磊落了――

事情便这么定下吧!希望这趟合作,能确实为你我双方带来最大的利益。”
“如此甚好……那么,咱们接着谈其它的细节吧。”
见对方已然同意,关阳面带微笑点头一应后,取出了原先备好的案卷继续商谈起余下事务

……
* * *
深夜的密谈,一如预期地顺利结束了。
阖窗掩去了那隐隐透进的晨光,白冽予于榻上躺卧而下,澄幽双眸却依然明睁。
欲擒故纵……整趟密谈说穿了,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
之所以设下“结盟”这个圈套,便是为了掌握天方的情报来源,进而掩其耳目、将青龙和

天方一步步送入绝地。
也因此,理所当然地,他并不在乎这一时的得失――不论是“无偿提供相关情报”,还是

除掉漠清阁后的利益瓜分……这些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之所以刻意展露智谋拉高姿态是

为了让天方明白“白桦”并非还对付的角色;而凡事言利,则是为了表现出适当的弱点,

并藉此卸除天方的疑心。
欲擒故纵。
一旦让天方确信彼此的结盟的确是出于利益考虑,且在合作的过程中尝到甜头的话,便不

会对进一步的合作怀有太大的戒心。若一切顺利,则掌控整个天方的耳目,也不过是时间

的问题罢了。
至少,会谈结束前,朱雀在怀疑他这“保镖”身分之余,也已多少透露出天方渴望进一步

合作的口风……
他这引君入彀之计,至此也终于算完成了一大步。接下来,便是好好探探那漠清阁究竟在

图谋些什么了。直至今时,除了昨晚那番“警告”外,漠清阁几乎可说是完全偃旗息鼓了

。漠血旗下的杀手也各自隐下行踪。便连冷月堂的情报网,也只能多少捕捉到几个地榜杀

手――在此之下的杀手自不在关注的范围内――留下的痕迹而已。而由目前的迹象看来,

还没法明确探出他们是否有什么确切的目标在……
毕竟,单就目前所了解的情报看来,漠清阁的行动不像在针对任何一个现有的仇家――就

连白桦和天方的结盟也都只是放火警告。这等手段,可是完全迥异于其平日作风的。
白冽予并不认为自己的推想有错,却总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某个足以决定一切的关键。
思及至此,唇间已是一阵叹息逸出。
罢了。
至少这结盟之事已暂时告了个段落。余下的,便待稍作休息后再行考虑吧。
――若他在此,定也会要自个儿什么也别想、好好歇息一下的。
察觉自己又想起了分别近月的友人,轻轻苦笑扬起,却已然带上了分思念。
他与他,如今便在同一座城中。
甚至……仅只一水之隔。
或许是因为结盟之事已了,心头的负担暂搁,才让他原先压抑着的惦念一口气涌了上来吧

?毕竟,除了当年母亲过世、以及初赴东北那段时间外……他,还没有这么样惦记过一个

人。
他想……见他。
既是还有太多事情不能说出口,他也想见见他,然后多多少少地表达出内心的歉意,对于

让他如此忧心这点。
他想见他。
“也只……一水之隔吧……”
自语般喃喃重复着先前的认知,双眸浅阖之时,某种决意亦已浮现于心。
第十章
端阳初过,仲夏的午后更显得闷热,便连拂面的清风都带着让人烦躁的阵阵热意。
本就纠结着杂绪的心头因而更添了一丝火气。
出了酒楼,将毫无所获的一纸情报震为齑粉,东方煜沿着湖畔树荫缓缓前行,神情间却见

不着一丝平时应有的从容与潇洒。
眉间始终微蹙着,俊朗面容之上更带着几分憔悴。沉沉忧切于眸底纠结缠绕着,让这自来

风流倜傥的男子添上了一抹浓浓的忧郁气息。
他自来注重仪表,此刻却连胡渣也没刮,就这么近乎颓唐地缓缓前进着。暖热熏风吹散了

手中残留着的屑粉,却散不了心头积陈的郁郁。
也已经……一个月了。
列……
暗含着某种难明的情绪,微张双唇化出无声的一唤,对着那已一个月见不着分毫踪迹的青

年。
这一个月来,他强忍下内心繁乱错杂的情绪,用尽各种方法试图探得青年的踪迹。可结果

,却仿佛像是在惩罚他当时的怔然迟疑般毫无所获。便是偶尔得着了一点消息,也总是晚

上一步,让那青年再一次离他远去。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直至今日,他都依然清晰记得青年道出如此话语时的情景,而在忆及之时,于心中挑勾起

阵阵痛楚。
神情间几分自嘲涌起,而旋即化为了一抹过深的苦涩。
说来也可笑……一个劲儿凑合李列和桑净的是他,可直到青年挣开了怀抱、头也不回地转

身离去之时,他才终于明白了“列喜欢桑净”的这个事实。
而在理解过来的同时,痛彻心扉。
――一直以来,李列对他的态度总是特别的。
不论初识之时,还是重逢之后。真正理解李列的人是他,真正能让李列敞开心房的人也是

他。唯有在他面前,列会展现一直隐藏的一切,对着撒娇、对着他生气闹别扭――甚至是

表现出内心一直压抑着的难受凄楚。
所以,他虽总半调侃地撮合着列和桑净,心底却从未真正想过这点。
想过……李列是真心喜欢着桑净,甚至到了会为她而神伤、为她而不惜推开自己的地步。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列而言是最为特别的存在,可便在青年使力推开他的那一刻,似乎有什

么东西……就这样破碎殆尽了。
明明是他大力撮合两人的,可到头来,真正受了打击的,却是他自己。
所以他才会那么呆愣原地,眼睁睁看着青年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待到回神时,早已遍寻

不到青年的身影。
回想至此,唇角已是隐带无奈的苦笑牵起,而带着太多太深的交杂。
东方煜一个探手,由怀中取出了一个绣工相当平凡的香囊。
足下脚步未停,可凝视着香囊的双眸,却已带上了某种过深的苦涩。
这是那天……李列离开湘南剑门后,迟来的少女托他转交的物事。
那天,慌乱焦急地于衡阳城内的一番查找后,忧心青年情况的他终于下令动用了碧风楼的

情报网全力留意,并到剑门同桑建允辞了别。而就在他离开剑门前,多日未间的桑净带这

泪拦住了他,托他将她亲手缝制的香囊转交给李列。
若在平时,这样仿如戏曲般教人断肠的苦恋定会让他十分感动。可实际面对之时,他虽婉

言安慰少女并将香囊收了下,心底,却之时更觉苦涩自嘲。
初始还只是复杂莫名的情绪……可经过一个月的沉淀思量后,答案依然呼之欲出。
尽管他几乎无法面对,可胸口翻腾交错着的情绪,却都在在证明着那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之所以总在那两人相处时感到烦躁窒闷,是因为嫉妒;之所以总关切着青年的一切,是因

为他……对李列……
持着香囊的掌收握成拳,一瞬间几有些想发力将之化为毁坏――却终究还是松了力道、小

心翼翼地将之收入了怀中。
尽管嫉妒着……他也无法背叛青年所给予的信任。
而这一切,便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
若非他半开玩笑地撮合两人,或许便不至于明白这些,而在明白过来的同时,心碎神伤。
可尽管心碎、尽管神伤,心下最最惦念着的,却始终还是青年的一切。
湘南剑门又如何?擎云山庄又如何?若桑建允只为了这等理由排拒李列,若一切真无法挽

回……那么,只要让列加入碧风楼,以碧风楼的势力,怕也不由得桑建允说不。
尽管这是他原先一直刻意避免着的。可他早决定了要在青年需要时支持着、守护着他。既

然如此,又有什么好在意犹豫的?
只要李列一切安好,他,怎么样都――
心下正自思量间,位于湖畔的宅子却已入眼。瞧着便在前方不远处的建筑,一阵犹豫后,

终究还是一个前行、推门入屋。
总这样在外晃荡着也不是办法。若碧风楼方面真有什么消息,在这待着的话,也能早一步

得到通知……
思绪至此而断――在察觉了屋内厅中不应存在着的,过于熟悉的气息之时。
东方煜先是一怔,而旋即飞也似地推门直冲进了屋――只见那一个月来朝思暮想的身影正

伏趴于案上小睡着。身前,还搁了桌不知打哪儿来的,连动都没动过的菜肴。
此情、此景,教瞧着的东方煜当场便是一呆。
“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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