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门案——懒近水
懒近水  发于:2010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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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君驻足在大街上,或这是在饭馆坐一会儿,就会发现,所有的人都在谈论一个话题崔氏
灭门案。
「听说人是在前日晚上给杀的」
「住在附近的人说,那天晚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一直到早上才给人发现的。一百零三口人命
啊!谁干的出这种事!」
「听说是报仇来着,有个在官府做事的弟兄说,那大厅的墙壁上,用血写着:『血债血还』
哪。崔老爷的尸体就在那旁边,听说黑成一团,样子几乎都认不出了。」
秦梁两人坐在城内新开的茶楼姚紫楼,身旁已经不知是第几批人在谈这件事了。两人抵达金
陵时已经是中午,就听到了如此震撼的消息。金陵崔浩哲一家一百零三口,在前天的晚上惨
遭灭门,其中还有前几日才在扬州巧遇的崔如黛。
两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均是大为震惊。梁潮生此时怔怔地不知在想些甚么,秦以楼心里也
不好过,两人都是沉默。好一会儿,伙计上来换了一壶茶,梁潮生觉得那伙计面色有些古怪
,但是他只道没人敢在临清园的地盘上作手脚,心中又有其他事,便也不说破。
待那伙计离开后,他倒了一杯茶,如他所料,没有异处。
此时忽然有两个人来到了他们身旁,不等他们说话,其中一个就这么坐了下来。
那人笑嘻嘻的道:「真是巧啊。」
这两位不速之客秦梁两人都认识,只见秦以楼回道:「好久不见,唐奇公子,唐舒公子,两
位都请坐。」
这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是唐门的后起之秀,说话的人是唐奇,另一个则是他的堂兄,唐舒。
两人显然都是为了来给梁老爷祝寿的。
唐舒这时也坐下了,和秦以楼寒暄道:「好久不见了,秦兄。」梁潮生此时心情欠佳,加上
和唐奇唐舒两人本就熟识,便懒得跟他们客套寒暄。秦梁两人本就有些心事,秦以楼又知道
梁潮生跟这对堂兄弟熟识,也不开口,唐门的人却也没人发话不说话,四人就这么沉默了好
一阵子。秦以楼轻咳了一声,见场子有些冷,正要说些甚么,唐奇忽地道:「你们没有甚么
话要跟我们说吗?」
这下不只秦以楼觉得莫名其妙,连梁潮生都瞪了眼,似乎在说:「我们该说些甚么?。」
唐舒看起来有些困窘,拉了拉唐奇的衣袖,要阻止他说下去。但唐奇却不领情,继续向瞪着
眼的两个人说:「你们真的没有话要跟我们说?」
见那两人还是不明所以,又刻意忽视唐舒递过来的眼色,自顾自地继续道:「好吧,这可是
你们自己不问的。我们这几天要四处去晃晃,到时找不到我们可别说甚么。」说罢便径自起
了身,把正待说些甚么的唐舒一道拉上了。
只见唐奇离开的时候仍在自言自语的说:「离人家过生日都还有五天呢,就说别这么早来凑
热闹。我可是乖乖的都没找麻烦,麻烦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说罢人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
外,留下身后一头雾水的两人。
给这唐门的人这么一搅,秦梁两人的情绪却没有方才那样的沉重了。梁潮生盯着他们离去的
方向发了好一会儿呆,叹了口气:「先回临清园去吧。」说罢,两人便离开茶楼。 
梁潮生贴身小厮梁明一看到少爷回了府,便冲了上前,对秦以楼行了一礼,便同梁潮生滔滔
不决的打开了话匣子。 
「少爷少爷,你可回来了,你知道昨晚发生了甚么事吗?崔老爷一家满门被灭了。听说崔老
爷死状惨得很,不但面目全非,听说还是给人生生折磨死的。似乎是有人寻仇来着,壁上写
了『血债血还』四个字,听说还是用崔老爷的血写的。下这么中的手,崔老爷有得罪过谁吗
?」
梁潮生道:「这我们已经听说了。」
梁明又继续道:「一百零三口人命,一个都没放过。我前一阵子还常常见到崔大小姐,多美
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死了。」
梁潮生听了这话,只是沉默着。这时一个仆人匆匆上前,对梁潮生行了一礼:「少爷,秦阁
主,大小姐在书房,说是有事要和两位商量。」
梁潮生暗叫糟糕,这会儿不知要交代他甚么事,早知道就再晚些回来。只是大姐也请秦以楼
过去,不知又是为何。
不过也好,梁潮生看了友人一眼,眼睛转了转,决定待会见机行事,无论有甚么事都要拉他
作垫背。
梁潮月平时处理公务的近水轩,鲜少人能够进入,就连附近都没有仆役的身影。两人刚到门
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句:「进来吧。」
两人一打开门,梁潮生就十分意外。加上自己和秦以楼,此时近水轩里居然有六个人。
都是几个认识的人,一个是自家大姐,一个是她的心腹梁初,还有两个,赫然是金陵太守张
泰和和总捕头,林子捷。
梁潮月和秦以楼十分熟识,也不起身,只是指了指多出来的椅子,道:「先坐下吧。」近水
轩向来是只有梁潮月会来里头坐着办公,偶尔梁初和另一位管家会在旁帮忙,这回多了几张
椅子,显然是早就备好等着他们了。
梁潮生见状,心下有谱,便拉着秦以楼坐下。
两人坐定了,梁潮月重新向秦以楼介绍道:「以楼,这位是金陵太守张泰和,总捕头,林子
捷。林捕头,这位是停雁阁秦阁主,秦以楼。」
张泰和和林子捷见过秦以楼一两次,两人起身行了礼,道:「在下林子捷,有幸见过秦阁主
。」
秦以楼道:「都是认识的人了,两位不必如此多礼。」
梁潮月道:「你们认识?」
秦以楼道:「在金陵见过几次面。」
梁潮月心想,秦以楼常来金陵,每次都待上好一阵子,就是见过几次面也不希奇。便道:「
既然都认识,那我就直说了。」
梁潮生方才一直没发话,怕是临清园有甚么杂事要交代他去做,一直在想要如何四两拨千斤
。临清园除了在武林中势大外,也有好些产业,他最不耐烦便是那些生意上的往来,或者要
他去忙寿筵的事。此刻见到了林子捷虽然心是宽了一半,但是当大姐发话的时候,心里还是
有些忐忑。
幸好梁潮月接下来的话是:「张太守有事要请我们帮忙。」,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们大
概已经猜到是甚么事了。」
虽然隐约猜道发生了甚么事,但两人还是对看了一眼。
梁潮生道:「是崔氏灭门案?」
张泰和神色严肃,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恳请梁公子及秦阁主协助。」
第4章
秦梁两人虽知必定是此事,但仍感些微的讶异。梁潮生看了大姐一眼。梁潮月点了点头,便
道:「有人怀疑,这是江湖仇杀。」
梁潮生当下便明白了。
这几日江湖上各路人马云集,为的便是要给爹爹祝寿,只怕调查起来,便得从他们身上下手

张泰和为官许久,颇为上道,对江湖事了解一二。猜想这个案子极有可能是这些以武犯禁的
江湖人所为。虽说民不与官斗,但近来上金陵的人来头极大,又不可以常理忖度,若是真要
办这个案子,从这些人身上调查起来,无疑得在太岁头上动土。
而且麻烦的还不只如此,过完了生日,这些豪杰们便作鸟兽散,调查起来更是不易,所以张
太守找上了临清园,也许能使大家看在临清园的面子上,配合调查。但梁超峰不问江湖事已
久,梁潮月则认为就要过生日了,这等晦气事父亲少沾为宜,所以没通知父亲,便私下接见
张泰和。
又秦以楼总是与梁潮生一道的,停雁阁和金陵临清园的面子,谁敢不买账?把秦以楼拉进来
,张太守这步算的可是聪明之极。
梁潮月知道自家弟弟心下已了然,便道:「张太守拜托我帮忙调查这事,但是最近商号那实
在忙不过来,梁初又在忙寿筵的事。只能让你去调查了。」说到这,又顿了一顿,嘴角扬了
起来。梁潮生心道不妙。果然,梁潮月接着道:「不然,你去帮梁初,我去...」
梁潮生不等她说完便抢着道:「我一定会将整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两位尽管放心。」说完,
又看了秦以楼一眼,秦以楼会意:「停雁阁亦会鼎力协助。」
张泰和此时可说是大喜过望,不意竟多了停雁阁帮忙。起身又是一揖,道:「在下谢过梁公
子、秦阁主。」
梁潮生道:「还请张太守先将案子的细节详细告诉我们。」
张泰和仍有些犹豫,看了梁初一眼,梁潮月会意:「梁初跟了我十年,两位放心。」
张泰和闻言便放下了心,道:「仵作验了尸,案子是昨晚三更到四更之间发生的。」
「崔老爷子昨天是在外头吃了晚饭才回府的,那时命案该是还没发生。附近人家多半是二更
就寝,那时也没听闻有甚么动静。命案该是过了三更才发生。除了崔老爷外,每个人都是胸
口一刀。除了轮值的护院外和崔老爷外,大部分的人是在睡梦中被发害的。崔家有二十五位
护院,其中不乏好手,但是他们从他们身上却看不到抵抗的痕迹,就被一刀毙命。」
梁潮生奇道:「崔大小姐和崔夫人也是在睡着后才被杀的?」
张泰和答道:「是的,所有的仆役、当晚为轮值的护院,还有崔夫人都是在睡梦中被害。子
捷,你会武功,接着你来说吧」
秦梁两人此刻均想,崔如黛虽为女流,但手下着实了得,是极受瞩目的后起之秀,就算是在
睡着时要偷袭也是不易。不知是甚么样的人竟然可以轻易取她性命。
林子捷继续道:「崔夫人是躺在床上死的,那时崔老爷似乎是和她一块躺在床上。崔老爷功
夫何等厉害,却也无法阻止夫人死在自己身旁。」
所有人听到这里都极是骇然,崔浩哲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虽然交游不广,但一身横练功夫
强悍无比,那人却能够轻易在他身旁取人性命,这样的人物,只怕不会太多。
秦以楼道:「崔夫人是死在他身旁的?还是睡着的?」
林子捷点点头:「该是如此,我甚至猜想,那凶手是杀了睡着的崔夫人时,崔老爷可能根本
没醒,所以才没有任何抵抗。」
「那人在杀了崔夫人后,却没立刻取崔老爷的性命。验尸时,发现崔老爷的手筋给挑断了。
夫人陈尸的床上,旁边有血迹,那血迹一直延续到了大厅上。崔老爷该是被挑断手筋后,给
那人威胁,从房间走到了大厅上。」
「崔老爷身上许多地方的肉,都用刀给一片片的割了下来,惨不忍睹,」说到这里,又顿了
一顿,缓缓的道:「整张脸都是泛黑,除了刀伤外,五脏六腑有的溃烂,有的化做了脓,整
个肚子都溃烂了,肠子都流了出来,还泛着黑。。」
林子捷又深吸了一口气:「崔老爷应该是在清晨时才断气,死前还瞪大了眼。」
张泰和此时低着头,似乎是想到尸体的惨状。众人心下骇然,崔浩然竟是给人生生折磨死的
,不知究竟有甚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将人折磨至此。
其实林子捷这段话透露了极重要的讯息。
「崔老爷是中了毒。」好一会儿,梁潮生才开口:「只怕在那时,所有的人都给下了药,毫
无反抗之力。」
林子捷道:「梁老爷的确是中了毒,我们也猜想过,或许崔家所有人都种了迷药,所以街坊
邻居才没听到半点声息,但仵作在其他人身上却没验出迷药。还有,那毒药仵作说是从未见
过。」
梁潮生道:「寻常迷药断不可能使崔老爷毫无抵抗之力,就连崔如黛也不可能这么简单着了
道儿。也许这药能够化去人的内力。」
这种药张泰和只是听说过,却没真正见过,不禁奇道:「真的有这样的药?」
秦以楼接着道:「有,而且还不少。留仙教逍遥露,凤庭楼化功香,扬鹤台如醉丸,访剑山
庄七七含虚散,」说到这,秦以楼停了一下,梁潮生接着道:「临清园的卿欲眠,还有唐门
,这样的药他们不知道有多少。」又冷笑了一下「这药虽然不太光明正大,却也是先祖们的
心血,临清园也不怕让人知道。秦阁主这等侠义之士还是莫提的好,免得污了嘴。」秦以楼
想这事与临清园断没关系,本想不提,被梁潮生这么一抢白,顿时尴尬不已。
这几个门派,有正有邪,名门正派如访剑山庄和临清园,却也有这样的药,只是鲜少人知。
梁潮月沉吟道:「除了暂时化去功力外,『如醉丸』、『化功香』、『卿欲眠』若是下的重
了,还可以让人昏迷不醒。刚才说的这几样是来头比较大的,其他像药神通、毒圣医、百毒
谷主,这些以医毒着称的高手,或许也会有这些药。」
「但是除了化去功力的药之外,还要有本事调出崔老爷子身上这样霸道的毒。这些人有的此
时并不在金陵。我会派人调查有哪些人现在在金陵,还有其他的宾客的名单,明日一并奉上
。」刚才提的一些门派有的离金陵甚远,又与临清园无交情,断不会来给梁老爷子祝寿。
张泰和喜道:「如此多谢梁小姐。」
梁潮生此时道:「许多事用说的未必能够明白,可否方便让我看看尸体,还有上崔府调查,
也许能够发现更多的线索。」
张泰和早有此打算:「这个在下会去安排,还请两位等我消息。」
两人不久后便告辞离开。梁潮月和梁初说是还有事情要处理,于是秦梁两人先离开了近水轩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梁潮月说是出去忙商号的事,还没回来。两人便同临清园园主梁超峰一
同用膳。
梁超峰十分喜欢秦以楼,每次见到他,总是一表人才,生子当若是的夸奖,最后总要梁潮生
好好向他看齐,弄得秦以楼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而梁潮生听到这话,也只是不咸不淡的
应着,直把梁老爷子弄得吹胡子瞪眼,又碍着秦以楼在场,不好发作。
差不多吃完了饭,梁潮生对秦以楼使了个眼色,秦以楼忙跟临清园主客气了几句,又说有些
累了,让潮生送他回房去,两人便离去了。
第5章
已是三更了,秦以楼才从梁潮生的房中走出来,慢慢的踱回客房去。
晚饭后,梁潮生拉了他喝酒,秦以楼盯着他好一会儿,便答应了。
梁潮生喝的不多,却很快就醉了,他没说甚么话,大部分的时候只是怔怔地想着甚么。
「如果...」梁潮生忽然开口道:「我在那时候把她拦下来,是不是她就不会死?」
秦以楼自己心里也十分后悔为何不在扬州把事情问个清楚,只是静静地道:「崔姑娘的事未
必与案子有关;若真的有关,我也有责任。」
当初梁潮生一口答应帮忙,除了避着打杂外,还存了些其他心思。他一听说崔氏满门被灭,
就想起了那日在扬州见到崔如黛。
崔如黛那日忽然来到扬州,见了他和秦以楼后便匆匆告辞。当时便发觉她神色有异,猜想也
许是碰到了麻烦,来找秦以楼帮忙。
但是当时自己心里存了别样心思,对崔如黛的异常却不说破,任她离去也不阻止。现在出了
命案,梁潮生不禁有些后悔,或许她当时的难言之隐便跟这有关。
若真是如此,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送掉了一百零三条人命,让梁潮生心下愧疚又悔恨,当下
便决定,定要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秦以楼心里何尝没有愧疚?但是此时看到的泪水彷佛冻住了一般,在他心上结了冰。秦以楼
觉得轻言安慰眼前的人却更重要。
秦以楼一直到梁潮生睡了后才离开,满腹心事地踱回客房。
今夜十分的明亮,秦以楼抬头一看,今日是十三,就要满月了。不一会儿,到了一个转角,
他却停住了。
梁潮月穿着白色的中衣,坐在一座小池子旁。池子漾着一片清辉,映着的,不知是月亮的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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