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武林盟主遇上魔教教主——向宇
向宇  发于:2010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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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是武林盟主,也就是说,他是正义的化身,是武林人人敬仰的楷模人物,是所有江湖少青中老年才俊努力学习和追赶的对象。总而言之一句话,他是个英雄,大大的英雄!

这本该是尊荣高尚光宗耀祖祖宗十八代在棺材里都会乐得扭三扭的身份,但是樱木却偏偏不太喜欢,不只不太喜欢,还越来越觉得讨厌。

为什么?如果你也象樱木那样每当想伸懒腰打哈欠就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你,脸上一副你严重毁损了英雄武林盟主的形象,恨不能把你的腰板拿脚踩直把你的嘴拿针缝紧的便秘表情,你就明白为什么了。

从樱木当上武林盟主起,一桩桩他本以为出娘胎开始就会干的事忽然全都错了。饭要这样吃,不能那样吃,筷子要这样拿不能那样拿,嘴要这样张,不能那样张,手要那样动,不能那样动,脚步要这样迈,不能那样迈……连蹲个马桶都有一本《英雄如何在马桶上展露英雄气概》的白皮书呈送到面前。

可糟糕的是他还得学习怎么笑,白痴都会的事他却要严肃认真仔细刻苦地学。因为英雄的笑是和普通人的笑不同的,英雄的笑是一种形象,一种标签,一种被完美地设计过的专属于英雄的笑。

头要完美地仰起45度,这就要求牙齿一定要白,尤其牙面上不能沾菜叶,牙缝里不能有肉丝。要挺直腰背,展示出宽厚充满力量的胸膛,双肩要和双腿平直,笑的时候肩膀不能抖动,却要能看到胸腔因为笑声而产生的共鸣。

笑声要洪亮而不狂妄,豪气而不粗鲁,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促,时间拿捏要刚好。最后就是精髓,要笑出英雄气吞山河正直无私刚柔并济豪迈宽仁的气度与气势来。

于是樱木发现自己成了婴儿,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婴儿。

当然他是绝对曾抗议反对斥责过的,但没用。武林盟主是为能作武林盟主的人设的,也就是说不是专为某一个人设的,它是一个职位,一个有着专门独立运作方案不受任何人左右为了最大程度向武林展现英雄形象树立永远不倒光耀永存的英雄形象而存在的武林高级组织!武林盟主只是这个高级组织用一套固有的完善完美的方案设计出来代表武林形象的产品而已。

作为一个产品,樱木当然没有改变这个已经运作了几百年的规矩的权力。在做了一个月的武林盟主后,樱木心中从前所有对于武林盟主这个光芒四射的职位的憧憬、追求与敬仰之情彻底覆灭了。早知道武林盟主是这么回事,十年前在和一堆武林人士缴灭魔教后他就该撒腿有多远跑多远才对!

晚上樱木在吃了一顿英雄饭,洗了一个英雄澡,上了一个英雄茅厕,躺上英雄床,摆好英雄姿势,睡上英雄觉后,做了一串非英雄的恶梦。

先是梦见自己是一块四四方方的肉饼,四平八稳地从一个压模里被压出来,丢进一筐一模一样的肉饼堆里去。他努力从饼堆里抬头,看见巨大的压模朝他倒下来,上面金光闪闪“武林盟主”四个大字,哐铛一声把他压成了稀泥。

他在梦里痛苦地蹬腿挥手挣扎了一阵后,翻个身继续作梦。

这次梦见自己在娶媳妇,媳妇挺漂亮,他挺满意。把媳妇带进洞房,掀开床帐子,看见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压模具摆满整张床。“武林盟主夫人必须符合武林盟主夫人的标准!”压模具们齐声严厉地说,呼啦涌上去,把他的媳妇杠上床。

“耳朵必须剪成这样。”

“眼睛必须割成这样。”

“牙齿必须压成这样。”

“胸必须削成这样。”

“腰必须拧成这样。”

“腿必须砍成这样。”

…………

模具们呼啦散开,一只身上刻着武林盟主四个金光闪闪大字的花猪拧着比水蛇还细的腰向他端庄地走来。

樱木惨叫一声从床上滚下去,冷汗滚滚。“靠!”骂了句,再也不犹豫,跳起来踢开窗,脚下生烟头也不回地炒了自己的鱿鱼逃了。
*************************
一件轰动武林骇人惊闻的怪事发生了--武林盟主樱木花道忽然失踪!武林人士迅速召集七大班八大派九大组织十大盟的领导成立紧急事态处理中心,派出调查小组彻查本届武林盟主失踪的深层根本原因。

武林拉响警报,整个武林都在谈论武林盟主失踪事件,猜测武林盟主失踪的原因。有人说武林盟主被肖想武林盟主宝座的某人暗干掉了尸体喂了狼,有人说武林盟主被情妇勾结奸夫杀人夺财抛尸山野了,有人说武林盟主中了九千万两黄金的武林彩票所以躲起来免得乡下的亲戚朋友讨上门来借钱,有人说武林盟主得了天花外加狗皮癣羞于见人找个无人的山洞抹了自己的脖子……等等等等等。

整个武林涶沫四溅,拳脚横飞,因为各执己见而发生的斗殴流血事件每时每刻都在各处上演,而且越演越烈。

形势一天天恶化,凡有武林人士出现的地方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就会遭到严重破坏。随地吐痰,践踏草皮,乱丢垃圾,出口成粗,热情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在风景区和古建筑书写某某到此一游顺便大小便,更别说毁坏公物顺手牵羊趁火打劫动武斗殴杀人流血了。

武林盟主刚失踪一天,武林就陷入混乱中。

而这时候樱木正钻入深山老林中寻求一片桃花盛地,好让他可以不做恶梦地好好睡上一觉。开始两天他还有些被强迫后遗症的症状,比如打哈欠时下意识捂住嘴,伸懒腰伸到一半忽然直起背以至差点闪了腰。但两天过后他就快乐自由轻松自在得象学童放学猛兽出笼神仙下凡一样了。

顺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拿全世界的美人全世界的财富全世界的权力和他换,他都不换!

睡了饱饱一觉后,樱木在山林里飞奔起来,不分哪个方向随便跑,跑到没有方向了再回头往另一个方向跑,施展出绝世的轻功象一只猿猴一样在树林间飞来荡去,一边快乐地大叫大唱。

浓密的树林前方露出光亮,隐隐听见水声,樱木吹了声口哨,用力一荡穿过树林,在明晃晃灿烂无比的阳光下飞行,夹着风象一柄剑直直插进水里。

樱木升上来,抹掉脸上的水就看见一张雪白的脸,两只斜飞的眼睛冰珠子似的,黑深深冷冰冰地盯着他,头发在水里晃动象一片黑水藻。樱木只觉得头顶上暴风雨盘旋冰雹乱打乌鸦狂叫,温度一下降了几十度!

这家伙难道是只水鬼吗?

这句话本来在心里说说就好了,可樱木却让它从嘴里溜出来了,于是话音一落左脸就挨了一记耳光。

樱木大吃一惊,吃惊得连生气都忘了。他----樱木花道,堂堂武林第一高手,居然连一个耳光都躲不开!面前这个最多十七八岁,漂亮得象画出来一样的少年,居然竟然果然武功比他还高么?

不可能!怎么可能!

“你是什么人……”

这次换成右脸,打得樱木直飞出去,那少年还不甘心,又抬腿来个连环踢,踢得樱木皮球似地在空中打滚,别说还击连躲都没法躲。

樱木只能任着少年踢,渐渐地他发现此处风光无限好,不仅可以欣赏大自然的美好风光,还可以欣赏美妙的人体艺术。

少年的眼睛象星星一样明亮,放射着冰冷的光芒,头发在空中甩出晶莹艳丽的水珠,白皙的身体在阳光下象完美无疵的玉石,修长光滑的腿流淌着细细的水流,腿间嫩白的东西精致而漂亮,随着踢腿的动作晃动。

樱木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热,连忙捂住鼻子。少年的目光不只冰冷还阴沉了,没有人被他这样痛揍还能一副安然无恙的样子,这个男人也许不象看起来那么白痴。

少年终究年少,缺乏老道的对敌经验,竟然在这种时候分神。樱木这个身经百战的人马上就发觉了,立刻抛掉风花雪月在空中曲起身体,然后双腿一蹬,象箭一样射下来。

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大意了,急忙后退,眼前忽然一花,胸口着了一掌,一下整张脸失去了血色。等他从眼冒金星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脖子已经被樱木掐住了。

樱木好玩地看着少年吃惊的目光,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也许是这半年来武林盟主当得太气闷了,也许是刚才被少年那两个耳光打得火起了,总之他很想戏弄戏弄这少年。

于是他对着少年发青的脸板起脸:“我这个人向来有仇必报,而且是十倍的报回去。你打我两个耳光,我就打你二十个耳光,你踢我九脚,我就还你九十脚。你说怎么样?”

明明一副不容你说不的表情,还问他个屁。少年的眼睛已经开始放飞刀了,牙齿咬得咯咯响。樱木更开心,哈哈大笑,刚笑一声忽然发觉自己的姿势和笑声很象半年来训练的英雄笑,急忙打住,打得太急几乎岔了气,咳得脸红脖子粗。

少年也涨红了脸,因为樱木一咳嗽手就收紧了,掐得他喘不过气来。可是他没法挣扎,樱木那一掌虽然没打伤他,却使他一时使不出一点力气,现在的他就象个婴儿,虽然恨不得一脚把樱木的脸踩扁,却偏偏只能任人摆布。

樱木终于顺过气来,一见少年的模样连忙稍稍松手,然后就要打少年耳光。少年喘着气看着他,明明性命捏在别人手里,目光却还是那么冷,好象能带着这种目光直到死去。

樱木越来越觉得这少年有意思,再看看少年吹弹可破白玉凝脂一样的脸蛋,忽然不想打了。这张脸简直就是老天爷鬼斧神工的杰作,樱木见过无数美丽的人,但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个少年,而且这少年身上有种和这世界所有人都不同的气质。

当少年发现自己的力气已经恢复并且樱木正犯下和他一样的错误--分神的时候,毫不犹豫立刻一掌把樱木打进水里,就在这时岸上传来什么声音。

少年脸色一变,顾不上再补樱木一掌,跳上对岸晃几下消失在树林里。樱木从水里钻出来,满脸怒火,大吼:“臭小子,你别跑!”跳上对岸追进树林。

阳光从繁密的枝叶间漏进树林里,点点闪光铺了一地,少年赤脚踩在落叶上,雪白的身体载着光点飞奔,黑绸一样的头发甩动,发稍的水珠一路洒落。

樱木很快就追到少年身后,拍一下少年的肩,少年转头,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无比。樱木冲他眨眨眼,哈哈笑。少年脸一沉,一掌打去,樱木挡开回了一掌,少年挡开再击一掌,樱木再挡开,再回一掌。

“你叫什么名字?”

“哪里人?”

“武功不错啊,哪学的?”

“干什么不穿衣服?不穿衣服是很羞耻的你知不知道?人就需要一张皮,剥得太干净会抬不起头的。”

少年终于忍受不了樱木的聒噪,大喝:“滚!”

“哈,原来你不是哑巴,又不是声音难听,干什么不爱说话?”

“你这白痴!”

樱木暴走,这小子这小子太不爱了!悔断肠子啊,那十个耳光没打下去!一恼火,樱木出手就重了些,一掌打得少年晃了晃,而这时暗器象雨一样射进树林,全部直奔少年。

少年原本是想跳上树去的,却被樱木打得身体不稳,躲避的时间就迟了些,一支通体火红的箭射穿他的左肩。

少年没感觉到痛,他正气得发晕。为什么这么倒霉遇上个灾星?本来可以逃掉的,现在完蛋了。箭上涂着药,少年眼前开始模糊,那个灾星好象一脸吃惊懊悔的样子。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一定要拉这个灾星垫底!他会落到这个地步,全是这个灾星害的!

少年扑上去抱住樱木,肩上的箭扎进樱木右肩里,两人串成了一串。樱木吃惊得连嘴也合不上,瞪着少年的脸连闪躲都忘了。少年眼里闪过一道诡异的光,有点得意,有点狡猾,有点解气,就象一只狐狸用生命诱猎人入陷阱后的微笑。

少年倒下去,樱木也跟着倒下去,樱木很想痛揍少年,却没力气了。少年躺在他胸前,象睡着一样。昏迷前樱木懊悔地想:“为什么我要招惹一只狐狸呢?”

樱木醒来时,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被捆得象棕子一样,却意外地看见少年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樱木眨眨眼,真的没看错,确实是那个少年,只是和之前有很大不同。

少年穿上了衣服,雪白柔软的衣服,丝绦随意地系在腰间,头发用玉赞绾在头顶,发丝水一样流在肩头。玉面朱唇,冷冷的,清清的,整个人放着耀眼的光芒。

没穿衣服的少年象山野精灵,穿上衣服的少年象个贵公子,深山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物?都到这时候了,樱木发觉比起自身的安危来,还是更想知道少年是谁。

他笑着问:“喂,你到底是谁?告诉我吧,就算要杀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你说是不是?”

少年看着他,缓缓地,又露出那个狐狸般的笑容。樱木忽然全身发冷,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少年挥手,地牢的大门忽然打开,门外的人鱼贯而入,前面三个少年举着盘龙烛台,后面三个少年捧着衣裤鞋袜帽子,每一个托盘上都洒着红色的花瓣,花香扑鼻。衣服看起来喜服,帽子看起来也很象喜帽,红烛看起来更象喜烛。

“给他换上。”少年的声音清清朗朗,水一样在骤然亮起来的地牢里流动,说不出的动听,但在樱木耳里却象魔鬼的咒语。

冷汗从樱木额上淌下来,他忍不住叫起来,“喂,你不会是想给我娶老婆吧?”吃吃的笑声响起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很愉快,包括少年。

“不是。”少年似笑非笑地说,“是想让你嫁老公。”

地牢里响起的惨叫,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喜堂上吵得象菜市场,直到成亲的两个人来到喜堂。说来到,是因为一个跨进来,一个则是被抬进来的。所有人都沉着脸,瞪着被抬进来的家伙。

换了一身红衣的少年懒洋洋地站在喜堂正中,手里抓着红绸,红绸的另一头绑在樱木手腕上。被点了哑穴麻穴软穴七七八八所有穴道的樱木瞪着快要掉下来的眼珠子,象一尊泥菩萨由四个少年用一张滕椅抬着站在少年身旁。

堂上坐着三个老人,每个脸上都有伤痕,相貌非常能引起人恐怖的感觉,加上阴沉的脸,更是可怕得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少年向三个老人微微施了个礼,然后漫不经心地等三个老人训话。一个老人使劲拍一下桌子,喜堂里所有坐在椅上的人屁股都在椅面上跳了一下。

“教主,你怎么能娶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他很可能是外面的探子!教规第一条,来历不明者,杀!”

第二个老人更使劲地拍一下桌子,喜堂里所有坐在椅上的人屁股一歪差点摔倒。“教规第二条,只能和教内的人通婚!不从者上到教主下到普通教众,杀!”

第三个老人还没拍桌子,喜堂里所有人都一致很有先见之明的从椅上站起来。

“教规第三条,教主的配偶必须是用赤血箭射中教主的人。这次择偶大会用赤血箭射中教主的可不是这小子!”

樱木的耳朵都快聋了,真想大吼:“靠!那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他娶的是男人啊!你们的破教规难道不管这个吗?”

少年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等到三个老人的大吼余音都散去后,才冷冷地说:“一,我没说不杀他!二,我让他入教,这样我就可以娶他。入完洞房我马上把他逐出教,再杀掉他。三,他虽然没用赤血箭射中我,但我却用赤血箭射中他了,所以我必须娶他,不娶他就是破坏教规。”

众人狂汗,对教主的敬仰之情涛涛不绝。教主居然把教规的漏洞全钻了,还钻得让人没法反驳。三个老人流着汗相视一眼,把头凑在一起研究一会儿后抬起头。

“咳,教主说的也有理,那就这么办吧。来人啊,马上准备入教、结婚和驱逐出教的仪式。”

樱木目瞪口呆,眼看着整个喜堂一下由压抑转变成欢喜的气氛,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一群疯子,一群疯子啊!难道就没人长眼睛看看他是男是女再顺便问问他愿不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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