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东方——琥珀虫子
琥珀虫子  发于:2010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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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少主,百先生来了。”

门立刻大开,从里面疾步走出一位青年公子,这公子站在百晓面前,一把挽住百晓的手臂,口中笑道


“老陈你怎么不早说!我好迎出去才是啊。来来来,先生快请进来!老陈,叫他们送上好的茶来!”

百晓只觉眼前一花,人已经被拉到房间中去,一时站定了,才看清楚眼前满面微笑,声名远播的东方

大公子:东方闻人。

以前百晓在读史书的时候,总会失笑于那些描写的过于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少年英雄,心中总要腹

诽一番古人杜撰的功夫太过高明,高明的都走了形,反不象了,况也难以令读者信服,今日一见这东

方闻人,百晓心中竟连叫惭愧,原来书上写的所有那些个天神一般的人,都是有的,只是以前自己井

底之蛙,不曾见识过罢了。
如此一想百晓心中先对这神采飞扬的东方公子存了好感,听见他向自己连声问候的热情好客,不禁叹

于这样人物居然还如此这般的谦虚有礼,于是也赶忙回道:
“小可在外早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才知道公子果然不负盛名,如能与公子叙谈一番,也算是小可的

福分了。”

东方闻人笑了笑,说道:
“先生谬赞了,我听他们说先生满腹的才华文采,现下一见您更觉您实在超凡脱俗,气度高华,但在

下却又不明,以先生这等人才,怎么会跑到我这小小山庄,屈居一介教书的先生呢?”

百晓这才明白怎么突然自己会被东方家的少主接见,好在他在混进来之前也早想好了应答之词,就从

容答道:
“公子多虑了,小可家中父母自幼双亡,靠乡亲邻里匡助才读了几本书,念了几句诗,前年参加秋闱

不中,小可自觉无颜面对一众父老乡亲,就只身远离故土,不料与凝翠山庄如此有缘,竟被招进来做

了私塾先生。不瞒公子说,这先生我一是当不起,二也做不长久的,等明年天恩一开,小可仍打算继

续参考,誓要取回个小小功名,方才有脸面回去见故乡之人的。”

东方闻人边听边点头,末了叹道:
“我看先生原就不俗吧。这就好,先生勿怪,我们这庄子,时常有不自量力的狂徒混进来意欲染指我

东方家那路剑法,所以不得不问一问先生啊。先生骨根清奇,原也不象是那等蠢物,如此,多有得罪

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摆出送客的架式,百晓当然不会不识这个趣儿,忙也一揖告退,临出门时,东方闻

人突然又唤住他:
“先生贵姓何名,可否告之?”
“啊?哦,小可姓百名晓。”
“知道了,多谢先生,日后再能与先生攀谈才好。”
“小可亦期盼有此机会。”

百晓出了门,自有人带他回去私塾,他刚走出二门,在他与东方闻人交谈的屋子里,打从屏风后绕出

一个人来,四十大许年纪,美髯飘飘,东方闻人明明小了这人不少,见了他竟动也不动的坐着,啜了

口香茶,东方闻人问说:
“怎么样?老徐?是他吗?”
“当日百晓生离我甚远,又戴着遮了大半张脸去的一顶帽子,不过……”来人沉了沉,继续道:“不

过还是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他,江湖百晓生是也!我说小东方,你猜他所为何来?”
“还有什么新鲜的,入云剑法呗,这些不怕死的人也还真多,我先还以为百晓生多聪明呢。”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揭穿他,哄出去,令其在江南无立足之地吗?”
“不会的,”东方闻人微微一笑:“他可不是那些个只长了身体没长脑子的蠢人,先不忙,留着他,

也许我就有什么事可以仰仗一下这位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先生’了呢,况且……嘿嘿,有如此佳人

自动上门来拜访,我什么都还没表示就哄了人家去,未免太唐突他了,不妥,不妥呀!”

被叫做老徐的人皱眉道:
“小东方,你真的是你那义薄云天的爹亲生的吗?亏你在外面也有一样的美名,那百晓生无非是好武

心切,也没如何得罪了你去,你何苦又见人家长的好,动那邪心歪念啊!”

“外面那些个无聊的名声都是别人硬封给我们的,我看了只觉好笑的很。至于那个百晓……正所谓有

佳人自远方来,你又怎能怪我不亦乐乎?”
“你!!我也懒得说你,奉劝一句,别玩的过了头,小心把自己陪进去了吧!”
“龙阳之兴,断袖分桃,连上古的皇上都有好这一口的,我假装正经岂非无趣之至。这调调,偶一为

之,也是乐趣无穷呢,你又不是没见到那百晓一对凤眼,虽长也圆,温润可爱,端的是迷人啊。”
“我说,好歹人家也是江湖上扬名立万的人,你不要玩火自焚。”
“怎么会,要焚,我也得先焚着了那对眼睛,那对眼睛呵…………”

东方闻人住口不语,笑的诡异古怪。看的老徐大摇其头,无可奈何。
走出已经好远的百晓,突然浑身打了个大大的冷战。只觉周身一阵阴凉,却不知缘由为何。


第二章

虽然东方闻人说了要与百晓再叙,但百晓也深知,那无非是客套之辞罢了,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天,那

天来叫百晓的老人,现下百晓已知老人是凝翠山庄的大总管辛言,又恭恭敬敬的把百晓请到了东方闻

人跟前。

东方闻人还是一样的殷勤热情,一见百晓就又是让茶又是摆坐的,弄得百晓连连道谢,手忙脚乱。等

两人都踏实下来后,百晓忍不住先问道:
“公子叫在下过来,可有事相商?”
“没事难道就不能请过先生来,喝喝茶,赏赏花,聊聊天吗?”东方闻人举起手中端瓷的茶杯,笑道

:“我自从上次与先生一见,就觉先生面善可亲,与您大是有一见如故的相投之感啊,先生难道认为

我不值一交?”
“没……没有,公子多虑了。”百晓红了脸,没想到自己存心不良的进来,反倒让东方闻人有这样的

感觉,心中实在不落忍。
“这样我就放心了。先生喝茶啊,这茶是我特意叫他们给先生准备的。”

百晓果然浅浅啜了一小口,展颜笑对东方闻人道:
“果然有空灵清远的味道,真是好。”
东方闻人看着他笑时显得愈发长圆的一对美目,不禁略微出了出神,才回道:
“先生能够喜欢我就高兴了,等会品完这茶,还想请先生到我的书房略览一回,不知您意下如何?”
“书房?”百晓大喜:“太好了,公子藏书一定丰富,小可十分的神往啊。”
“不敢妄称‘丰富’,不过有几本书而已,难以入先生之目。”东方闻人闲闲笑道,盯着百晓的凤目

,低声道:“先生这对眼睛,生的当真动人。”

可惜百晓一心已经在东方闻人的书房里,并没听真着他的话,也没看到他那露骨的算计眼神。一盏茶

过后,两人说笑着信步走到书房,刚一进去,百晓就睁大了双眼,张开了嘴唇,仿佛到了仙境一般的

痴了。

只见东方闻人这书房陈设的颇为古雅,紫檀木的屏风桌椅纤尘不染,屋子两边各设着一只紫铜古兽,

袅袅吐着青烟,案几之上湖笔,端砚,宣纸,徽墨,四宝俱全。然而最让百晓动心的,还是那占了整

整三面墙的大书架,上面一迭迭的书籍,按“经,史,子,集”依次排列,井井有序,不少书开了函

盖,夹着一条一条的象牙叶子,书架前设三五张宽大舒适的靠椅,书斋内凉阴十分,幽香宜人。

“如何?我这小书房先生觉得还能读书么?”
“啊……这实在……实在是仙境啊。能在此地读一辈子书,宁可什么都不要了也是值得的!”
“先生若喜欢,可以随时过来……”

东方闻人话没说完,就被猛地贴近的百晓吓了一跳。

“公子此话当真?当真的?!”
东方闻人又顿了顿,他双目闪烁,紧紧盯着比他略矮了小半个头的百晓,忽地凑到他面前,就差没粘

到百晓身上,曼声道:
“全凭你喜欢就好。”

百晓一时也没太计较与他贴的委实有些过近了的东方闻人,他全心都早已陶醉于这书香四溢的人间天

堂,哪里还看得到离自己如此之近的一匹批着温文尔雅人皮的恶狼了?

见百晓欢喜非常的坐下,小心翼翼的打从书架上取出几本书来,坐到靠椅上看的入神的样子,东方闻

人开始尚能施施然的打量着他,后见这人居然似忘了还有个大活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站着一般,全当辛

苦摆出亲切温文姿态的自己如木头,这心里就开始微微的不舒服起来。
笑话!几本破书岂能比堂堂美名远播的东方公子更抢去风头?特别是眼前正大有废寝忘食之意的人还

是自己费心想要勾搭的猎物。
转了转眼珠子,东方闻人撩起百晓垂在肩上的一缕黑发,绕在手指上把玩着出声道:
“这书就这么好看吗?”

百晓头也不抬的回道:
“是啊,这书不比市面上常见的版本,却是前朝论非斋出的全本,珍贵非常,最难得便是这书上满满

的论非斋独孤斋主亲笔批注,这简直已不是书,而是珍宝啊!”
“当真?那也就难怪先生视我如无物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东方闻人道。

百晓急速抬起头来,玉面上飞红一片,口中连声致歉:
“小可就是这个毛病,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只要一见好书和……”他活生生吞回了“武功秘笈”四

个字,道:“……就会忘形于当场,倒叫公子看笑话了。”
“怎么会,我与先生一般是爱书之人,见先生如此只觉知音到了。须知无数孤本珍本的书易得,知音

却是一个也难觅啊。”

百晓闻此言突觉心中一荡,大是感动,眼前这个丰神俊朗,叱诧武林的翩翩贵公子,虽只见了区区两

次,却也令自己有不自觉的想亲近交好之感,难道果然如他所说,这就是知音到了的缘分吗?

一直细细观看他脸色变换的东方闻人满意偷笑,知道百晓已为自己所说言打动,忙趁机又说:
“我一向俗务缠身,难得有机会与先生在一处,今日先生能否暂别忙于读书,回头我命厨子烧两个他

得意的菜色,咱们边喝杯薄酒边谈天说地,岂不快哉?”
百晓略一犹豫,察言观色的东方闻人立刻接道:
“我这里所有的书,任先生借阅,不如先生现在就挑上几本拿在手上,也省得你饭都吃不香甜。”
百晓欣然一笑:
“公子真乃在下知己也。那么小可不客气了。”
“先生随意。”

于是乎百晓仔仔细细的在东方家的书房内窜上窜下的挑将起来,却是拿了这本放不下那本,才把《李

义山选集》揣入怀中又看见了《朱评三国》,好一会后东方闻人不无惊讶的瞧着一个几要被厚重的书

籍压的气都喘不过来的百晓,抹着一头汗水,带着一张通红的面孔,又是抱歉又是满足的对着他言道


“让公子久等了,在下……先拿这几本就好。”

东方闻人失笑的看着逃难一样狼狈的百晓,伸出手来替他拿了两本书,边道:
“先生可急什么呢,我的书就是你的书啊。”
百晓自己也许也觉出哪里不对了,遂低头愧道:
“那个……小可拿的,是否多了些,我这个毛病……怎生也改不掉的……”
“不多不多,我不过是怕这书过于沉重,先生拿着不便,不如我叫人送到先生房中去吧。”
闻言显是松了一大口气的百晓展颜连声道:
“不沉不沉,何必麻烦旁人,这区区的份量不算什么,不算什么的,今日万谢公子赐书,那小可就先

行回房,不贅扰了。”

说完象是怕东方闻人反悔一样,百晓捧着一堆书就要脚底抹油而去,东方闻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几乎

都要出了门,才痛声道:
“先生,先生且慢走,留步啊!”
“啊?”突然又被唤回的百晓搂紧怀中墨香四溢的宝贝,惴惴答道:“敢问公子还有何事?”

东方闻人只突觉头痛不已,轻抚额头,苦笑着对睁大双眼看向自己的百晓说道:
“先生难道没有听见在下今晚想与你一同用饭,一起喝两杯水酒,再好好叙谈叙谈吗?怎么先生见了

书,眼中就不曾有我这个人了一样?”

百晓“啊”的一声,俊容上一片殷红:“公子勿怪,小可嗜书如命,一向如此,失了礼数,真是抱歉

的很。”
“那么先生即是答应了?”
“公子抬爱,小可只是惶恐,却也愿意。”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东方闻人喜道,“那么不打扰先生读书了,你我晚上再聚。”

百晓答了一声匆匆而去,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远去背影的东方闻人,忽然微微一笑,这人,倒真是有

趣。几本书就能哄的他如此开怀,那以后的事,许就好办些也未可知了。

到了傍晚时分,东方闻人到水阁的时候,远远的就已经看到正襟危坐的百晓身影,他坐在水阁的软榻

上,正在欣赏周围景致,直到东方闻人来到他的近前,他才连忙的起身招呼。

“先生请坐吧,我请先生到这里来,本就是想请你好好为我鉴赏一下我这个小小的阁子,修的还像样

吗。”
“这里甚好啊。”百晓含笑道:“这四面芳草萋萋,秀色可掬,外头水面上风动荷叶,白莲点点,小

可刚才正在想,如若日出夕阳之际来这里,正可看到波光粼粼,万点黄金同一色的美景,想必非常宜

人啊。”
“那也正要有一位象先生般玉树临风,锦心秀口之人陪伴着,才更有趣。”
“公子太赞了,小可惭愧。”

“哦?”东方闻人递给百晓一个小小的雕花珐琅杯,斟满琥珀色的美酒:“如此先为先生的‘惭愧’

干一杯吧,也为眼前这迷人的景色,来,我先干为敬。”
语带双关,东方闻人紧紧盯住百晓烛光下更显得白皙纤致的脖颈,仰头一饮而尽手中美酒。
百晓想说自己不胜酒力的,见东方如此好的兴致,却也不忍扫了他的兴,遂也跟着喝了一杯,东方闻

人果然大喜,忙的又为他满了一杯,又连连布菜给他,不住劝他尝尝这个,品品那个,百晓自小随师

父居于山间野外,饮食极为朴素单调,几时见过这做的如此精致的菜肴点心了?连那蜜糖一般淳厚香

浓的酒,也是生平第一次尝得,对面的东方闻人又是热情又是关心,更兼二人话语投机,不多时他便

有了三分醉意。

“我说……”百晓举起珐琅杯,口齿不清道:“我说我与公子真是一见……呃……一见如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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