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 第三、四卷(穿越)——司圣语
司圣语  发于:2010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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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误会,我身为知府,便应该查清事实,做到勿枉勿纵。其实就算是寻常百姓,惹上人命官司,也岂能容许张世观这样草菅人命?所以本官才会在张世观面前保证,必会彻查此事、为你主持公道。你勿需多虑,也不需要如此不耐烦,只要将真相说出来,我必不会再缠着你。”

“不用了,我恶事做尽、罪有应得,不劳燕大人如此费心。”

殷风澈也赌气地别过脸,心里痛得不得了。南漓这么说,就表示自己在他心里,还是一点地位都没有?那他还活着做什么。

“殷风澈,你……你莫不知好歹!”

不管如何好言相劝,却仍旧碰了钉子,燕南漓终于气得脸色发白,身子也颤抖起来。难得自己不计前嫌来帮他,哪知他却句句疏远讥讽。目光盯着殷风澈,见对方当真再不理睬自己,心里不禁又酸又痛,视线也重又开始变得模糊。

这个混蛋,一日不气死自己便难过是不是?

可笑自己口口声声恨他怨他,事到临头,却仍然还是放不下。

这一气,便连呼吸也急促混乱起来。他最终苍白着一张脸站起身来,握着胸口,脚步踉跄地转身奔出去。

“我不会再管你,你要死要活,都随便你!”

南漓!

对不起。

殷风澈置身草堆里,亦是难过地低下头,声音卡在嗓子里,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只能咬紧牙关,紧紧握起了拳。

第十章案卷

众目睽睽之下,燕南漓窝了一肚子闷气,板着一张脸回到了府衙。一路上众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情很不好, 因此谁都不敢做声,只是静静地跟在身后。

直到踏进门口,他略一犹豫,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去对叶曦生说道:“师爷,劳烦你带人,再去找一趟张世观,就说传我的话,将殷风澈移交府衙看押。”

“虽然殷风澈是在清风县枫霞山被捕,但既然案发‘醉云居’,那便是本府的管辖范围。就算刑部的批文已经下达,但他也仍然无权私囚殷风澈。方才本府与他一番争执,他就算轻言海辱,也终究是他理亏。所以你无论如何也要将殷风澈弄快带回府衙,然后……”

“然后便为他好好疗伤吧。”

“大人,原来,你还是在乎殷公子啊。”

叶曦生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露出笑容。他就说嘛,以燕南漓与殷风澈的交情,就算再气,也还是不会袖手旁观呐。其实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本不知该找个什么时机跟大人说。殷风澈被关在小小县衙便受尽折磨,万一张世观心思恶毒,派人暗中对对方下毒手,那么他们岂不是连想要营救的时间都没有?

“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不过。那刑部的公文……”

“这个我会想办法。黎捕头,也要劳烦你一趟。带我的亲笔书信日夜兼程进京,找我表兄火速进宫向皇上求取圣旨,就说人命关天,切不可耽搁。”

“是。”

事到如今。也当真只有皇帝才能拖延时间。刀下留人了吧。黎岳一听责任重大,便也赶紧领命。只是抬起头来,面上却仍是一副为难之色。

“可是,大人,如今离行刑只到一日多,而京城则是千里迢迢。就算一路换马,八百里加急,可也只能到达而已。只怕侍我返程,殷公子早已人头落地,那、那可如何是好?”

一番话,便又说到了燕南漓的心里头。其实他又何尝不知,本来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正是殷风澈的随从若翼,但不知为什么,自从殷风澈入了狱,黑鹰便再也不见了踪影,叫他纵然心急如焚,却也还是无计可施。

不过,总归不能眼看时间短暂,便什么也不做,就那样任由殷风澈白白送命。所以,他还是要尽快布置一切,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尽了力,就算只剩最后一刻,也焉知没有扭转局势的可能?

所以他再不犹豫,径自吩咐道:“黎捕头,你无顾多言。我既然找上门去,跟张世观翻脸要人,便早已做好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打算,此事我自会处理,你速去速回。”

“是,大人。”

黎岳跟他进了书房,侍他写好书信后,便立即带人出门办事。他们早已料想到张世观必不会让己方得逞,一定早已命人守住了城门口。因此便由叶曦生替众人易过容,化装成普通农夫这才开始行动。

而燕南漓闲暇下来,便专心研究起这份案卷来,虽然殷风澈刻意隐瞒,什么也不告诉自己,但是他偏偏不信,以自己的聪颖,会瞧不出那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鬼!

打开卷纸,一切详情便立刻呈现在眼前。

按照这上面所记,凝霜生前不知从何人手中,曾得到过一串五颜六色、异常稀有的水晶葡萄,颗颗珠圆玉润、光泽各异、美不胜收。她爱不释手,便时常带在身边抚摸把玩。哪知初五去庙里进香道到住持方丈,却被告知此物不吉,若再携带恐有血光之灾,嘱她还是尽快送去得道高人处予以镇制、化解才是上策。

据贴身的丫鬟说,凝霜那时很不以为然,一心以为是方丈贪图自己宝物,所以危言耸听而已。不过这话任谁听在心里,都终归有些不舒服,所以第二天晚上她便告诉丫鬟,自己已请了位历害的朋友来办这件事,并吩咐鸨母,就说自己身子不适,一整晚都不想接客。

由于殷风澈以前经常去找云嫣,所以“醉云居”里所有人,也差不多全都认识他。一听此话,便自然认为她所请之人就是殷风澈。这两人一晚上都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天明时分,丫鬟去请凝霜起身洗沐,这才惊骇地发现她早已横尸地上,而那串水晶萄萄,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燕南漓合上卷宗,那就是说,其实并没有一个人看到殷风澈当场行凶。而一切证词不过是出自丫鬟之口,还有张世观给出作为证物的那串水晶,也无法证明当真是从殷风澈那里搜到的。如此破绽百出的供词居然就定了案、画了押,还得到了刑部的批文,实在是……草菅人命啊!

他气得站起身来,立刻便向外走。倒要去问问那些昏官,当时负责搜查的是谁?而做下如此判决的又是谁!

由于身为重要证人,丫鬟碧蓉从殷风澈被抓的那一天,就已经被禁足在了张仲的御史府。她住在一个单独的小院里,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监视看管。所以燕南漓四处寻找,也总是见不到她,倒是此时偷偷听到几个守卫提起来,她这才知道了这件事。

“喂,听说了没有?燕南漓这两天真的天天来闹御史府,已经跟张大人撕破了脸,一定要把殷风澈带回他的府衙去。”

“哦?看不出来,他为了情人,倒蛮不顾一切的嘛。”

“就是说啊,平日里装作正经,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来,原来私底下还不是……”

“你可别说,那个殷风澈还真有本事,居然能让他死心塌地到这种程度。”

“该不是……那人的床上功夫真那么好,伺候得他怎么也放不下?”

几个人不正经地调笑起来,挤眉弄眼,话也越说越下作不堪。碧蓉躲在屋里偷偷听着,当他们肆无忌惮地谈论到自家公子对燕南漓的垂涎时,便忍不住红了眼圈,手捂小腹、内疚地咬紧唇。

原来……竟发生了这种事!

口口声声会对自己好、要娶自己过门并好好照顾她们母子的张世观,原来一直在骗她!

第十一章证人

午夜,碧蓉睡至半酣,却突然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的小姐浑身是血,一双眼睛满是仇恨地伸手向她走来。对方口口声声叫自己还其命来,她步步后退、深为恐惧,想逃却又发现身后已无退路,于是惊叫一声便吓醒了过来。

忽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她急促喘息、一身冷汗,这时却突然间听见耳边有人说道:“碧蓉姑娘,你醒了?”

他倏然又是一惊,反射性地大叫起来缩向床里边,可就在这时却赫然发现此处竟不是自己的房间,她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坐在不远处桌上的,竟然是江陵知府燕南漓!

“这里,是我的江陵府衙。由于事情紧急,所以我便擅自托了一位朋友,将姑娘请来此处,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赎罪。”

“燕大人,您、您别这么说。”

碧蓉惶惶地低下头,心道自己一个当丫头的,哪有怪罪人的权利。只是这年轻的大人为人谦和,从来礼待下人。因此她心里更是不安了,明知道对方深夜将自己弄到这里来,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就听对方继续说道:“姑娘,其实我此次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清楚。那就是你家小姐之死,你当真亲眼所见是殷风澈所为?”

话音落下,碧蓉心里一痛,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里立刻掉下泪来。

“大人恕罪,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跟这件事毫无关系啊!”

“我从小就跟着小姐,十几年来早已情同姐妹,我最不想害的人就是她。还有殷风澈,跟我也无冤无仇,真的不是我做的,大人你要相信我。”

“哦?到底怎么回事?”

一听这话,便知事有蹊跷。于是燕南漓急忙扶起她,请她落了座,顺便递上手帕让她擦干泪痕。

碧蓉一百年抹着眼泪,一边将自己所知一切娓娓道来。

“大人,碧蓉自小家贫,七岁被卖入窑子里,在那时就跟了大我几个月的小姐,从小做了她的贴身丫鬟。十几年来,小姐待我一直如同亲姐妹,她不许鸨母打我的主意,还一直存钱打算要替我赎身,更亲口说过要替我择个好人家,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地将我送出门。可是哪想到半年前,张少爷留宿‘醉云居’,见小姐正在接客,无聊之下便强行要了我。也是我不争气,仰慕他出身显贵又有男子气概,便暗自心许,偷偷与他往来。直到三个月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恐再无法遮掩,便只好告诉小姐,我有了喜欢的人,并且已经私定了终身。”

“小姐不知那人就是张少爷,虽然吃惊,但还是替我高兴。她甚至将自己最喜欢的水晶葡萄叶给了我,恋恋不舍地嘱咐我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做个清白人家的媳妇、莫再像她一样。因此就这样,我坐上了张少爷派来的轿子,跟着他回到了御史府。可是到了才知道张少爷府里养了不少像我这样的女人,而他也不过是看我怀了他的骨肉才会带我走,其实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娶我。”

“原来,那水晶葡萄便是如此才到了张世观的手里?!”

燕南漓吃了一惊,后面的事,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了。“那,你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跟他讨要过?”

“我,我哪里敢啊。御史府里,没有一个人肯正眼瞧我,我日子过得很艰辛、如履薄冰,为了讨好他,自然生命都给了他。女人一生,图的不就是有个好归宿?所以我对自己说,即便他不爱我,但只要对我和孩子好,我……我什么都不计较的。”

“但是你可知道,你这样,却害了你家小姐!”

接下来的事,便显而易见。张世观那混蛋为了诬陷殷风澈,便残忍地杀害了凝霜,编出了一套谎言。可恨殷风澈那家伙居然还如其所愿地认了罪。燕南漓想到此处,不禁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但是很快冷静下来,却还是无奈地向碧蓉问道:“碧蓉姑娘,这么说来,你那时身在御史府,足不出户,根本就不知道殷风澈杀人的事对吧?”

“是,大人。倘若小女子早点得知此事,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必定不会让人加害小姐。”

“那么本府想要为殷风澈伸冤、为你家小姐揪出凶手讨回公道,你可愿意出来作证,推翻张世观伪造的供词?”

“呃,这……”

碧蓉犹豫着低下头,如此一来,岂不是叫自己明着和张世观作对?

“大人,我只是一介女流,而且,以张少爷的权势……”

“可你方才不是说过,为了你家小姐,宁愿拼上性命的吗?碧蓉,你若再畏缩,便是任由两条人命白白枉死!而真凶逍遥法外,你于心何安?!”

话音落下,燕南漓心头焦急,双膝一低便要跪地恳求。

“算我求你,出来指正张世观,救风澈一命,他是冤枉的啊!”

“啊?!燕大人,你、你这是做什么?你不要这样,碧蓉怎么受得起。”

碧蓉大吃一惊,赶忙扶起他,见他亦是双目通红、心情焦躁,于是便明白了几分,红着脸问道:“他们说,大人与殷公子……有那种关系,看来,是真的了?”

“一派胡言!我……只不过不想有人冤死而已。”

燕南漓脸一红,反射性地否认,但却心跳加快,神色尴尬不已。其实就连他自己,如今也说不清对殷风澈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了,此时对对方的关怀满满占据了他的心,已经再也顾不得怨恨,日夜想的都是怎样救对方。

“碧蓉,人命关天,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知道你对张世观仍有感情,可他那个人荒淫无度、根本靠不住,你若将一生都寄望在他身上,到头来,只会自讨苦吃。他根本不会在乎你。”

“这个……我知道。”

碧蓉低下头,左右为难,事情的关键为何偏偏要系在自己身上,这叫她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虽然,张世观是个骗子,但是自己的腹中,好歹也有了他的骨肉。倘若当真对其不利,岂不是亲手害了孩子他爹?而且以张家的权势,自己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可能斗得过。

但若不允,眼前又突然浮现出小姐的身影。从小到大对自己的好如同走马灯一样,一幕一幕地出现在眼前。她的眼眶随即又红了,想起小姐的惨死犹豫了好久,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向着燕南漓点了点头。

“大人,碧蓉愿听从大人安排。只希望大人看在孩子的份上……”

“你放心,我必定保你安全,事后将你安全进出江陵,托个好人家照顾。”

“那就多谢大人了。”

一切安排妥当,最重要的证人已经归于自己麾下,燕南漓这才松了口气,心里喜悦不已。他随即唤来叶曦生,命他将碧蓉带下去好好休息。叶曦生自然不敢怠慢,立刻领命,便带着她走了出去。

当两人在屋内消失,一个黑影却又渐渐在角落中显现,燕南漓回过头来时,一个从头到脚都身覆灰衣、道人模样的男人便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哼,你们凡人做事就是啰嗦,你无论要她听话、还是要杀死了死对头,只需要说一声,我便会替你办妥,又何必如此麻烦、一再苦苦相求。”

对方隐身屋内,已将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因此不禁面露不屑。燕南漓看着他,既不生气,也不反驳,而是径自坐回桌边。

“我要怎么做,不需要你来管,你只要牢记我们的约定,在一旁帮忙就行。事成之后,你要的好处,我自然会给你。不过,若是你办不到……”

“笑话,你当我是什么?这世上,岂有我办不到的事?!”对方闻言勃然大怒。

他淡淡一笑,并不害怕。“我知道你是魔,而且很厉害,所以你来找我,我也求之不得。只是,别人都说你们妖魔诡计多端、向来言而无信,因此我便把话说在前面,倘若你不信守诺言,你想要的东西,便一辈子都休想得到。”

“哼,小子,你好大的口气。不过‘炽熵’在手,就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敢这样对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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