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泽之鱼——受之有愧
受之有愧  发于:2010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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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封顶,虽世无人能及,可惜却也使不出了,”立于书阁地下石碑边的蒙面男子冷冷地道,“极阴之气,必须耗费全部心力去控制,每用一次都是自损,修习这样的武功无异于自杀。”

“恩,是的,”微笑着坐在一侧的横梁上,苏闻离指尖绕过垂下的银发,“所以我早说了,那是为了武功被那人的怨诅咒了。”

“你为何要这么做,”蒙面人抬头直视这似乎只是在玩的苏闻离。

“不是我,”皱了下眉,似乎不想在讨论这个话题,苏闻离跳下木梁,“络宁管好自己就行了”。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不甘心地向正要离去的人追问了一句,蒙面人失态地上前了一步。

“因为没必要,”留下话,人并没有回头,依然是银丝带过的冷。

“师父,”从暗处走出的红衣童子犹豫地叫了声。

“孽缘吗,”轻轻摘下脸上的黑纱,曲络宁低下头,轻轻叹道,“彤彤,先回去吧,师父再帮他最后一次吧……”

“一直在吗,”怀昔抬手抚了下床边人依旧湿润的发丝,“怎么不擦干”。

没有拒绝,洛轻辰依然呆呆地坐着,好久后突然问道“昔,那日在灵穴内的字,你师叔能看懂吗”。

“呃,应该看不懂,”怀昔迟疑了下,“那种文字其实就是记载玄冥功的文字,除了秘籍和历代教主的口述外,旁人应该是无从得知的,我也是学了后再对着文字看懂了些……”

讲到这怀昔意识到了不对,顿了一下问道,“你似乎也能明白?”

“恩,”应了声,感觉到抚着自己头发的手一僵,洛轻辰开口道,“家传的剑谱,也是这种文字”。

“什么?”惊叹了声,怀昔坐起来,却突然想起师父确实曾经提到过紫蕴宫确实有类似的东西,也是应为这个师父才当年才灭了紫蕴宫,

“先祖和蚀月的第一任教主是故交,后来反目了而已,”解释了句,洛轻辰别开头起身道,“我出去擦下头发”。

突然的离开,周围似乎越发寒冷了,怀昔握了下手,看着门口,眼中一片迷茫,“那为何在蚀月,这从未有过记载”。

站在外面的洛轻辰靠着门垂下头,听到了,却无法回答……

或许一开始就有很多疑问,只是太多纷乱的事,来不及想清楚。

那虽是家传的剑谱,真正会的却只有自己和师父。

因为洛家的祖训,便是不可练,若不是为了替父亲报仇,师父又怕剑谱本身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先练了再教自己。

然而,后来才发现,那套名字只剩下一个‘雨’字的剑谱似乎生来就是为了克制玄冥的……

为什么……总觉得那之后有说不出来的怪异

雨似乎又下起来了,洛轻辰笑着抬头,任雨丝飘洒在身上。

……雨随风烟逝,天地寄余生

剑谱开头的词句,无关内容,似怨似恨……

曲络宁是在那之后的第三天到蚀月教的,依着礼数,先由念怀昔以主人身份接待,苏闻离亦在边上作陪。

三人有故,却找不到话题,沉默了会,怀昔借故离开,留下不知神游何处的两人对坐。

虽猜到有人会通知,怀昔仍希望亲自告诉那个越来越嗜睡的人一声。

难为,今天那人似乎是清醒的,还未进听松院,就听到一阵铮铮分明的琴音。不自觉地靠近些,原先的古怪变成了错愕,怀昔停下来,看着院中独自拨弄琴弦的人。

单单凭借着感觉弹着听不出名的曲子,却是分明的空寂,弥漫地荒凉,演奏的人一脸的平静,仿若事不关己。

“很特别的人啊,”曲络宁隔着怀昔看着,随后叹了声。

“曲先生,”微微低了下头,并未询问为何那人会出现在此,怀昔笑笑回视了下院中的人,向曲络宁比了个禁声的动作,随后扬手,示意自己领路。

曲络宁含笑点头。

“比起他来,你的情况更严重啊,”轻轻吹开浮烟,曲络宁泯了口茶。

“生死由命,”微微一笑,怀昔提起正在煮的茶壶晃了晃,慢慢敝出茶水,“曲先生当年送我一壶茶,今天终于有机会还君一轮了。”

“那个吗,”惊叹了下,曲络宁浅浅一笑,“难为你居然记着”。

“人世无常,能还得不要欠,记大恩,莫忘小惠,”怀昔起身恭敬地为曲络宁添上水。

“你都知道了,”慢慢放下水杯,曲络宁凝重地看着怀昔。

“若曲先生说的是我身体之事,我大概还是知道的,最近运功的时候已经发现身体符合不了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表情却没几分在意。

“你不在意”?

“看淡了而已,”依旧是柔和地笑意。

“你这样倒真的不像魔教的教主啊,”感慨了句,曲络宁惬意地靠在椅子上。

“人非棋子,生来黑白,何况单就杀孽来说,我并不比历代的教主少,”同样放松地依在椅子上,怀昔愉悦地笑着。

 

梦境

扶风亭之约,你终究没来,我等你三十余年到底累了,许是今生无缘,来世,也无需再见了……

“轻辰,轻辰醒醒……轻辰”。

为何相负,自我之后,世上不会再有人如此待你……

顺着渐渐清晰的声音离去,走时回头,却看见熟悉的亭中坐着一个被烟雾环绕的人,并不真切,却是挥不散的寂寞。

是你在和我说话吗,你想告诉我什么,洛停下无声地发问

远处的人似乎抬了下头,却没再出声,轻轻地摇着

你是谁?

“轻辰,醒醒!”

身体被剧烈的摇晃了下,眼前的景物消失,只剩下一片黑暗。

“做恶梦了吗,你手都掐出血了,”明显的担忧。

洛轻辰坐起摇了下头,自己似乎坐在桌边,刚才是梦吗,为什么记忆那么清晰?若没记错,那是扶风亭的景象吧!只是比较新,像是初建没多久……

“真是,在院里弹琴也能睡去,服了你了,既然醒了,让曲先生帮你看下眼睛吧”,说话的人起身,腾开了些地方。

静静听完怀昔的话,洛轻辰似乎有些呆滞,慢慢伸手触了下桌上的琴,碰到了却突然顿住,接着慢慢收回。

“洛公子的琴音很是萧索呢,”笑着评了句,曲络宁坐下,将洛轻辰的头偏向自己,开始检查。

“萧索吗?”洛轻辰不确定地问了句。

“恩,是啊,以洛公子现在的心境不该那么悲凉啊,”在洛轻辰眼睛周围按了按,曲络宁皱了下眉。

“侍奉了洛宫主三年,还不知你会弹琴了,”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怀昔坐在边上开了句玩笑。

“我,本就不会的,”略微侧了下头,洛轻辰淡淡地说。

“洛公子,太谦虚了,”检查完毕,曲络宁起身向怀昔点了下头离去。

怀昔目送客人离开后,握着洛轻辰的手轻声责怪道,“下次好歹也注意下,手指都破了”。

怀昔的话说完,洛轻辰才感到手指传来的隐痛,真的破了吗,十指连心,应该很疼才是,刚刚为何不觉得呢。

似乎被更大的痛压下去了……

烟雨剑,其实就是家传的那套剑谱,只是因为名字部分残缺,故而取了开头诗句的字做个名。

一套剑法透着古怪的剑法,招招试试不像单单地取人性命,而是一直以断人所有经脉为目的,其用心不可为不狠毒,却也着实的麻烦,是在不明白创出者的意图。

所以师父是练了后精简修改才教给自己。只是,一直未有最后一式,因为师父修改不了。不是说,师父天份不够,而是最后一式根本没有。

那本剑谱落到了最后一式,只剩一章白纸,所以那一式到底是怎么样的,连作为传人的洛轻辰也不得而只,只是若顺着那本剑谱的意图,大概是将人活刮了也不为过吧。

烟雨缠绵,本该是极温柔的剑招啊……

“最近越来越爱发呆了,”轻轻拂过洛轻辰落下的发丝,怀昔宠溺地笑着,“是不是闷坏了,眼睛好了,我们一道出去好吗?”

“恩,”乖乖地点了点头。

“到时候,我还想在看一次你的剑法,”怀昔笑笑,“所以一定要吧眼睛医好,那么美再看不到就可惜了。”

确实很美,像祭舞一样,洛轻辰符合地笑着,自己原来练的时候也觉得矫情的很,那哪像在杀人啊!亏自己还不得不配了把细长的剑来迎合其剑势。

剑!顿了下,洛轻辰才想到,梦中那个人手上确实拿着一把剑,而且还很眼熟,似乎曾经在哪见过。

“下月我有些事分不开身,要出去趟,”试探着说了句,剑洛轻辰没有反应,怀昔也就放心了,毕竟若追问,灭帮屠派的事确实不怎么好听。

“曲先生会在这段时间替你医好眼睛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怀昔心情甚好地在洛轻辰额上落下一吻,“第一个要看到我才好。”

笨蛋!轻笑了下,洛轻辰点了下头。

扶风亭,醉空尘,缈清纱,虽梦无悔。

落轻尘,断过往,笑风月,最是无情。

“如何?”清洗掉前次的药,曲络宁皱眉问道。

摇了摇头,洛轻辰如同前几次一样回以一个抱歉的微笑。

“怎么可能,你的眼睛明明已经没事了,为何还是看不见?”有些心焦,曲络宁的声音拔高了许多。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尤人!”笑着侧头,洛轻辰完全没有受影响的安慰着急躁的大夫。

“你不急,有人急,”苦笑了下,转身开始重写药方。

“苏闻离吗?”乘机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洛轻辰没心没肺地来了句。

写着药方的手一顿,曲络宁苦笑,“为何不认为我说的是怀昔”。

“你说的时候感情不一样!”惊讶地说了句,洛轻辰瞪了瞪看不见的眼睛。

“他确实希望你早些恢复,只是我也不明白”干脆停笔,曲络宁安静地看了眼自己的病人,思索了很久最终问道,“恕我冒昧,洛公子可知自己曾祖父的事”。

“与烟雨剑有关?”略加思索,洛轻辰试探着问。

“恩,呵呵,洛公子很聪明啊”曲络宁笑着扶住额头,“恩,是的,那套专克玄冥的剑法。”

“曲前辈知道,”惊讶了下,洛轻辰微曲身子行礼,“还望赐教”。

“……那倒不是,我师父曾提过,蚀月教第一任教主和先上曾约有一战,似乎要了断恩怨,可惜当时第一任蚀月教主颜罹始终没有应战……不过,说起来也巧,约的地点,正是洛公子以前最爱待的地方……”

“扶风亭?”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洛轻辰顿了下,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突然记起,洛家祠堂内,曾祖父的画像,那把佩剑正是梦中人手里的……

“洛公子?洛公子,你没事吧?”紧张的晃着不知神游何处,却眉头紧锁的人,曲络宁对洛轻辰的反映是在很莫名。

恍惚着回过神,洛轻辰笑笑,轻声道,“没事,就是累了。”

奇异的感觉又上来,头还是很疼,耳边有事那个人的声音

他却始终在骗我我,既然如此,为何还是放不开……

你是谁?

无明为惑网之渊,贪爱为众累之府。若有来世,唯愿轻尘,无伤俗优……

你到底是谁?

你说呢?

梦中的迷雾渐渐消散,端坐在亭中的人越发清晰,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见脸。若那人是自己的曾祖父,自己该记得画像上的脸才是,为何怎么都记不起来……

头,不可遏止地疼,似乎有什么即将破茧而出……

佛说三世,前世,今生,来世,若无轮回,何来姻缘?

梦中的人似乎在笑,笑得很苦,明明看不清,那种痛,却确确实实地传递了过来……

不如归去……

那人最后浅浅地哀叹,打断了梦境,洛轻辰坐起身,抱着腿慢慢靠在床角。

又是扶风亭,无论如何,一定要回去一趟,一定有什么被遗忘了或者有什么是自己应该完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得意的笑……让这篇文更加诡异吧……阿门

回宫

“哎呀呀,这个季节坐船的客人可不多,秋末正旱,速度可快不了啊”,撑着一只长篙,老船夫回头看了眼仰躺在船尾的客人。

“哈哈,没事,我这样,走陆路更麻烦啊,”指了下自己眼上蒙的布,客人随和一笑。

“呵呵,”也随着笑了起来,老船家动手撑了一篙,心里却叹了口气,一个如此俊俏年轻的后生,眼瞎了,真是可惜了。

“老船家,休息下吧,我不急的,”撑着坐了起来,客人随手撸了下自己头发,“啧,麻烦啊。”

“哎呀,这样可会毁了头发的,”心疼得看了眼船上客人随手拉掉的几根头发,收了船篙坐下,拿出烟袋在船边磕了下,“真是哟,一看就是被人伺候大的主哟,这么好的头发自己就这么糟蹋的啊。”

“呵呵,”一身书生打扮的客人,尴尬地搔了下头,“我看不见后很不方便。”

“要不嫌弃,老人家来帮你梳下”,吸了口水烟,老船家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的角梳,笑着问道。

“麻烦您了,”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客人转过背去。

寒风渐起,船在江上随水飘着,临近一个附近的支道时,突然从边侧出现十来艘筏子,每条筏子上站着约莫四,五穿着怪异黑衣的人,手持长杆,整齐的划着,迅速逼近。

船夫看到这阵仗,手一抖,角梳掉下,却被一只手接住轻轻推还给主人。

“别担心,”安抚的说了句,蒙眼的客人拍了拍船家的肩膀站起,左脚一挑船上的长篙,握在手里掂了掂分量。

说话间,黑衣怪客们的筏子已经靠了过来,几十人动作一致的用内力震掉了长杆的头,露出里面啐了毒的矛尖。

“真是麻烦啊,”将没梳好的头发甩到后面,抬手一推一抵将长篙送出,借篙子的长度逼开了围攻。

老船家发抖地缩在船尾,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围突然的变故,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会被人困在江心,

还有刚才还安安静静坐着让自己梳头的客人,一瞬间仿佛换了个人,手掌和腕间灵活的翻转着那只伴了自己多年的船篙,生生地挑断了周围十来艘木筏上人的进攻,自己却连表情都没换过,依然是一脸温和地笑。

“老人家,似乎有些麻烦,若不想见血,请您蒙下眼睛,”间隙中,一身书卷气息的客人回头无奈地说了句。

听到这种话,老实了一辈子的船家哪敢再看,连忙蒙上眼睛,缩成一团颤颤巍巍地发抖。

没有意想中的惨叫,只听到骤然凌厉的风声和一些东西落水的声音。

过了好久,船家才敢将手拉开一条缝,向四周张望了下,发下已经没有黑衣人了,才疑惑的把手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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