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城公子之冷情 第一部 生死相许——即墨凉
即墨凉  发于:2010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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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停下来,冷声道:“席大公子,可否不要再这般殷勤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席淮之呆了呆,道:“我……”

“想要我这躯身体?如果想的话,你现在便可要了去,也权当回报你前些日子的照顾。只不过,以后不要在阴魂不散的纠缠了!”

席淮之皱眉,厉声道:“你竟是这样看待我?我要的是什么你会不知道?不要将话说的这么难听!”

清浅冷然的看着他,道:“你想要的我没有,只求你不要来打搅我的生活,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席淮之深深的看着清浅的眼睛,想要找出一丝暖意来。可那里已经是死水了。“清浅,想要我死心你大可不必做成这个样子。不要让我觉得你的心也是冷的。”

清浅微微低头,道:“既然席大公子明白,清浅不多说了。告辞。”

冷月清辉,席淮之看着那人白衣素衫,衣袂飘飘,没入夜色。

席淮之坐在合欢树的树干上,直到天亮。

席淮之果真不再出现,清浅的心像似被挖出一个洞,可以感觉冷风穿过。这是自找的,所以他不觉着自己可怜,反而可恨,恨不得自己立刻死了干净!

疏英发觉清浅清瘦太多,怕是他太累了,总是劝着他多休息,清浅却每次浅笑着说没事。疏英不放心,想找席大公子来劝劝,而他却不再来过家里,疏英找不到他的人,只作罢了。

浅城的人从来都认为山高皇帝远,京城里的事再多也扯不到这里来。所以那个所谓的钦差的到来在浅城掀起不小的风浪,尤其在知晓钦差前来所为何事之后,更是茶前饭后议论不停。

清浅对此事不甚关心,更与自己无关,也无需理会。

席淮之除了生意上的事,极少出家门,对这个钦差也没兴趣,各个宴席亦不曾参加。有时躺在清浅曾住过的那间房间里,有时坐在院子里研究一盘残局。对外面的传言毫不知晓。

郑凛与霍以远来找他时,他正在房间里看书。这两个人风风火火的连门也不敲的闯进来。

席淮之一惊,失笑道:“怎么了?这么慌忙的。”

郑凛稳了稳呼吸道:“这下子可是真的出了大事了。”

席淮之放下书,问道:“怎么了?”

霍以远为郑凛倒了杯茶,郑凛喝下,稳了声音,道:“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这么要命的时候竟然找不到你的人。”

席淮之道:“我只是在家中,不曾外出而已。什么要命的时候?发什么事须得这么慌张?”

“你听了绝对比我还要急!”郑凛道。

席淮之收起笑,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郑凛看看他,又看看霍以远,然后道:“知道城里来了个钦差吗?”

席淮之道:“知道,他怎么了?”

郑凛重重的吸了口气,道:“有人给皇帝进贡了两个男宠,皇帝……嗯,皇帝觉着男宠不错,便要人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寻找好看的男人,这便是钦差来此的目的。”

席淮之听着只觉着荒唐,并无其他。

郑凛知道他在想什么,径自说下去,道:“你也知道,朱刺史与清浅有仇,此番,他便是要报仇,想将清浅送进宫。”

席淮之倏然瞪大眼睛,愣怔道:“清浅?这……这怎么算是报仇?”

郑凛接着道:“送进宫里的不是一个人,朱刺史还找了一个,其意便在让此人在宫中治清浅。你知道的,深宫那是什么地方,弄死一个人谁都不会在意的。”

席淮之握紧双拳,恨声道:“这,这简直荒唐透顶!”

霍以远稳住席淮之道:“现在不是管荒不荒唐,而是该怎么救清浅。就清浅那样的人进了宫,就是死路一条!”

一个“死”字,让席淮之倏然停了呼吸。

席淮之稳住自己,道:“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郑凛与霍以远也看着他,希望他能想出什么法子来。他两人若不是走投无路也是不会来找他的。

席淮之紧紧皱着眉,眼睛扫着屋内的物件。这里的每一处都与清浅走之前一模一样,他每天都会亲自仔细的打扫一遍。走到床前,伸手抚摸着被褥,这里清浅曾经睡过,似乎能触手可及到清浅的温度,即便是自己也只是在这里躺一躺,他怕他会将清浅留下的味道弄乱。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让他眷恋着魔。坐下来,他将手伸进褥子底下,那里还有一支……嗯?席淮之仔细的摸摸,那支箫呢?席淮之掀起褥子,下面什么都没有!他以为那支箫也被清浅留下了,自己不敢看,也是怕那支箫还在,心中的那丝希望会破灭……原来,清浅将箫带走了!

郑凛与霍以远奇怪的看着席淮之掀起褥子后,眉眼舒展,笑了起来。

席淮之转回身,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整个人灿烂耀眼,媚眼含情,道:“办法不是没有,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郑凛与霍以远不知道席淮之用了什么法子,让朱刺史放弃清浅,用了别人。一听闻清浅不必被送进宫里,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也算是对得起詹言煜了。可是在钦差离开的那天,两人才与浅城里的人一同知道,席家的大公子席淮之竟要进宫去做男宠!

两人得到消息时,震惊的好半晌没说不出话来。

郑凛与霍以远火烧屁股似的冲到席府,希望能赶在席淮之离开之前阻止他。

席淮之在与哭哭啼啼的席小妹道别。“哥不能在爹娘膝下尽孝了,小妹你可要加上哥的那份好好的孝顺爹娘。”

席小妹只哭着说不出话。

席淮之为她擦泪道:“别伤心,说不准哥过几年便回来了。小妹,哥哥没有照顾好你,总是让你操心了,可是我走后家里家外你多照应些。遇到难事就去找詹大公子和郑二小姐,他们会帮你的。”

“哥……”

席淮之抱着她,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啊,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席小妹抽抽噎噎,抱着她的哥哥。

门外小厮道:“公子,郑小公子和霍小公子来了。”

席淮之听了,突然出手点了席小妹的睡穴,将昏睡过去的席小妹抱上床,说道:“让他们到院子里吧。”说着看了一眼席小妹便出去了。

院子里看到两人焦急的模样,席淮之悠悠的坐在石椅上,道:“什么事这么急?”

“让你想办法,不是要你把自己推到火坑里!”郑凛叫道。

席淮之静静的看着他道:“还有什么办法吗?要我带着清浅逃?”

两人哑口。

席淮之笑笑,道:“放心吧,最起码我进宫后还会活着回来的。”

“你怎么敢肯定?再说,那进宫是做……做男宠啊!”霍以远道。怎么会有人抢着进宫做、做这个的?就这么珍惜清浅吗?

“我自是知道的,你们不必担心。还想要嘱托你们,多照顾清浅,我的事他不要与他提起。”

郑凛与霍以远惊于他此时竟能笑的出来,更惊与他为清浅所付出的。

席淮之离开席府时,席家没有人送他,席老爷生气不准任何人去见他。席淮之对着席家的大门磕了头,起身便随着钦差的人马离开浅城。

清浅,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即便你弃之如敝屐。

席淮之出城时回头望了一眼。心里有些惆怅,若是能再看一眼那片桃林就好了,可是现在时候不对,若是春天……那满眼的夭夭桃花……

第八回(1)

在席淮之离开浅城后的第三个月,也就是秋末,翠霜病逝。

天意弄人也好,有缘无分也罢,清浅都不再去想。

听说席淮之做了男宠,清浅扔下饭馆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城门,队伍早已经走远,留下一望不到头的马蹄痕。

一身病的大夫人被大公子与詹老爷搀扶着来到清浅家。进到灵堂,大夫人挥开了两人搀扶的手,颤颤巍巍一步一步走到棺,跪在棺前悲恸痛哭。

清浅看了一会儿,起身道大夫人身旁,扶起她,道:“大夫人,您身体不好,不好过于悲伤。母亲知道了也会担心的。”

詹大公子也上前来,疏英搬来椅子,扶着大夫人坐下。

清浅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以让人哭成这样,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有一天能有这么强烈的感情。到底是自己冷情吗?

下午时候,席小妹前来吊唁。

席小妹看着清浅,欲言又止,最终拜了一下走了。

天黑下来,冷风阵阵,清浅感觉疏英打了冷颤,扶起她道:“疏英,你去睡吧,现下你有身孕,本不适宜这样跪着的。”

“可是……”

“没事的。你现在需要好生休息,我扶你回去。”清浅道。

清浅从与她成亲那天起就一直温柔,温柔的教她想哭。翠霜闭上眼的那一刻,他坐在床边,坐了一夜,早晨时却仍不忘记为她做饭。疏英突然抱住清浅,伏在他的胸前哭了。

清浅轻柔的回抱着她,问道:“怎么了?”

疏英摇头。清浅不再就抱着他,任她哭了一阵儿。

疏英止住眼泪,清浅道:“心里舒服了些?”

疏英点头。清浅扶着她,道:“那进屋休息吧。”

安顿好她,清浅独自跪在灵堂。扔向火盆里的纸钱飘在半空中便烧了起来,秋风萧瑟,黑色的烟灰随风消散了。

白绫飘荡,烛火摇曳,阵阵冷风吹过,挂着的白灯笼被吹落,清浅起身要去捡,灯笼瞬间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院子,只有清浅一个人。

清浅看着火光出神,渐渐的火光变弱,随后便灭了。像极了一场热闹开场的戏演完后,曲终人散,剩下清冷空旷的场地。

清浅回到灵堂,跪在烧纸钱,风呼呼吹着,带着落叶沙沙作响。

这样的夜能否听得见人的脚步声呢?清浅想知道。

“替你尽孝来了。……不必在我面前装样子,我可不爱看。若是累了,便靠着我吧,还有两天呢,你这样是撑不下去的……”

清浅听见谁这么说话,猛地抬头向外看去,感觉吹在到脸上冰冷的风,看到被吹进灵堂的枯叶,那里没有人,空荡荡的。

哽了一下,低下头。不会再有人出现了,不会再有人像他一般细心的察觉自己的异样,更加不会有人陪在身边,可以靠着安心的睡觉,将冷风挡在门外。

清浅回房,疏英已经睡熟,他轻轻的取下挂在门后的箫,然后出去。门被关上,疏英睁开眼睛,看向门口,翻了身便睡下。

清浅将箫抱在怀里,温温的热度接触到皮肤霎时间传到心中。

这样,就当做你还在,就当做我还可以依靠着你。

朱刺史去过贵来饭馆找事,赶走了客人,砸了些桌椅,幸亏詹大公子来的及时,半眯着眼说道:“不要以为山高皇帝远就‘没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就管不到您了。”

朱刺史一听,悻悻的走了。

詹大公子是来送喜帖的,詹二公子要成亲,新娘是外城的人家,还有一个月的日子。

清浅接了喜帖,说他一定会道贺。

齐大哥说租房子的那家人要将房子卖掉,问清浅买不买。

清浅道:“我现在手中一下子凑不出这么多钱来。”

刚说着,李老板来了,说还要给清浅加月钱。

清浅一听,便将房子定了下来。

晚上,清浅回到家,疏英做好饭菜,两人边吃边聊。

清浅道:“疏英,将岳父岳母接过来一起住吧,家里有人照顾你我也放心些。”

疏英道:“那边的房子怎么办?”

“今天李老板来,说又要给我涨月钱了,我托齐大哥与房主说要将这房子买下来,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

疏英感激的看着他,道:“嗯,听相公的。不过,那边的房子就不要卖了,先放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的着呢。”

清浅想想,道:“嗯,娘子想的周到。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詹二公子成亲那日,清浅带上疏英前来贺喜。据说二公子的新娘是可以与郑二小姐一比的美人儿,清浅倒是不感兴趣。

詹老爷和大夫人拉着疏英的手,问她身体会不舒服么,想吃什么,甚是关心。见老爷和大夫人都无大碍,也放下心。

回家途中突然下了雪,雪花轻飘的落在清浅的脸上,冰冰凉凉。抬头看去,天空浑沌,雪花像是从半空出现,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疏英伸手触碰,点点的雪花便融化。

“相公。”疏英叫道。

清浅回头,“嗯?”

“这雪若是下的大了,在家门口堆个雪人儿怎么样?”

“啊?”清浅微愣,随后浅笑起来,道:“好,按娘子说的做。”

清浅伸出手,牵起疏英的手,清澈通透的眼睛闪着光亮,道:“我们回家吧。”

疏英温顺的跟着他走。

第二天,清浅家的门口多出了一个雪人,静静的挺立着。

过年时,疏英的肚子明显大了许多,家里的事清浅也不许她再插手。

年三十中午时,一家人吃完午饭便开始包饺子。

疏英娘道:“明天要去詹府拜年,你们拿什么去?”

疏英擀着面皮儿,看看清浅。

清浅停下手,道:“不知道。”顿了顿,又道:“不如让岳父做些葱花饼我们带着去吧。”

疏英爹道:“这怎么拿得出手?”

清浅笑道:“岳父有所不知,詹老爷很是喜欢您做的葱花饼。爹还在的时候,听爹说起过。”

疏英娘道:“即是这样,你明天就做些,让他们拿去。我们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贵重的东西拿不出。再说清浅也是詹家的半个儿子么,拿什么都不丢脸。”

疏英看着爹有些吃惊的脸,与清浅相觑而笑。

夜半子时,各家各户开始烧香放鞭炮。乒乒乓乓的响彻浅城。疏英一家人都知道,清浅从小就怕放鞭炮,本不想让他做的,可清浅却径自跑去放。

疏英站在门槛内,看清浅拿着一炷香,战战兢兢的伸向鞭捻儿,没有碰到就赶紧缩了回来,来回几次,看的疏英揪紧了心。

疏英爹看不下去,要帮着他,还没有迈步,只见清浅捂着耳朵跑回来,而后,墙头的那只爆竹“嘭”的一声蹿到天空,“乓”的一声炸开。

清浅回头,对疏英爹道:“岳父,再给我些爆竹。”

疏英爹却自己拿走,道:“算了吧,等你放完了,天也亮了,还是交给我吧。”

清浅沮丧着脸,疏英失笑。

突然,几声震耳的声响,在天空之中响起,接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闪耀,黑的浓重的夜空也随之被染上缤纷的色彩。是詹席郑霍四家放的烟花。

清浅抬头看,巨大的花朵一朵接一朵甚至几朵同时在天空绽放,绚烂璀璨却稍纵即逝。

清浅看着看着,脸上浮起浅笑。疏英看着他,他最近一直都是这样,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浅笑。疏英收回眼神,望向天空,这样好看的烟花,谁看着都会不自觉的笑吧。

清浅与疏英来到詹府,詹府的人正在给詹老爷和大夫人拜年。清浅环顾,竟然没有看见二夫人。

拜了年,清浅与大公子说话,问道:“二夫人呢?怎么没见到她?”

大公子沉了脸,道:“昨夜她潜进账房要偷账本,被管家碰到,我将她关在后院的小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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