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家的设计有问题。一进门就是墙,此时那里正挂着一面明晃晃的大镜子,照得空间一下子亮堂了,原本的南卧室被改造成了客厅,阳光灿烂的照进来,沙发换成了淡灰色的真皮沙发,像大面包似的,足够两个人睡在上面,老旧的电视也不翼而飞,墙上挂着等离子,暗厅和北卧室打通了,并排两张大床,多了面书柜,书和杂物都码的整整齐齐,旁边摆着电脑。这么一折腾,魏熙家果然有品位,也整齐了不少。
魏熙也一直想收拾收拾房子,一来是因为他懒,二来自然是存款不够,三来嘛,他对小康生活的热情度不高,没那个精神瞎扑腾。
"是不错。"魏熙点头,但眼底有些困惑,"你们何必费这份心思?"
何年不以为然的一撇嘴,"MD,小爷以后要住在这,你这又小又旧,爷住着不舒服。"
魏熙挑眉,"住在这?"
"保镖。那些小子被逮起来之前,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何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特别是你现在伤成这小样,鸡都杀不了,人家找上门生事,你不得亡故啊。"
"那他们呢?何苦麻烦他们?"魏熙指指身后打闹中的三人组。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个屁。"何年窜过来,揽住三人脖子,指了指于一丁,"厨师。"又指马非,"佣人。"手指指向熊霖可爱的笑脸,"这个......宠物。"
魏熙噗斥一声笑了出来,"多谢费心了。"
他慢吞吞的移到沙发上,趴卧着往上一躺,何年看他累得小脸惨白,立刻把人都赶出去了,放他自己休息。
魏熙迷迷糊糊的睡了又醒,醒来时,四个人正坐在书柜前的地板上无声无息的斗地主呢,何年脸色铁青,一脸纸条,看他醒了,甩了扑克上厨房去了。"靠,老子饿了。"
接下来魏熙脸色越来越差,大厨做的饭太难吃,何年掀桌;佣人根本使唤不动,保镖同志干脆把佣人也兼职了;就是宠物挺用心,熊霖的特长是讲故事,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已经把何年从穿开裆裤一直讲到现在。
"何年每年都叫嚣,就要娶中国第一美女,然后生他一窝儿子,哪个不听话揍哪个......"
何年正举着两只烤鸭从外头冲进来,听得老脸通红,一脚把熊霖踹飞了。"靠,吃饭!"
熊霖正面朝......烤鸭扑了过去,一口咬住鸭屁股。
"没葱丝,没饼,没甜面酱,何年你脑子抽了光买鸭子。"不干活的马非还有意见。
"我靠,超市刚出炉,人人都在抢,老子怕到手的鸭子飞了,赶紧抢了两只,就你们事多。"何年铁色发青。
魏熙在沙发上趴了一下午,大脖筋都硬了,他爬了半天才起来,扶着腰,"得了,我去弄吧。"
"你行吗你?"四人异口同声。
"没事。"魏熙勉强站起来,一步步挪进厨房,何年屁颠屁颠的跟前跟后。
魏熙对厨房的活熟,从调味料里翻出两包甜面酱,之前做津酱肉丝时剩下的,把葱切成细丝,又拿了个盆,打了两个鸡蛋兑上面粉,搅匀,把煎锅烧干,一张一张如蝉翼般的小薄饼就在他涂涂抹抹之下做了出来。
一匙面,涂一涂,一翻个,出锅。
何年想,这绝对是独门武功。他瞅着有趣,跃跃欲试,抢过稀面盆就试。
一匙面,涂一涂,一翻个......着了!
吓得魏熙赶紧关火,手持菜刀把何年轰出去了。
等他弄好饼,何年也把烤鸭大卸八块。几个人拿饼,抹面酱,铺葱,卷鸭子,塞。流水线吃法,一通风卷残云过后,几个看魏熙的眼神明显带着崇拜,何年叹,"我靠,老子今天算是服了。"
"魏大哥......"熊霖捧起魏熙的手,眼里全是星星,"你娶我吧......我很好养的,给口饭就成。"
"熊宝宝,你你你这个没情没意没血没泪没心没肝的小......冤家。"于一丁抢亲,"上天啊~~你抛弃我,你对我好残忍好无情......"
魏熙耳朵又开始嗡嗡响,他捧着茶杯,看着何年和马非,"你们把我家弄成这样,我是舒服了,可我家人来了会误会,我怎么跟他们解释?"
"我靠,解释个鸟。"何年眼一瞪,"你就说傍了个富婆,就凭你这副上好皮相,富婆心甘情愿给你花钱。"
马非踹他,"有长你这德性的富婆吗?"
"那你说咋解释?"何年使劲扯马非的脸。
"叫锅豁......"他拍个何年的贼手,"你就说有个朋友急着要出国,家具带不走,卖又不值什么钱,留给你了。"
魏熙微笑,这主意不错。他这个似有若无的笑,一下子把何年整愣了,他半晌才醒过来,嚎叫,"我靠,你笑的那叫一个妩媚。"
诱惑啊,绝对是诱惑。魏熙踹他,又扯到了伤口,痛得直吸气,马非一丁熊宝宝,慰问了一会,等他好多了,忙起身告辞。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魏熙趴回床上,腰部一抽一抽的疼,他紧抓着身下的枕头边,关节泛白,吃了药好一会痛苦才缓解了,何年蹲在他床边,看得于心不忍。
"你就知道逞能,该!疼得快晕了吧?"他眼里满是焦急,急得直转圈,但说出的话,永远欠扁。
"有你这么替人着急的吗?"魏熙痛劲过去了,有精神说话了。
"都几点了也不看看,你怎么还不睡觉?"何年是夜猫子精神着呢。
魏熙眼睛也是明亮亮的,"白天睡多了,现在不困了。"他蠢蠢欲动又要爬起来。
那呲牙咧嘴的样,让何年哎哎的叫了起来,"你别动啊,上哪去?厕所吗?"
"何年......"魏熙特"深情"的瞅着他。
何年一激零,"你要干啥?"
"我想洗澡。"魏熙反手抓了抓背后,"我头和身上痒死了。"
"得了吧你。伤口还没好呢,现在要是进了水,你想想伤口化脓,开裂,高烧不退,甚至有生命危险,变植物人晕迷不醒......"
魏熙说:"你就不盼着我点好。"
何年又想了想,"不然我拿热水给你擦擦?"
聊胜于无。魏熙同志点头表示同意,何年屁颠屁颠的窜浴室里去了。
倒栽葱 第8章
没一会何年就捧着一盆热水回来了,"你把身子往床外探探,我给你洗头。"
魏熙往上蹭了蹭,把脑袋探出床外,何年把盆坐在小板凳上,蹲着给他洗头。他的手指不灵活,心又粗,硬是想要细心的温柔的给他洗,结果搞得自己手忙脚乱,一会魏熙眼睛进水了,一会泡沫灌耳朵里了,魏熙像睡着了似的闭着眼睛,什么都没说。
何年这顿忙,换了四盆水,给他脑袋冲的干干净净,拿个大毛巾给他一包,自己已经累出一身汗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老佛爷的小李子也真不好当。"
魏熙轻笑了一声,他垂着的眼睑张开了,眼神朦朦胧胧的,"小李子,快点把洗澡水端来。"
"我靠,小爷上辈子欠你的!"何年捧着盆跑了,回来时又是一盆干净的温水。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把手伸到魏熙的身下去,把他睡衣的扣子解开,小心翼翼的避开他腰上的伤口,把他松松垮垮的裤子也扯了下来。
裤子一退,何年傻了。
本来以为他里头还有内裤,可魏熙怕压到伤口,外头穿得松垮,里头压根就没穿,何年这么一扯,直接看到他光滑的裸背,两瓣屁股和两条长腿。
他这一扯,把魏熙也吓了好大一跳。
何年眼睛瞪得像牛一样,手脚都没地方放了。这小子这身材,啧啧,真是──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
宽肩膀,小细腰,两瓣屁股那叫一个翘,两条腿又白又直,连脚丫子都很小巧,何年觉得口干舌燥,第一次知道男人的身体也能漂亮成这样。
"你存心叫我感冒啊?"本来就尴尬,又见他半天没动静,魏熙脑袋动了动,想回头。
何年立即把他脑袋按住了,"别乱动。"赶紧拿了热毛巾,开始给他擦后背。
MD,皮肤真好,连个痘疤都没有,光滑的像小姑娘似的。
何年这么想,可他不敢说,就魏熙这脾气,说他像娘们,他非砍了自己不可,所以他只能自己胡思乱想。
擦完了胳膊和后背,又特仔细的绕过伤口擦了腰,何年的手放在魏熙屁股上时,他觉得魏熙的身体一紧,两瓣屁股紧紧的并拢了。
何年的手不轻不重的蹭过去,觉得他的屁股真是又挺又紧。
靠,都是男人,人家怎么长的呢!
往下擦魏熙腿的时候,他也一直痴痴的盯着魏熙的臀缝看,擦完了腿,何年一手伸到魏熙胸口,一手抓腿,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何年这叫一个后悔。MD,性感!这小子简直太性感了!胸口的那两点颜色很淡,接近粉红,下半身也相当的......何年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他胡乱给魏熙擦去胸膛上的汗,手探到魏熙腹部的时候,魏熙身体一抖,咬着呀"嗯......"了一声。
何年觉得自己的脸都烫起来了,"我碰到你伤口了?"
"嗯。"魏熙抽了口气,腰疼了起来,他把胳膊盖住眼睛,咬紧了牙。
这小表情那叫一个......何年赶紧又叫自己忍住。
他的手僵在他肚子上,毛巾拖过他的下腹,盖在他两条的分界处,何年的手隔着毛巾,狠狠的擦了几下,魏熙的牙越咬越紧,何年赶紧给他擦腿,眼睛却盯着那片茂密的森林。
是男人,看到同性的某个器官,就会在脑海里形成比较。这也是何年好奇的原因。经过他恶意的揉搓,魏熙的那里隐约已经硬了起来,何年连忙吞了口口水。他觉得全身躁热,跟刚跑完马拉松似的。他正窘得到命,上头魏熙传来了低沉的笑声,"你几岁,还好奇这个?"
"我靠,谁好奇了?!"何年看他的脸,魏熙苍白的脸颊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润。
"我有的难道你没有,做什么一直看?"手仍搭在额头上,眼中一点窘迫也没有。
"靠,谁一直看了?老子的家伙比你这雄伟得多。"
何年忿忿地将毛巾扔进脸盆里,刚跳起来就听见门铃响了起来,他没好气的吼:"谁啊?"
门外的人一顿,好一会才说,"魏熙,是我。"
"你朋友啊?"何年看了眼魏熙,"那我开门去。"
魏熙笑了笑,眼里有抹复杂的光芒,他拉过毛巾被,盖住了自己的下腹。
何年开了门,门口站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长得挺好,斯文,皮肤白,大高个,眼睛黑亮黑亮的,西装革履,皮鞋!亮。
何年眼光一闪,精英!至少打扮得像。快十点了还这么穿的,可见脑子也不怎么正常,而且来探病也不带礼物,这人真没水准。
来人见到何年,脸上也有一抹惊诧,"我是魏熙的朋友,我叫陶然。"
"进来吧,魏熙还没睡呢。"何年让开身,进了屋,陶然又愣了愣。
何年奇怪,"他在里屋呢?"这人是来看墙的吗?镜子里有花啊一直瞅?
"抱歉,这里变的不太一样。"陶然换了鞋,进了屋,何年也跟着进来了。
那家伙正仰躺着,露胳膊露腿,就肚子上盖着一块毛巾被,皮肤白里通红,懒洋洋的躺在那里,散漫又暖昧的气息一下子扑面而来,何年顿觉口干舌躁。
"我靠,魏熙你半夜三更扮什么性感小生。"
这个场面,太奇怪,如果魏熙是个女的,三人现在的场景一定很符合捉奸在床这四个字。
陶然的脸色由红转白,惨白。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魏熙。
何年保镖意识猛地增强。这人是朋友,还是豺狼?
但精英就是精英,陶然下一刻就恢复平静了,他走到魏熙的床边,坐了下来,眼睛一直看着他的脸,"伤口好些了没?"
"好些了。"魏熙扯开嘴,笑得很是妩媚,但眼神却是冰寒雪魄般一点热情都没有,"你怎么来了?"
"我出差刚好回来,打你手机又没有人接,给你单位打电话,你同事说你受伤了......"
"我哪也去不了,接手机也烦。"魏熙问他。"你没跟我家里人说我受伤的事吧?"
陶然摇了摇头,"没......你疼的厉害吗?"
魏熙轻勾起唇角,"死不了,比这更疼的又不是没经历过。"
四目相对,冷场了。
何年趴在门板上探头望了望,觉得这对朋友有点奇怪,见了面也不亲热,特别是魏熙,虽然笑着,但一点诚意都没有,何年身上还是热得很,他奔厨房,打算喝杯凉快的。再回来时,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何年探了探头,看到的场面让他瞪大了眼睛──
魏熙还是那个姿势,仰躺在床上,可那个叫陶然的男人却正俯下头吻着他。
双唇紧紧的黏在一起,没有一点缝隙,他这个角度看不清魏熙的表情,可是陶然显然很是沉醉,连轻抚着魏熙前胸的手指都出奇的轻柔。
何年太过震惊,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坠了地,跌得粉碎。
陶然抬起头,蹙着眉。魏熙也看了他一眼,把头扭向了窗外。
"我过两天再来看你。"陶然放开了魏熙的手,很坦然的走出了魏熙家。
直到关门声把何年震醒,他才使劲喘着气,"魏熙你、你......"
魏熙转回头来,朝他笑着,睫毛微垂,眼光幽柔而且复杂,"看到男人和男人接吻,觉得很恶心吧?"
何年手指颤抖,他只觉得心脏怦怦乱跳,血一个劲的往上涌,脸胀得通红,脑袋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我也觉得恶心......"魏熙拉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不再说话,何年就那样被晾在了原地。
一夜沉默。魏熙的胳膊一直盖在脸上,没翻身,因此也没有疼得直哼哼,何年知道,他一晚上都没睡。
倒栽葱 第9章
基本上何年是个很大而化之、没心没肺的人,魏熙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对于那晚发生的事,谁也没有再提起。
何年想,改革开放这都多少年了,物质极大丰富,人民为所欲为,同性恋算个屁!有啥不能接受的?就算他现在知道魏熙是个外星人,也没啥好别扭的。他是要和这个人做朋友,又不是和他的另一半做朋友,偶尔见个面,朋友的老婆他叫一声大嫂,朋友的男老婆,他大不了、大不了叫一声大哥。
心里想通了,也就豁然开朗了。
他挺喜欢魏熙这个人,可能是被揍的老实了,又可能是魏熙做的饭太好吃,他总爱赖着他,没被他刺两句,就浑身不舒坦。所以第二天他就嬉皮笑脸的继续窝在魏熙这里,上网,打游戏,看电视,把冰箱里的零食全给吃了,偶尔招朋友过来打牌。
马非他们也在放假,总忍不住要生事,这回有了聚会的窝,也不去网吧泡着了。
魏熙的腰伤渐渐痊愈了,邮局年前活最忙,他好得差不多就销假上了班,何年跳脚骂他们头是黄世仁。当然那群小流氓还没逮到之前,何年不辞辛劳的早起晚归接送魏熙上下班,随便蹭三餐。
但很快,何年发现自己的内心起了洗衣粉泡般明显的化学变化。
首先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黏在魏熙身上,这也怪魏熙家供暖太好,热得他每天只穿着大背心和短裤,露出白花花的胳膊腿儿,那两瓣紧紧的屁股,一在何年的眼前晃,何年不论是玩游戏还是看电视,立即当场就傻。回想他裸体的样子,看着他红艳艳的嘴,何年怀里好像揣了25只兔子,一百只爪抓完了心挠肝挠完了肝挠肺,把五脏六腑都蹂躏了一遍,何年开始挠墙......闹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