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 下(穿越)——竹明山隐
竹明山隐  发于:2010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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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苏纪笑眯眯的答应。最近他的身体总是有点不受控制的爱出小状况,不是突然手脚发软就是头晕目眩,搞得像女人贫血似的,弄的魈也跟着紧张兮兮。

事实证明,不用剑的魈也是很好很强大的。

不出一会功夫,魈就掀起车帘把苏纪抱了下来。

山贼们七倒八歪在倒在山道上,哼哼唧唧的呼痛声不绝于耳。

之前气势汹汹的壮汉和他那晕碗的大哥搀扶着半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脸上眼神还很倔强。

苏纪朝那壮汉直贼兮兮的笑,笑的那人冷汗直流。

“你,你想怎样?大丈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壮汉强打勇气结结巴巴的说。

“那如果我要你移呢?”

“啊?”

“我要买下你的山头。”

“咦?

“我给你们三百两银子,你们可以用这笔钱做一些小生意,往后可以娶个媳妇生几个娃,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苏纪的眼神有些漠然,但嘴边扔挂着淡淡的笑:“这样,难道不比做山贼强吗?至少往后你们的孩子们可以不用接着你们继续做强盗,不会提心吊胆不用在人前抬不起头。”

“你,你是说真的吗?”壮汉和他哥两人面面相觑,不相信前一刻还任人宰割的命运突然间翻天覆地的倒转。

“我在银子方面的信誉一向很好。”苏纪斩钉截铁的说。

很快,装着三百两银子的包袱沉甸甸的放到了众山贼面前。

“留个人带路吧。”苏纪说,在魈心疼的眼神中疲倦的闭上眼,把身体的重量交给身后有力而温暖的怀抱。

山贼的窝?

好吧,请原谅他用了“窝”这个略带藐视性的词。

因为用“窝”来形容这群山贼的“窝”简直是一种侮辱,明明连“窝”都算不上的说。

瞪着寥寥几间破草房子倾斜欲倒的德行,苏纪总算知道这群山贼在听他说这笔交易时为什么个个嘴巴张大的能吞蛋。

“你们走吧。”苏纪朝壮汉兄弟俩挥挥手道。虽然不尽满意,但也不能太苛刻了。

壮汉兄弟俩怀抱着银子踟蹰半响,终于下定什么决心的说:“我叫弟兄们上来帮你们修葺一下吧?不然……你们可能住不习惯。”说完,黑黝黝的脸上通红。

“麻烦了。”魈难得客气的说。他把苏纪抱去一旁的树下坐着,摸摸苏纪的头发,又低头亲了亲那不复红润的唇。

“可能要忙好一会。”他说,眼里心里满满的疼惜。自从齐乐庄那场大火中把苏纪救回,这份疼就一直在撕咬着他,一天一点,几乎要把他逼疯。

“好。”苏纪仰头望着他,微眯着躲避阳光的眼,疲倦的神情,乖巧的笑。

入夜。

两人简单的用过晚饭,苏纪走出草屋外望着盈盈的月亮,享受着风过眉梢的凉意。

“夜凉。”魈从屋内走出,把一件外衣裹在苏纪越发单薄的身上,然后张开双手从后把苏纪环抱住。他把下巴靠在苏纪的耳边,贪婪的嗅着心爱之人身上淡淡的药香味。

“很热耶。”苏纪小声的抱怨,却是一动也不动的任魈抱着。

“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苏纪望着月亮发出一声感慨。如果可以,他还想学狼嚎两声,刚清了两下喉咙准备杀风景,魈醇醇的嗓音先一步扫过他的耳际——

“吾爱。”

“呃,你说什么?”苏纪想转身,却被魈的双手制的死死的。

“吾爱。”

“……”

“吾爱。”

苏纪缓缓垂下了头,有什么模糊了他的眼。

魈轻柔的扳过苏纪的身子,让两人面对面站着。苏纪抬起头,眼眸清清亮亮的,里面似乎含了水光却又干涩的不留痕迹。

“哭出来。”魈覆上唇轻轻吻上那双倔强的眼,细细落下,直到苏纪左脸上近乎狰狞的伤痕时,心口的疼又丝丝蔓延开来。

“魈你在欺负小孩子吗?好好的干嘛要我哭,虽然你向我告白我是很高兴……”

“哭出来!”魈打断苏纪的话,语气从未有的冷硬。

苏纪扯了扯原本想笑的嘴角,却在看清魈眼中刺骨的痛时僵滞。

“我,哭不出来。”他怔怔的说。抓着魈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紧紧摁着,“这个地方,就像这样被紧紧压着,快要窒息了,可它又不能真的停下不跳动。”它还要代替另一个人一起跳动,可是那样的负担太重了,重的他连眼泪都无法流出,仿佛已全部在那场大火中给蒸发殆尽。

苏纪不再看魈的脸,他把头低下额头轻轻抵着魈的胸膛。

“魈,不要叫我哭,我怕哭了会更累。如果我累了你会更难过吧?每一次,我不经意伤到自己,你总会自责是自己没有照顾好我。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倚仗着你的爱你的纵容来伤害你?那样,我会更加厌恶我自己……”

苏纪抬起头,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明净的笑容。

“所以说,你不能总给我机会作恶呀。”

第四十六章

隐居的日子平淡而踏实。

苏纪闲暇之余把山头转悠了遍,惊喜的发现离草屋不远有一小片林子,林子的后面是一道悬崖,深不见底。

苏纪很喜欢那地方,虽然崖上山风凛冽却是一片风景独好,于是就央求魈在那崖附近开了两片小地,种菜。

魈也怕把苏纪给闷着,几乎是有求必应,不但在崖上种菜,还在修葺好的小草屋前围了一段篱笆,养上几只小鸡小鸭。一天到晚唧唧嘎嘎的叫,平添了许多热闹。

有时傍晚,两人手牵手站在崖上,看夕阳落下远处的山脉,看红霞滚滚燃烧整片天空……蓦然相视微笑,情意尽在不言中。

人生得此伴侣,夫复何求。

后来每当苏纪回想起那段在山上的日子,依旧能独自偷乐得腻歪歪的,因此被水晴天鄙视了不下数百次。

可惜蜜里调油的好日子不过弹指即逝,在苏纪看来美好的时光总是难逃破坏。

这总是时常反复的命运,他已经从最初的愤怒过渡为无奈再到平静接受。这时的苏纪已经修炼功成,比起初穿越来时就遇上雷雨的无措害怕,比起第一次再到后来的无数次的在剑锋与鞭子下的心惊肉跳,以及为了承诺、寻觅而四处颠沛流离的生活……

在山上的平静让苏纪开始反思自己的弱小,同时也在努力的把这种弱小变成一种强大——

他怀里抱着燕红渠送给他的两把剑,神情冷淡的站在林子后边的悬崖边上,山风凛冽刮得他衣袂乱舞,身形几乎摇晃。退后一步,是海阔天空,也是粉身碎骨。

对面整齐排列的箭弩在阳光下银光铮亮,锋利无比。苏纪不难想象它们穿透身体时的凌厉与冰冷。

“苏纪,本王不会伤害你,也不想要你手中的两把剑……”箭弩前方的男子雍容华贵,只是脸上少了一贯的邪气,好看的眉峰深锁着,好似在烦恼着该如何对付一个不听话的坏小孩。

苏纪低头抚摸着怀里的惊皎剑,平静的神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随我回京都,可好?”这样的苏纪,让对面的男子不由产生一丝心慌。

苏纪终于抬起头来,微笑着,把素骨剑放到身后的悬崖,问:“王爷,你真的舍得不要吗?”

凤迁袖下的双手紧握。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年总能有办法逼走他的冷静。

“是。”他从未想过要那两把剑,那只不过是为朝廷扫清垃圾的工具,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丢了无甚可惜。

苏纪放开手,霎时素骨剑在众人惊愕惋惜的目光中坠落无声……

“这一把,也不需要了吧?”苏纪有些心疼的把惊皎细细打量过,但还是放到了崖边。

“是。”凤迁眼中闪过一丝妒意,那个人已经死了,他的剑也随之而去,再好不过。

苏纪松手,手上一瞬的空荡似乎袭到了心里,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凤迁朝后挥了下手,弓箭手们立时会意的收起弓箭站好。

“过来好吗?崖边风大……”凤迁上前两步,朝苏纪伸出了双手。

苏纪摇摇头,看到凤迁的脸色一瞬变得苍白。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如果无关情爱,是否只是一种不甘,一种寂寞。

凤迁沉默,许久:“我不知道。”

他记得与苏纪的初遇再到后来的种种,也许在苏纪的身上有一种让他贪恋不已的特质,只是到底是什么,他也弄不清楚。

“也许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他回忆似的说。

“也许。”苏纪点点头。在最开始的时候也许有过,在凤迁还不是王爷的时候。在茶棚里,在他生病的那段日子里……也许,真的有过快乐。苏纪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他甚至不记得那追得他一身狼狈的白衣女人,也不记得那被他喷了一脸鲜血的红衣女人,慢慢的,连眼前凤迁的模样也跟着变得模糊起来。

“所以,我并不欠你什么。”苏纪喃喃的说。

“你这人,其实很糟糕,真的很糟糕。”似乎为了强调,苏纪还特意重复了一遍。

凤迁哭笑不得。是了,天底下敢这么评价他的,也只有苏纪了。笑的时候灿烂的直逼阳光,生气的时候横眉冷对,无赖的时候更是理直气壮……这样生动的苏纪,让他如何不想要攥在手心。

“怎样你才会跟我走?”凤迁仍是不死心。

苏纪再次摇头,“如果真想和你走,一开始就有很多机会不是?我可以不计较你以往的种种恶劣,但是我无法赞同你在齐乐庄所做的事。死了那么多人,难道江湖就这么让朝廷不安吗?不!那不过是你们在宣扬自己的权利与威严,你要他们认清自己不过是朝廷的附庸品,不要妄想着有一天能踩着朝廷从此自由……”

“我说的,对不对?”面对凤迁铁青的脸色,苏纪差点乐出声来。

“要喝酒吗?”苏纪的话题转的很快。他盘膝坐了下来,随手拉起一旁掩在石块底下的木制盖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箱,赫然摆着一壶酒和两个干净的杯子。

那是一壶药酒。因为苏纪夜晚总是容易手脚冰凉,魈便问了城里的大夫寻了许多药草才酿成了这一小壶酒。

于是苏纪便有了坐在崖边小酌的习惯,还骗魈说那叫“见鬼的情调”,说时笑的没心没肺的。那时的魈总是安静的坐在苏纪的身边,提防着苏纪一个酒性未尽人已被山风刮到山底下去的危险。

当然,这些凤迁都不知道。当苏纪原地坐下时,他只觉提着的心放松了不少。

“要喝吗?”苏纪为他斟了一杯,把手往前递了递。

凤迁正待迎上前去,身边的侍卫们慌然下跪道:“王爷不可!”

苏纪不由嘲讽的笑了起来:“哎呀!你的侍卫们可真有意思,我一丁点武功不会的人,难道还会把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大王爷给一掌劈了不成?还是说怕我在酒里下毒?”

苏纪就着杯沿小饮一口,皱皱眉,嘀咕了句:“魈又骗我,还说这一次的药酒会酿得比上一次的好喝……”

“药酒?”凤迁掠身上前一把握住苏纪的手翻转到了身前,凤眼微眯道:“你为何喝这东西?”

“当然是生病了才喝,你连这都不知道吗?”苏纪一脸“你是白痴吗?”的样子,撇撇嘴把手往回扯道:“这酒魈酿了好久,你不领情也别浪费了。”说完把脸凑上去就要把杯里的酒喝干净。

“谁说我不喝!”凤迁脸上带了笑意的夺回酒杯。他许久未见苏纪脸上难得不带防备的样子,哪怕一开始还心存疑虑,这会也都烟消云散了。

“很甜吧?”苏纪挤眉弄眼的笑得乐不可支。他被荼毒惯的,偶尔也该荼毒一下别人不是?

“很苦。”凤迁知道眼前的少年是有意逗弄自己,所以只是不以为然的挑挑眉,暗叹这药酒的味道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要不要再来一杯?”苏纪弯腰用食指勾起酒壶晃了晃问。他微微侧头看向后方那群侍卫个个剑拔弩张恨不得吞了自己的样子,心下一阵冷笑。

凤迁眸光深沉的望着苏纪,把手里的空杯递出道:“喝满三杯,你就跟我离开这里,如何?”

苏纪吃吃一笑,点点头:“好,我跟你走。”那无奈,令凤迁有一丝莫名的酸楚。但很快,那一点心软就被抛到了脑后。身在帝王家,从小倾染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无论手段,只有强者才配得到自己想要的。

凤迁饮下最后的两杯酒,不过眨眼。而在眨眼之间,能让许多人做许多事。

先是一道银白色的飞练从林后横扫而出放倒了诸多侍卫,能让一双水袖舞得密不透风极尽缠绵的女子,花容绝色。接着是一声剑鸣长啸追随着一道熟悉的黑影飞掠,如黑色的箭矢穿空破日,所经之处猩红尽洒。再后面是一个白衣如雪的女人,十指森冷如铁,下手阴狠毒辣。白衣女人的身旁,是另一名红衣飘扬,如秋叶红霜的俏丽女子,一手长鞭凌厉,气势张狂。

“你算计我!”凤迁狠狠拽起苏纪的手臂冷声道。

“与我无关。”苏纪耸耸肩,撇的干净。算计是有的,但绝不是眼前这般。

苏纪发现在心底不经意消失了的记忆似乎在此时开始回流。

他记起那长袖如练,横扫千军的女子曾经在齐乐庄的晚宴上一曲琵琶音绝,惊艳四座。

他记得那名白衣翩跹的美人曾经在茶棚外十指阴森差点抓破他的咽喉,也在他即将被暴走的马匹撞到时慷慨搭救。

最后,他记起那名曾经英姿飒爽的骑在骏马上的红衣女子,任性妄为,笑容却是那般的妩媚动人。她曾经抽他鞭子,而他也毫不吝啬的“赐”她一脸血水,在玩笑的唤她为“老婆”时,那又羞又恼的样子可爱无比……

“其实穿到在这地方还是有很多快乐的事情的,对不对,苏纪?”少年喃喃自言,眼底终于泛起久违的湿意。

第四十七章

凤迁眼看那三人在魈的带领下一路势如破竹,护在身边的侍卫或伤或死,即将抵挡不住的溃败,心下怒意更甚。

“你以为这样我便会放过你吗?”凤迁五指微张扣在了苏纪的脖子上,这样的动作他练习过许多次,也做过许多次,可是每一次都不忍真正的让一切结束。原本他的一切都很完美,可是苏纪的出现却让他的完美有了败笔。也许,今天是该作出决定的时候了。

“别怪我,苏纪。”凤迁幽幽的说。身形一转,手下用力一拖,竟是把苏纪整个提起腾空悬在了悬崖边上。

“放开他!”前头是魈声嘶力竭的怒吼。其他三人也被这一情况震惊到,一一停下了打斗。

“放了他?好啊。那你跪下来求我,也许我会考虑看看。”凤迁冷冷笑着,眼底满是铺天盖地的阴霾。

“别……求他……”苏纪紧紧抓住凤迁的手,努力向魈的方向看去。只差一点点了,只差,一点点。

“怎么,你心疼了?”凤迁回望苏纪,明明讥讽的语气却是那么的伤心。好像苏纪真的伤了他的心,好像苏纪应该要在乎他,好像他这么做都是苏纪的错,是苏纪的逼迫,所以才落到现在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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