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无语,水晴天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见过贪财的,没见过苏纪这般得钱还死
抠的;见过贪吃的,没见过苏纪这般死了都要吃的;总结四字,无可救药!
当第三个杀手光荣突围到桌子旁边时,这次没有毒粉撒,苏纪很慷慨的把匕首上仅剩的
兔肉咬下吃完,在那杀手还没反应过来时,一道寒光已穿透过他撑于地面上的手掌。
“抱歉,不想刺疼你的,你先忍忍吧。”苏纪与那杀手眼对眼的说,手一上扬拔出,那
杀手掌上的鲜血顿时急涌,对方低头看了一眼后,身体一歪,晕菜了。
“我以为杀手不晕血。”苏纪郁闷的嘀咕一句,换来水晴天一记不甚文雅的白眼球。
此时轰然一声巨响,原本就不牢固的屋顶前半段猛然坍塌而下,把激斗中的两方分隔开
来。
魈借机退后转身在后面的墙上凌厉的交叉划出两剑,剑尖深入壁中磨擦出尖锐的火光,
在补上劲道十足的一掌后,厚实的墙上破出了一个大洞。
“带他走。”魈对水晴天冷声道。如果只是眼前余剩的这十几个暗血盟杀手,他还不放
在眼里,但是聆听不远处传来的剧烈马蹄声响,让他不得不有所顾虑。做最坏的打算,
赶来的若是暗血盟的人,不免又是一场苦战,在那样的状况下,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完全
顾及苏纪与水晴天的安全。
“苏纪。”水晴天扯紧已站起身的苏纪的袖子,不安的唤道。她怕,苏纪不会跟她走。
看着魈冷峻的面庞,苏纪袖下的双手不知不觉的拽握成拳。他不是分不清事态轻重缓急
的人,他也知道不会武功的自己在这种时候只会成为魈的负累,所以,脸上扯出一抹淡
淡的笑:“我等你,三个时辰后你若找不到我们聚集,我一定会再跑回来,那时侯……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被阻隔的杀手们再次振羽齐上,攻击比先前更为凶猛,大有
鱼死网破的决心。
苏纪被水晴天拉着向前拼命的奔跑,回头,目光穿过那破开的洞口,在那纠缠不清的剑
影中,衣袂飞舞犹如鬼魅的冷漠男子在挥退敌方的间隙朝他遥遥望来,隐在暗夜中的熠
熠黑眸坚毅,同时柔软似水,像一个代表承诺的烙印,无声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第二十一章
两人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累得喘不上气时才停了下来,打量周遭不知不觉已是跑入一
片竹林深处,沙沙的竹叶在风中作响,地上纤影摇曳,仿佛在争相窃窃私语。
“呼——”水晴天长吁一口气,在一块平滑的大石后缓缓滑坐下来。苏纪微喘着气,回
望来时路,只是一片空旷不透光的暗暗黑色,风吹过,曳曳飘下几片翻飞的竹叶,荡栖
在冷凉的泥土上,透出几分肃杀孤零。
“苏纪,过来坐下吧,担心也没用啊,而且以无杀大哥的武功,那些人还不是对手啦。
”水晴天拍拍身旁的大石示意道。苏纪不吭声,因为在前方那片郁郁墨色中,一道蓝玉
温润的颀长身影如拨云见月般显现,瑟瑟的风,凝缩了苏纪渐冷的心。
“纪儿,过来。”淡淡的笑魇,犹如千花飞落的虚幻,缓缓伸出的手在暗淡的月下模糊
开来,苏纪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不应是这样的。
“他是谁?”水晴天发现异样的从石后出来,警惕的盯着在前方暗夜中俊美得不真实的
男子,庆幸的是那人虽然出现得诡谲,但是身上并无杀气,而且从苏纪的反应看来,两
人应是认识。
苏纪不答,像中了魔般只是呆呆的看着男子。
许久,“别伤她。”苏纪说出一句让水晴天难以理解的话,而对面的男子笑了,深邃的
眼中闪过一道未显已逝的痛伤,快得让人无法捕抓。
“好。”男子淡淡的应允。
苏纪转身对水晴天扯出一抹笑道:“我们可能要不同路了,如果魈找来,就说我在濮阳
城等他。”如果等不到,就不用再等了。后两句,苏纪藏在心底没说。
“不要!”水晴天紧紧拽住苏纪的手,不安,像洪水汹涌。她怎么可能放心让苏纪跟着
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男子离开,尤其男子出现的时间是这般的巧合,就像早已预料到此
时他们会与魈分开一般。
“别这样。”苏纪拍拍水晴天圆润的脸颊,嗯,手感真好。然后低头附在她耳边小声道
:“虽然你没见过他,但是他正是我家主子贺愆凡,绝对绝对不是坏人。”
“骗人,要真不是坏人,你说这么小声做作什么。还有,我们当家的明明都说了你家主
子现在已经身在濮阳城里,又怎会在这里出现?要我说,他和之前那跑来装可怜求救的
杀手是一路货色。”水晴天说得神色激昂,不忘挥舞一下攥紧的拳头。
“说的也是。”苏纪赞同的点点头,背后一记手刀劈下,水晴天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缓缓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第一次劈力道可能掌握得不是很好,不过下次我会尽量劈轻一点的。”苏纪
苦笑望着已昏厥在地上的水晴天说,虽然对方已经听不到他那没什么诚意的忏悔。
不过一瞬,竹林中隐没的黑色人影纷纷从黑暗中无声浮现,在贺愆凡的身后齐齐单膝跪
下,像一弧浅浅的水波乱纹在夜风中挥散开来。等待献祭。
苏纪静静站着,风撩起他的衣,翻舞着,暗去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
贺愆凡沉稳着面容朝他走来,地上被踩过的枯叶发出了呜咽的声响。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温暖的手心覆上苏纪轻颤的眼睫,将他轻轻拥进了怀
里。
“我早该知道的,手只要松开一点点,你就会离得我越远。”仍是那么淡淡温柔的语气
,暗蕴一丝让人不忍苛责的残忍。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总要让我猜你在想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孩子,凭什么左右我的
情绪,而我,又为什么甘愿如此呢?”
这算什么?他在说什么?眼上的手移开,苏纪睁开眼,想看清上方贺愆凡的表情,可是
……
“我以为我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让你懂,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既然命中注定了会走到这一
步,如果你会恨,那我们就一起恨吧……”幽幽的语气,缓慢的语调,仿佛在预示着什
么,苏纪只觉颈后传来一阵酥麻的疼痛,身体软软的滑落却被贺愆凡抱起,意识飘离中
,眼前那熟悉却又遥远的轮廓似乎在分裂成一片片名为绝望的碎片,散落风中……
又是缓缓徐动的马车,不同的是,身边的暖源换了人,当苏纪清醒过来时,睁眼看到的
是贺愆凡放大的俊颜,均匀的呼吸,眼下是淡淡的疲倦。苏纪坐起身,掩在被子下的右
手却是暖暖的动弹不得,他掀开被角一看,却是被侧睡在身旁的贺愆凡给紧紧握着。
沉静了一下,苏纪重把被子掩下,撩起一侧的帘子看向外头,是一层不变的绿水青山逶
迤,昨晚出现的那些黑衣人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他们就像空气一样,并未离远,
只是藏在了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这时在外头驾车的人探入头来,那熟悉的带点平实的大脸不是三星还能是谁。
“醒,醒了?”三星明知故问。对着苏纪那双濯濯清澈的眸子,硬是生出一分莫名的心
虚来。
“恩。”苏纪淡淡应了一声,仍紧紧盯着三星瞧,许久不见,这家伙好像胖了,脸上起
了点肉,皮肤也相对黑了些,没以前“可爱”了。
“呃,我赶车。”心慌慌的丢下一句,三星的脑袋咻的缩了回去。不得不承认,许久不
见,里面那小子的眼神是愈加犀利了,一眼眼都像冰刀子似的仿佛能把他的脸皮削下来
,呜,好怕怕哦!!
看三星一副小白兔撞见大野狼的怯怯模样,苏纪用自由的左手摸摸眼睛,忽然有点明白
是怎么回事了,和魈在一起的日子里因为突袭常有,所以不知不觉练就了用眼神说话的
本事,所以眼神愈来愈好,自然看啥都“有劲”,也难怪三星会被他看得不自在。
想到魈,苏纪小脸不禁暗下。他若找不到自己一定会担心吧?还有水晴天,被自己劈了
一掌,醒来后一定会把他苏纪的大名写在大石头上用鞋底拍个百八十遍的来泄恨?!
昨晚袭击他们的是暗血盟的人,细细想来,这一点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因为杀手的招
数几乎是一脉相承,只求以最短的时间最简单的招式了结对手的的性命,不是他人能随
便模仿得来的。当时贺愆凡的出现确实让他误会了,所以反应才会那么……可是,昨晚
他所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好像自己欠他很多钱似的,记得以前给他打工的时候不是
已经说好了,不要工钱只管吃住的吗?难道旷工的时间也算在内?可那不是没办法的事
吗,谁叫那时魈突然冒出来给他一剑,当时小命都快没了,他这当主子的又不及时出手
救治,不能怪自己长期旷工的说!!
苏纪垂着小脑袋瓜子,越想越有理。直到被某只握着的右手被牵动,才回过神的转头,
对上一双温柔似水的眼。
“那个,早!”苏纪习惯性的挥挥手,连带把贺愆凡握着他的手也给拎了起来。苏纪不
痛快的甩了甩手,可对方的手就像牛皮糖似的怎么都甩不掉。怒了,“放开!”
贺愆凡淡淡一笑,撑起身,手上一用力轻而易举的就把苏纪拉进了怀里。
不待苏纪发难,贺愆凡先发制人的道:“陪在我身边半个月,之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我
不会再拦你。”
“为什么?”苏纪想起昨晚他昏迷过去时隐约看到的那抹绝望。是真实还是错觉?他已
经分不清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称他为主子,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与他的距离,遇到敏感的话
题就乖巧的沉默。直到被“那人”带离,之后他寻找,等待机会,现在他想要的终于回
到他身边了,可是一切是否都太迟了……
“什么?”苏纪不解。他以前有这么不爱问问题吗?魈可是经常嫌他问题太多太聒噪,
没少堵他。(某竹:嘿嘿,用什么堵,大家知道吗?答案是:好吃的!哈哈,是不是有
谁想歪啦?有吗?有吧!嘿嘿。)
“以前你从来不问。”先控斥。
“问了你会说吗?”绝不让步!
“你从来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说?”贺愆凡突然有点头大,他这是在干什么,绕口令
?和小孩子拌嘴?
“问了能有什么好处?”以为他苏纪不问就不知道吗?!在廷洲徐府住着的时候,他失
眠的那晚在院子里下腰,厢房的位置是在他的左手侧,而贺愆凡出现的时候却是在他的
头顶背对着明月,身上还穿着不常穿的黑色衣袍,说他没在徐府做什么都没人相信。
“没好处。”贺愆凡莞尔,没听过问问题还要有好处的。
“那不就对了!”苏纪耸耸肩,一副“看吧,我就知道!”的模样。如果一开始不涉及
,那么后面就不要再去淌那趟浑水——苏家第一警世法则如是说,可是如果一开始就已
经踩在了泥潭里,再想不去踩那污水,可能吗?!
“答应陪我半个月?”
“我能拒绝吗?”
“不能。”
“啧,当我没问!”小厮果然没人权!他后悔了,不知道现在还可不可以解约……
第二十二章
目前江湖武林传得沸沸扬扬的无非是即将在濮阳城展开的武林大会。
什么是武林大会?苏纪想,可能就是一茬茬闲得慌的人们的自娱自乐。武林盟主还是那
个武林盟主,没人准备换坐,边疆打不打仗的也碍不着明天太阳升不升起,说白了就是
各位武林同盟大家齐欢聚,该喝茶的喝茶,该啃瓜子的啃瓜子,该天南地北的天南地北
,偶尔上台各露两手,来个“胸口碎大石”或者“一指裂麻布袋”等等什么的,大家共
同切磋,共同进步!
当然,这只是苏纪一相情愿的想法。实际上现实比他想象的要高超得多。
在进入濮阳城之前,苏纪的脸就被贺愆凡强制性的给易了一张狗娃都嫌弃的脸孔,而贺
愆凡和三星也都各自易了一张假的面皮。
苏纪不禁郁闷,他怎么总是遇到一些不爱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
凤菜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各套上了马甲就是龟,结果还不是被他
的火眼金睛给一眼看穿。
那超级自恋男就更不用说了,整两字:变态!就连魈也为方便的把眼睛漂亮的金色改变
为沉沉的黑色,现在又轮到他自己,唉,虽说是被威逼利诱的,但是这也算是一种潮流
趋势也说不定!
进得濮阳城后,三星驾着马车立马没了人影,而贺愆凡则带着苏纪在城内找了家客栈住
下。
要的是一间下等厢房,因为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流浪在外相依为命的“孤苦兄弟”,两人
不但“面黄肌瘦”,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典型的“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款式,而且苏纪时
不时得在大庭广众下咳上几声,以示他不但穷,小小年纪还身患重病。
这个时候,他的“兄长”则会把他抱在怀里一脸的悲戚,而苏纪就会更加痛苦的把脸埋
下,惹得店中大多江湖中人热血沸腾热泪盈眶,虽然善心人不一定有,但是喜欢善心的
人比比皆是,混得一顿顿免费的好汤好菜自然不在话下。
如果,咳,让他们知道背后的真相其实是苏纪埋在贺愆凡的怀里啃芝麻酥,然后把油渍
和饼渣全兜在贺愆凡的衣里,他们就清楚苏纪的“痛苦”何来,贺愆凡的“悲戚”何来
了?!
离武林大会正式开始还有倒记时十三天,但是江湖各门各派的人马已有一部分先迫不及
待的赶来。苏纪暗自庆幸来得早,再晚点这城里的客栈别说下等厢房,估计连马厩都没
的挤。
闲着无聊,苏纪在贺愆凡的陪同下每天就数着手指头过日子,偶尔会在客栈最不起眼的
一处角落坐着,光明正大的偷听别人在谈论些什么,其中廷洲徐府被一夜灭门的离奇惨
案就被人提起不下十几遍,说来说去都说不出什么重点,而且以讹传讹得厉害,光故事
情节就有N个版本,其中最不靠谱的那个版本是这么说的:有一个采花贼看上了徐府小姐
的花容月貌,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夜里积极的爬进了徐府里想要一亲芳泽,不想惊动了
看门的狗。被发现后的采花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一种极为厉害的毒把徐府的人一一
灭口,之后又摸进了徐府小姐的闺房,结果听闻动静的徐府小姐打灯一照,霎时被采花
贼惊世骇俗的面貌给震住,手上油灯跌在了地上引起了大火,把徐府烧了个干干净净,
渣都不剩。故事结局的版本也有N个,有的说徐府小姐被采花贼捋走当了花夫人,从此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