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白色涎沫,显是中毒死亡的。
桌上放了一瓶酒和几样卤菜,已经吃喝得差不多了。马根木就仰天倒在桌子边上
,白色的衬衣已经被血浸成了紫黑色,一脸的惊愕表情。旁边有个木橱,橱门大
开,里面有两个鼓鼓的报纸包,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倒在旁边,双手捂在腹
部,五官因痛苦而扭曲。
门和窗子都关得好好的,没有任何外力破坏的表现。
“组长,你们看!”
橱里的两个报纸包被取出来放到地上,一经打开,几名警员全都瞪大了眼:全是
捆得齐齐整整的大票,少说也有几十万!
“我看这两个人只怕是起了内哄。这些钱肯定不是正经来路,这两个人在分赃的
时候都想独吞,于是马根木暗中下毒,另一个在身上藏了把枪。结果带枪的那个
人把马根木一枪打死,但他没想到马根木已经先下了毒药,等他想取了钱离开的
时候就发作了。”
听阿成分析得头头是道,凌晓只是点了点头。现在的情况更复杂了,马根木的收
入并不高,听大家反映,常常是没到月底就捉襟见肘了,这么多现金又是哪里来
的呢?另外一个人又是谁?
这两个人的死亡,同刘文彬和贺家驹的死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组长,成哥,你们快来看啊!”
凌晓双眉猛地一剔,墙边一个铁制的矮柜被两名警员合力移开之后现出一个洞口
,有人过来用电筒照了下,隐约可以见到里面有着不小的空间。
一直在寻找的制毒场地,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凌晓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嘴上咬了支笔,想得头都痛了。
“组长!”阿成匆匆走进来,报告:“住在贺家驹楼下的一位住户,说在发现他
死前一天的中午,在公寓前面的路口看见过他。当时在一起的还有个年轻女子,
递了一个很大的黑色塑料袋给他。”
“黑色塑料袋?”凌晓眼神闪动:“厨房的垃圾篓里,不是有个黑色塑料袋吗?
”
“对,那人说袋子看上去很沉的样子,鼓鼓的,好象装了不少东西在里面。不过
他很奇怪为什么会用黑色的垃圾袋来装。”
“有看清那名女子的长相吗?”
“没有。”阿成显得有些遗憾:“距离比较远,那女子脸上带了一付墨镜,只记
得她身高大概一六五到一七零之间,肤色白皙,体态姣好。不过他可以肯定,在
这一带从未见过这名女子。”
眉头轻轻皱了下:“我看这里面有问题!黑色的袋子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人很难看
到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脸上的墨镜,显然也是同一目的,现在根本不需要带墨
镜出门。”
无意识地将笔头填进口中,陷入了沉思:袋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呢?会不会同贺家
驹的死有关?霍然而起:“走,再去一次现场!”
除了被移走的尸体之外,房子里的一切都没有被移动过。凌晓带上丝薄的手套,
小心地从篓子里捡出那只黑色袋子。
移进鼻端只一秒钟,脸上便闪过一丝失望。
“怎么样?”阿成立在一边,满是期盼地看着他。
没出声,把袋子递过去,示意他闻一下。
大大吸了口气,险些呛了出来:“这什么怪味道!”猛然醒悟过来:“鱼腥味?
”
“对,鱼腥味。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在这个水槽里看到一个木盆,里面正放了
条很大的鱼。以那条鱼的体积来说,的确需要这么大的袋子来装。”
“这样说来那名女子同贺家驹的死没有关系了,她只是送了条鱼给贺家驹,而贺
家驹却在正准备动手洗鱼的时候被电击身亡。”
“电击……”凌晓摇了摇头,在房间中来回踱步。“我一直都觉得奇怪,这里的
电路是一年前才进行过更换,不可能这么快就老化。再说,贺家驹究竟是碰到了
什么地方造成触电,也是一个谜!”
“可是他既然准备洗菜做饭,手上一定会沾水。如果他不小心接触到电源,触电
也是正常的。”
凌晓突然象想到了什么,来到厨房唯一一扇窗子前面,将上身向外探去。半晌,
他抽回身摇摇头:“上下都没有可以借力停留的地方,不可能有人从外面把电源
线接过来。”
犹豫一下,阿成轻声说:“刑事组那边说如果没什么另外的情况出现,准备以意
外死亡结案。”
“我知道了。”望着贺家驹倒下的地方,凌晓眼中有一丝沉重。到底是意外?还
是一桩设计巧妙的谋杀?
十四
铃声响起,阿成接起手机:“是我。哦……好,我知道了。你们再抓紧点,尽快
找到这个人。”抬头对凌晓说:“跟马根木死在一起的那个人身份查到了。此人
叫王富财,是个无业游民,长年混迹于码头、车站等处,赚些小费。他的家人已
经去认尸,确定是他。”
“他同马根木的关系呢?”
“据他的家人说他和马根木来往相当密切,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喝酒、赌博。王富
财酗酒成性,酒品又不好,一直没有成家。最近一两年他常对家人夸口能赚回大
钱给家人过好日子,只是他大话说得多了,也没人相信。”
“一个好酒,一个贪财……”坐在车子里,凌晓左臂枕在脑后,喃喃自语。
再加上那两大包钞票,他似乎已经可以看到当时的情景——
马根木手里提了两瓶酒走进那间房间,王富财已经准备好了几大包卤菜。这是最
后的会面了,橱柜里的两个纸包,说明他们是要对共同的收获做出分配。
“先喝酒吧!”或许有一个这么说。
“好啊!”另一个回答。
快喝完的时候,王富财掏出了早已上膛的枪,打穿了马根木的胸口。他得意一笑
,起身去取自己的战利品,可是紧接着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知道,就在自己算计
马根木的同时,马根木也在算计自己……
不对!
凌晓猛地直起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马王二人,一个是以打短工维持生计,一个虽然是扬风的员工,但他只是包装线
上一名普通工人,如果说他们就是那种新型毒品的制造者,那么毒品的原料又是
从何而来?
另外,那台专用于胶囊药物生产的机器,又是由谁提供的呢?
那间铁皮屋中的东西一样样在脑中闪过,橱柜、桌子、酒菜,还有里面的机器…
…机器?
对了!桌上有两个杯子,两付免洗筷,可是桌下的凳子却有三个,那多出来的一
个是为谁准备的?
还有第三个人!
这个想法让凌晓一阵兴奋!
“阿成!”突如其来的呼唤,让也在想心思的阿成吓了一跳:“啊?组长,什么
事?”
“你现在马上返回去,重新查问这两个人与他人的交往情况,要查得细一点!”
凌晓双眸灿亮,闪动着清明的神彩:“你注意过吗?那台机器被保养得非常好,
可以说是一尘不染,说明有人在精心维护。根据马王二人的性格,做这件事的不
可能是他们两个!”
年轻的助手眼睛一亮:“就是说,经常出入铁皮屋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是
他非常狡猾,避免落在旁人眼中。
“没错!而且外面那间屋子里一共有三个凳子,也可以说明这一点。这个地方,
他们是不可能让无关的人进入的。”
“我这就去!”车子在公路上发出刺耳的刹车声,阿成轻快地跳了出去。
一进房间,就看见一个实在不想看到的人,怀里抱着一个保温饭盒坐在那里。
看到凌晓走进来,李熠煌笑得一脸灿烂:“晓,你回来了!我亲手做了你最喜欢
的海鲜炒饭,快趁热吃吧!”
亲手做的?
凌晓没出声,二话不说便接过饭盒,三下两下吃得盒底朝天:“味道不错。”
“真的!”李熠煌一脸惊喜:“那,可以要个奖励吗?”最好是个法式热吻,说
不定……
直接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扬声说:“替我谢谢顾妈。”
笑容在脸上凝固,眼中有来不及掩饰的错愕:“什么?晓,你……”
头也不回地打开电脑,只轻轻一晒:“十年前你带我到你家去,顾妈就是用海鲜
炒饭招待我的。”然后自己就爱上了这种味道。
十五
把那个讨厌鬼打发走,凌晓漫无目的地在虚拟世界里流连着。与案件有关的人接
二连三地死去,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
似乎,有人在暗中和他赛跑,但他的最终点是要揭露真相,而对方却是要将真相
永远埋藏!
做了几个深呼吸,让混乱的思绪沉静下来。虽然人越死越多,但也表示他们的确
离目标逐渐靠近了,才会让对方迫不及待地连毒品的制造地点都抛了出来!
接连三起命案,马根木到底为什么要杀刘文彬?他同王富财到底是自相残杀,还
是凶手另有其人?而贺家驹的死,根本只能用“离奇”两个字来形容!
“五百伏?怎么可能呢?”在那间不大的公寓房里虽然有几处露在外面的电线和
接头,但也不可能出现五百伏的高压电!
电话响了起来,凌晓随手抓起话筒:“我是。哦……好,我知道了,谢谢。”
那间密室里,不光找到了制做胶囊的机器,还有用来加工的粉状药物。经过化验
,正是那种名为“致命的诱惑”的毒品。
机器上没有找到任何指纹等于破案有利的线索,但对这一点凌晓并不在意。在他
看来,这正表示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组长!”阿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那间铁皮屋旁边住的也都是些讨生活的人
,都说只见过这两个人进出那间铁皮屋。但是据王富财的妹妹说,她哥哥曾经在
一次喝醉酒之后说他就要发大财了,有人给他找了个又轻松又来钱的活儿……因
为他平常大吹大擂惯了,所以他妹妹当时也就没放在心上。”
凌晓想了想问:“他提到那个人是谁吗?”
“第二天他酒醒之后他妹妹拿他说过的话问他,本来只想开个玩笑,不料他一听
竟然脸色都变了,支支唔唔半天也没说出来,接着就是一个星期都没回家。”
“看来,这个人可能是关键。”莹洁的牙齿轻轻咬着唇,凌晓在房中慢慢踱着步
子。
“阿成,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出头绪。贺家驹住的那间公寓里,怎么会出现五百
伏的高压电呢?”几天来,他百思不得其解。
摇头:“已经向供电局查询过,他们说那不可能,除非有特殊的装置。”
凌晓眉间已经难以掩饰的倦色,让年轻的助手看得大为不忍:“组长,你还是先
休息一下吧。再这么熬下去,你会撑不住的。”嗫嚅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他
快一个月没好好睡过觉了。
淡淡地笑了笑:“我没事。”现在叫他睡也睡不好,等案子破了,一睡几天是常
事。“你去忙你的吧。”
“好,我再去一次铁皮屋,看能不能从机器上找到点什么东西。”
凌晓看着助手离开,再次在电脑桌前坐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手轻抚了下酸涩发胀的双眼,不能再看下去了。
昏沉的感觉越来越重,他好象一个饥渴难耐的旅人,徒步行走在漫无边际的沙漠
之中。
恍惚间,四周渐渐变得黝黑阴冷,正在惶然四顾,暗中有什么东西向他接近,只
轻轻一触之下,顿时周身麻痹,他极力想挣脱出来,却被紧紧缠住,丝毫也动弹
不得……
“呀!”凌晓猛地从原位上跳了起来,额上落下一滴冷汗。一件外套从肩上滑下
,忙伸手捞住。
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凌晓没功夫去想是谁来过,迅即移动光标,在搜索中找到自
己想要的信息。
十分钟后,凌晓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拿起电话:“阿成,你过来一下好吗?我
想,我找到贺家驹的死因了。”
眼神一转,然后固定:就在他的桌子旁边,放着中午才见过的那个饭盒。
下面的纸条上是似曾相识的笔迹:晓,我真的炒了,可是又焦又黑,又苦又咸,
只好让顾妈再炒一份。饭盒里还是顾妈做的,如果你真想吃我做的,等我去配点
胃药再跟你一起吃好了。
怔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打开饭盒开始用餐。
阿成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兴奋。一眼看见凌晓正在狼吞虎咽:“组长,这
都几点了,你才吃晚饭啊。”
凌晓放下饭盒:“你来了。”
“组长,你说贺家驹是怎么死的?”
凌晓神情一振:“阿成,你还记不记得,贺家驹厨房的木盆里放的是条什么鱼?
”
阿成听得呆了一下:“那条鱼?好象很大,至少有一米多长,但是不太粗,头是
尖的,应该是条鳗鱼吧。”
“黑色的鱼身,上面有圆形的图案。对不对?”
“好象是吧。”阿成有些困惑,鱼跟贺家驹的死有关吗?
“鳗鱼肉味鲜美,对于嗜好口腹之欲的贺家驹来说,的确是件不错的礼物。但我
可以肯定,他不知道有一种鳗鱼可以置人于死地,或者他虽然知道,却压根没有
想到。”
阿成的眼睛瞪大,迎上凌晓星灿的眸:“产于南美亚马逊河中,被称为麻痹杀手
的——电鳗。”
十六
电鳗,鱼纲,电鳗科,体细长成鳗形,成鱼体长两米左右。无鳞,肛门胸位,无
背鳍和腹鳍,臀鳍长,体侧有发电器,能发出五百伏至八百伏高压的强电流,可
击毙牛马等大型动物……
“天!这……这简直不可思议!”阿成听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半晌才发出声音
:“是谋杀!设计精巧的谋杀!”
“不错,是谋杀。如果当时对那条鱼进行检验,应该可以找到麻醉剂的成分。”
突然而来的巨大发现让凌晓也觉得兴奋莫名,他拿起一支笔旋转:“现在要找的
是那条电鳗从何而来。据我知道因为这种鱼十分危险而且产地局限,所以它的进
出口会有严格控制,应该不难查到。”
“是,我现在就去!”
贺家驹的死因找到了,但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引来了杀身之祸?跟毒品案有
关吗?
用一条鱼来杀人,真是匪夷所思啊……
肤色白皙,体态姣好,脸上带一付墨镜……仅凭这两句话和那位证人的匆匆一眼
,想找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电话铃声响起,是阿成:“组长,我在资料室查了一下,本市饲养电鳗的一共有
两处,一处是水族馆有两条,一处是大学的鱼类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