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个人的签名都有!哈!这个人的也有。了不得,这些追星族好厉害!”
当咚呛把小舅舅签好名的本子还给陈青竹时,她竟然对咚呛笑了,咚呛发现,她
笑起来还是不难看的,很天真。
天真也是美,咚呛感慨万分。
从此以后,咚呛的日子变得好过起来,有时候上课他忍不住动来动去的时候,陈
青竹总是很善意地拍拍他,或者用笔轻轻地戳戳他。不是笔尖,是钢笔屁股。
咚呛很高兴地把这一切都说给豆子听:“豆子豆子,你以后上学了,一定要记得
管所有的女同学都叫美女,然后她们就会很喜欢你,不给你找麻烦。”咚呛还送
给豆子一根挂件,银链子上面吊了一个小小的烤鸭,是绿绿叔叔告诉他在哪里买
这种好玩的东西的,咚呛把链子给豆子戴在脖子里,豆子趴在地板上继续拼图,
那个小小的烤鸭就垂下来晃呀晃。
咚呛和陈青竹和平共处以后,有一个人不乐意了。
就地解决(上)
7
“HI,美女!这道题怎么做?”
“这个都不知道?这个应该是这样的......”
“你真是越来越知性。我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来的呀!”
“那有什么,其实很简单的。”
“你以后是不是打算考外国语学校呀?”
“那当然,我一定能考上的。”
“嗯嗯,他们那里最喜欢奥数好的人,肯定不用你去考就会跑来找你,说,来上
我们学校吧,来吧来吧!”
“人家一定说,来吧来吧,来我们这儿专门打扫厕所吧。”
这个不和谐的声音来自于咚呛的左手边,那个小男生一边说着一边作恶心欲吐状
,然后滋溜一下把拖下来的鼻涕吸上去。
是孙昊昊。
“恶--心!”陈青竹。
“冒充美女的丑八怪才恶心!”刚吸上去的鼻涕又拖了下来,孙昊昊又轻轻一吸
。两条鼻龙如同有了生命似地在他的鼻腔内自由地来去。
“啊!恶心死人啦!”陈青竹尖叫:“我们教室里的细菌有一大半都是你这个‘
就地解决'传播的!”
“就地解决”是孙昊昊小朋友的外号,不仅全班知道,全年级都知道。
“我就传播就传播,啊-qi啊qi啊qiqi!”孙昊昊用力打着喷嚏。
陈青竹不愧是班上最聪明最知性的女生,她冷笑一声:“你等着吧,我有办法对
付你!”
下一节课,孙昊昊就明白了,陈青竹想了什么办法来对付自己!
可气的是,这个法子还真有挺灵。
陈青竹在课堂上开始轻轻地轻轻地吹口哨。
不过她不会在语文数学课上吹的,她只在副课上吹,副课课堂上本来就不如语数
课安静,每个角落都有窃窃私语的人,陈青竹就趁这个时候,偷偷地吹口哨。
她吹口哨的本领相当不凡,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她在吹,可是那一种细微的颤抖的
断续的声音,一出来,坐得离她很近的孙昊昊就开始坐立不安了,一张黝黑的长
脸上满是惊慌。
为什么孙昊昊同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口哨声呢,这事儿还得从他的外号说起。
孙昊昊从上学起就在课堂上坐不住,可是他不会象咚呛那样抽动,他是自己想办
法让自己活动!
那个时候,孙昊昊才一年级,他发现,长时间坐在课堂里真是一种折磨,有一次
,在课堂上,他很想小便,便举手跟老师说:“老师老师,我想上厕所!”
老师很善良,怕小朋友忍不住把尿尿在裤子里,就说:“好的呀,你去吧,要快
点回来!”
孙昊昊就象一只小兔子一样飞快跑出教室去上厕所。等到肚子里轻松了,孙昊昊
小朋友忽然灵机一动,有了好主意了。
从那以后,但凡他想出去活动活动就会举手跟老师说:“老师老师,我想小便!
”老师一定会让他去厕所。
这个法子一直用到二年级下学期,每次都管用,孙昊昊得意极了,恨不得给这个
法子打上一个孙昊昊专利的字样。
不幸的事,这个法子被华老师揭穿!
那是三年级的一天,孙昊昊又用专利哄得数学老师放他出来上厕所,趁机偷跑到
楼下,在操场的一角蹦跳,用力地踢花坛边的碎砖,每次偷跑出来孙昊昊都会有
一种快乐得不知道怎么是好的心情。偷来的时光好象是手里的细砂,不知该怎么
用,只好由得它从指缝间一点点地漏掉。
正在这时,当时的新班主任华老师走了过来。
“孙昊昊!你在这儿干嘛呢?”
孙昊昊象被电打了,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下子连话都不会说了。
“问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不是数学课吗?”
“我......我......上......上上上上厕所!”
“厕所不就在二楼的转角那里吗?你跑下来做什么?”
“转角的厕所......那个那个......里面有个......那个那个老鼠。”
“哦?嗯,哼!”
孙昊昊小朋友觉得自己象一个玻璃小人儿,被华老师的几个语气词震得“啪啪啪
”地裂成碎片。
“你是出来闲逛的吧!孙昊昊,看着老师的眼睛!老师是火眼晶睛,什么样儿的
坏事也逃不过的。”
孙昊昊小朋友看着华老师褐色的明亮的眼睛,里面藏着一个小小的惊得目瞪口呆
的自己。
这之后,所有的老师约好了似地,不再放孙昊昊上课出来小便了。
有一天,正在上自然课,孙昊昊看着新来的小张老师,不勉又想试试运气,便举
起了手。
小张老师是个很年青的男老师,头发短得贴着头皮:“你有什么问题?”他问。
“我......我想上厕所!”孙昊昊说。
“不许!”小张老师的回答简练极了。
“真......真的想上。急了。”孙昊昊不死心。
“急了你就就地解决吧!”
大家先愣一下,然后哗--地大笑起来。
就地解决!
小男生们喊。
就地解决啊!小女生们低低地重复。
就地解决就地解决!
从此以后大家就叫孙昊昊就地解决!无论谁,一跟他吵架就说:来看某人就地解
决啊!啊呀好流氓好流氓!
今天的第三节是社会课,老师给大家看一个有关历史的纪录片,教室里响着片中
旁白者浑厚苍凉的声音。
咚呛正看得起劲,忽然胳膊上被旁边的昊昊拍了一掌:“叫那个黄毛不要吹了!
”
“啊?”咚呛没有反应过来。
“叫那个黄毛丫头不要再吹口哨了。”
“哦哦。”咚呛明白过来,他的确听见陈青竹低低地断断续续地在吹口哨。
咚呛小心地拍拍陈青竹:“HI美女,孙昊昊叫你不要吹口哨了!”
陈青竹向孙昊昊的方向白了一眼:“我高兴!”
是呀,怎么能挡住不叫人家高兴呢,尤其不能不让一位女性高兴,这是绿绿叔叔
说的。
于是咚呛老老实实地低声向孙昊昊转达:“她说她高兴!”
孙昊气乎乎地说:“呀嘿!我打得她嘴歪歪看她还高兴不高兴。”
这时候老师说:“安静!看片子!”
三个人都不敢吱声了。
咚呛偷眼看孙昊昊,只见他不安地在座位上扭动,一会儿把屁股抬一下,一会儿
又抬一下,两只腿在桌子下象麻花那样绞在一起。
咚呛想:啊呀,难道我的抽动症传染给孙昊昊了?
课堂前方的屏幕上出现了一条大河,哗哗的水声在教室里响开,孙昊昊在座位上
扭动得更厉害了。
然后,他象下了决心似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讲台边,怯生生地喊:“老
师......”
教社会的是学校的书记,她奇怪地看着孙昊昊:“你怎么了?下位做什么?”
孙昊昊又叫:“书记老师,我......我要小便!”
书记老师说:“是吗?小便,然后到花坛那里逛逛是不是?”
“不是不是,是真要小便!”
“孙昊昊,你听到狼来了的故事吧......”
孙昊昊把两条长腿夹得紧紧的,两只脚不停地捣来捣去,非常痛苦的样子,哀怨
地望着书记老师:“真的真的书记老师,我急了!”
书记老师把孙昊昊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终于,有一线笑影儿在她嘴
角出现。
“你去吧。”
那个吧字的音还没有落,孙昊昊就唆地飞跑出教室,姿势十分怪异,两只腿并得
那样紧居然还能跑得那么快,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真是象一支离弦的箭啊,咚呛想,一只射向厕所的箭!
过了不一会儿,孙昊昊回来了,在位置上坐下来时舒服得长叹了一声。
呼,鼻涕又拖了下来。
书记老师说:“我们老师是很厉害的,谁真的想小便谁不是真的我们只要看一眼
就清清楚楚了。”
切,孙昊昊想,那以前我那么多次都骗你们骗成功了呢!
下课后孙昊昊问咚呛:“你知道世界上最舒服的事是什么吗?”
咚呛想一想答:“是星期天,如果不用做奥数题的话,躺在阳台的沙发上睡大觉
!”
天蔚说:“嗯嗯,一边睡一边吃着茶叶蛋喝可乐!”
“错!”孙昊昊说:“是小便很急很急很急,然后,小完以后的那个时刻!太爽
啦!”
“真的嘛?”天蔚问。
“嗯,不信你以后把小便忍到急得不得了以后再上厕所试试看!”
“好!我今天就来试!”天蔚是一个好奇宝宝。
孙昊昊在座位上伸长了腿,摸着小腹继续舒服地叹气,忽然,他坐直了,咬牙切
齿地说:“哼!要不是那个黄毛女魔头故意吹口哨,我也不会那么惨!等着瞧吧
!我今天一定要给她一点colourseesee!”
孙昊昊小朋友的英语十分薄弱,常常在单词下用中文注各种古怪可笑的音,可是
这两个词儿倒是说得很遛。
“你打算怎么治她?”天蔚问。
孙昊昊吸吸鼻子:“你等着瞧吧!哼!”
今天,正好是孙昊昊咚呛与陈青竹值日,下午放学时,咚呛扫地,孙昊昊负责拖
走廊,而陈青竹则负责擦桌椅和黑板。
她刚刚打了一桶清水来,发现抹布丢在水池边了,于是又跑到厕所去拿。
孙昊昊四下里看看,走到水桶边。
咚呛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孙昊昊往水桶里尿尿!
咚呛的嘴巴张成圆圆的O形。
这个时候,陈青竹正巧拿了抹布跑进教室。
于是,她发出了一声尖厉的,长长的,绵延不绝的,海--豚--音!
孙昊昊偷鸡不成蚀了把米,被陈青竹告到华老师那里,咚呛看着他垂头丧气地走
进华老师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又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垂头丧气拎起那桶混了
自己一泡尿的水到厕所去倒。
华老师还说,明天的晨会上来当众处理这个事件!
陈青竹哭了,眼泪一直流到嘴巴里。
齐咚呛扎着手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下哭泣的小小的女性。
小舅舅也好,绿绿叔叔也好,都没有教过他该怎么做。
咚呛把这事儿说给豆子听:“豆子豆子,你知不知道女的哭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
豆子低头把一块拼图放好,脖子上那根银链子上的小烤鸭晃呀晃。
咚呛对豆子说:“女性很伤心,后果很严重!”
可不是很严重嘛,华老师只有在事情很严重时才会拿到早晨会上去当众处理的。
华老师说:“昨天我们班里发生了一件很恶劣的事情,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不
想细说,很不文明,我只想说,有些同学,成绩差一点不要紧,可是品质不能差
,德性不能差!”华老师一边说一边用严厉的眼神盯着孙昊昊,孙昊昊的头低得
快要碰到膝盖了。大家都明白华老师说的是他,可是没有几个人了解具体是什么
事情。
晨会课下了以后,华老师又把咚呛、陈青竹和孙昊昊叫到办公室,吩咐咚呛与陈
青竹不要再把这件事在班上传播了:“一个男孩子,做出这种事,并且当着女孩
子的面,影响很不好。”
转过头去对孙昊昊说:“孙昊昊,你把那个桶拿回家吧。我们班不要了,你叫你
妈重买个新的来赔给班级。”
孙昊昊可怜巴巴地说:“我家要这个桶没有用啊老师。”
华老师看都不看他一眼,说:“怎么没有用?可以盛水,可以装垃圾,还可以当
花瓶插插花,里面装过你的尿尿,很有营养的,实在不行的话,摆在那儿过他三
五十年就是文物了,可以当传家宝留给你儿子。”
咚呛想笑又不敢,憋得小肚子抽筋。
倒是孙昊昊自己扑地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把笑容收回去,换上一付沉痛的表情
,可是那笑容没有完全收好,漏了出来,跟沉痛混合在一张起,糊踏踏地铺陈在
他黝黑的脸上,使他的脸扭曲成一个奇怪的表情。
华老师抬起头看看孙昊昊这张古怪的小脸,叹一口气,摸摸他的头:“你呀你呀
,这么大个子,大小伙子啦!老师的话你明白吗?”
“明白,”孙昊昊点头,“大小伙子要在女生看不到的地方撒尿!”
这下子,连华老师都忍不住笑了。
8就地解决(下)
看到华老师笑,孙昊昊也笑了,露出他的兔子牙。
咚呛也大着胆子笑起来,并向老师保证:“老师呀,我绝对不乱传八卦新闻!”
陈青竹也短促地笑一下,又对着孙昊昊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孙昊昊还是把那个水桶带回了家,可是他妈妈并没有买一个新的来赔给班级,而
是把原先的那个桶里里外外刷了一层红色的油漆又送了回来,散发着油漆的怪味
儿。
那个桶从此就就继续地在咚呛他们班服务,红通通喜洋洋地呆在教室后的角落里
,谁见了都会“咦”一声:你们班的桶是大红的。
过了许多年,长成大小伙子的齐咚呛,回忆起自己的童年,闭上眼,脑海中就出
现了一个大红色的水桶,鲜艳夺目,然后,会想起孙昊昊黑黑的小脸,又象笑又
象沉痛的表情,想起爱翻白眼的陈青竹,想起华老师,想起天真的天蔚,聪明得
成了精的李聪,美丽可爱的丹妮,想起年青时的小舅舅,绿绿叔叔,总是拽拽的
宋大叔,好象所有温暖甜蜜的回忆,都随着那个大红色的水桶一个一个地跑了出
来,每一个场景都明亮亲切,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褪色的笑容,所有的记忆被一
根红线穿成一串,一个扯着一个,一个跟着一个,一个牵绊着一个,作家齐咚呛
坐在他宽大的书房里,笑出了声儿。
从这一天以后,陈青竹跟孙昊昊算是结成了仇家,两个人你翻我一个白眼,我翻
你一个白眼,有机会就blablabla吵一通,针尖对麦芒,咚呛夹在中间又糊涂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