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望天
望天  发于:2010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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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他先前神情为何而来。哎,又是“情”字恼人啊!
[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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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这立场自是不好说什么,只能微微点拨地说:“阿彬啊,你这年纪实在不需要去

考虑谁比你有本事的问题。自己总有长处,一个人能将优点展现出来已是不易,老和

他人比较是很累的事。你要学会放开,作茧自缚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感情之事

,不是切身还是少管为妙,我点到为止已是极限。

 

他看了看我,没什么表情地说:“林少爷多虑了,阿彬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自己的路

还是自己走下去吧,多谢林少爷的关心。”他倒是不领情,一句话都挡了回来,我无

话可说。彼此相对良久,他率先开口:“如果林少爷没什么事,请容阿彬告退了。”

我被他几个软钉子一碰,也委实无法继续,于是点头。他站起来,欠了欠身,便走出

去。我沉思地看着关上的门,心中也预料不到日后与他们会有如何纠葛,但也知道日

后有得麻烦。

 


那天是周末,颜渊晚间便回来了。他如今对我极之关心,每次进了屋子,先是来看我

,和我谈谈话。我心里感激非常,但表面却不显露一毫,只怕稍有亲近之态,异日便

更难收拾。也曾委婉告诉他不必挂念,我能有此地步已是万般满足。但他笑说一人呆

在偌大房间不免有孤寂之感,他能陪我就定抽空陪我。说时哪有校园里不可一世的表

情,在我面前真是如猫般温顺。我感慨:人啊,总是爱错人,偏要自讨苦吃,我、渊

、阿彬不都是如此吗?

 


我其实苦笑,孤寂对我来说已如影随形十多年,早就习惯,再凄苦之事我也捱了过来

,如今有栖身之地真是无所求了。但这些他又怎会了解,世界不同万难体会他人之味

。好点说也就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我只得沉默。他看我不说话,便想法逗

我,和我说些学校里有趣之事。我听着越发想念校园,毕竟还是纯洁地方,而且有我

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我转念再三,还是问了:“现在学校还太平吧?”

 


他眼中带有笑意:“那是自然,你这大事也过去了半月之久。依人健忘之性,早就丢

入记忆深处了。只是外面不太平罢了,所有人都在搜索你留下的蛛丝马迹。表面上各

人还是过各人的生活,一片安居乐业的大好景象。”

 


我真是被最后句话刺痛神经,咬唇半晌才说:“那……那……叶未眠怎么样?他没什

么事吧?”我感到卑微之极,有时为了爱情,我也真不像自己了。他脸色马上勉强起

来,看着我冷笑:“你还忘不了他?可惜大概他早把你置于脑后了,他近日奉父之命

与葛云琼打得火热,这也难怪,毕竟葛云琼家里地产丰厚,很有战略意义啊!”我痛

如刀绞,张开嘴想为他辩解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感到周遭一片黑暗。脑中空白,

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挽回,现在我也是寄居人下,不是自由之身啊!

 


他看我脸色苍白,表情更是难看。但也不再刺激我,只是默默坐着。过了一会儿,他

又说:“你那好朋友——庄凯峻现在可是风云人物。突然之间变得到处留情,很是风

流。他样貌也不差,仗着财大气粗,桃花运是‘络绎不绝’啊。”我本就悲痛,现在

被他一说心情更差,我和凯峻虽说决裂,毕竟曾交好很长时间,情如兄弟,又怎会不

知他为何如此。我如今怀疑当时激愤之下绝交之言是否太过,否则今日他也不至于此

 


当晚我一宿无眠。半夜里实在睡不着,想下去喝杯热牛奶。走到厨房口时,听到里面

传来说笑声。我不禁放慢脚步,只听颜渊笑说:“你这傻阿彬,连做个馅饼都弄成这

样,还管家呢。”我隔着过道与厨房的透明玻璃,看到费彬在灶台边拿着锅子,脸通

红:“少爷怎能这样说阿彬,我本不是烧菜师傅。少爷想吃好的,去叫傅伯起来为你

弄吧。”说时,真有一脸羞惭,配着他壮健的体格,说不出的可爱。

 


颜渊一脸坏笑,坐在旁边的小餐桌上。伸手摸了摸费彬的耳朵,接着便看到他的耳朵

一下红得象烧熟的虾子。他更为害羞:“少爷,你总是玩我,很高兴吧。”颜渊只是

大笑,却不回答。费彬简直是烫红了脸,眼中虽是兴高采烈,但嘴里“哼”了一声,

转过身做他的馅饼去了。

 


我看着他与平时迥异的神态,和渊的开怀大笑。释然地想:如果这两人能在一起,大

概是可以幸福的了。我于是微笑着转身,朝黑暗里悄悄走去。

 

日子还是如常地过,表面上也看不出费彬有什么异样,仿佛那晚之事只是梦里繁花一

般。想来对颜渊和费彬而言,这是常有的事。我暗地庆幸,如果渊真能对费彬好些,

大约我俩之间也可少好些尴尬之处。但费彬对我依然不冷不热,我倒是不以为意:同

是过来人,这点意思还是明白的。如今我孑然一身,还计较什么呢?

 


那天,我在花园里画素描,蝴蝶翻飞,原是很美的,只是当做画之人对生命没有热望

之时,再美的事物也不过是平凡了。就在我画画停停的当儿,费彬忽然面带惶色得跑

了过来,拉着我就走。我当然要问清楚,毕竟对他来说如此慌张确实罕有。我连画也

顾不得拿,一路小跑地朝屋里去,进了大厅,他略顿了顿。我立刻问:“怎么回事?

”他喘着气说:“颜老爷突然坐直升机来了这里,说要看看少爷的布置,并趁此踏踏

青。现在已下了机,马上要出林子了。”我只感到耳边“轰”地一声。[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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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是了然,他定是听到什么消息,要来这做个彻底搜查。我迅速冷静下来,脑中一

思索,对他说:“慌有什么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现在找个地方躲起来,你先

定下心神,不要自乱阵脚。噢,不要忘了去花园里把画架子拿走。”他听着连连点头

,又拉着我想上楼。我甩掉他的手,看他一眼:“你不要慌了手脚,他们会不知道彻

查房间吗,躲那里总容易被发现。我干脆去厨房,比较不受注意,而且也可穿厨衣略

遮一二。”说完就朝大厅一侧的过道奔去。我才于过道处跨进厨房时,便听到那富有

磁性的声音:“呵呵,渊儿把这里弄得不错啊!”心中不禁一凉,才一分多钟费彬定

来不及把画架拿走,恐怕这东西迟早要坏事。此时后悔已是迟了,我也就安然进厨房

,胡乱从柜子里拿了套白色厨衣套了上去。

 

此时才下午,厨房当然没人,我于是从冰柜里取了只鸡,放在水里先化冻。又拿了个

锅子,盛了大半水就放在炉子上热起来。一会儿便把鸡丢到已烧沸的水里,放了点作

料,盖了起来由它自己炖。我看了看旁边的料理台,于是拿出些蔬菜切了切,就堆在

那儿。我不慌不忙地做完这些,就出了厨房,站在过道边隔着透明玻璃远远观察大厅

 


那边坐着颜方正和一个极美丽的女孩,一头茶色的头发格外引人注意。费彬则站在旁

小心陪笑。颜方正笑着端详他:“好多年不见,阿彬确实是大人了啊。渊儿也是多亏

了你,否则还不知怎么样了呢。”费彬自是笑:“老爷多奖了,其实少爷向来不需人

服侍,自己料理一切的。阿彬实在是没能帮上什么忙。”

 


颜方正笑得愈加难测:“哦,是吗?那我真得留意了啊,渊儿如此能干,我是高兴啊

!”说着,朝那个女孩一指:“你还记得吗,这位当年你曾见过,夫人的手帕之交方

夫人家千金——方茶小姐。”我很明显地看到费彬脸色微微一变,但非常快地恢复正

常。他恭敬地说:“阿彬记得和少爷青梅竹马的方小姐。今日少爷没在场真是可惜,

他听说方小姐从国外回来必定高兴。”一直安静坐于一旁的方茶,听了便笑了笑。所

有人都刹那间有些楞住,即使阅尽春色的颜方正都是吃惊。这一笑当真是胜若春桃,

艳光四射。

 


一片寂静中颜方正率先回过神来,他咳嗽一声。费彬立刻醒过来,朝他微躬身:“老

爷有什么吩咐吗?”颜方正笑说:“带我和方小姐一起到处转转吧。我让我的这些人

上楼去看看,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也好让他们汇报于我。”说着,也不等他回话,就挥

了挥手,那些训练有素的保镖立马奔上楼去搜查了。费彬头都不抬一下,手臂向外一

摆,做出“请”的姿势。于是颜方正和不出声的方茶便走到花园里。阳光明媚里众人

闲庭信步,仿佛其乐融融。

 


这时方茶突然出声,清亮而娇脆的声音问道:“请问管家,那里的画是谁做的?”我

掩在大厅通向花园的门里边,听着出了一身冷汗,早就知道它会坏事。颜方正本没注

意,被方茶一说,也把视线移了过去。同方茶的反应一样,眼里吃惊不小,我知自己

做画功底很好,他们必也不相信一般下人能画出如此出众的作品来。所幸费彬镇定如

常:“这是阿彬闲来无聊所做,真是让老爷和小姐见笑了。”方茶笑了起来,于是一

股春风吹过。颜方正意味深长地看了费彬一眼:“阿彬很会做画啊,这水平国际上也

是屈指可数,不发展可惜了。”费彬唯唯应诺,只是不正面作答。

 


他们又逛了一会儿,就回到大厅。那边厢保镖也回到楼下,当然了,肯定令颜方正失

望了。方茶静静看着保镖的头领做了个眼色给他,他马上沉思起来。她嘴角于是也挂

起一丝微笑,轻轻问:“颜伯父,我们是不是走了?”他先是没有回答,然后忽然回

过神来,又是神采飞扬地说:“哦,马上就走,我们再去厨房看看吧,听说渊儿极是

享受美食,必定布置得很不错。”我早知他不会轻易放手,于是悄悄回到厨房,去看

我的鸡汤煮得如何。

 


费彬脸色当然勉强,但也无法,只得带了他们来到厨房。我正在里面热火朝天地炒菜

,还抽空看那汤。他们这帮贵人看到里面油烟四起,就不高兴进来了。但颜方正也是

不走,我分明感到两道深沉的视线紧盯着我的后背,那里仿佛都要烧出洞来。但不知

为何,如今的我却再难紧张,心中只是空空荡荡。[秋]


流年7
那边颜方正开口问:“这个是渊儿的厨子?”费彬背对着我,保持着他对颜方正一贯

的躬身姿势:“是的,老爷。这是少爷搬来后自己在外面饭店里挖过来的,对于烧一

些清淡的菜颇有心得啊!要不,老爷和方小姐留下来尝尝他的手艺。”我听了大惧:

费彬如此说,如果当真要仔细看看我,叫我转身,那就一切完蛋了。这招“以退为进

”实在拙劣。

 

颜方正不接这话头,只是盯着我的背影笑说:“渊儿的厨子不是一般的努力啊,才两

三点就准备起晚餐来了。”费彬当然无话可说,只得沉默。这是方茶微露贝齿,淡笑

:“如此这般,那就麻烦费管家劳动了。颜伯父,前面见屋后景色极佳,欣赏夜景也

是好的。”说着,还故意将视线朝我移来。颜方正略微思索,才张嘴说:“既然如此

……”一个平稳但深沉的声音插了进来:“父亲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只见颜渊虎步龙行地走过通道向厨房来,身穿白色衬衫,白色的衣领硬硬得竖着,越

显得英气逼人。他眼睛扫向方茶,口里也问道:“这位是……”方茶看着他,依旧淡

然处之,抢先说:“也不要颜伯父来介绍了,我自己说吧。颜渊,你连老朋友都忘了

吗?我是方茶。”他有些漫不经心,随口回答:“记得,记得,怎么会忘了呢。只是

多年不见,变了不少,自是认不出来了。”她笑:“你当然不认识了,时光如梭,也

怪不得你。但我现在已回来,少不得要你多多关照了。”他伸出手和她握了握:“哪

里哪里。方小姐和父亲留下来吃顿便饭如何?”方茶又看了我一眼,笑面拂人:“这

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想留下来也就是想见你一面,既然已经达成目的,也就不麻烦了

。”然后转向颜方正,询问道:“伯父认为呢?”

 


颜方正一直不开口,却也不看我,似乎有点恍惚。这时被她一问,猛然醒了过来,连

忙大笑:“那是当然,不要打扰渊儿了,他学习也忙。那小茶,我们这就走吧!”颜

渊脸色不变:“父亲还和我客气什么?留下来吃吧,本来就不费大工夫,我厨子不是

正准备着吗?”颜方正笑得更欢,古怪地冲我的背影说:“不用拉,你厨子费尽心思

烹调的大菜,我们也不急于现在吃,以后总有机会。”颜渊于是不答话,径自送他们

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便转了回来。我也不睬他,还是自顾自地烧些家常菜;他也不说话,

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静静看我做。我也确实动了番脑筋,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做了

四菜一汤。我终于转头,看到他还坐在那儿,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把手在厨衣上擦了

擦,靠在料理台上说:“来了那么长时间,一直白吃白住的,今日也不妨尝试下我的

手艺。虽是些家常菜,但也用了心。”他还是不说话,默默地把厨房的桌子拉开,去

橱柜里拿了些餐具,和我一起准备起来。我还去酒窖里取了瓶红酒,煞有介事地庆祝

起什么。

 


他和我干杯,酒杯的清脆碰撞声在空旷的厨房里回荡,我一口吞了下去。然后看向他

,他也望着我,彼此对视。他还是说了:“添,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来我是多么开心。

我从来感觉漂泊孤寂,但现在与你在一起真如置身天堂,要你离开我简直是要我的命

。可如今形势越来越紧,恐怕我是留不住你了。一想起这,我就整夜整夜睡不着,早

上起来看到自己头发掉了一枕头,自己都觉惨然。”

 


我听了,心房紧缩。真是如此吗,我竟感到一种痛苦的甜蜜,冥冥中预料到如果时间

再长些大约我真会爱上他。但毕竟造化弄人。我无语,再倒了杯酒,站起身,也为他

倒满。他伸出手紧紧握住我,我的心一跳,只感到脸色发白起来,不是害怕,而是一

种心脏的抽搐,其实早就有今天的准备。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抱住我,我却保持

刚才倒酒的姿势不动,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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