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望天
望天  发于:2010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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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一顿:“可是,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我今天来只是要告诉你,我即使

仍然爱著你,也是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了。永远永远,不可能了。”我听了,痛苦地

闭上眼,纵使早知结果如此,临到头上仍是心痛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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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隐隐约约地又说了一些,但我一句都没听清楚。只是恍惚地看著他的手──那

双手呵,曾经给我带来过多少温暖、多少欢乐;但现在,已经不属於我了,而是由另

外一个女人名正言顺地牵著、枕著,就是和我无关罢了。我看著看著,汗都冒了出来

。午前的阳光总是炙烈,透过玻璃照进来,无端使我更为烦闷。“添,添,你还好吗

?”关切的声音传入耳际,仿佛从远至近。我这才回过神来,见未眠很是担忧地瞧著

,我心中不禁又悲愤起来,滑稽地感到自己象被抛弃了一般──纵使我和他早就没了

关系,一切不过是我的一相情愿而已。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叫什麽叫,我听得清。”他好脾气地笑著:“我只是要告诉你

,如今我爸爸屡次暗杀不成,恐怕会狗急跳墙。你自己当心,不要仗著自己位高权重

,就不当一回事。昨天的事就是明证,万不可马虎。”我默然,知道他是为了我好,

我就是满身是刺,也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发作了。可事实上,让我如此伤心的也就是

他了,现在我却还不能对他做什麽,真是可笑极了。心底那种痛恨、无奈、柔情,千

言万语都是说不清楚,百般滋味只好借著喝咖啡的动作来平复。

 


他看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去一趟,和爸爸说约不到你。”我艰难地开

口:“那你可怎麽交代?”他久违地笑起来,那是一种灿烂到极至的笑容,我的心被

猛烈地撞击──从来最不能抵抗的就是他这样的笑容,如今看到这样的情境,我的心

真是心痛欲死,完全不能负荷。他说:“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扛著。那我先走了。

”说著,便拿起外衣,向我点点头。我呆呆地看著他出了门,走到对面,坐上他的保

时捷。不禁冷笑:终於,我和他还是走不到一起。他也就是回到他自己的世界,我麽

,算得上一段插曲吗……

 


这些回忆总是如此辛苦,从当初的校园生活,到现在他开车扬长而去。我仔细地回味

了一遍,心境也仿佛老了许多,流年逝去,物是人非。我抬头看看咖啡馆墙上的闹锺

,我这样静静坐著回忆了一个小时。於是微笑,心情平和了许多:就当是做梦一场吧

 


  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才打开一听,便是梁思和低沈但急促的声音:“少主

,在沿海高速公路上,出现汽车爆炸案。警方调查下来,是叶未眠的车子!”我不敢

置信:“你没听错?他才离开我一个小时。”他苦笑:“少主自己来一次吧,就是通

往他们叶家祖宅的那条高速公路。”说著,便报了出事地址。我顿时头晕目眩,瘫在

椅子上,脑中一片空白。但又突然跃起,付了帐就往外冲。

 


  当赶到地头时,一大段路已经被封锁,警方正在紧张调查,外面围观者众,还有

大批记者蜂拥而至。我呆呆站著,连一步都不敢挪动,生怕进去了便会成真。一会儿

,梁思和迎了出来,带著我进到事故现场。在那儿,我见到已烧焦的残骸,右边高速

公路的栏杆也被炸得粉碎,还有一段显然是被著火的车子失控撞上的──完全扭曲变

了形,还有著烤黑的痕迹。我“刷”地一软,膝盖再也撑不住,直接倒了下去。旁边

的梁思和见状,连忙把我扶住。我靠在他手臂上,虚弱地问:“那他人呢?”思和顿

时露出古怪的神色:“少主,当时他刚和你约会完毕出来,自然是在车上了。”“你

胡说,”我下意识地反驳,“都一个锺头了,他还没到家吗?”“少主,他不是回自

己住的地方,是要回祖宅。”

 


  天旋地转中,我意识到──未眠,他,真的不在了。我的心剧烈地揪痛,强烈到

连呼吸都不能。在思和的手臂中,我仍是慢慢在下滑,在下滑。我问:“那尸体呢?

”他沈声:“都炸成这样了,还怎麽可能找到遗体呢?”也是,我点点头,心一边痛

,思绪却一边前所未有的清醒: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的,那会是谁干的呢?

 


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只见叶荣群和葛云琼面带悲痛地赶来。警方立刻奔上前,向他

们介绍情况,丝毫不敢怠慢。叶荣群看到我好象一点都不惊讶,彬彬有礼地向我这边

点点头。我的脑子立刻反应过来:还会是谁呢?一定就是他!他让未眠勾引我去压根

是个计谋,他根本就不想让我有机会踏上他家一步,而是在路上就把我干掉。在那种

情况下,也只好牺牲未眠了。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未眠的胆子这麽大,竟敢违背他的意

思。结果因为勒令他返回的时间,好布置的定时炸弹只炸了未眠一人,被我再一次逃

脱。

 


我冷笑:否则还真解释不通呢?有谁会知道未眠要来找我的事呢?颜家、庄家都还忙

於昨天的事,不可能顾上我;况且现在他们与我也没有直接厉害关系。其他人更是没

这个实力。我想了想,便附头对思和耳语了几句,他抬头看了叶荣群一眼,就点点头

,挤出人群。我则依靠自己的力量站在这里,未眠的仇,还等著我报呢。

 


  过了一会儿,在那边了解情况的葛云琼突然走过来。她直直地瞧著我,缓缓地说

:“林添,别来无恙?”我不语。她笑了起来:“怎麽不说话啊?那天你来我们婚礼

,我也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今天倒是碰上了。”我还是不语。她一字一顿,但语气

无比柔和地说:“林添,未眠的一辈子算是给你毁了,直到为你送了命。而我,这一

辈子,还没开始也被你毁了。真是好本事。”我的心急剧收缩,气血翻涌,张嘴欲言

却发不出声音。她见状,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最後给我重重一击:“你知道吗?我要

恨你到死!”我彻底崩溃,一股血气直涌上喉咙。我惨然对她一笑,然後便踉踉跄跄

地走到人群外。

 


这时,嘴角已经流出血来,当初斯普鲁丁的後遗症终於还是因为情绪过激而爆发出来

。我伸手摸了一下,就见到手指上鲜红而粘稠的血液。我两只手指捏著,感受著那种

黏滑,忽然觉得脸颊凉凉的,用那只粘著血的手轻触一下,见到血渍淡了些。於是惊

讶地发现自己竟也流泪了,上一次的流泪是什麽时候呢?在我被孤儿院里的大孩子欺

负的瞬间?还是十岁打工时辛苦得不能忍受时?想著想著,越发泪如泉涌。但胸膛却

空空荡荡,没有一点著落。

 


  从那天开始,我更加紧逼叶荣群,利用当初偷上他书房挂在他电脑里的程序,不

断窃得他的机密,然後便用此打击他。他被我整得走投无路,连公司都因为业绩不佳

,银行又被我打过招呼,誓死不借他贷款,已经只有破产一途。我知道已是时候,便

先通过国外的管道放出风声说盟里的最高信物在孤儿院里我为爸妈做的衣冢坟里,然

後再曲折传进国内。这个时候的他根本无暇多想,捡到稻草便如同救星,立刻赶过去

 


  那是一个凄风苦雨的下午,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带了最後几个弟兄掩到孤儿

院的後方,妄想掘地三尺,好抓住最後一丝希望。我象神兵天降,在他正要开动时出

现在他面前,而盟中的护卫早已包围了他们几个。我冷冷地说:“算到你要来。怎麽

样,这几天的滋味不错吧?”他目瞪口呆,完全不复当初的翩翩风采,整一个落水狗

罢了。我轻轻告诉他:“你也不用找了,我早换了信物,如今的碧玉龙钻不过是个废

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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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象在拍电影的慢镜头一样,我看见风在我耳边呼啸,看见自己在下落,看见凯峻惊

恐而后悔的模样。于是笑:生活终是有美好之处,但我,已经不能享受了。可就在我

安心等死时,“砰”地一声,我全身大震,停止了掉落。一瞧,原来是棵老松树接住

了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凯峻也掉在了树上。我努力想和他说话,但浑身象散了架

般,再加上前几天刚吐过血,正是虚弱的时候,因此怎么也发不了声。只见他怔怔盯

着我,眼神迷离,仿佛想起了很久前的事。树枝有些摇晃,显然承载不了两个人的重

量。看来不久我们两个就要一同去见未眠了。

 

这时,他轻轻开口:“添,人生如梦。”我楞住,顿时感到百转千回。他咧嘴一笑,

突然向外边一翻,立刻摔了下去。我脑中刹那间爆炸开来,嘶声喊叫:“凯峻——凯

峻!”声音在山间回荡,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掉进无底的深渊。时间,定格在那个

时候。我心灰意冷中,重重地把头枕在树上。于是,树枝再也无法承受,“啪”地一

下就断了,我因此也摔了下去。但就好象冥冥中有人保佑一样,因为我落的地方靠里

些,所以摔下去没多少就碰到了块向外延伸的石头。我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坚硬的石面

上,一阵巨痛中昏迷过去……

 


后来,我还是被救了——思和他们派了大批人搜山,“幸运”地发现了我。但虽然保

住了命,但由于背部的神经损伤太严重,最终还是失去了下身的知觉,下半身完全瘫

痪了。那天我初从昏迷中醒来时,就看见颜渊容色憔悴的守在我的床边,见我苏醒,

兴奋地连路都走不好,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叫医生。我迷迷糊糊地想:他大概恢复过来

了吧。

 


以后的几天,他寸步不离地照顾我,吃饭洗脸都是他来代劳。我说不要他来费心,思

和他们会找人的。他没有说话,默默坚持着。再过了几天,我感觉好些了,但总奇怪

为什么下半身老是麻痹着。于是问了思和、袁平,他们不回答。我知道大是不妙,于

是就心平气和地对颜渊说:“说吧,是不是我下半身瘫痪了?”他的脸上痛苦交错,

最后还是告诉了我详情。我听了便点头,很是淡然。渊担心地看着我:“添,千万不

要想不开,你还有大好日子可以过啊。”我笑:“没什么,我早有心理准备,不过是

应了对妈妈发的誓罢了。”心想,这大概也算是满手血腥的我可以得到的最好下场了

吧!

 


我知道颜渊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已经恢复过来,重新出来工作。而方茶听说也慢慢

好转过来,至少神智完全清醒了。不禁暗自代他们庆幸:总算没有影响了他们的一生

。可不久又得知她怀孕了,明摆着是那天的结果。于是我对颜渊说:“你也老大不小

了,如今方茶都有了你的孩子,还是向她求婚吧。”他眼里阴晴不定,始终做不出决

定。我也晓得他是放不下对我的感情,因此也不再逼他。

 


出院后,我买下了方茶的那栋小房子。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我该在这种地方度了余生

,现在也可算是得遂心愿。安迪知道我的事后,屡次要来见我,都被我拒绝了,但他

却锲而不舍。最后,我写了封信给他。第二天,他便离开了这里,回到英国去继承父

业,后来听说他终身不娶。我当时也没去机场送他,因为知道: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不给他机会就是给他最大的机会,他本是自由的。

 


颜渊听说了这件事后,沉默良久,终于在我面前同意了娶方茶。不想,这次竟然换作

方茶不同意。我略思索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因此叫袁平带方茶来。她来时,我正在厨

房里坐着轮椅看书。我见了她的样子,感到眼前一亮——她穿着件宽松的绿色大衣,

但在严冬里显得分外跳跃。脸上闪现安然而平和的光芒,比起她以前的温柔神情更让

人心醉。可见,废弃工厂里的事对她的触动不是一点点。她脱了大衣,挂在边上的衣

架上。笑对我:“最近还好吗?从你得救后,就一直没来看你,实在内疚。”

 


我体贴地说:“我了解,做一个女人不容易。你很勇敢。”一句话就直击她的内心,

她的脸上立刻显现脆弱的神色:“添,你总是这样懂人的心。”我笑:“有什么用?

毕竟没有扼住自己命运的咽喉。”她不忍:“你别这么说,其实……”我摇手:“我

知道。但你也应该知道,一个女人大着肚子可不好看。”她有些不耐烦:“我岂会在

乎这些?”

 


我沉默,想起当初我也曾对未眠这样说,今天轮到她对我说,当真是恍若隔世。但经

过那些事情,心中的痛苦已经无踪,只有淡淡的怅惘了。我艰难地说:“你是不在乎

。但很多时候,人不只是为自己活着。”她楞住,我继续说:“可以有幸福的生活,

为什么不去争取呢?千万不要学我这样追悔莫及啊!”她低下头,没有回答。

 


我俩相对无言。严冬的北风在外狂吹,里面却流动着微微的温暖。

 

过了一周,颜氏企业宣布和方家联姻。我没有去参加婚礼,但送了价值不菲的大礼。

接着,我坚持遣走袁平及梁思和,告诉他们去通知陈祖昆我辞去“清天盟”盟主的位

子,他们最初当然是不肯,但听我如此斩金截铁,也不禁傻了眼,只好先回去报告,

但仍留了十多个护卫保护我。我一笑了之,随他们去,自己则找了个中年妇女做保姆

,大家都唤她玉婶。

 


我感到解脱的是不再做噩梦了,一切象是前生所为。我会淡淡回忆,但已经不会为此

流泪,或痛恨,即使对我的伯伯也没有怨怼之情了,只是一片平和。我晓得这才是我

要的生活。颜渊夫妇平均每周会来看我一次,吃个饭什么的。很好,很完满,我也很

乐意。但现在就是快乐也是淡的,是绚烂之极归于平淡吗?我也不知道。

 


那天是元宵节,我以为他们不会来看我了。不想颜渊在傍晚时分过来了一趟,手里还

提着一袋汤圆。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笑说:“这是茶做的,惦念着你没的吃,就要

我送过来些。”我也笑着接了过来:“那真是谢谢了,很久没吃过汤圆了,代表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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