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开天下--潋滟 中——令留春
令留春  发于:2010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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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如何着手。”潋滟将自己的想法一气告知了鄞儿。鄞儿一听,虽觉得考虑的有

些简单,但也不乏为一个好契机。他拍着胸脯保证道:“滟哥哥放心,宫外我有相熟

之人接应,帮手也够,到时应该不成问题。”鄞儿说着看了看身边一直听着他俩说话

的修缮,笑眯了眼,修缮宠溺地笑笑,点了点头,大手一下搭上了鄞儿的脑袋上,状

似挺大力气,不过是轻柔地揉弄两下,鄞儿也是乖乖地缩了肩,低了头,任修缮轻抚

他的脑袋,乖巧得如同一只‘巴儿狗’。

潋滟看着眼前这两人之间无声的亲昵,心中某根神经一下被重重拉扯了一回。他出身

低贱,做了小倌之后,也一直有些自卑,虽然人缘不错,却从没有与那些恩客像这样

体验过情人之间的亲密无间。因在花街见惯了逢场作戏,自己从未对此种感情报有奢

望,也不敢去想象有朝一日,能有个真心相待之人。但见鄞儿与他的情人彼此亲密,

毫不掩饰,生平第一次,对于这种感情心生艳羡起来。自己,是不可能象鄞儿那般豁

达的吧!

“我也想了,哥哥这样扮作凛冽王子也不是长久之事,当初,韩洋帮我劫了王子也不

过是想帮我对付对付葛自炘与虎惧的,如今哥哥既已寻得,再扣着那个任性的王子也

没多大的用处,不如,找个机会,将那个王子给换了回来,这样哥哥就可以逃出这处

险恶之地了。”鄞儿又拉着潋滟如此说着。哪知,潋滟一听,只是摆手,“现下不可

!若我抽身,就没有机会容易见到红儿了!需得先救了红儿再考虑这事。只是,我还

不知,真正的王子是被鄞儿给劫走了的,鄞儿可要好好对待他,他平白无故被我占了

身份,很是委屈了,莫要他再受委屈。”

鄞儿一听潋滟如此仗义,一心只为夭红先想,心中一动,“滟哥哥!你真好!现在我

知道为何你那些认的哥哥弟弟都牵挂着你了!你总是这样,默默关心着别人,从来不

求别人记得你的好!滟哥哥!我好高兴能有你做哥哥!”

潋滟一听鄞儿的夸奖反而不适应起来,有些羞怯地低了头。

“你放心吧!那个王子现在不知道有多么开心呢!哥哥替他担了要命的风险,他又可

以四处游完嬉戏去了,如何不开心?只怕我想送他回来,他都不愿意呢!”鄞儿一想

到那个让人头疼的王子,就忍不住皱眉摇头。“我要留着他,如果虎惧敢找哥哥的麻

烦,那个王子就是我手上的王牌!”

潋滟叹了口气,“只怕过几日,鹤声也该来了!我这脸上的面具快到期限了,他定会

赶在之前到来的,到时候,有他在,这行动就更加不便了。”

鄞儿嗤笑一声,“就怕他不来,人都凑齐了,戏演得才精彩!”

……

二人正在这厢谈得热烈,殊不知,他们两人的种种对话早就被第四个人听了过去。就

在潋滟内室茶桌正下方的地底下,一玄色麻布衣的男人贴伏在地道中,听到潋滟与鄞

儿谈论到凛冽王子之时,眼内冒出森冷的寒光。男人正是白天跟踪王子车轿的亥勍,

他这人擅长盗墓之法,原是夹云山深山里头的普通农人之子。因其父年轻之时救过一

懂得风水法门的师傅,那师傅见亥勍长相不俗,骨骼惊奇,就收了亥勍做徒弟。原本

他不叫这个名字的,这名字是师傅给换的。山上贫穷,再加上苛捐杂税繁多,村子里

的人都吃不饱穿不暖。这亥勍还真非池中之物,硬是一个人入了五十里夹云山,五日

之后,带回了一口袋的金银珠宝,救了全村百余口的性命。他师傅一见他浑身湿土,

一股子尸臭,就知其是去干那挖坟掘墓的勾当去了。奈何此子也不过是为了解救全村

性命,只好全心教导他为人的道理,并嘱咐他断不可再干此种勾当。一年之后,老师

傅病逝,亥勍守孝三年,第四年,城里闹旱灾,所有粮食都被官府搜刮一空,官兵搜

到村子里时,亥勍带人反抗,打死了三名官兵,连夜,亥勍带了全村人逃离了祖辈们

居住的村子,无处容身,又没有钱财,还要养活百口多人,亥勍思索了再三,决定违

背誓言,全职盗墓。一年之后,昭国境内夹云山下,就有一处“亥家堡”拔地而起,

神秘无比。至今,这堡内的真面目都不为外人所知一二。

亥勍两年前无意中结识了昭国小王子凛冽,此次晚知凛冽被送往燕国为质,心内放心

不下,故前来见上一面,谁知,早间远远见到潋滟所扮假王子心中已然起疑,故而在

入夜之后核对了地图,召集了好几名手下能手从那王子府外一路打了个狭窄绵长的盗

洞,一直通到了王子室内,刚好让他听到了关于凛冽的消息。亥勍缩在洞内,听到鄞

儿说要以凛冽为质之时,浓黑的眉毛纠结在了一处。他冷哼了一声,正要撤离,突然

听到上面一声低喝:“谁?”亥勍连忙屏息闭气,掩住气息。

修缮明明在刚才那一刻感受到了第四个人的气息,突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在室内

四处探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动静,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起来。他三人如何能

料到会有人躲于他们正下方薄薄的地砖下呢?

鄞儿与修缮一直待到寅时初,方才离去。他俩出了王子府时,亥勍也正好从街角处的

地洞里钻了出来,看着修缮带了鄞儿飞檐走壁,他知道自己的功夫定不是那人的对手

,若是跟踪可能会被发现,只好善罢甘休。不过,他看了看那王子府,只要守住这个

,就不怕凛冽会出什么意外。

从那日夭红与潋滟共卧一榻而引起燕崇北强烈的嫉妒之后,潋滟一连五日未曾接到宫

内的宣召。这日晚间,刚用完饭,就有宫里的小太监匆匆骑马赶来,一下马连口气都

喘不上,就急急地说皇帝召见。潋滟一听就知夭红出了事,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被

小太监拉上了同来的马车,飞快地往宫门奔去。

到了集仙阁,阁内已是乱糟糟一团了,一楼大厅处跪着二十来个瑟瑟发抖的太医院医

官,潋滟在人群中也见到了那个羊胡子道士,道士见了潋滟只是低下了眉眼,并不行

礼,架势十足。

“饭桶!一群饭桶!朕要你们有何用?滚!-----小王子到了没有,快些宣他进来。

”头顶上传来了君王的暴喝,紧接着就是一阵乱摔东西的声音。

“殿下!请快上去吧!”负责此处的太监急切地说道,领了潋滟就往那吊篮处走去。

潋滟一踏上集仙阁九楼,大太监就连忙唱道:“小王子----到!”

紧闭的大门从里面“嘎吱”一声被拉开,里面的人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一把拉了潋

滟的袖子就说道:“快!快进来!哄着他!他……他快不行了!”

潋滟一见燕帝如此狼狈的模样,又听说“快不行了!”吓得连连冲了进去,直奔那金

丝盘龙大床而去。

果然,潋滟就见那床上躺着的夭红又是一身的火色,这次不单单头发变了火色,连眉

毛都火红一团,映着那橘红的眼珠,空荡荡的,蒙了一层橘色窗纱一般,正无神地盯

着那头顶洞大的望窗,一刻都不眨动,似一副画一般。

“公子!”潋滟碍于燕帝在此,不便直呼夭红的名字,只能唤其“公子”。

潋滟连唤三声,那夭红都是毫无反应,潋滟吞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夭红的胸前

,想看看那处是否还再跳动,一看之下,不由得如同闷雷轰顶,当即瘫了下来,呆愣

在原地。

第四十一章

潋滟一见夭红的胸口处分明连轻微的起伏都没有了,他当即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虚

空,腿脚无力。

红儿!红儿!潋滟心里不断地呼唤着夭红,嘴角微微颤抖,看着那毫无生气的夭红,

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愣着看什么!快过来!”燕崇北早就俯在了夭红身边,紧紧卧住夭红惨白的手,痛

心疾首的样子。谁知,那夭红一经燕崇北挨身,顿时,胸口一口气起伏,人又无意中

动弹了两下。

“他这种假死现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回尤其严重一些。他的呼吸、心跳都比正常

人慢了三倍,这次连听力都几乎丧失了。”燕崇北焦虑地说着,不顾夭红的反应,硬

是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内用掌心包裹住,丝毫不肯放开。夭红已经无力挣扎,却

还是不依不饶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陛下!请您放手!难道您看不出来,他很害怕吗?”潋滟强忍了许久的积怨总算是

爆发出来。他再也看不下夭红骄傲的反抗了,也再也看不下这个君王打着疼爱的名义

,实则只是变态的独占欲了。他忘记了自己的尴尬身份,也不去想自己反抗这位君王

的后果,只带着满腔的哭意,高声呼叫道。

燕崇北不悦地皱紧了眉毛,森冷地注视着忘我的潋滟。

“若您是真的爱他,为何将他困于此处?为何用毒药加害于他?为何束缚住他的身心

?为何如此残忍地虐待他?您明知道他个性倔强,百折不弯,为何不换一种方式来表

达爱意?您这样,跟亲手掐死他有何区别?”潋滟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他

觉得自己相比夭红要幸运的好多,至少,自己只是被那些畜牲虐了身体,而夭红却是

身心疲累,感情受虐。这样压抑独霸的爱,连他这个旁观者都喘不过来气,更何况日

日相对的夭红?

“哼哼!”燕崇北冷笑两声,眼内精光四射,“谁说我爱他?他只不过是我的东西罢

了!爱?多可笑的词汇?生在皇室的你也信?我只知道,我要他,不管他愿不愿意,

他就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说着,他还特意将夭红的手腕放在自己的

嘴边,重重咬了一口,鲜血渗出。

潋滟不忍心看下去,闭了眼睛等待夭红的惨叫。哪知,夭红已经无力叫出声来,他死

人一般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眼角渗出的火红色泪珠证明着他还是有思想的。

潋滟跑了过去,一把将入了魔的君王给推开,将软绵绵的夭红给拥入怀内,母鸡护小

鸡般将他护得严密,自己也瞪大了双眼,怒气冲天地面对着燕崇北,银牙紧咬,额上

青筋暴起。

燕崇北冷不妨被潋滟推了下来,跌坐在厚重的地毯上,再见眼前这个小王子一副含恨

带怨的表情,死死守着夭红的姿态,心里感觉奇怪起来:这个质子是不要命了吗?胆

敢跟他横眉竖眼?……为何?为何这般维护一个与自己并无多大瓜葛的人?这样的人

,又为何?……为何让他觉得自己这堂堂君王都矮了半截气焰?

“杀了你!……”燕崇北喃喃自语道,他只觉得自己在这小小质子面前竟然都被比了

下去,心头恶气难消,定要杀了此人才解气。“杀了你-----杀了你……”

潋滟一时头昏,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又见事后燕崇北直念着要杀了他,一下也被

激吓一跳,想着总不过就是一死,怕他又有何用?当下,仍旧愤怒地注视着燕崇北,

一点都不闪躲君王可怕的眼光。

倒是那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夭红,不知是否是心灵感应,感觉到身边的潋滟要出事了,

朦胧中听到了燕崇北要杀人的声音,突然一下清醒了过来,拉了潋滟的手就不放:“

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不要杀他!不要杀他!皇上!”夭红呜呜咽咽地低语着,生

怕有人来拉了潋滟去砍头,直拉着他不放手。

燕崇北一见夭红又清醒了过来,连忙站起身来要去抱夭红,潋滟怎肯让他再靠近一步

没,挡在夭红身前用大半个身体护住他。“陛下,公子才醒,等他完全恢复您再来吧

!若是公子再受惊吓,随时可能没命的!陛下开恩!”

燕崇北立在床前,看着眼前这个无所畏惧的少年,又看了看他怀里可怜兮兮的夭红,

想到这少年所言不差,自己若再强逼,只会加速夭红的死亡罢了。他心中十分不舍夭

红,自己这一生唯一对一个人有这种独霸一生的感觉,若是此人就此没了……想到这

里,燕崇北就一阵心乱。

强势的帝王第一次低下了头。燕崇北被这屋子里浓烈的药味给熏昏了头脑,看着那华

丽大床上脚不能动、口不能言、眼不能视、耳又不能闻的华丽人偶,帝王感觉一阵悲

哀涌上心头,默默地转身,燕崇北神情恍惚地走出了屋内,太监们关紧了大门。

潋滟将怀里的夭红仔细地安排好姿势,轻轻地将他脸上散乱的头发给一一分开,向后

挽好。又自床边拿来沐盆并手巾,绞了水柔柔地为夭红擦拭满身大汗。口中也轻轻念

叨着夭红的名字,胡乱说着一些话好唤起夭红的注意力。

这样一折腾,一直到次日辰时左右,夭红才慢慢恢复,只是这两边鬓角处的黑发再也

回复不来了,成了半黑半红。潋滟再为夭红擦拭身体时,发现他的颈部、胸前、腹上

、腿间到处可见青青白白的印迹,大都是齿痕。就想起了以往在康王府见到繁锦之时

,他身上那可怕的咬痕。难道这帝王一家都有这种咬人的怪癖不成?真心相待如何舍

得伤及一根汗毛?又想到鄞儿那晚与修缮之间的亲密,不由得感慨:看来这世间如同

鄞儿一般幸运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了!

潋滟一夜未眠,靠着夭红渐渐睡了过去,等到他醒来之时,夭红也正睁着乌黑的眼睛

看着潋滟的脸。

“滟哥哥!”夭红虚弱地叫了一声,抿了一下干涸的嘴唇。潋滟一见,连忙下了床去

那茶桌上取了茶碗,倒了满满一碗的茶水端到夭红面前,就着夭红躺着的姿势,喂他

喝下。

喝完了茶水,夭红总算是精神了一些,二人正要说些话,那外面传来了大太监的询问

声:“殿下!我家公子醒来没有?陛下派人送了早膳上来,咱家这就进去摆饭布菜了

!”

潋滟正觉腹内饥饿,想到夭红不知几日未好好吃上一餐饭了,连忙答应了让进来。

一时,太监带了宫人进来摆饭,都是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且还是夭红素日最爱吃的

东西。潋滟扶了夭红起身,在他身下垫了一个拐枕,拣了几样小菜并一碗胭脂米燕窝

粥,服侍了夭红吃了半碗。

这日那燕崇北竟一刻也未上集仙阁来,潋滟索性就又陪了夭红一整日,兄弟俩个也不

多说话,只是互相依偎着,一起看着头顶上望窗外的天色由白变暗,再又暗变黑,一

直到满天的星斗都跑了出来。不过,他二人只看得到那望窗大小的几颗星。

“哥哥!星子好漂亮!”

“嗯!”

“哥哥!我好想回长乐街,回赏菊楼,我想黄妈妈了,还想楼里的哥哥、弟弟,大总

管……看门的小三、小四,打扫的刘婆,后院鱼塘里的黄鲤鱼……所有以前我讨厌的

现在我都好想。人为什么会这样呢?以前我总千方百计的逃离的地方,竟是我最牵挂

,唯一可去的地方。现在我总算知道,妈妈说得‘将来总有一日后悔’是怎么回事了

,我好后悔……当时在楼里我得罪了不少兄弟,我总是瞧不起他们,视他人如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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