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呀!这次一定会被千寻大哥和隼大哥骂死了!」
抚着被上了药、包紮过的左手,若怀影无聊的坐在床上。
想来就觉得无奈,左手虽然的确是还有点痛,可是他也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呀,有必要
躺在床上休息吗?他很无聊耶,而且独自待在这儿也勾起了他不快的回忆。
虽然,待在这儿,随时随地都会闻到丝丝的药香,显示着他并不是一个人的,楼下还
有白千寻在,可是,他就是恁地也挥不掉那种可怕的感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被遗弃了般、不要了般,就像是再次回到那阴冷的湖居,
没有人理会,更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在那儿,他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没有感觉,每个人都嫌弃他,每个人都害怕他,没
有同伴、没有朋友,他始终是孤独一个人的。
他是不受欢迎的个体。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想再过那种生活。
他喜欢这儿,喜欢这儿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戚远笙。
那个……在他思念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喜欢上的人。
他想待在这儿,留在戚远笙的身边,永远永远的。
这里,每个人都待他很好,不会视他如怪物般,这是他从没有想过的。可是、可是…
…
若怀影用力的甩了甩头,不要想这么多了,珍惜现在、把握当下所拥有的,不是比想
那不知道会否发生的事更来得重要吗?将来的事又有谁会知道?
他疲乏的躺了下来,热…….天气热得教他昏昏欲睡,再加上甘甜药香的催促,他缓
缓的闭上眼睑,呼出了一口气,叹息。
睡吧、睡吧!快点睡吧!
「怀影,你好点了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戚远笙悄悄的溜进他的房间。
「是笙吗?」若怀影抬头问道。
「是。是我。」
「手还痛吗?」
摇了摇头,「不痛了。」
「那太好了!」看见若怀影被包紮着的手,戚远笙便觉得一阵心痛。
戚远笙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他知道,他不想看见若怀影伤心难过的模样
,更不想看到他受伤,他……想保护他。
「怀影……」
「嗯?」看着若怀影的脸,镶嵌着雾蒙蒙的笑,彷佛,在想着什么事。
「怎么了,怀影?不舒服吗?」见他没精打采的,戚远笙不禁忧心的问道。
「什么?」若怀影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哦。」
「嗯、嗯。」若怀影点了点头,「我没事呀!」
「可是……」他不像没事的样子。
「我……我真的没事呀,你不用担心。」若怀影惶然的「看」着他。
「真的,你不用担心。」
「怀影,」突然,戚远笙脸色难得正经的看着他,「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我一定
会帮你的。」
看他那心事重重的样子,说没事才是骗人的。
「我……我只是……」若怀影不知道该不该说,於情於理,他是该将事情给说出来的
,可是他又怕、更不敢想像,当他将所有事都说出来後,戚达笙会有何反应?他不想
被戚远笙讨厌啊!可是……
咬了咬下唇,若怀影思索着,他不该这般自私,只为了以後的安静生活而伤害戚远笙
,他做不到啊!
「笙……」
「咦?」
「你、你明天绝不可以往城郊那儿去,知道吗?」
「嗄?为什么?」他不解。
「没、没什么。」若怀影心虚的别开脸,用力的咬着泛白的下唇,才又「看」着他,
「总之你绝对不可以往城郊那去,好吗?」
「这……」看着若怀影一脸戚然的可怜模样,戚远笙也不忍拒绝他的请求,唯有点点
头,「好吧!」
闻言,若怀影终於泛起了他那抹彷如冬阳般温暖的笑容。
「谢谢你。」
若怀影终於可以安心了,然而相对於他的安心,戚远笙却是一脸疑惑,他看不见也不
得而知。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呀?
踏着随意的步伐,戚远笙一步一步的正往城郊走去,昨夜对若怀影的承诺,他早就抛
之脑後了。
「兄台,都跟到这儿了,还不敢出来吗?是羞於见本大爷、还是真的没胆呀?」
啧!当他在大街闲逛时,便发现有人不怀好意的紧跟在他的身後了,不过,啧!他们
的跟踪技术真的是有够差劲。
不过不要紧,反正他闲得很,不陪他们玩玩好像有点浪费。也因为如此,他才将那群
笨蛋引到这儿来,免得在大街出手,伤了无辜的市民百姓。
他话才说完,便有数十名大汉从草丛後走出来,每一个脸色都凶狠狰狞的,瞪着恶狠
狠的两眼看着他。
戚远笙觉得好笑,怎么?当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吗?他是不是该装装怯懦害
怕的样子?
「小生不才,请问阁下有什么事?」他装模作样的打恭作揖,眼底里却闪过一丝阴狠
冷残。
「臭小子,老子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他!兄弟们,给我上!」嗯,这个「老子」,其
实就是前天想拐走若怀影的鲁哥。那天他被戚远笙揍得快要死掉了,教他狠得牙痒痒
的,今天在大街看见戚远笙,复仇之心熊熊燃烧,才会找来一干兄弟欲围殴他。
不过呢,打从一开始戚远笙就没有将鲁哥放在眼内,是故他根本不知道他所为何来,
只是既然可以舒展筋骨,那又何乐而不为?
来人数十名,不过只是两三下,便全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么快就倒下了?」戚远笙挥挥手,转身便打算离开。啧,回家去跟木桩对打,也
远比和这群花拳绣腿来得好玩。
才提起脚步,右腹侧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戚远笙惊愕的回过头去。
「臭小子,别小看我!」鲁哥用力的将匕首刺进去,霎时,鲜红的血疾速的自伤口流
出。
鲁哥见状,夥同带来的一群人匆匆离开。
戚远笙脚步踉跄的向前走,血不断不断的滴落到地上。
可恶!是他太大意了!以为他们只不过是地痞流氓,便对他们末加以防备,怎知……
啧!
他用力的将匕首抽出,霍地,一道血箭喷洒而出,染红了他一身蓝衣,他看不见,也
无力看见,他只有一手掩住伤口,脚步蹒跚的走着,摇摇欲坠的就似是要倒下。
可恶!这伤正中要害,害得血不停的流出,若不赶快回「琰玑山庄」,他怕自己会因
失血过多死丧命於此。
可是,他有办法撑下去吗?原本清晰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最後眼前一黑,无力的身
体跌倒在地。在昏倒前,脑里突然闪过昨夜若怀影说过的话。
天!他为什么不记住怀影的话?
而在「琰玑山庄」里,被勒令不准下床走动的若怀影,突然自午睡中惊醒过来。
他慌慌忙忙的走下床,管不了身上衣衫凌乱,便往楼下匆匆奔去,一路上跌跌撞撞,
发出了一连串声响。
正在炼药的白千寻听见了碰撞声,疑惑的上前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却正好看见若
怀影绊倒了,自楼梯上倒了下来。
「怀影!小心!」白千寻大步跨上前,接过他跌落的身躯。
呼,好险、好险。
「怀影,你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慌张?」抱着细瘦的若怀影,白千寻有一种很奇妙的
感觉。
「快……笙……快、快点赶去……笙、笙他有危险……到城郊去……快……」断断续
续的,若怀影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笙?笙他怎么了?到城郊去?为什么?」好不容易才听得懂他说什么,白千寻不解
的间。
「别问!快点去,要不然就来不及了!」若怀影挣扎着,想要白千寻放开他。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我立刻就去。」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白千寻还是将
他小心的放下,旋即便冲了出去,直奔往城郊。
天!若怀影於心里恳切的祈祷。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五章
当满身染血的白千寻扛着重伤昏迷的戚远笙回来时,着实吓煞了「琰玑山庄」的所有
人。
而闻声而赶至的赤隼和裴文初,连同早已急得要命的若怀影,心焦如焚的站在白千寻
的房间外,等着消息。
过了不知多久,房门突然从内被推开,三人均同时担忧的抬起头来。
白千寻一脸疲乏的看着他们,叹了口气,「进来吧。」
说着,他便转身走回房去,步到屏风後,换下一身血衣。而赤隼、裴文初和若怀影则
步进房间去。
若怀影在裴文初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坐着,而他们二人则靠到床上去探视戚远笙的伤势
。
白千寻换过衣衫自屏风走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若怀影一脸担忧的皱着眉头,他走了过
去,在那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而现在更是苍白的脸上轻拍了拍。
「别担心,笙没事的。」
闻言,若怀影只是抬起他那双无神的双眸,泛起抹虚弱的微笑,点了点头。
「千寻,他是怎么了?」赤隼看着平时毛毛躁躁的戚远笙,现在却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脸上还如此的苍白,说有多怪就有多怪。
「没事,算这小子命大,只是右腹侧穿了个大洞,其他什么事都没有。」白千寻尽量
轻描淡写的说道,可是在场每一位没有一个笑得出,反而眉头蹙得死紧的活像是要结
出千百个死结来。
「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胆敢动「琰玑山庄」的人,就要有找死的准备。
白千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去到的时候就只看见笙倒在地上,没有其人在。」
「这样呀……」赤隼沉思了一会儿,想想最近是否有跟人结怨,「这样也没有办法了
,唯有等笙醒来後再算了。」
「等……等我醒来要、要说什么?」就在这时,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病人,却艰涩的
坐了起来。
「笙!」一见他醒来,若怀影立刻扑到他的身边,一双眼睛水蒙蒙的差点看不见眼前
的人。「笙!你没事吧?你吓坏我了!」
「傻瓜,我没事的。」勾起抹虚弱的笑,轻拭去他的泪。
「小子,你还是别起来的好。」白千寻也走了过来,看着他们两人。
「千寻大哥,我没事的。」
「没事?」赤隼挑了挑眉。「要不是千寻及早救你回来,你早就去见阎王了。」还说
没事?
「对了,千寻,你到城郊去是不是有事?」也多亏了白千寻的出现,要不然戚远笙这
小子怕是死在城郊也没有人知!不过白千寻为什么不好好的留在他的炼药房,而到外
面去干嘛?
「没有呀!」白千寻摇了摇头。
「那……」
「是怀影要我去的,要不,我哪会离开炼药房呀!」
「怀影?」
众人疑惑的看着坐立不安的若怀影,脸上霎时染上的心虚教人看了更是狐疑。
「怀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怀影紧紧的咬着唇,不说话。
「怀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会知道笙在城郊处的?又为什么要千寻大哥
去?」
戚远笙也问得不知所措,他不是要责怪若怀影,只是,事情好像正在往不怎么好的地
方走去呀!
「怀影你说话啊!解释一下好吗?」裴文初慌得大叫了起来,可将原本就已很不安的
若怀影给吓坏了。
「文初,你冷静点好不好?你吓坏怀影了。」不舍他浑身颤抖的模样,戚远笙挺身保
护他。
「这一切该不会全都是你设计的吧?」蓦然,赤隼冷酷的说道:「锾鑫居的大火、倭
人的追捕,然後被我们救了回来,接近我们,刻意的打击我们,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
闻言,戚远笙不敢置信的看着若怀影。不过……
「锾鑫居?什么是锾鑫居?」戚远笙间道。
「你不知道?」赤隼倒是觉得惊奇,他记得戚远笙小时候曾到过锾鑫居一回,晚上还
想偷偷地去找人晦气呢!幸好没惹出什么大事来!
「应天的『锾鑫居』嘛!不就是那些富商大贾、朝中高官经常到的批命馆,你不记得
吗?」裴文初想了想,说道:「听说他们口中的『活菩萨』料事如神,他所说的话应
验度是百分之百,也因为如此,即使是批一个字也要千金,贵得要死,可是那些富商
高官还是乐此不疲的到李府去批命。」这简直就是害苦了应天的老百姓,因为那些高
官大贾的钱财就是从他们身上压榨出来的。
「甚么『活菩萨』,不过就是神棍嘛!」
这么一说,戚远笙就记起来了,小时候爹爹曾经带他去批命,可是那个甚么「活菩萨
」根本批不到他的命,他才会夜半偷偷溜进去想找人晦气,可惜人找不到就是了。
「可是,这跟怀影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要问怀影了,这一切是不是他设计的,他最清楚!」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若怀影激动的猛摇着头,事情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只是……
「隼大哥!你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这样说?」瞧若怀影那可怜的模样,
戚远笙不舍得指责他的不是。「怀影才不是这种人!」
赤隼当然知道若怀影不是这种会要心机的人,若怀影的纯真怯懦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
事来的。他之所以会这样说,也不过是想激得若怀影不得不说出真相以澄清众人对他
的「误会」。
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呢?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不过,如果若怀影真的做出这种事,说出来还真的是会吓倒所有人。他被骗了也是情
有可原的,他那柔弱可怜的模样就是教人恁地也想像不出他会耍这种心机、做这种事
。
「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我做的……」若怀影慌惶的欲解释,那颤抖的悚惧模
样,教人看了心疼非常。「不是我……真的!我只是、只是……我只是知道而已,真
的不是我做的,不是……」
「知道?」戚远笙疑惑的挑了挑眉,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解。「你为什么会知道
?」
「我、我就是知道。别问、我求求你们别问。」若怀影惶然的哀求,眼底微泛滥着泪
光,脚步蹒跚的往後退。
不!他承受不了!他不知道当他们知道後会有何种反应,他承受不了!承受不了他视
之如朋友的他们在知道一切那惊慌鄙视的目光!
为什么别问?戚远笙不解,看他那戚戚然的神情,他的心,突然一阵紧窒,比他的伤
口还要痛。
白千寻走上前去欲抚平他过份激动的情绪,而赤隼却是一脸凝肃的看着若怀影。倏然
……
「你是锾鑫居的人。」
闻言,所有人均转首看着赤隼。
这不是早就知道了的事吗?现在他还提这个干什么?而若怀影眸里闪现过的惊惧,更
是确定了赤隼心里的想法。
「锾鑫居里有个很着名的算命师,全应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预断吉凶、占生卜
死,甚至能扭转他人命运,许多高官富贾均慕他名而来,人称他为『活菩萨』、『生
神仙』,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若什么的……」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那个「活菩萨
」叫什么来着,事实上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说,无非是为了若怀影能够
将所有的事都说出来。
遽然,四周一片寂然,白千寻和戚远笙均愕然的看着惨白着一张脸的若怀影,只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