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去吧!」
「嗯。」说着,戚远笙便抱起轻得过份的若怀影,裴文初紧跟在背後,而白千寻也在
赤隼的搀扶下走回「琅玥居」。
至於那屍体,自然会有人来处理。
第六章
若怀影闲闲没事做的拿着木枝,坐在「月湖」旁的松树荫下,享受着微风中吹拂过来
的丝丝凉飕,发丝儿顽皮的於风中飘摇。
有点无聊,但又无可奈何。
全「琰玑山庄」里里外外没有一个人有空陪他,更重要的是,戚远笙、裴文初和赤隼
因为有件麻烦事要处理而到了顺天的「璇玑山庄」一趟,没有半个月他们也不会回来
的。
而白千寻呢?就更奇怪了,他莫名其妙的受了伤,在床上休息二三两天,问他是发生
了什么事,他只说是和赤隼切磋武艺时弄伤的。
可是,赤隼知道白千寻的武艺并没有特别高强,怎么会手下不留情?而且,自那日起
,白千寻便一直窝在房里炼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都不会踏出房外一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庄内的气氛好像怪怪的,但他就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过,总知,现在没有人陪他,和他聊聊天、说说话,吃饭的时候也只剩下他一个人
,所以……很闷。
有点无聊,但又无可奈何。
试问庄内能有几个人懂得看唇语?即使庄内有不少人是识字的,至少看得到他写的字
句,可以和他沟通,但他也不好意思碍着人家工作呀!因此,现在他唯有独自坐在树
荫下,享受着清风送来的凉意。
若怀影不知道的是,从那一夜烟风无声无踪的闯进「琰玑山庄」,并差一点点便将他
掳走之後,戚远笙便下令加强山庄的戒备,免得再有人夜袭,到时候他们是怎样死的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至於为什么他会不知道,原因在於那夜若怀影被点了昏穴,醒来後对於昏迷时所发生
的一切一概不知,故而赤隼便命庄内所有人都不可以跟他说那夜的事,因为所有的一
切明显地都是冲着若怀影而来,省得他又再自责不已。
也因此如此,若怀影根本不知道庄内所弥漫的危机氛围所为何来。
若怀影坐在树荫下,小手无聊的把玩着地上的小草,双眼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
突然,他想起了戚远笙,嘴角微微勾起一阵浅笑。
喜欢他。
喜欢得难以自拔。
或者该说,自己爱上他了?
那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奇妙。
他喜欢戚远笙的碰触,那温热的触感像是会烫人的,从被碰触到的地方,热……一阵
蔓延,如血液般迅速流窜全身,流至心坎,教他的心,毫无规则的跳个不停。
他喜欢戚远笙的声,不响亮也不低沉。不若白千寻那般温柔如风,亦不像赤隼那般平
稳低沉,更不像裴文初那般富有孩子气,而是独特的,清亮而悦耳,只属於他的声音
。
爱他,源自於十一年前的那一夜。
思念,在漫长的岁月里,增加了若怀影的情意,然後在相逢的日子里,一点一点侵蚀
,没有一丝空隙。
那一夜……戚远笙也许已经不记得了,可是,那记忆始终深深的藏於他的心坎里,印
象清晰得就彷如只是昨天的事,怎样也化不开、忘不了。
他始终记得戚远笙,悄静的夜、稚嫩的嗓音、热热的体温、还有……亲切关怀的话语
。
他告诉了若怀影他的名字,若怀影将那名字收藏於心中,在每一个孤独的夜,喃喃的
念、不断的念、无声的念。原以为没可能再遇到他的了,想不到竟然会在十一年之後
、在那种情况下,和他再次相遇。
笙说,他喜欢他啊!
心里,流窜着炽热的情。
没有想过、更不敢奢盼,可是,戚远笙却说喜欢他。
想起了那一吻、想起了他的情话绵绵,心,噗通噗通的乱跳过不停。
他轻轻的浅笑,蓦地,他一双小手往前一伸,整个人跪了下来。白皙的小手不断往前
摸索,不久後碰触到清冷的湖水,若怀影愉悦的笑了,嘴角勾起了抹漂亮的弧度。从
他高兴的神情来看,若然他能发出声音,必定会听得见他清脆悦耳的笑声。
其实,松树和「月湖」相距不远,只不过是几步之遥,一个不小心便会掉进湖里去,
若怀影怡然的玩着清澈冰凉的湖水,连柔顺黑泽的发丝也掉落到水中,沾湿了。
他玩得不亦乐乎,连身後站了个人也不知道。
白千雪看着倒映在湖水上的脸庞,一股不怎么愉快的情绪直涌上心头。
她皱眉,并故意的用力踏踢着小草,打扰了若怀影的玩乐。
「你是谁?」
喝!若怀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立刻抽回拨玩湖水的手,惊愕的抬起头来。
「你究竟是谁?」白千雪口气不佳的再次问道。怎么这人呆呆的呀?该不会是个傻子
吧?
白千雪才刚刚抵达「琰玑山庄」。是她那个大哥白千寻叫她来的啦!可是人是他叫来
的,来了,他却理也不理她,真是气死人了!
在庄内闲逛的时候,却发现「月湖」旁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她颇感奇怪的直往那道白
影走去。反正她又没事做啊!
老实说,有人在湖旁闲逛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反正庄内上上下下也有不少人,有人
在这儿逗留也不是稀奇事,奇就奇在那件白衣很眼熟啊!那好像是大哥的衣服!所以
他才会踅到这儿来,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面对若怀影吓呆了的傻样,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
与其跟个傻子大眼瞪小眼,倒不如回房去休息。
「喂,我在跟你说话呀,你有没有听到?」
「呀!对不起、对不起!」若怀影连忙道歉,但突然又想到对方可看不明白他说的话
,又连忙的站了起来,拿起手中的木枝找了处有沙的地方,然後又蹲了下来。
看着他奇怪的举动,白千雪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呃……」想不到她会这样问,若怀影一时间也不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说对不起?只是很下意识的便说了出来,就彷佛那一句「对不起」早已烙印於
他的脑海,无时无刻的记着,当说话时便无意识的说了出来。
「我……」想解释,又记起了自己发不出声音,又连忙回过头去想写些什么。
「你是哑巴?」
什么都还来不及写,突然头上传来一道声音,他愕然的抬起头来,无神的两眸撞进白
千雪一双了然的眸子,眼底闪过一丝惶然。
「你是哑巴。」这次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白千雪不带一丝感情说道。
别说她冷血无情什么的,她自己很清楚,同情怜悯根本没什么意思。
「我……」若怀影根本不知道想说什么,拿着木枝的小手只是慌乱的在地上乱划,根
本看不出他写些什么。
「别忙了,我懂得看唇语。」她可不想浪费时间来看他写些什么。
「对、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这人还真是怪怪的,三不五时便将「对不起」挂在嘴边。「是
哑巴也没什么好对不起别人的,不是吗?」
白千雪紧蹙眉头,实在是不怎么喜欢他的谦卑的语气。
她向若怀影伸出右手,想将他扶起来,然而若怀影却对之视而不见。白千雪不解的看
着他,这人分明是看到了她的手呀,为什么他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倏地,一抹了悟划
过心底……
「你双眼看不见?!」
这次白千雪真的是吃惊了,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说不出也看不见,他是怎样过活的
?
「我……对不起。」闻言,他呆了呆,然後垂下头去。然後又想到,若果他低下头去
,那正在和自己毫说话的人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故而又倏地抬起头来,让白千雪
看见了掩在他眸瞳上的泪雾。
「别说对不起了,拜托。」他说不烦,她也听得烦了呀!
真的,说不震惊是假的,可是他也没必要将「对不起」这三个字挂在嘴边,好像他自
己是什么大罪人似的。叹了口气,白千雪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哦。」听到身旁有声音发出,转头「看」着她,也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若怀影。」
「若怀影?」奇怪的名字。「我叫白千雪。」
「白千雪?是千寻大哥的妹妹吗?」白千寻有跟他提起过。
「嗯。」她点了点头,然後又想到他看不见,便又说道:「是呀。」
「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的?」他想,离上次来「琰玑山庄」也不过隔了三个月,
什么时候庄内多了一个不能看又不能说的人?!
「嗄?」她是问为什么他会在「月湖」旁蹓躂?还是问他为什么会住进「琰玑山庄」
?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山庄里?」他的表情很好猜,心里在想什么全都表现在脸
上。
「呃,这、这是因为笙和千寻大哥他们救了我,便好心的收留我在这儿。」想起戚远
笙,若怀影苍白的脸颊染上几片诱人的红晕。
「救了你?」她不解的看着他,干嘛莫名其妙的脸红呀?
「嗯。」若怀影点了点头,「居内大火,所有人都死了,是笙他们救了我的。」
「居内?」是哪一个阁?又为什么会大火?戚远笙又为了什么救他?他不是最讨厌麻
烦的吗?
不过,见若怀影像是不愿多说,白千雪也不提了。
只是,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若怀影那苍白的小脸看起来愈来愈红?
她奇怪的看着他,想着。
「怎么了?」突来的沉静,教若怀影不安的轻唤。
为什么会脸红哩?白千雪对他的话视而不见,迳自专心的思索。她没有说些教人不好
意思的话呀,那他为什么会脸红?虽然说,那片红晕教人顺眼非常。
「你喜欢笙?」突然,毫无预景的,白千雪说道。
这不是疑惑句,他几乎肯定若怀影是喜欢戚远笙的。
「我……」脸上的红晖更见绯红。
白千雪注视他。看着他那苍白的脸庞、空洞的两眸、无血色的唇瓣、纤细的肩膀、单
薄的身子、荏弱的小手,怎么看就怎么说明了他是极需要别人保护的。但是……
「你是男人,笙也是男人,你怎能喜欢他?」
若怀影蓦地神色一阵惨白,唇张张合合的彷佛想说什么。
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悖德的感情是没有人会赞同的,可是真有人面对面跟他这样说,
他还是觉得很难过。
「我……」
「知道吗?若怀影。」
看着他铁青的脸色,突然,白千雪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什么?」他要知道些什么?
「我——白千雪,是笙的未、婚、妻。」
「嘶——」一阵马鸣响过,便见一辆马车於「琰玑山庄」大门前停下。接着,便见戚
远笙、赤隼、裴文初和一名一身蓝衣、长相与戚远笙有几分相似的俊逸男子自马车走
了下来。
「嗯,我好像也有很久没到『琰玑』来了。」蓝衣男子——戚恭羿沉吟道。
「那是因为你忙,忙到连自己的亲弟弟也没空见上一面。」站在一旁的戚远笙好笑的
挪揄。
「你还好意思说我!」戚恭羿瞪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也是忙得一场糊涂?也不见你
什么时候来过『璇玑』看看你大哥我是生是死,要不是这一次有事要拜托我也不会来
找我。我看呀,怕是到我死的那一天,你也不会来大哥最後一面的了。」
「哥,你这是什么话?我这次不是来看你了吗?」
「哼!谁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璇玑』的?」
「得了吧,耍玩兄弟爱,也不要在这儿表演!」站在大门旁引颈长盼他们回来的白千
寻受不了的翻翻白眼。
「嗨!千寻,很久不见。」戚恭羿对倚在大门上的白千寻泛起抹灿烂的笑。
「是很久没错。」白千寻点头应和,撇了撇嘴,「真想我们没有见面的一天。」这不
像白千寻吧,从未见他说话说得这般冲的!
「哈哈哈!」戚恭羿倒是不怎么介意,「千寻还是这么害羞,挂念我就说嘛,可不要
口不对心哦,这可会让人误会你是讨厌我的。」
「啧!」谁管他误不误会,他是真的很讨厌戚恭羿!
「我们进去再说吧!」难得开腔的赤隼赶紧催促他们。
「对。」说着,戚远笙便一溜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啊!怀影!他很想他呢!
而当戚恭羿走过白千寻的身边时,他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白千寻白皙的脸庞,露出抹
迷死人的笑容。
「干吗?」白千寻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
白千寻不喜欢他,说得清楚一点的话,他是讨厌戚恭羿的。
这个伪君子表面上是谦谦君子一名,暗地里却狡猾卑鄙得很。
他讨厌戚恭羿那纯然的笑,教他看了直想将它一把撕下来!
他讨厌戚恭羿露骨的视线,太炽热、太尖锐,彷如烈火一般烧痛了他!
他讨厌戚恭羿清澈的双眸,像是能看透所有般,在他的面前,白千寻根本没有反击的
余力!
他讨厌、讨厌、讨厌戚恭羿!
不管戚恭羿有没有那笑容、那视线、那双眸,白千寻就是讨厌他!
只要他是戚恭羿,就是讨厌他!
「没什么。」说是这样说,但戚恭羿的两眼还是定定的注视着白千寻,像是想将他的
身影烙印於心里。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快快滚离他的视线!
「没……」摇了摇头,「没什么。」但走没几步,戚恭羿又回过头来,给了白千寻一
个别有深意的眼神,接着他便转身往大厅走去。
而白千寻只是狠狠的瞪着他离去的身影。
啧!怪人!
当他们一行人走进大厅时,便看见早已坐在那儿、沏了壶茶等他们回来的白千雪。
「咦?千雪?你为何会在这儿的?」裴文初发出惊讶的叫声,突然看见好久不见的友
人,怎不教他惊讶?
「嗨!文初、隼、恭羿。」白千雪一一向他们打了声招呼,「是大哥叫我来的,恭羿
也知道的。」
「千寻?」赤隼疑惑的看着白千寻。
一旁的戚恭羿在听见他直呼白千寻的名字时,眉头突然蹙得死紧。
「我要炼药,没空照顾怀影,便叫她过来了。」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对了,我沏了壶杭州龙井,过来尝尝吧。」白千雪说道。
闻言,他们便各自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细尝了口。
「嗯,果然是好茶。」戚恭羿不禁赞喟。
「千雪,来了这么久也不见你拿些什么来孝敬大哥我,为什么等他们一回来就有这种
好东西?」白千寻不满的嚷嚷,最重要的是,这种好东西为什么要便宜了戚恭羿这家
伙?
「可是……」白千雪抬起无辜的双眸看着他,「大哥不是不喜欢喝龙井的吗?」
「对了,怀影呢?」裴文初怪异的问道。他不知他们今天回来吗?
「他病了。」想起若怀影,白千寻叹了口气。
「病了?」裴文初担心的看向他,赤隼也是一脸担忧的。
「怀影他感染了风寒,虽然已经痊癒了,但是身子还很虚弱,所以我要他别四处走,
要他一定躺在床上休息。」
「喔。」知道若怀影没什么大碍,众人松了口气。
「对了,庄内没发生什么事吧?」赤隼开腔询问。
「没有。一切都正常。」话虽然是问白千寻的,但回答的却是白千雪。谁教白千寻只
都待在炼药房,对庄内的一切可说是一概不知。
「事情办得如何了?」白千寻问道。
「就如你们之前所想的一样,」不理会白千寻的狠瞪,戚恭羿依然故我的说道。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