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影词——汐烨
汐烨  发于:2010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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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猜甚么哑谜呀?甚么李府?」裴文初受不了了的翻了翻白眼瞪着他们,跟他

们说话,简直就是在考验他的头脑。
「李府不就是……」
「啊啊啊……」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了一道尖叫声。
「笙!」
惊叫的同时,他们同时冲到隔壁去。

第二章

「笙!」
「你没事吧!」
「你怎么了?」
三人紧张地追问。
「我?」戚远笙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我会有什么事?」
裴文初看着他,的确是一脸没事的样子,「没事的话,你怪叫什么?」
「我?」戚远笙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啊!不是啦!是因为、因为……他醒过来了啦

!」
「甚么?」
躺在床上的人儿是稍微动了动,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嘴里喃喃似是在诉说甚么,

却是完全听不出任何的声音。然後,慢慢的,他睁开了如幽深黑夜般的瞳眸,视线毫

无焦距的看往上方,直接地迎上了戚远笙过份热情的眼神。
「喂,你、你没事吧?」
似是於此时才察觉到他的存在般,若怀影迅即坐了起来,蜷缩起纤细不堪的身躯於床

隅。
看见他这一反应,戚远笙呆了呆。
「别怕,我们没有恶意。」戚远笙心疼於他的惊悸,柔柔的说道。
「记得我吗?是我将你自那群黑衣人手中救出来的。」
若怀影循声线看着他,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犹如深埋於记忆里那道声音……

的确,这是昨夜救他的人。
若怀影点了点头。
那么……他是离开了吗?离开了那个想将他啃食乾净的地方了吗?
「相信我好吗?」看着若怀影的眼神,戚远笙不自觉的染上了丝丝怜惜。
「我们没有什么企图,只是……想帮你而已。」裴文初也说道。
感觉到戚远笙的贴近,若怀影净是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
然後,他又点点头。
莫名的,他就是相信戚远笙。
「那……让大夫看看你,可以吗?」戚远笙小心翼翼的问,就怕吓坏了他。
若怀影看着他,静静的,不知过了多久,才又点点头。
「那么……千寻大哥,拜托你了。」
「好。」
白千寻走到床沿前,低头看着他。
若怀影也抬头看着他,眼眸里看得出不曾消散的恐惧。
这可怜的小东西!是谁教会他害怕恐惧的?
「别怕。」
白千寻看他害怕成这个样子,伸出手来欲轻拍拍他的肩膀,将自身的温暖传递给他。

但奇怪的是,当白千寻向他伸过手去时,若怀影犹如看不见似的没有任何反应,可当

若怀影被碰触到时,便立刻害怕得用力甩开白千寻的手,然後很努力的将自己缩成小

小的一圈,彷佛是在保护自己不让人看到似的。
若怀影颤抖的蜷缩於床隅,睁开恐惧的双眸看着他们。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害怕他们的

,他们是来帮他的,不像其他人,只是……
恐惧,彷佛与生俱来,没有一刻肯离开他的身侧。
被甩开手的白千寻却只是一脸奇怪的看着眼前的若怀影。
「这样吧,我问你几条问题,是的话,你就点头;不是的话,就摇头,好不好?」他

刻意放柔了声音,就是不愿意若怀影太过紧张。
「千寻大哥?」戚远笙疑惑的看着他。
「没事的。」白千寻回他一个微笑。
「怎样?」他问着若怀影。
若怀影歪了歪头的看着他,思索了片刻後,才点点头。
「很好。」白千寻安然的笑了笑。
「记得昨夜发生甚么事吗?」
若怀影点了点头。
「知道是谁人做的吗?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吗?」白千寻继续间道。
若怀影摇了摇头。
不!他……应该知道,可是并不确定。至少,他并不希望是为了那个原因。
「不要紧。」他眼角看见赤隼失望的表情,有点好笑,他知道赤隼想知道一切的原委

。「那知道有谁逃走了吗?」
若怀影还是摇了摇头。
「那……」既然他甚么都不知道。
「那……你叫甚么名字?」
闻言,若怀影愣了愣,呆呆的看着白千寻。
他那无血色的唇瓣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像是说了个什么字,但是声音像是啃在

喉咙里叫不出来。
白千寻见状,眉头蹙紧,然後,突然的,他伸出左手在他的眼前来回挥动,却见他一

丝一毫的反应也没有,其他人见了,也不禁皱起眉头。
「那……你看得见我们吗?」
沉静,连每个人的心跳声都差点可以听见,若怀影定定的「看」着他们,许久许久,

然後,他摇了摇头。这教他们四人倒抽了口气。
「那……」白千寻看着他苍白得异常的神色,突然不忍再追问下去。
「你……可以说话吗?」
甚么?戚远笙赤隼和裴文初惊讶的转首看着白千寻,他怎么会这样问?难道说……
只见若怀影状甚疼苦的用力咬着下唇,像是不知该不该说出来似的,而戚远笙等人皆

屏气凝神,等待他的答案。
最後,在寂静的房间内,於四个人、八只眼睛的注视下,若怀影摇了摇头。

午後的阳光,烈可炙人,即连空气中送来了一点凉铮布性幼乓环帜涯偷撵廴龋?/p>

得「琰玑山庄」里上至主人,下至厨娘、小厮等均昏昏欲睡。好命的话,所有工作都

做完了,便可以早早躺到床上睡他的大头觉,倒楣一点的话,唯有苦撑着一双沉重无

比的眼皮继续工作。
也因为如此,「琰玑山庄」现在可是一片宁静。
位於山庄中央的「月湖」,那平静如镜的湖面正反映着蔚蓝的一片青空,波光粼粼,

偶有阵风,湖面上掀起一点点涟漪,如此美丽的画面,可惜坐在「月湖」旁、松树荫

下的人儿却看不到。
若怀影张开一双比女子还要圆润的瞳眸,视线却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看不见的眼眸

不时闪过璀璨的光亮,犹像午夜划过天际的点点流星银光,彷如黑曜岩般吸引着人们

的视线,诱引他人的窥探。那微微泛红的唇往上扬,欣然於现在所感到的一切。
虽然依旧看不见,但是他喜欢这儿的感觉。
细嫩而长久不见天日的苍白肌肤,正接受和风骄日的轻抚亲吻,滞闷的心从未如此舒

畅,双腿接触到的是柔软的泥土,不再是冰冷的地板,双手碰到的是可爱的小草。
这种日子,他希冀了多久?他渴望了多久?他等待了多久?
每天、每夜,他都梦想着有那么一天,可以踏上这片青嫩的土地,享受空气里那清新

的气味,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受他人的控制、不再受他人的牵扯。
可是,这种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他,不可以一辈子都待在这儿,终有一天,他还是会离开的,届时,他又能去哪儿?

他又可以做什么?
他庆幸,的而且确在庆幸,庆幸能脱离那个活像是牢笼囚禁着他的地方,可是,一旦

离开了那儿,他便甚么也不是。一旦脱离了那些人加诸於他身上的枷锁,他又能做些

甚么?
他的这双眼……不自觉的,他抚上了自己的双目,他的这张嘴……又不自觉的,他抚

上了自己的喉咙,除了还能听到声音之外,他还能做些甚么?他只有饭来张口、茶来

伸手而已。
他根本什么也做不到,只会成为他人的累赘。
他自嘲的笑了笑,不过,既然不知道这种日子还可以维持多久,他又何尝不珍惜这些

快乐的时光?
若怀影轻叹了口气,视线看向前方,耳里听到的是小鸟吱吱喳喳的叫声,微笑,不自

觉的勾挂於嘴角上。
四周寂静悄然,只听得见鸟儿的呼叫,连自己的心跳声也可以听见,若怀影愉悦的享

受着这一刻的宁谧。
突然,耳际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正向着他跑来。
他抬起头来,「是笙吗?」
「呃……」戚远笙停在他的面前,喘着气,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又没有发出声音啊!」
「你的脚步声啊!」急急的,彷佛有什么在追着他。又或者……他急着去见某人?
「是吗?」
「对呀!」若怀影笑了笑,「坐呀!」拍了拍身边的草地。
「哦。」
知道戚远笙就坐在他的身边,若怀影嘴边的笑也不自觉的扩大了。
若怀影记得他,小时候那个曾经溜进自己房间里去的小男孩。
他始终记得戚远笙,虽然戚远笙的声音变了,但是……戚远笙,这个名字始终深深藏

在他的心里。
不过,戚远笙好像已经记不得他了。这不免令他感到失望。
「天气这么热,你不回房去?」戚远笙看见若怀影额上的汗珠,想伸手替他拭去,但

一触及他的视线,抬起的手立时缩了回来。虽然明知道若怀影看不见,可是那信任的

眼神,教戚远笙不敢侵犯他。
彷佛……只是轻轻的碰触到若怀影,就已是亵渎。
「我不想待在房内,这儿的空气很清新,待在这儿很舒服。」待在房间里,有种被人

抛弃、被人囚禁的感觉。
「是呀,可是你不觉得热吗?我已经热得想睡了!」也幸好戚远笙懂得看唇语,要不

,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
「不会呀,这儿很清凉。」或许是接近「月湖」的关系,在这儿吹送来的风都带点清

凉。
「也对。」炎热的天气教戚远笙有点昏昏欲睡。
「你很喜欢这儿嘛。」平时若在房间里找不着若怀影,只要来「月湖」找找看,就一

定会看得见他的身影。
「这儿有点像我以前住的地方。」
「以前住的地方是指建在湖泊中央的房子吗?」
「嗯。」他点了点头。
可是……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然而它来得太快也太急,戚远笙还来不及抓住

它,它便已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若怀影不喜欢这种感觉,彷佛又再只剩下他一人。
「没甚么,只是突然记起好像有甚么事被遗忘了似的。」戚远笙想着,敲了敲头,很

用力的想,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要紧吧,既然是被遗忘了,就代表是不甚重要的事。若然是很重要的事的话,你

一定会想起来的,不是吗?」
「嗯,说得也是。」
看着他,「怀影……」愣愣的,戚远笙轻唤。
「咦?甚么?」
「不,没甚么。」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唤他,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如果他一

丁点的反应都没有,就仿如用白玉雕切而成的娃娃般没灵魂、没生气,不会笑也不会

哭,不能看也不能说话。
若怀影想听听他的声音是怎样的,想在他的眼中有着自己的倒影。
若怀影知道,这是自己的妄想,是无法实现得了的奢望。
看着若怀影未绾起的发於微风中飘扬,思绪,渐渐回到救它回来的那一天……
知道若怀影既不能看,也不能听的是时候,戚远笙愣愣的坐着,呆呆的看着屏风,仍

未能自刚才的惊愕之中恢复过来。
怪不得,若怀影不懂得喊救命,怪不得他会往火源处逃去。
「别这样,笙,」坐在他身旁冷静自若的赤隼突然说道:「千寻不是说了吗?那可能

是受了打击而做成的结果,一定会有办法医治好的。」
「是呀,千寻一定有办法医治好他的。」裴文初也在一旁说道。
戚远笙对他们的话语似是未闻般,只是怔怔的看着屏风。
心,从来没有这般难受过。
为何会……这般的痛?
说震惊,他必定是有的,但为什么会为第一次见面的人心疼?他们是不相识的两个人

啊!在这之前根本没见过面,他们完全没有交集,之所以会聚在一起,也是因为自己

救了他。
麻烦!大概是最适合形容若怀影的字词。
他既不会看、也不能说,照顾起来可不是句麻烦就可以简单了事的。
这么大的麻烦,自己为什么还要为他感到心疼?
不该的、不该的……
当白千寻从屏风後走出来时,看见的正好是戚远笙呆呆的想着事情。
「他没事,笙,你别担心啦!」
「千寻大哥,他……」
「没事。」他揉了揉他的发,坐到他的身旁。
「那他……」
「是中毒。」
「毒……毒?!」戚远笙惊愕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是。至少有十年以上了。」
「有康复的可能吗?」
「很难说,毒素已经破坏了他的说话相视觉功能,而且在他的体内已潜藏了十多年,

要清除不是一件易事。要治好的话,老实说,我也没有把握。」
「可是,一定有办法治得好的,是吗?」戚远笙小心翼异地问道,脸上焦急的神色教

人看了疑惑。
「办法是一定有的,可是……」
「我相信千寻大哥的医术。」戚远笙对白千寻的医术可是信心十足。
「谢谢你呀,笙。」白千寻有点哭笑不得,平常戚远笙也不见得对他这般有信心啊!

戚远笙既然这样说,他想不花尽心机治好躺在床上的人儿也不行啦!
「不过,有件事我们一定要注意的,他的身体很虚弱,怕是长期调养不良,而且身上

有多处的新、旧伤痕,所以我们要很小心的照顾他……」
思绪回到现在,仍旧是在湖边,若怀影的发丝在风中飘扬,「你的头发……」
「甚么?」听不真切戚远笙在说甚么,歪了歪头,若怀影问。
「你的头发,」伸出手,执起一撮柔软的发丝,轻轻的,以不让人察觉的力道,掬在

手心里,「怎么不紮起来,这样好吗?」
若怀影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了悟似的腼腆的笑了笑。
他抬手轻拨过前额的浏海,「我梳不好,所以就任由它了。」
不是梳不好,根本就是梳不到,所以才会任由它如此於微风中飞扬,却意外地,勾起

了戚远笙不解的悸动。
闻言,戚远笙明白的笑了。
然後从身上拿出一缕缎带,将若怀影柔顺的发简单的绑上。
「好了,这样就不会被风吹乱了。」
「谢谢。」他抚了那缎带,微笑的道谢。
他看着他,那颗荏弱的笑,似是带着丝丝扣人的暖意刺进他的心坎。
在长期营养失调下,他的秀发依旧是柔嫩、黑泽得彷佛闇黑的天际,衬托出他小巧的

脸庞更形苍白。身上的白衣原是白千寻的,原本贴身的衣物,穿在若怀影的身上,却

显得过份宽松,让他更形单薄瘦弱。
戚远笙不知道若怀影以前是怎样过日子的,若怀影自己也好像不太愿意说,可是戚远

笙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这样对待如此怯弱的他?为什么会有人如此不珍惜他?
心……很痛很痛!
从第一天开始,便为他而痛。
看着他……心,跳动得厉害。戚远笙不知道该以什么来形容心里那种悸动,可是……
若怀影的一双眼,彷佛子夜般闇沉,彷若大海般无波,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似是,曾在哪儿看过?可是……
「我们……」以前见过吗?
「什么?」戚远笙是不是问了什么?
「不,没什么。」摇了摇头,戚远笙问不出口。不知为什么,这一点也不像他。
就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啃住了般,发不出声音,问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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