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芦苇不开花 上——鲍林康涛
鲍林康涛  发于:2010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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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天,我在学校的操场大扫除,班主任冲我挥挥手:林涛,你的信。我提着笤帚跑过去。

起初,我以为是三姐写来的,没在意,拿起信就准备撕封口。

不对劲,不像三姐笔迹。翻过一看,熟悉而久违的字迹映入眼帘。天呀,是小康写来的。我当即失声叫了叫,笤帚一扔,跳了起来。班主任笑了:看把你高兴的。

是呀,我高兴呀,怎能不高兴呢?

我把信贴在胸口,小心翼翼装进我内衣的兜里。我兴奋地拿起笤帚在操场胡乱划弄了几下,便急匆匆地跑回了教室。

坐下,屏住气,我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始缓缓从内衣的兜里摸出那封信。我相信我当时的手肯定在颤抖,要不,摸了那么久也没掏出来。

信封很漂亮,上面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手牵着手走在花丛中。想必他特意跑去店铺买的。想到这,幸福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我开始拆封口了,用的是小刀,我轻轻地划了一道小口子,再顺着那道口子,一下一下把封口割开,然后把手指伸进去。

信出来,我看见了,是的,我看见了,真真切切看见了,那就是小康给我写的信,是他生平给我写的第一封信,我至今还永远地保留着。

漂亮的纸张,米黄的格子,灰色的格底背景,靠左下边的一角有两个小孩在手牵着手,仔细一看,是两个小男孩。如此漂亮的信纸在当时比较少见,也不知道小康怎么弄到的。


我开始看信了,很仔细地看,一个字也不漏过。

涛子:我想你。

开学报道很久了,到处找你也找不到。问秀娟姐,她说你转学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过不转学的。你总是骗我,我很难过,看不见你,我学习总也提不起劲,总在想着你。你为什么骗我?


你的地址是秀娟姐告诉我的,我向她问了,她就告诉我了。你现在好吗?生活还习惯吗?那里的老师和同学对你好吗?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晚上要先把明天早上的洗脸水打好,免得你早上起来和别人抢水,你没力气,又抢不过人家,挤伤了就不好办了。你不要再生病了,那么远,没人照顾你,生了病就惨了。


……

你还回来吗?回来了要来龙溪中学找我哦,我会给你留好吃的。

……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没隔几天,我收到三姐的信了。前面一大段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煞尾才提到了小康。说,这孩子,犟,要强,说什么也不愿搬过来。末了,三姐还提了一句:我现在教小康英语,他的英语尤其棒,学习还刻苦,你有他那股子懂事、学习劲就好了。


我决定回龙溪镇一趟,在期中考试过后。我给小康写了一封信,告诉他我回去的日期,要他等我。我给小康买了复习资料,还给他买了一套很好看的衣服,和我刚买的那套一模一样。

 


二十五

我见到了小康。

半个学习不见,他仿佛长高了,嘴角有一圈浅浅的绒毛。他还是那么帅气,不,应该是比以前更帅气了,只是神色不大好,似乎有点忧郁。

当时,他在教室和一个同学下棋,神情很专注。

轻轻走过去,来到他身后,用双手捂住他的眼睛,然后对那个和他下棋的同学嘘了嘘。

小康抓了一下我的手后,咚的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棋子撒了一地。

“涛……林涛。”他转过身,兴奋地叫了一声,盯着我看,我的目光和他对视了几秒,他眼圈一红,低下了头。

小康急急地走出了教室,我冲那个同学摆了摆手,示意他捡棋子,然后不好意思地裂嘴一笑,走出了教室。

“小康,等等我。”

小康步子迈得很快,往寝室的方向走。果然,他进了寝室,打开箱子,拿起书包就背了起来。

“小康,你要去哪?”

“回家。”

“回家?”

“是呀,今天星期六,不回家去哪?”

“去我家呀。”

“我有家不回去你家?”

“你信上不是说一定会等我回来吗?”

“你现在不回来了?”

“见我一面就回去?”

“还能怎样?”

“去我家。”

“不去。”

“走。”

“不”

我用脚踢了一下身后的门,砰的一声,门关上了,今天星期六,同学都已经回家了,为了等我回来,小康一直呆在学校没走。

我默默走到小康身边,我想他应该知道我走过来了,但他没有抬头,双手一直在摆弄着那个包。

“小康……”我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小康微微一颤,立马调整过来,标准的站姿,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任由我动作。

我把脑袋凑进了他的脖子,在他脖子上吻着,咬住他大大的耳垂。双手沿着腰际伸进了他的衣服,摸到了他柔滑的肚皮。

小康还是一动不动。

我一只手轻轻抚摩着他的肚皮,再慢慢往上滑,摸到了他的胸肌和小小的乳头,小乳头开始一点点膨胀,我就这样轻轻揉弄着。另一手逐渐往下滑,我摸了摸他的肚脐,再蠕呀蠕呀蠕,越过皮带,蠕到了腹部,我在放肆地掠夺,再往下就是禁区了。


这时,小康转过身,把脑袋扑进我怀里。

“涛子!”他颤抖地叫了我一声。

我看见了什么,小康清瘦的脸上正淌着一行泪,晶莹、剔透。

我的心猛然一颤,停止了动作,双手从他身体上抽出来,我捧着他的脸,用嘴唇吻他脸上的泪水,吻着吻着,自己也不由自主流起了泪,沾在他脸上。

“涛子,你为什么要转学?”小康呜咽着哽了一下,死死抱紧了我,“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每天都在想你,要看也看不到你。”

“小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是我父亲偷偷给我转的学。”尽管解释很苍白,但我必须说出来,否则会更难受。

“涛子。”小康止住了哽咽,“你跟我云泉,去看看你家原来的房子吧。”

“回云泉?”

“恩!”

“我住哪?”

“我家。”

“你家住不下。”

“能住下。”

“住不下。”

“怎么住不下?小三跟我爸睡。”小康急了。

小康、小三、二妹三人住一个屋。小康和小三睡后面那张床,二妹睡前面那张床。当然,住肯定能住下,我和小康、小三其实就可以住一张床了,但我和小康都知道,既然我们住在一起了,肯定得发生点什么,何况我们都半年多没见面了。


“二妹呢?”

“二妹去彩霞家借住。”

“彩霞?那个给你写情书的杨彩霞?”

“是呀,你不回去她就会继续给我写情书。”

“我去。”

“真的?”

“恩。”

“那走吧。”

“不走。”

“为什么?你不是刚答应了吗?”

“我想亲你。”

“回家亲吧,”小康拉了拉我的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现在就想亲。”

小康看了看窗外,没人。他一把抱紧我,把嘴唇送了过来,我一下咬住了他的嘴唇。四片嘴唇火热的交织在了一起……

真的很久没回云泉村了,物是人是,心情和身份却不一样了,以前回云泉,我是那个村子的主人,现在回去,却成了客人。熟悉的村人热情地和我打着招呼,语气变了,打招呼的方式也变了,变得恭敬,还彬彬有理。个个夸我变帅了,穿得好看了等之类。


小康显得很是开心,一路上就开始给我讲这家怎么啦,那家怎么啦。我从来没见过他说过这么多的话。

风秀婶对我的到来很是意外,表露出从未有过的热情。见我从包里掏出给小三买的笔、文具盒和油条、芝麻糖,给二妹买的围巾、日记本,给他们俩的壮骨药酒和棉鞋,脸蛋早就笑得像朵高度绽放的向日葵,嘴里却连连说:哎呀,我说涛子,来就来呗,还买东西,破费!


我想说,破点费算什么,人不破就行,可我不敢,壮骨药酒和棉鞋我本不想带,爷爷奶奶硬塞进包里。

我抱着正吃着芝麻糖的小三,有一搭没一搭和他们聊着天,小康在房间整理床铺,二妹则在镜子前一遍又一遍试那条花哨的围脖。

夜色很快降临了。

在县城呆了大半年,才切身感受到农村的夜生活如此单调、无聊,除了睡觉,别无他事。真不知道那些没有结婚的单身男女或寡妇、鳏夫之类的,在晚上睡不着时,该如何消遣,他们懂的手淫吗?我脑海闪现出这个荒诞的问题。


幸好今晚,我有小康。

一想到小康,我就抑制不住的兴奋,我们该有三个月没见面了吧。

二妹很是配合,小康说一句你去借住吧,她就走了。

小三可不好办。

二妹走了,那屋就有两张空床,没有理由要他和鲍叔叔一起睡,总不能说:你去爸爸房间睡,我们要激情一夜。

果然,小康冲小三挥手,示意他去和鲍叔叔睡时,小三撅着嘴,满脸的不乐意:“我……我要和涛子哥哥睡。”

我对小三好,他当然和我亲,小孩子就这样,有糖就是爹。小康也奈何不了他。

由于两张床都挂着蚊帐,如果小三睡一张床,我和小康一床,动作大点也就大点,小三他不会知道。他人小,还单纯,听见了响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问题是小三非得和我一起睡。

睡吧,我搂着他,拍着他的后背,唱起了睡眠歌谣。等小三睡着了我就偷偷跑到小康床上,我打着如意算盘。

谁知,小三竟是如此的兴奋,一个劲结结巴巴和我说着话,还不时捏着我的鼻子,和我亲热玩着嘴对嘴的游戏。

这小子,仗着我喜欢他,没大没小的,越来越放肆了。

我有气无力回答小三提出的各种古怪问题,还给他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加上今天刚从县城回到龙溪,又从龙溪回到云泉,我疲倦得实在不能动弹了,没把小三哄睡,自己却慢慢进入了梦想。


困呀,没办法,人一困,什么事都能忘,包括和小康心照不宣的“性”福约定。

第二天醒来,我还紧紧搂着小三,和他嘴对着嘴亲着。

嘻,别说,感觉还真不赖。

而那一年,小三刚好十岁。

为此,小康还嗔怪我:你呀,抱着三三就把我忘了。

不能否认,我确实喜欢小三,他和小康长得太像了,看见他我就仿佛看到小康那个年龄的模样。我忘了小康十岁时是什么样子,我只记住了十二岁以后的小康。

由于我还得回县城,吃过早饭,我和小康就往龙溪赶。走到村口,王大叔开着他的拖拉机从身后嘟嘟嘟过来。

“呀,涛子回来了。”王大叔热情打着招呼。

“哦,王叔叔好。”我一向嘴甜。

“回龙溪吗?”

“是呀。”

“来,上车,王叔叔捎你。”

小康转过头,向我眨了眨眼,使使眼色。

“不了,骑自行车也蛮快的。”

“来来来,上来吧,骑车多费力气。”

靠,这么热情,连拖拉机也停住了,下了车,王大叔拽过自行车龙头就往拖斗上送。我和小康面面相嘘、哭笑不得。

我还一直惦记着芦苇坡上的那丛芦苇,虽是晚秋,苇絮败落,可那没人呀,我和小康怎么拥抱怎么嘶叫都行。

我和小康钻进了驾驶室。

王叔叔在前面开车,问这问那,和我天南地北说着话、唠着家常。

我坐在后座,一边恩哦啊的回应,偶尔还故作惊讶地问:哦,天呀,王爷爷这么快就作古了?一边对小康动手动脚不老实起来。心理却在嘀咕:你家王老爷子都七十有八了,走路也摇摇晃晃,不作古才怪。


小康一声不吭,紧紧拽着我的手,不让我乱动。我做乞求、可怜状,他非旦不松手,反而拽得更紧。

我只好使出杀手锏,奋力抽出手,生气,脸色挂下来。

这招果然好使,小康怕我生气,他靠过来,把我的手拿过去,轻轻放在了他裤裆的部位。

哇,这么大了呀,我兴奋地抓了抓,浑身燥热,蠢蠢欲动起来。

也难怪,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和小康的命根发生实质性接触了,也不知道那里又有了哪些新变化。

小康却是谨慎的,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开车的王叔叔,如果一发现王叔叔的眼神有瞄向驾驶室门外反光镜的迹象,他就立刻把我的手打开,或是使劲咳嗽。

由于判断不准,反复几次,大扫兴致,只好作罢。

回到龙溪再收拾你。我对自己说。

算盘再怎么打也没有变化来得快。

亲家马老板又要去县城进货,包了一辆面包车,我的东西在我回龙溪之前母亲就已经准备好了,塞进了面包车。

本来他们打算先走的,可偏偏我在他们就要走的时候赶到了家。

我说你们先走吧,我自己乘巴士。

母亲不乐意了,父亲不乐意了,马德军和挺着大肚子的二姐不乐意了,连一向听我话的爷爷奶奶也不乐意了。

“面包车多快呀,还稳当。”他们说。

“还可以省十块钱哩!”我冲他们嘶了一下嘴。

“这孩子。”

他们简直是把我架进了面包车。

当面包车飞驰而去,离开了龙溪镇,我才想起还有三件事没有做。

第一件事:我给小康买的复习资料和那套衣服还没送给小康,一直放在新家的房间里;第二件事:大姐夫罗新华送我的那辆自行车,我早做好送给小康的打算,本想在离开龙溪的时候送给他,那些人一人一句,搅得我头昏,我竟忘了;第三件事:这件事,想必能从头至尾看此文的都能猜出来。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没办,我这心理难受呀!心窝如万只蚂蚁同时咬着。


隔着面包车的深色玻璃,我看见小康的眼神,忧郁中夹着哀婉,哀婉中夹着无助,他呆呆地望着远去的面包,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回到县城,我特意嘱咐二姐夫马德军回龙溪后帮我办好前两件事。第二天,我不放心,给龙溪中学去了电话,小康跑去校长室接,半天不敢吱声,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听出是我的声音,才兴奋地叫起来。


“涛子,是你呀?”

“除了我还有谁会给你打电话。”

“嘿嘿。”想必他在摇头晃脑开怀地笑。

“去我家没?”

“去了。”

“取东西了没有?”

“取了。”

“什么东西?”

“复习资料。”

“还有呢?”

“初二英语难点解析。”

“没有了?”

“有。”

“是什么?”

“初二数学难点解析。”

“衣服取了没?”。

“……”那边没吱声。

“究竟取了没有?”我火了。

“没……没取。”我就知道是这结果。

“为什么不取?”我火气又大了些。

回龙溪,和小康刚见面对视的那几秒,我就发现他在我那套新买的拉练夹克衣服停留了一刹那,我知道他对我的穿着很喜欢,那是一种爱慕加欣赏而非掠夺性的喜欢,就像喜欢我这个人一样。只要是我穿的,他就喜欢,我穿得更好看,更时尚得体点,他就更喜欢。所以,我也想让小康穿好看点,让我更爱慕他、欣赏他,而且我要给他买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让他穿着它,就会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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