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蝎蝎
蝎蝎  发于:2010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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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莲生眼神一凛,某种难以控制的暗潮涌上来。

“啊——你们都该死——贱货————你妈————你那个姐姐还有你————都他妈是贱货————就欠男人操——哈哈哈哈——”男人突然狂笑出来,痛苦的表情扭曲着,“今天整死我你们也是贱货——活该被人操烂——哈哈哈——贱婊子————都他妈是贱婊子——你姐姐现在好吧————哈哈哈哈哈——贱B——”


狄莲生突然站起来,眼中透出异常的明亮,他一手抄起地上的一块废砖,几大步跨到箱子边,没有丝毫犹豫的跳了进去。

“贱货————哈哈哈哈——!!”

男人躺在箱底,满脸鲜血的狂笑着。

狄莲生对准他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

男人挣扎着,疯了一般的抓挠着。

蛇群受了惊,四处乱窜,狄莲生的腿上传来剜骨般的痛。

那些火又在灼烧他,那么炙热那么狂烈,他的头脑中只剩下男人张狂而血肉模糊的脸。

“啊————!!”男人的手撕扯着他,搏命般的嚎叫。

三下,四下,五下。

砰!砰!砰!

血溅出来,崩到他的脸上身上,滚烫。

六下,七下。

男人的血迹斑斑手松了,嘴里冒出血沫,扭曲的躯体开始抽搐。

双腿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八下,九下…

“老大!”

有人在耳边叫他,有数只手抱住他的身体抓住他的手。

挣脱出来,又一下的砸下去。

血花四溅。

“老大!”声音急切喊着,那些手臂用力将他拖出箱子。

“老大,好了,他死了,死了!”秦川,紧张焦急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他死了,真的死了,老大。”

狄莲生直直的看着他,粗重的呼吸着。

“老大,是头牛也被你打死了,好了。”

狄莲生喘息着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再呼吸。

再次睁开眼睛时,清澈的眸子已经又恢复了平静。

“罗伊。”他唤道,秦川扶着他跨出湿滑肮脏的箱子,激痛让他身体一颤。

“老大。”

高大的男人低眉上前。

“收拾一下。”

“是。”

“老大,止痛片。”秦川递上药片和水。

“这个没用,”狄莲生按住他的手,“给我吗啡。”

“是。”

秦川连忙招呼旁边的人去取注射器。

狄莲生重新坐到椅子上,有人跪在脚边,卷起他的裤管,开始检查伤口。

“老大,下面怎么办。”秦川沉声问道。

“没事,也不过就是绕一下路。”

狄莲生淡漠的看着箱子,罗伊正将尸体从里面脱出来,在地面上画出一道粘稠的血迹。

再见。狄莲生在心理轻轻的说。

突然响起一阵手机声。

狄莲生皱着眉掏出手机,看了看号码。他挥了挥手,所有人安静下来。

“喂。”他接起电话,声音温和而平静。

“喂,”电话里的男人低沉着嗓音,“我是郑野,你现在出来一下。”

第十六章

郑野在码头见到狄莲生,他的面孔仍然俊秀,柔软的短发在空中飞舞,衬得眼睛如孩童般纯净清澈。

他看着他走过来,姿态轻松而矫捷,径直走到他面前。

“你找我。”

他看着他,温和的说道。

郑野看他的脸,这么熟悉那么陌生。

“你是谁。”他开口问道。

“你不是不想知道。”

“可我现在不得不知道了,”郑野逼近他,“狄莲生,李敏妍是你什么人。”

狄莲生的目光飘向远处:“你都知道了。”

“你看着我!”郑野抓住他的肩将他扳过来,“说啊,你到底是谁。”

狄莲生看着郑野皱紧的眉头,那些脆弱的平衡终于被打破。

“李敏妍,”他冷淡的开口,“是我妈妈。”

昏暗的室内,两个男人对面坐着,空气有些胶着凝滞,茶壶在桌上冒出幽然的水汽。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弗里曼?黑根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茶水漾出温柔的环波,他抬起灰色的眼睛,看向对面的男人。

对面的人穿着体面的丝绸衬衫,衬得皮肤有些许的松弛,他的手指抚摩着自己丰厚的嘴唇,唇下赫然一颗惹眼的黑痣。

“我真的没想到…”他缓缓的说。

“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弗里曼沉下浅色的眼睛,在阴影中透出点点不满,“是你当年没收拾干净他,现在他已经威胁到我的人了,搞得人心惶惶。”

他的声音在几十年喋血如命的生涯中早已练成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你的那个堂弟,Eric,上周也死了,尸体就挂在悬崖上。”

“我当时真的以为他死了,都烧成那样…”男人用力的闭上眼睛。

“现在的问题是他没死,”弗里曼敲敲桌面,“而且就要你的命,你要怎么办。”

“你是说真的。”郑野看着面前的男人,表情渐渐的绷紧。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何必再来问我。”

郑野深深皱起眉,“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有什么不一样么。”狄莲生看着他,双眼如水般清澈。

“那些…都是你干的。”

“什么。”

“程鹏,董穆,”郑野抓住他胳膊的手指越来越紧,变成一种无声的钳制,“别说你不认识他们。”

“我认识。”

“…你和他们的死有关。”

“你要听实话,还是谎话。”

“实话。”他没有犹豫的说。

那么一瞬间,郑野以为自己在那双澄清的双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哀伤。

“是我杀了他们。”

“现在这不光是我的问题。”男人握住茶杯。

“不要想我帮你解决,”弗里曼沉声说道,“我早就不干这个了。”

“金盆洗手?”男人笑了,“洗得再干净你也还是你。”

“几句俏皮话不能帮你,这次你得靠自己。”

“没有我自己,黑根,现在我们是在一条船上,”男人看着他,“如果我出了事,谁都别想好。”

“威胁我?”浅灰的双眼危险的眯起,“别忘了我可以先干掉你。”

“如果我再多给你10%的股权呢?”男人再次抚摩自己的嘴唇,“再加上整个美国东区的毒市。”

弗里曼沉声不语。

“如果你先干掉我,我发誓你绝得不到这么多。”

“收买我。”

“没有,”男人举起双手,“我只是给我们两个人一次机会,你觉得呢?”

“…为什么。”

郑野看着他,痛苦的矛盾折磨着他的胸腔。

“为什么…”狄莲生的眼睛再次飘向远处的水面,“你不是应该知道吗。”

“因为你妈妈?就因为他们杀了你妈妈?”

“妈妈…那只是一部分。”

“那还有什么?”郑野抓着他的肩摇晃着,“另一部分是什么?”

“我跟你说过我有姐姐,”狄莲生转过头来看着他,表情平静温和,“你想见见她吗。”

第十七章

郑野终于看到狄莲文,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她穿了纯白的衣服,头上戴着那顶粉紫色的软呢帽,柔软的头发披在肩上,身材纤细瘦弱。

在那个弥漫着初秋温暖气息的院子里,她背对着他,坐在一张轮椅上。

然后他看到狄莲生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手。

“姐姐。”

他轻声唤道,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谁?”他听见她开口,声音温和却干涩,“你是谁…莲生呢?”

“我就是莲生啊,”狄莲生笑笑,“姐姐,我就是莲生。”

“你是莲生?”女人疑惑的问,“你是莲生…对,你是莲生。”

女人歪歪头,一下子那声音好像笑开了花。

“莲生,姐姐好想你。”

“我也想你,”狄莲生抚摸一下她的手,“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我告诉你,”她的声音突然变得诡异,“那些饭里有毒,都有毒,你不在,他们就想毒死我。”

“哪有,”狄莲生笑,“你又胡思乱想了,他们是医生,不会毒死你。”

“会的,你不知道,”女人固执的说,“他们都好狠,他们都想趁你不在毒死我。”

“好好好,那我来了,你能吃饭了吗?”

“嗯…妈妈呢?妈妈怎么没来。”女人自顾自的四处张望。

“妈妈有事,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好久都没见到妈妈了…”说着抽噎起来,“她是不是不要我啦,和爸爸一样不要我啦…”

“不是,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狄莲生轻拍她的膝盖,“你乖乖吃完饭,她就来了。”

“她气我不吃饭…”

“对啊,你吃完饭她就来了,好不好?”

“…好…”

狄莲生转头嘱咐医生准备饭菜,然后又回头对着她笑。

“姐姐,我给你介绍个朋友好不好。”

“谁…是不是好人啊。”

“是好人,很好的人。”

郑野看到狄莲生对他招招手,犹豫了一下,抬腿走了过去。

他终于看清她的容貌,清瘦的脸上尚残留着昔日美丽的轮廓,她还年轻,五官依稀看得出狄莲生的影子,可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光彩,只剩下混沌朦胧的一片。

她看向他,双眼的焦距微微倾斜,表情有些迷茫有些畏惧。

“别怕,”狄莲生轻轻的抚拍她,“他叫郑野。打个招呼好吗。”

“你…好…”她怯生生的说。

“…你好。”

郑野沉声说道。

“他…不是坏人?”

狄莲文转头看着狄莲生。

“当然不是。”他摸摸她的头发。

“但是他的表情好可怕…”

“没关系,”狄莲生微微的笑,“他是好人。他不会害你的。”

“真的?”

“真的。”他看着她,“吃饭好吗?”

“好。”

郑野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看着狄莲生一口一口的将饭菜喂进她嘴里,那么耐心,那么温柔。

女人的情绪仍然不稳定,有时哭着闹着要抓蝴蝶,有时傻傻的看着天,怎么叫都不回应,有时又叫着“妈妈来了妈妈来了”手舞足蹈的无比兴奋。

一个下午,就这么耗在那个院子里,耗在狄莲生柔和温暖的脸上。

他和他在夜幕降临时又走回码头,夜风在水面上吹起一片清幽的湿气。

郑野看着他的背影,融合在夜晚的光影之中。

“…你姐姐…”

“疯了,”狄莲生平静的说,“他们把她卖到泰国去做妓女,当时她才16岁。”

他缓缓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转身靠着栏杆,清亮的眼睛对上郑野的视线。

“他们虐待她,让她吸毒,她的一只乳头被割掉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割的,右眼角膜破裂,没有及时治疗,现在右眼已经看不见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疯狂的咬人,而且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就是吸毒,不停的吸毒,还染了性病。”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明亮如同灯火。

“他们打她,虐待她,给她吸毒,逼她和那些脏男人性交,直到她疯掉。她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戒掉毒瘾,但是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他低下头去,“其实她以前很喜欢小孩,一看到程鹏的儿子就冲上去逗人家玩,开心的不得了。但是现在…”他沉默了片刻,“什么都没有了。”


“…”郑野看着他,“她还有你。”

“是,还有我,”
狄莲生笑,“几天没看到我就开始绝食。本来不想把她带过来,怕她出事,但又不得不带。如果我妈当年没有提前把我送走,现在连我也不会有。”

“你问我为什么杀他们,”他转过头看着郑野,“因为他们该死。”

郑野沉默了,他缓缓地踱步,慢慢走近他身边,他的味道又传过来,那么熟悉。

“不能放下,一定要这样吗。”郑野眉头深锁的看着他的脸。

“我没有路可选。”说的时候语气平和而执著。

“…你也已经疯了。”

郑野说道,紧紧握着拳头。

“我是疯了,”狄莲生说,“早就疯了。”

18

“现在,”狄莲生轻笑着说道,“要逮捕我吗?”

郑野看着他,他俊秀挺拔的站在水边,夜风吹乱了柔软的短发。

他突然感到眩晕,这个人是狄莲生,那个在黑暗中和他相拥深吻的狄莲生,那个和他激情交缠的狄莲生,那个躺在堤坝上叫他一起看对岸灯火通明的狄莲生,那个会在睡梦中哭着叫妈妈的狄莲生,那个冷清淡漠毒却目光温柔的狄莲生。


可他又不是狄莲生,他持仇必报嗜杀成性,在仇人残忍狰狞的死状中舔噬生存的快感。

郑野眯起眼睛,那张清秀的脸就在眼前,眼睛清澈明亮。

“…走,”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走,别让我再看到你。”

狄莲生转身上了拐角处的一辆出租车,车子发动,绝尘而去。

不想再看到我吗。

狄莲生坐在计程车后座上,手按着额头,低垂了双眼,那些吗啡的效力开始减退,双腿渐渐又感到刺骨的疼。

终于无路可退。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按下接听键。

“乔纳森。”他对着话筒说道。

“莲生,”电话那头传来温厚的男音,“好吗。”

“好得很。”狄莲生笑笑。

“找到人了吗?”

“快了。”

“自己要小心,有需要一定给我打电话。”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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