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年月——狒小狒
狒小狒  发于:2010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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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喝牛奶增强记忆了。”陆希屿走到我身旁。

“等等,看完这一页再说。”还来不及闭嘴,温热的液体便顺着喉管流下,沁暖的何止是肠胃。我抬头看着陆希屿,满心欢喜,为他只展现在我一人面前的霸道和温柔。在此之前我竟从不相信世间会有一个人能给我可以跟我与父母的亲情并驾齐驱的爱情。接过杯子,我伸手握住陆希屿,十指交缠间戒指轻微碰击,也不用赘言爱意便充满整个空间,合在一起的心形断口已是最美奇迹,如果时光可以凝固。忍不住笑开来,眼前这人眉眼为我所熟悉,心底为我所了解,幸福太过满载渗透每一寸肌理。因为不知道永远,所以更珍惜现在。偷偷沾了杯口残留的奶渍反手抹上陆希屿的鼻头,有些滑稽却不减半分清俊,瞬间的美好,每个瞬间都那么美好,也难怪我要贪心记录下他每个美好的瞬间,但也做不到十全十美,再完美的一切在他无声的耀眼面前都似欠缺了什么,那些流光锦色。

“啊陆希屿九点了。”

“你困了吗?”

“狒狒该跳舞了,疾走围观之。”

“我们两个怎么围。”

“它那么小一个当然能围。”

“围场狩猎么。”

“狒狒好像是珍惜动物受保护的吧。”

“它是只猫。”

“哟儿子你爸不疼你了。”挑拨离间其实是一件很有情趣的事。

我拨弄着狒狒的前爪,今天的教程是《it’s you》那个挺胸的动作,右爪覆在左胸上猫的心脏应该也在左边吧,表情要痛苦中带着期待决绝中带着挽留内心翻腾“是你是你就是你还是你只是你”。陆希屿看着电脑中的最后画面大笑起来,“这人的心脏长右边啊,还有这人,果然是中心。”

“所以了乖狒狒,不要学他们没常识,爪子记住要放在左边。”

“喵呜——(你们才没常识,我看过好些武侠小说里面的人心脏都长右边还因此逃过劫难,还有作为一只猫我的心脏处于纵膈内两肺之间,我又不抽烟摸肺干什么!)”

Episode 21 快乐戛然而止只剩下思念猝不及防

大概是之前人品积攒时间过长现在瞬间爆发,出国准备竟然异常顺利,从考试到签证,在我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张电子票已经安静地躺在我的邮箱。提醒陆希屿离下次分别还剩一天的人是我,擅自把时间提前的人也是我,这样算不算违背誓言,算不算一个惨烈的全新?

“是谁雄赳赳气昂昂地说着要帮我准备行李,结果还是得我来担此重任。”陆希屿拖着我走在炎热的街头。

“所以说咱们不准备了吧,反正到了再买也是一样的。”我害怕到时候看到我们一起准备的行李会忍不住买张回程的机票。

“去了还有得你忙,哪有时间去采购这些小玩意儿,况且你们那个小镇上能有这么齐全的装备吗?”

“陆希屿你还真是爱国好青年,值得称颂啊。”我何尝不愿意跟他同行在大街小巷,烈日炎炎或是冰雪茫茫中都留下我们的足迹。说着要最大限度利用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实际上长痛不如短痛相见不如不见。但到底还是看不得陆希屿一脸失望的望着我,转身跟父母打电话说就在S城把该买的准备好不用他们操心。

陆希屿认真地核对着手里的列表,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那么多学长纷纷帮他出谋划策,最后整理这张终极购物清单,我想着要不要在去我们那英语班炫耀一番分享出去赚几顿饭,却遭到了陆希屿严肃的指责。

“我的劳动成果就这样被你无情的利用了啊。”

“咱俩还分你跟我的,哈哈,互利共荣嘛,大不了我给你打包回来。”

买了两个超大号的行李箱搬回家,我招呼着陆希屿猛的把他按倒在箱子里,“要不你委屈一下,跟我飞过去,也就十几个小时。”

“不如我们俩换个位置,你个子比我矮你更合适。”

“那我还不如把狒狒偷运出去。”

收拾行李是件很伤神的事,担心超重又担心东西没带够,衣服鞋子放进去又拿出来,为了找根针翻乱了整个房间,齐心协力把最大的一包塞进箱子,我瞬间有种自豪的征服感。

陆希屿也是一派功成名就的得意,“差不多了,剩下暂时不用的东西我给你寄过来。”

“那,我明天就回家了,到时候直接去机场,你不是又有实习机会了嘛,别来送我了。”惜别的情景我见过太多,但不想我跟陆希屿之间也上演这么一幕,离别本就是人生不曾停歇的一个主题。

陆希屿没有答话,他走过来紧紧抱住我,虽然是黄昏外面的温度依旧很高,靠在一起的皮肤却是冰冷一片,原来我们都有不能明言的不安,只能依靠这样的形式来无声叙说争取慰藉。怀抱永远是暖人的,臂弯环着对方,胸口相贴,感受彼此的律动,不必开口安抚也能传达“我在你身边”的暖意,如果可以拥有一辈子。“我爱你”和“我在你身边”到底哪一个更动听,爱着你却咫尺天涯,在一起却同床异梦,一个是叹息一个是无奈,我毕竟是幸运的,陆希屿爱我,现在也在我身边。

“热死了,今晚吃什么。”我推开陆希屿,已经到了这个关头“我不走了”这句话说出口自己也会觉得是个笑话。

“没有如果,对吧。”陆希屿总是懂我的。聪明人一直在猜别人的心最后失去了自己的真心,笨人一直奉献自己的心最后赢得了别人的心。我和陆希屿却有这样的默契,总能轻易到达对方的心里,不是别有深意的探测,不是暗藏玄机的打探,因为相爱所以了解,无法做到那样的聪明但终究是不笨的。

“买酒吧,今晚。”吃完饭,我停在楼下的超市询问道。

“借酒浇愁?”

“赏月品酒。”跟陆希屿在一起很少喝酒,大家聚餐的时候虽然免不了多灌几杯,也不会扭捏着说不能喝,但是我们独处的时候基本上是不需要的。酒精需要的是低落或者高亢,作为雪上加霜或者锦上添花的道具,我和陆希屿生活的一片宁静,不会有大起大落,安然静谧的幸福本就是可遇不可求,何必再画蛇添足。但是今晚,大不相同。

“呐,陆希屿,古代良人出征前都会喝酒吧,还有分离时也是酒宴。”

“你是要贯彻返璞归真吗?”

“我想教狒狒喝酒,以后闯荡社会不会喝酒可不行,成事乱事就在一瞬。”

“你不如教它如何挡酒,再好的东西过了也伤身伤神。”

想来我们的相处模式总有一股你躲我藏的味道,也许彼此太过关心有些话更加说不出口,绕着圈子不承认我是在对你好,因为都是不愿意被束缚的人所以担心会成为累赘,索性大家都习惯了以真心相待的拐弯抹角,笃定了有爱的人便不会迷失方向,于是平顺安宁。

酒入愁肠是直冲脑门的辛辣,回味甘苦各半,我跟陆希屿一路走来平心而论是没有碰上什么挫折的,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再大的艰难也可以谈笑而过。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沁凉了夜晚的燥热,端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跟无数个夜晚一样有条不紊,刻意忽略变得空荡的房间和整理利索的行李,今晚毕竟不是最后一晚,站起身来不会有刽子手拿着利斧在等待不是阴阳相隔也不是天上人间。

“照顾好自己,我只说一遍。”陆希屿望着我。

“你也是,我也只回答一遍。”一眼万年。

不需要眼泪不需要哽咽,悲戚的浮光掠影笼罩在周围却又显得不是那么感伤了,心痛是有的但敌不过远大的梦想。如果我是个女子我可以小鸟依人地偎在对方怀里诉说衷情,黯然神伤唉春叹秋更多的是女人的权利,我也不是什么文人骚客没有那么的笔墨来叙写爱恋,反正是一定会走的,再多的不舍也全然无用,我一向喜欢内心强大的人,也自诩是个内心强大的人。

丢了酒杯,靠近陆希屿,吻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仿佛呼吸也不复存在了似的,只有不时泻出的浅浅低吟,穿透这片刻的巫山云雨,深刻地撞击只为更加深刻的铭记。

“我爱你。”也不知是谁说出的这句话,唇齿更加紧密地交缠想要细细品尝话中的浓情厚意。

“儿子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心疼钱,该买的该吃的不要亏待自己,不要跟别人起冲突,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一定跟爸爸妈妈说。”国际出口前我妈拉着我不放,也不知是积攒了多久的唠叨,听着有种遥远的熟悉和亲近的温暖。我爸站在旁边一眼不发。

“那我进去了。”送行的只有我爸妈,有的人我不想他来,有的人我不需要他来,有的人我根本就不曾念起。

“儿子,我相信你。”我爸突然抱住我,有些困难。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盼着长高的小孩子,已经能够为我妈遮风挡雨,比我爸也高出了一个头,不协调的动作却没有一丝突兀。我爸很少过问我的事但内心比谁都清楚,他说他相信我,那我也会相信自己。

走进关口办理登机手续,再回头爸妈站在远处的楼梯上向我招手,我的视力一向很好,此刻却有些不清晰,小时候当做坐骑的肩头似乎已经不那么挺拔,小时候当做摇篮的臂弯似乎无力了很多,小时候要不从沙发上砸下地要不摔进玻璃渣要不偷溜到他们身后我爸妈从来都过得提心吊胆,现在远走他乡仍不能让他们省心。我用力向那个方向挥手,然后走进候机厅。

手机还可以用却没有响起,陆希屿大概在上班,三石君应该在准备材料,狒狒好好呆在家里睡大觉我走那天它咬着我的鞋子感动得我泪流满面这孩子没白养啊,跟那帮狐朋狗友走之前吃吃喝喝该说的也说完了。烂熟于心的号码此刻却想不起来,还未离开,我就已经思念的一塌糊涂。

登机的信息闪过,我第一个站起来,走进长长的登机舱。或许是太过强烈的自我意识,我很抗拒“控制”这个词,直到此刻快乐戛然而止,我才看到自己一直以来倚赖陆希屿的幸福,你微笑所以我微笑吗?这样为了一个人,甘愿付出,今后怕是都不会再有,也无力再去拥有。

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也不急着看,放好行李坐定,很好是个靠窗户的座位不怕有人打扰我尽量不打扰旁边的人,看云层这种事我没有情趣做而且外面阳光太刺眼炫目。陆希屿的短信跳出来,“一切安好”。是对我说的,也是在说着他自己,一切安好,会的,我,我们都会一切安好。

手机再次狂震,接起来只有女生的哭泣,我没做过对不起哪个女人的事吧,“小安,一个人国外要照顾好自己。”手机没有挂断座机后的那种嘟嘟声,只是一片沉寂,空中小姐通过广播礼貌地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放好小桌板。我是个怕死的人一招一式都按照指示来做,关了手机,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然后冲上云霄。

Episode 22 天涯各一方

以前会很骄傲的跟别人说我的好朋友遍布全球,不管去哪片土地都有人接待,就算去南极也会有人报名陪伴。现在翻开地图,大家相隔着大洲大洋,时差七小时十二小时或者隔着春夏两季,如果我要见你,需要提前预定机票然后适应长时间的飞行。

时不时会想念,想起我们在哪里,在什么时候,是年末的校园还是年初的小窝,或者年中的旅途。一个人的生活也是很好,有地方上课有地方吃饭有地方睡觉,没有不适应,记得看过一个墓志铭“enfin seul(最后终于是一个人了)”,那位死者大概生前受过太多的打扰,或者内心一直烦躁不安,陷入永眠后才得以清净。聪明人懂得自我安慰,我不算笨。

三石君终究没有跟我捆在一起到最后签去了另外一个国家,陆希屿也顺利去了法国,他走到时候被众人敲诈了无数顿饭因为好歹他也是第一个拿工资,错过那些饭局让我懊悔不已。没有过问三石跟班长是祝福你越走越远还是纠缠你一生一世,选择是自己做的,让自己快乐就好,如果不再快乐,那么就停止现状。

“最近过的怎么样?”登上MSN,陆希屿的头像是亮着的。

“刚下班回来。”

“嘿嘿,今天没课,我一觉睡到中午。”

“少年不识愁滋味啊,学生娃。”

“工作狂大叔小心一夜醒来满头青丝变白发。”

“还好,压力不是很大。”

“那我做作业去了。”

作息靠不上,跟大家的联系都很少,刚来的时候买的国际卡夸张地剩余了几千分钟,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牵挂,也因为彼此相信,所以手中的线越放越长。想起前一个春节跟那两个少年一起放风筝,线轴不停地滚风筝越飞越高,不用担心它掉下来会接不住,因为线还在手中,所以有迹可循。

三石告诉我她经过一个pub时里面的人正在试音,朋友怂恿她去唱了当即被老板留下,生活其实很简单,我们总能让自己过得更好。“是家很小的pub允许你在上面安静的唱歌,客人可以点歌,不会唱没人会指责你。老板教我有人送酒就说自己过敏,打样以后一起工作的哥哥会送我到寝室门口。”

“祝你碰到某唱片公司的星探,出名了别忘了我。或者你先给我签个名?”

“死开去。如果你给我送花我可以考虑一下。”

“到时候我过来玩给你捧场,不过记得付我出场费。”

没有星星的夜晚我用狒狒代替,唉,也不知道我家狒狒在那位资本家家里有没有好好生活。猫一向是高傲的,陆希屿把它完全托付给老板的时候它也没有流露出半点伤心,它自信不是被抛弃,要走也是它自己先逃离,那样的高姿态来睥睨我们的生活,也许在它眼里喜怒哀乐就跟放晴下雨一样是顺应时节的天气变化,一切都可以从轻处理,一切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还有一个好处,各国的趣闻都可以轻易听到还有人为你翻译成最熟悉的语言,想不了解世界大事都有人巴巴的送到你耳边,俨然成为一个实事评论家。顶讨厌那些自认为是政治家的人,读几份报纸几份杂志就开始夸夸其谈,好像天下都在他掌控之中,拾人牙慧的事谁都会做关键是他还不懂得好好利用偏要灌入自己可怜的意志来强 奸民意。我也学会了捧着免费发送的报纸跟同学不着边际的聊天,偶尔谈论下这位领导的访问,那个地方的新开发,不作评价因为资格不够。陆希屿说中午跟同事吃饭的时候会提到一些尴尬的国际关系,只能不落痕迹的避开权当联系法语说话技巧,不卑不亢的态度是最重要的。

然后我的生日又到了。爸妈寄来包裹全是吃的,我妈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吃“加上运费这些东西太超值了你不给我用心吃你对不起妈妈的人民币”,话说我打开包裹的时候看到包装袋上的中文简直是感激涕零,在这里逛超市都得带上辞典我怕死于食物中毒,除非去中国城,我在中国城途经一家麦当劳招牌上光明正大的写着“麦当劳”三个字这可是在中国也没有见过的情况啊再一次被感动得泪水鼻涕一起流,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风太大而我感冒了。激动地把照片发给他们看,引发了众人跑去当地中国城寻找类似招牌的欲望。

去年生日借着为我送行出现了一大帮人,大娘大婶们拉着我的手说:“哎呀呀我看着你长大感觉还是那个要尿床的小孩转眼翅膀就硬了。”可惜搜索我的成长日记还真没有她们的痕迹,再说了我看她们皱纹白发都齐了怎么就记忆没变呢,更不要造谣谁尿床了。大叔们拍着我的肩膀说:“男孩子就是要多见世面,以后回来就是跨国企业的老总了吧,叔叔来给你打工。”真是折煞我了,能混成啥样我自己都不清楚,那个时候您好生颐养天年该拿社保就按月领取该享受医保就尽量报销不用再跟我畅谈人生。幸好没有比我小的孩子说要向哥哥学习,那我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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